系好了继续上吊。
徐子桢这下子急了,一把抢过绳子骂道:“妈的,老头你够了啊,当着我们三个的面上吊,是想坑老子一个见死不救的罪名么?”
老头看着空荡荡的手发了会呆,然后缓缓抬起头来,看了徐子桢一眼,眼神呆滞空洞,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道:“你救我?你如何救我?除非你是天神……两万,那可是两万人啊。”
徐子桢一头雾水:“什么两万人?”
老者颤抖着回身指向北方:“我闺女被他们抢了,我想去救她,可那儿有两万人。”
“你闺女被金人抢了?”
徐子桢眉头一挑,心中诧异,从情报来看金兵现在基本就龟缩在兴元府北,这周边方圆百里之内应该没多少金兵才是,哪来的两万人?
老头道:“金人?呵,不是金人,是我大宋御营使刘将军麾下统领。”
“宋军官兵?”徐子桢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眼前碰到的这种光天化日抢民女的事竟然是宋军自己干的,他冷笑一声扭头问苏三,“御营使是个什么官?”
苏三对此也是两眼一抹黑,只是摇头,徐子桢无奈只得又问老头:“你知道么?还有,那什么刘将军大名叫啥?”
“御营使自然便是官家亲信之军。”老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怀疑,显然他在奇怪,这人连御营使都不知道还说要帮他,然后顿了顿说道,“那刘将军官名光世。”
“刘……我草,刘光世?”
徐子桢一怔,随即一股怒火猛的冲上头顶。
金人就在眼皮底下,刘光世不好好规划一下怎么把兀术那王八蛋灭了,反而还在这时候纵容手下强抢民女,这他妈简直就该拉出去斩了。
“叔!”宝儿急忙轻唤一声,将暴怒中的徐子桢拉了回来,刘光世再怎么不济也是一军之将,手下好几万人,他就怕徐子桢一个冲动直接冲去对方军营要人。
徐子桢深吸了一口气,渐渐冷静了下来,又问道:“你女儿什么时候被抢的?”
“便是今日一早,说是晚间便要拜堂……”老头说着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
徐子桢咬着牙皱眉思忖了片刻,沉声说道:“老丈放心,这事我管定了,一定把你女儿救出来。”
老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试探着问道:“敢问小哥……尊姓大名?”
他心里升起了一丝幻想,眼前这小哥虽然没有一点当官的气质,可事有万一,说不定他还真是哪位官爷,虽然很可能压制不了刘光世,但要是同朝为官的话至少能说上话。
徐子桢哪会猜不到老头的想法,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不是官,但我管得了,放心带路就是了。”
他说完不再理会老头眼里的猜疑,转头与苏三和宝儿悄声商议了几句什么,然后冷笑道:“走,砸场子去。”
……
从这里过去就是兴州,再往北走了十来里路,一片军营就豁然在眼前,看着营门口那迎风招展的大旗,上边那个大大的刘字显得格外显眼。
“抢你女儿的王八蛋就在这里?”徐子桢勒停了马,问老头。
老头到得这时显得有些胆气不足,颤巍巍地道:“回小哥,正……正是。”
徐子桢笑了笑:“别慌,我给你讨公道去。”说完他一夹马腹,朝着营门而去。
营门外一马平川,门口的守兵早就看到徐子桢一行人了,不等他行近就举刀喝道:“何人擅闯我大营?”
徐子桢来到门外站定,嗤笑道:“屁大个地方也敢叫大营?”
一众守兵脸色一变,为首的将官更是怒道:“大胆,你……”
徐子桢突然脸一板,打断他的话道:“圣旨到!让刘光世赶紧滚出来接旨。”
那将官已带着人冲了出来,听到这句话吓得急忙停住脚,接着就见徐子桢从怀里摸出一个黄澄澄的卷轴来。
“啊?!大人稍候,小人这就去请刘大人。”
那将官也是个有点眼力的,一眼看出这似乎是真的圣旨,当下不敢怠慢,从前冲瞬间改为后退,连滚带爬的冲进营里。
这位钦差大人似乎对刘大人有怒气,用的是一个“滚”字,他只是个小小当差的,可不敢在这里头受这夹板气。
剩下的那众守军全都傻了眼,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再敢吭声说半个字,然后乖乖的退开了几步,刀枪也都放了下来。
那个老头已经看傻了眼,半路上遇到的一个小哥,看着真没半点当官的样子,可居然就掏出圣旨来了,难道真是钦差不成?
没过片刻功夫,只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快步出了营来,当先一人肤白脸净相貌堂堂,颌下三绺胡须飘飘,正是徐子桢见过一面的刘光世。
刘光世没正面见过徐子桢,一时间自然没能认出来,他也没想那么多,急忙快步而来,恭恭敬敬地跪拜在地:“臣刘光世接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子桢冷哼一声,喝道:“大胆刘光世,你可知罪?”
第1041章:真假钦差()
刘光世正跪着等听圣旨,却没想到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他顿时一愣,抬头问道:“我有何罪?”
“何罪?哈!”徐子桢冷笑一声,“你身为御营使,镇守兴元府,与金人仅数十里之隔,却不思如何攻克敌军大营,只于营中耍乐,更纵容部下强抢民女,这叫……哦,叫御军姑息,无克复志,你说,这是不是罪?”
“胡……”刘光世一愣,差点脱口而出胡说二字,随即微怒抗辩道,“何为不思攻克敌营?简直是无稽之谈!两军对阵自然需要多斟酌,绝不可轻易冒进才是正理!再者,本官素来统军严明,何来强抢民女一说,大人若要加罪于我,还请拿出证据来,若不然休怪本官于官家面前参你一本!”
徐子桢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一拉那老头:“这就是证据。”说完问老头,“抢你女儿那货在不在这儿?在的话指出来。”
老头什么时候见过这般阵仗,什么钦差什么圣旨的,他来讨要女儿无非也就是几个看门小兵为难他而已,现在倒好,连人家营中最高长官刘大人都出来迎接了,而且还是跪拜在地的。
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有种吐气扬眉的感觉,有钦差撑腰,他再也不怕什么了,眯着老眼就往人堆里看。
徐子桢注意到刘光世身后一个副将模样的脸色一紧,然后偷偷往人后躲去,他不动倒还好,一动之下老头就发现他了。
“就是他!”
那副将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有心想要喊一声冤枉,可人家苦主就在眼前,想赖都没法赖,只吓得浑身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所有人目瞪口呆,刘光世更是怒目瞪向那名副将。
他的兵不是禁军,而是厢军,说白了就是他刘光世自己的兵,平日里他待这些兵算得上十分纵容了,在乡间有些小偷小摸的他素来都是睁一眼闭一眼,有人寻上门来告状他也通常只是让人吓退了事,最多赔点银子算了不得了。
可是今天情况不一样啊,抢民女这是大事,和偷鸡摸狗不是一个概念,而且人家苦主她爹都找来了,当面指认,又有这不知道是谁的钦差在旁撑腰……嗯?等等!
刘光世视线一转,忽然发现徐子桢似笑非笑看着自己那个副将,而圣旨竟然被他拿在手里一抛一抛的玩着。
该死,被耍了!
刘光世勃然大怒,猛的站起身来,敢拿圣旨这么玩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圣旨根本就是假的,二是这人胆大包天,不论是哪种都该是个满门抄斩的大罪。
“大胆狂徒,竟敢假冒钦差戏弄本使,来人,给我拿下!”
四周所有人无不愣住,假钦差?还有人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跑到军营里冒充钦差?
这些当兵的都早已是老油子了,刘光世敢说拿下,他们可不敢,谁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所有每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却没一个人敢先动。
徐子桢却在这时片腿下马,朝着刘光世缓缓走来,边走边将腰间的挎刀解了下来,然后一把抽出。
这下那些官兵无法再装看不见了,一惊之下齐齐抽刀拦过来。
“站住!”
徐子桢眼睛瞟都不瞟一眼,缓缓将刀举起,刀尖遥指刘光世,冷笑道:“刘大人,你说我假冒钦差,那你……认识这刀么?”
刘光世一怔,眼睛下意识的朝那刀上看去,然后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把刀看似象唐刀,却比普通唐刀宽一些,象马刀,又比马刀小一些,刀身泛着一层隐隐的寒光,就算隔得很远还是能感觉到刀身上透着股杀气,这绝对是把饮过血的宝刀。
但是关键不是这刀有多好,而是这样的刀在大宋境内只有一把,那把刀的主人就是……
刘光世的瞳孔猛一收缩,脱口而出道:“你是……徐子桢?”
“呵,认出来了?”徐子桢又冷笑一声,然后将手中的卷轴远远朝他抛去,喝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是真是假。”
刘光世一把接住,刚入手就觉得背上有冷汗渗出来了。
他手指刚接触到卷轴的黄布就知道这是真的了,这是真的圣旨,只凭这布料就知道假不了。
徐子桢双臂抱胸站在那里,任凭面前数十把刀指着他,嘴唇一碰冷冷地道:“念!”
刘光世已经骑虎难下,只能强忍着手抖咬牙将卷轴打开,当他看清上边所写的内容时,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一滴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
他干咽了一口唾沫,念道:“此诏拟于建炎二年,为避金人挑拨之祸,朕许徐子桢远遁,三年后归宋,另,着徐子桢领天下兵马总监察……”
刘光世念到这里已经念不下去了,他的腿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
天下兵马总监察,虽然大宋从没有过这样的官职,但他很清楚,这绝对是真的,就凭徐子桢以前为赵构做的一切,就评估赵构对徐子桢的信任。
他是朝中重臣,所以关于徐子桢之前的一切负面消息,比如什么勾结金人掳劫二帝,与张邦昌沆瀣一气开城献汴京之类的,他都知道是假的,徐子桢一直都是赵构最为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在徐子桢消失的三年里,天下百姓都以为他是被赵构驱逐的,可朝中谁不知道,这只是徐子桢的一个计策,为的是避开兀术那无穷无尽的骚扰。
现在好了,徐子桢忽然之间就回来了,而且回来的第一站居然就是兴元府,居然就是自己的军营,更关键的是自己的部下竟然在这节骨眼上抢了个民女。
四周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直直的看着自己的官长,看着他额头上的冷汗不停滚落,看着他的脸色苍白得象个死人。
谁都知道,这位是真的钦差,刘光世认怂了,那个抢民女的货色更是不堪,已一屁股坐到在地,茫然失措瑟瑟发抖。
徐子桢却不肯就这么放过他们,冷冷地道:“怎么没声了,后边还写着什么?”
刘光世的脸色无比难看,只得在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下再次张嘴,用带着嘶哑的嗓音念道:“赐徐子桢佩刀名辟邪,举监察刑事,见刀如见朕,敕先斩后奏,可上斩奸佞下斩恶卒,钦此!”
第1042章:我徐子桢回来了()
何为监察刑事,自然是能掌管生杀大权,而且只要徐子桢说这人该杀,那他就能杀,“先斩后奏”四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当初徐子桢准备暗中离开大宋时,他就早早的和赵构通了气,也将自己的所有准备都交了底,有韩世忠宗泽等忠臣良将,又兼之金国内部之乱,虽然那时候吴乞买还没落到他手里,但收复河山是早晚的事。
但是徐子桢早早考虑到总有一天他还是要回来,因为和兀术还是需要来一场对决,所以他难得开口问赵构要了这么一个天下兵马总监察的头衔,不为别的,就为回来可以去任何一支驻军处,以便随时和兀术对阵。
就是赵构给那把刀起封号时他纠结了一下,因为辟邪这名字总让他想起林平之和东方不败,但想想那个先斩后奏的特权他就不管那么多了。
刘光世后背已是冷汗涔涔,他知道自己今天是栽了,徐子桢手持圣旨,可以说他哪怕开口让自己滚蛋由他接收这个兴元府大营都有可能。
徐子桢瞥了他一眼,说道:“刘大人,我这钦差可是假冒的?”
“不是,不是,是本官有眼无珠,请徐先生降罪。”刘光世这时哪还敢犟,只能忍气吞声低头认错,恭恭敬敬地将圣旨还到徐子桢手里。
不过徐子桢当着他的所有部下给了他脸上一巴掌,他的心里总不免是有怨气的,所以也不称呼徐大人,而是按以前别人对徐子桢的称呼,叫了一声徐先生。
徐子桢人精一样的人物,哪会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不过这时候也不跟他计较这些,而是一瞪眼喝道:“那姑娘在哪儿,还不赶紧送回来?”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
那个抢姑娘的被身边人偷偷踹了一脚,这才如梦初醒,赶紧起身连滚带爬跑了回去。
刘光世收拾了一下心情,脸上挂起一丝笑容说道:“徐先生,先请营内看茶。”
徐子桢一摆手:“不必了,等见到人姑娘好好的出来再说。”
刘光世又是一闷,没法子,徐子桢不动,他也只能陪着,他所有部下也全都陪着。
这时候脑子最混乱的该数那个老头了,他本来也就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跟着徐子桢来的,反正女儿被抢了,他也没想着活下去,上吊都敢还有什么不敢的,于是咬牙跟来了,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小哥竟然还真是钦差。
娘哎,那个真是圣旨?那把刀真是御刀?
老头偷偷看了一眼徐子桢手里,咽了口唾沫,心脏跳得砰砰作响,象快要蹦出嗓子眼似的。
只片刻功夫,人群后忽然一阵小小的骚动,只见刚才回去那人带着一个姑娘匆匆而来,所有人自觉的分开一条道来,让他们过,徐子桢也第一时间看到了人。
那个姑娘年纪还不大,估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