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前边走着的颜玉淙,嘴角翘了起来,喊道:“玉淙,等等我。”
颜玉淙脚下不停继续走着,只当没听见。
徐子桢又喊道:“玉淙,我……”他说到一半故意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象要摔倒的模样。
颜玉淙身形一闪已来到他身边,眼疾手快抓住他的左臂,脸色冷淡依旧,却还是问道:“又怎么了?”
徐子桢苦笑道:“没什么,我……我可以自己走。”说着推开颜玉淙的手,咬着牙往前走了一步,可是紧接着又哼了一声,捂住了胸口断骨处。
颜玉淙上前伸臂挎在他臂弯将他撑住,眉头微微皱着,没好气地道:“你是不是打算不回应天府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只知逞能。”
徐子桢的情绪有些低落,说道:“我自知罪孽深重,你不肯原谅我也是情理之中,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他苦笑一声,不再说话,只由着颜玉淙搀住他。
颜玉淙咬着嘴唇,眼神变幻着,却一言不发。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走了回去,回到屋里徐子桢躺回床上,颜玉淙又回了出去,只是走到门口时脚下略微停了停,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关上门离开了。
徐子桢躺在床继续望着房梁,嘴边带着笑意,不一会又沉沉睡了过去,他的伤毕竟还是太重了。
当他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过不多久颜玉淙推门进来,依旧端着一碗汤,徐子桢没猜错,那只鸡确实是为他准备的,颜玉淙脸上冰冷依旧,但汤里却很细心地加了几味调理内伤淤血的药材,另外还有一碗软糯的面糊糊,配着几根碧绿的野菜,让徐子桢在重伤之下还是胃口大开,吃了个干净。
只是接下来两天里徐子桢没再开一句玩笑,变得很沉默,看起来有点小伤感的意思,而颜玉淙的脸色也冰冷依旧,但是对徐子桢的照顾还是很细致,从煎药到做饭甚至给徐子桢擦拭身子,做了所有当妻子做的事。
这两天徐子桢一直在纠结一件事,那就是要不要把当初的真相告诉颜玉淙,直到现在颜玉淙都以为徐子桢只是色心大起霸占了她的身子,但她不会想得到,这一切都是徐子桢布的一个局,她只是被利用了的一颗可怜的棋子。
徐子桢的纠结迟疑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件事一旦泄露,那么遭受危机的将是他的结义二弟柳风随,而且……他不知道自己说出真相后颜玉淙会有什么反应。
愤怒?后悔?歇斯底里?徐子桢不敢想像,最终他还是决定将这个秘密再保留一段时间,不是为了怕暴露柳风随,而是他不知该怎么面对知道真相后的颜玉淙。
在颜玉淙的悉心照料下,徐子桢的体力已恢复了不少,虽然伤势依旧,但脸上至少有了血色,第三天清晨,徐子桢在睡梦中感觉有人进了屋,睁开眼一看却是个不认识的妇人。
徐子桢一惊:“呃……你是?”
妇人走进屋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开口却是颜玉淙的声音:“该走了。”
小半个时辰后,徐子桢已变成了一个脸色蜡黄的老汉,躺在一辆破旧的牛车中,朝着应天府而去,在他身后远处那个院子,已变成了一堆废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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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8章:多大的缘分()
“好好的房子拆了干嘛?”直到走了小半天后徐子桢才没话搭话地问道。
颜玉淙背对着他头也不回,说道:“莫要小觑天罗的本事,房子若不拆容易被他们寻到你的踪迹。”
徐子桢不解道:“你在那住了不少日子了吧?也没见有人找来啊。”
颜玉淙淡淡地说道:“那是因为我在。”她的语气很平淡,却充满自信。
徐子桢讪讪一笑不再多问,颜玉淙本就是天罗中人,那儿的手段她自然熟悉,易了容再摆几个**阵,就能轻松转移天罗的注意力。
牛车不比马车,慢得简直让徐子桢崩溃,不过有一点好处就是比马车稳得多,另外还有个好处就是这一路他和颜玉淙说话的机会更多了。
在徐子桢的厚脸皮加软磨硬泡之下,颜玉淙终于慢慢习惯了和他聊天,或许也已经习惯或是无奈了,路上她将当初从太原城里逃出后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徐子桢,说到自己的父亲委曲求全潜藏金营,实则是为了暗中寻找机会对金人反戈一击,可惜最后功败垂成横遭惨死,颜玉淙的眼眶红了起来。
徐子桢安慰了她好一会,这才让她的心情稍稍平复些,不过接下来颜玉淙又说到金堂掌堂亲自来追杀她,导致自己身受重伤与亡父的棺椁一同落河,她的银牙又紧紧咬了起来。
“金堂掌堂?呃……你说的是莫景下那老王八蛋?”徐子桢愣了一下,问道。
颜玉淙咬牙切齿地道:“正是,我若非身子不便,必定寻去报了这仇,不将他千刀万剐难解我心头之恨。”
徐子桢挠了挠头,说道:“这个……估计你是没法报仇了。”
颜玉淙回头瞥了他一眼:“莫非你觉得我杀不了他?”
徐子桢嘿嘿一笑:“我不是看不起你,而是莫景下已经死了。”
颜玉淙双眼圆睁,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你杀的?”
“嗯,那老王八蛋带了一票人来埋伏我,被我反设了埋伏。”徐子桢说到这里顿了顿,“他的脑袋还用石灰硝着,放在太原徐记商号中,到时候我陪你一起拿了去祭拜咱爹。”
“谢谢,我……”颜玉淙的眼中难得露出了一丝感动,可是很快这感动就喂了狗,“你,想死么?”
看着颜玉淙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徐子桢忍不住笑了起来,哪怕颜玉淙现在的黄脸婆模样实在不敢恭维,但他还是看出了颜玉淙眼中的羞恼,是羞恼,并不是愤怒。
徐子桢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又想逗逗她:“喂,又生气了?你……”
话刚说一半,颜玉淙忽然低声喝道:“噤声,有金兵。”
徐子桢吓了一跳,赶紧闭上嘴继续装那个病殃殃的老汉,这里是一条不算宽阔的乡间道路,地势平坦,要是被金兵发现逃都没地方逃去。
果然,一小队金兵出现在了前头的路口处,远远喝道:“站住,什么人?”
颜玉淙勒停了牛车,故作慌慌张张地下了车,金兵转瞬即到,总共七人,将牛车四下围住,当先一个骑在马上傲然打量了一下颜玉淙,又看了看车里躺着的徐子桢,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上哪儿去?”
“回军爷,民妇是这附近的乡民,我家男人摔断了手,民妇带他往真定府去寻接骨大夫。”颜玉淙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着,声音微微颤抖,听着象是害怕之极,徐子桢暗自佩服,这妞真不愧是天罗出身的细作,做戏的功夫果然一流。
那金兵皱了皱眉,视线忽然停在了颜玉淙小腹,喝道:“你说这是你男人?他这把年纪还能让你有喜?来啊,给我拿下!”
颜玉淙心中咯噔一下,糟糕,这事大意了,她只顾着敷衍这几个金兵,却在细节上犯了这么个致命错误,她的手在袖子里已握紧了藏着的短刀,眼中闪过一道杀气,眼看就要暴起。
金兵已经拔刀冲了过来,三个对徐子桢,另三个对颜玉淙,说话那个是个领队,依旧坐在马上冷眼望着。
徐子桢瞥见颜玉淙的袖子微微一动,顿时知道她要打什么主意,危急时刻他灵机一动,将藏在被褥中的唐刀猛的抽出,却没劈向那几个金兵,而是在前头的牛屁股上戳了一刀。
“哞!”
那头老牛剧痛之下顿时狂吼一声冲了出去,那领队的金兵就在牛头前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连人带马顶翻,远远摔了出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其余六名金兵惊得呆了一下,而颜玉淙已从袖中亮出了短刀,身形一闪便有一个金兵捂着喉咙倒在了地上。
颜玉淙的身手怎是那几个寻常金兵所敌,更何况他们那短暂的呆滞要了他们的命,不过瞬息间已全都毙命,只是这时那头老牛已狂奔出老远,颜玉淙一咬牙提刀追了上去,才刚追出没几步就见牛冲入田埂,牛车剧烈的颠簸一下,被抛得老高,连带着徐子桢也被从车里抛了出来。
“啊!我靠!”
徐子桢早被颠了个七荤八素,还没等他辨出东南西北却忽然被颠了出来,他刚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落了下去,眼看就要重重摔落在地。
可是忽然间徐子桢停了下来,停在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中。
“呃?”
徐子桢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见面前是颜玉淙带着几分恼怒几分关切的复杂眼神,她在千钧一发之际还是冲了过来,赶在徐子桢落地之前将他抱住,要不然以徐子桢现在的伤势要是再摔一下,恐怕不死也得大半条性命没了。
“你可知你的伤有多重?还这么莽撞,不要命了么?”颜玉淙稳住神后瞪起了眼睛。
徐子桢却笑了:“我从天上掉下来第一个就遇见了你,你说咱俩这是得有多大的缘分?”
颜玉淙一怔,随即咬牙切齿地道:“缘你个鬼,信不信我丢你下来?”
她刚要作势扬臂,忽然感觉有只手攀上了她的腰,还是那么温暖,但却不再那么有力。
颜玉淙的身体一僵,还没开口,就见徐子桢又笑了笑,虚弱地说道:“成你累赘了,不好意思。”
话音刚落,徐子桢突然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749章:咱们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徐子桢才幽幽醒转,他醒来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满满的怨念,自打来了这年代后这都是第几次昏倒了?更别提受伤有多少次了,古代果然不是那么好混的,不过好在似乎又把小命保住了,这比什么都强。 。しw0。
他动了动脑袋,呃,怎么头还这么晕?失血过多?
不对,这是在船上?他一睁眼就看见了个残破不堪的蓬顶,上边有大大小小好几个洞,透过这些破洞能清楚地看到外边的夜色和星光,自己就躺在这个狭窄逼仄的船舱内,颜玉淙却不在身边。
徐子桢一惊,下意识地就想坐起身来,却不小心扯动了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这尼玛!”
一个身影从船舱外闪了进来,借着漏进来的月光能看出正是颜玉淙,徐子桢松了口气,又躺了回去。
“醒了?”颜玉淙来到他身边看着他,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徐子桢好奇地问道:“怎么又坐船了?哪儿弄来的?”
颜玉淙冷冷地道:“如今的河北路连房子都拣得到,更何况一只破船。”
徐子桢默然,颜玉淙的话没说错,金兵占领了大半个河北,烧杀抢掠无所不为,百姓们流离失所大批逃亡,找条丢弃的破船的确不是难事。
过了片刻他问道:“那咱们现在是在哪儿?走水路回去?”
颜玉淙道:“刚到青州地界,真定金兵太多,走这里虽有些绕路,总还是安全些。”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忽然说道,“你为何要那么做?”
“呃,什么?”徐子桢一时没明白过来。
颜玉淙冷冷地说道:“区区几个金狗罢了,何用你来多事?”
徐子桢这才明白过来,颜玉淙说的是他戳牛屁股的事,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要吸引金兵的注意力。
他干笑一声:“当时那情形我哪儿来得及想那么多,就觉得我死就死了,能争取到时间让你逃脱就好……别生气,我知道你身手高,可你毕竟身子不方便。”
颜玉淙愣了一下,她本以为徐子桢那么做是为了配合自己尽灭那几个金兵,可是没想到他打的却是这个主意,让自己安全逃脱,但却是用他的性命做代价。
她的心中某个柔软的角落似乎被触碰了一下,连带着目光也自然而然地柔和了些,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我……咳咳……”徐子桢还要再说什么,却猛的咳嗽了起来,刚咳没几声又是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颜玉淙顿时惊醒,慌忙过来抱起徐子桢,手掌在他胸口轻抚替他顺气,这里是在河面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而她身上也没治内伤的良药,眼看徐子桢脸色惨白气若游丝却无能为力,她的心里忽然有些慌了。
徐子桢在连呕了两口血后终于缓过了气来,强笑道:“你看,我要不死反倒……反倒成你的累赘了。”
颜玉淙一瞪眼:“胡说什么?闭嘴,不准说话!”
她的手没有停,依旧轻抚着徐子桢的胸膛,那里再往下一点点就是断骨之处,由不得她不小心。
徐子桢有些愣住了,他现在正靠在颜玉淙怀中,她的臂弯很温暖,很柔软,那熟悉的体香又钻进了他鼻中,让徐子桢一时间有些恍惚,忘了说话,忘了眨眼,只直勾勾地看着颜玉淙。
他忽然发现颜玉淙的眼中再不是冰冷的,而是满满的焦急与关切,徐子桢见过妩媚诱人的颜玉淙,见过冰冷彻骨的颜玉淙,还见过杀气凛然的颜玉淙,但现在的颜玉淙却只能用温柔似水来形容。
颜玉淙偶一低头,和徐子桢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她的心猛的一跳,却仍强装镇定地道:“怎的不说话了?”
徐子桢咧嘴一笑:“不是你让我闭嘴的么?”
“你……”颜玉淙为之语窒,手停了下来,没好气地道,“躺着,不准再胡乱动弹。”
她说着就要把徐子桢放回铺上去,徐子桢却忽然轻声说道:“玉淙,能让我摸摸咱们孩子么?”
颜玉淙一怔,紧接着脸刷一下红了个透,她脸上易了容看不到,但脖子却红得很明显。
徐子桢眼中满满的都是期盼之色,又恳求道:“我只摸一下,好不好?”
颜玉淙咬着嘴唇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缓缓点了点头,徐子桢眼中那种从未见过的光彩让她的心软了下来。
徐子桢大喜过望,左手微微颤抖着伸向颜玉淙那隆起的腹部。
摸到了,我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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