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桢对目瞪口呆的赵桓笑了笑,竖起食指挡在嘴前嘘了一声,接着俯身在人球身上的某处绳结上一掐一解,又从他嘴里掏出一块布头,但蒙眼的布却不解开。
人球终于舒展开了,那人发出一声既痛苦又舒服的**,象条死狗般趴在了地上,徐子桢蹲在他身边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脸:“想一晚上了,肯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了么?要还没想好就接着想,不急。”
人球浑身一颤,象是听到了极恐怖的事情一般,忙不迭地说道:“我说我说,是梁大人让小的这么干的。”
第671章:四国联合()
这个人球显然还不知道自己正身处朝堂之上,身边还有百官,上边还有皇帝,而且最关键的是那个主要当事人梁师成现在正目光阴沉凶狠地瞪着他,如果这个人球能看得见东西,或许他就不敢说了,可偏偏徐子桢偏偏把他眼睛蒙上了。
梁师成城府再深也忍不住了,冷哼一声道:“天底下姓梁的多了,怎见得定是本官?”
徐子桢笑笑:“是么?”说着一巴掌拍在人球脑袋上,“哪家的梁大人,说明白。”
被梁师成那一喝,人球终于察觉到自己身处的地方似乎有点不妙,但是在徐子桢的威吓下还是老实交代:“是……是新任河南府留守梁仕中梁大人。”说到这里他生怕自己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赶紧又补充道,“梁大人为此给了小的一千两银子,现在还藏在小的炕下呢,您不信可以去翻来看,那是官银,带着戳的。”
满朝再一次哗然,梁师成的脸色也从铁青转成了墨黑,一千两官银,那肯定不是假的了,要知道寻常人很难得到官银,更何况一千两之多。
河南府留守梁仕中,谁都知道这是梁师成的族弟,他一个小小留守跟人吐蕃公主有什么过不去的,至于和他们的乱党勾结么?再加上之前梁师成与金人的通信可以说明,这件事压根就是梁师成指使他族弟梁仕中去做的。
徐子桢暗乐不已,梁仕中是新任河南府留守的事也是他在查了之后才得知的,这也是他的一个熟人,当初在大名府就曾照过面,这老王八蛋家的小王八蛋曾经看中过温娴,还想强抢回家当妾,被徐子桢一顿暴打揍了回去。
这次本来计划不是这样,可查到背后经手人是梁仕中时,徐子桢就动了这个念头,把这驿官直接拎到殿上当众指证,让梁师成赖都无处可赖。
赵桓恰到好处的脸一板,大怒喝道:“梁太傅,你作何解释?”
有个驿官这个证人,再加上那一沓和金人往来的信件,这已是铁一般的事实了,可梁师成哪肯就此伏贴,依旧冷笑道:“血口喷人,胡言乱语!官家你已非三岁孩童,莫非真连这些小把戏都相信么?”
赵桓最恨的就是梁师成仗着赵佶的宠幸对他不放在眼里,大怒之下当即一拍龙椅,喝道:“殿前司何在,与我拿下这老贼!”
十几名殿前司亲兵一涌而进,可却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敢动手,殿前司属枢密院直辖,枢密院又有大半权限在梁师成手里,因此竟然一时迟疑了。
徐子桢眼珠一转跳了出来,指着地上的信件喝问道:“你跟兀术说的那件大事我已经问清楚了,便是暗中下手,或挑拨或刺杀或拘禁各国使节,好让各国对官家恼怒之下翻脸解盟,这样他金人便能放心大胆为所欲为,而你,等我大宋败落甚至灭亡时你便能在金人的扶持下不光安然无恙,更能继续享你那荣华富贵,对不对?你个老王八蛋!”
牟先亭冷哼一声道:“你曾暗中派人前来我大夏刺杀我皇,又暗中遗留下宋人武器,此事老夫早已查明,便是你梁师成所为!”
耶律符接着诘问道:“本将入宋境不过半月有余便遇刺杀不下十回,经查亦乃你梁太傅所为,刺客尚在我手中,还须提来作证么?”
段琰更是插着腰怒气冲冲地道:“你个老不要脸的,竟然让人对本郡主下药,还要以此诬陷我徐哥哥,还好你不知我们早已相识,不然真被你害了徐哥哥,而且还毁了我清白!”
吐蕃国师松仁在一旁拢着双手低垂着眼帘,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最让人眼皮直跳的。
“大宋皇帝陛下,我家小公主之屈若不能得报,那与宋之盟不啻于一个笑话,将来陛下莫怪我吐蕃无信无义才是。”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松仁这话说得委婉,但是绵里藏针,现在大宋王朝风雨飘摇,金人来势汹汹逼近汴京,本来吐蕃大理都是大宋的盟国,多少能出些臂助,就连西夏也在大宋西北角牵制着金人的右路大军,如果一旦今天不给他们个说法,那解盟的后果就是帮手没了,牵制没了,西北角等着被破,大宋等着完蛋吧。
四国联合给赵桓压力,梁师成当然看得出其实完全在针对他一个人而已,当即勃然大怒踏上一步,指着他们几个骂道:“放肆,在我大宋……”
可是他手刚抬起,话还说了一半,就从袖口里当啷一声掉出个物件,清脆的落地声让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那里。
这是……一把刀?!
这果然是一把刀,一把黑鞘金吞口的短柄小刀。
徐子桢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刀踢开老远,飞起一脚将梁师成踹翻在地又死死踩住他的侧脸,喝道:“你个老阉货,竟敢带刀上殿,好大的狗胆!”
从赵桓以下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梁师成本人,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袖子里怎么会掉出把刀来,对于徐子桢的喝问竟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当然也有部分原因是被徐子桢摔得懵了。
可是谁都没看见徐子桢偷偷对耶律符使了个满意的眼色,什么叫高手?高手的意思是不光能下狠手,还得会下黑手,这不,在众目睽睽之下塞了把刀进梁师成袖子里,还不会被人发现,可不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么?
殿前司这下再不敢发呆迟疑了,带刀上殿是大忌讳,是杀头的重罪,于是赶紧一拥而上将梁师成扣住,押着他跪倒在地等候赵桓发落。
赵桓回过了神,同时只觉心中说不出的畅快,从他登基那天起就盼着有这么一天,梁师成这老狗,仗着太上皇的宠幸为所欲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而且结党营私恍如自成一个小朝廷。
老狗啊老狗,你也有今日么?
赵桓心中冷笑,刚要下旨,可朝堂上却响起了一声连一声不和谐的声音。
“官家且慢!”
“官家三思!”
“官家……”
尚书左丞李邦彦、吏部尚书王时雍、刑部尚书王云,还有许多徐子桢不认识的,一个个朝中重臣纷纷出列,不用说都知道,他们是要为梁师成开口求情或是脱罪的。
赵桓的脸色由喜变怒,由红变青,梁师成老贼,果然党羽甚巨。
第672章:万民告官()
要知道现如今不是大秦朝,一切都是始皇帝一人说了算,要是这么多重臣一起否决对梁师成的“处置”,他这当皇帝的还真不能一意孤行。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该死,我好歹是个皇帝,要处决个奸臣真有这么难么?
他不由得将目光悄悄转向徐子桢,却发现徐子桢一点都不紧张,也没意外之色,只依旧笑眯眯的站在那里,象是在等待着什么。
李邦彦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无非都是在数落赵桓,说他轻信人言妄拿肱骨重臣,若仍如此岂非寒了天下士人之心云云。
赵桓越听头越大,可又偏偏不能拿重话轰他们,要不然他们必定会抬出赵家老祖宗赵匡胤,想当年太祖可是说过“与士大夫共天下”这样的话,赵桓若是不把他们这些士子放在眼里,那不就是没把祖宗放在眼里么?
就在这乱哄哄之际,殿外忽然有个侍卫急匆匆进来禀报:“官家,开封聂府尹有大事求见圣驾。”
赵桓一怔,聂山这时候来见我是什么意思?不过这毕竟是个心腹亲信,他赶紧摆手道:“宣他进来。”
“是!”
侍卫匆匆而去,不多时聂山匆匆而至,一进殿就紧走几步跪倒在地,心急火燎地道:“启奏官家,有万余百姓聚集在开封府南衙之外,群情汹涌。”
赵桓心中一动,赶紧问道:“为何有如此之众?你可问明他们所为何来?”
聂山气喘吁吁地道:“微臣问明了,他们皆乃为诉状而来,而他们所告之事……官家恕罪,兹事体大,还望官家龙目亲审。”说着他从袖中掏出厚厚一沓东西,小太监赶紧下去接过,回来转呈给赵桓。
赵桓随便抽出一张打开看,只一眼就顿时勃然大怒,因为那是一张状纸,状告的不是别人,正是此时在下边唧唧歪歪的那些人之一,刑部尚书王云。
状纸中写着,王云暗中收取某州豪绅贿金十万两白银,私放杀人重犯,更是将原告苦主缉拿,生生将一起已判决的命案做了翻转。
赵桓又翻开这一张,这也是张状纸,不过这次状告的是王时雍,说的是他指使家人光天化日强抢民女。
再翻一张,还是状纸,告的是李邦彦,说他仗势欺人私屯良田,指使州府爪牙迫害乡民……
一张又一张,每一张状纸都写得条理清晰言之凿凿,更有里正地保按手印做证,让那些奸臣赖都无法抵赖。
赵桓再也看不下去了,怒火几乎将他的脑盖骨烧穿,他一甩手将那些状纸扔了下去,怒喝道:“闭嘴!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好事,竟还有脸在此叫嚣?”
李邦彦等人心中咯噔一跳,顿时下意识地住了嘴,目光都往地上那一沓纸张上看去,有心想过去拣来看看又不敢。
聂山也不知该怎么办,依旧跪在那里不敢作声,徐子桢心里大急,暗骂赵桓这时候做糊涂事,老子千辛万苦给你造了势,你他妈好歹继续发飙啊,就这么断篇了算怎么回事?
“咳!”一声咳嗽在重新恢复安静的殿上响起,当然是徐子桢,也只有他有这胆子。
赵桓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对啊,光发火有什么用,借题发挥才是最主要的。
“马春林!”
大理寺卿马春林正在队列中沉吟着,今天徐子桢闯殿总有些蹊跷之处,可看着又再合理不过,究竟哪里不对路又说不出来,而这时忽然听到赵桓点名叫他,赶紧出列应道:“微臣在。”
赵桓怒气未消,咬牙道:“你且将这些状纸一一念来,让他们看看,何为民愤!”
“呃……微臣遵旨。”马春林一时没明白,微一愣神之下应了,走过去拣起那一沓状纸,随便翻开一张就被吓了一跳。
好家伙,状告当朝太师蔡京?可蔡京父子和童贯一起陪着太上皇游江南去了,念也白搭。
他定了定神又翻开一张,这回对了,是告王时雍的。
赵桓又开口了:“高王爷,秦爱卿,你二人也一同看看。”
“微臣遵旨。”
雍爷秦桧应声而出,分左右站到马春林身边,打眼一瞧也都吓了一跳,可随即心中生出一股无比的佩服。
这肯定是徐子桢这小子弄的,要不是他,谁有这么高明的手笔?恰到好处的在这节骨眼上来个万民告官?
马春林清了清嗓子已经开始念了,抑扬顿挫字句清晰,王时雍本就是个胆小谨慎的胖子,这一下顿时惊得满背都是冷汗,缩着脖子顿时跪倒在地,连喊冤枉。
赵桓哼了一声不理他,马春林则念完他的又翻开一张念了起来。
李邦彦的、王云的、天章阁学士朱从龙、户部侍郎李开潼……
每念到一张状纸就有一人跪倒在地,而跪倒的这些人竟有大半就是刚才出列为梁师成求情的。
赵桓猛然醒悟了,好一出万民告官,果然妙极,妙极啊!咦?怎么会偏巧在这时候?难道?
他的目光也移向了徐子桢,徐子桢不着痕迹地对他挤了挤眼,随即又一本正经中略带不耐烦地道:“官家,您要审理家务事还请等咱们走了再说,眼前是不是先把咱们小公主的委屈给个交代?”
雍爷适时地插了句嘴:“官家,外交事大,且现如今证据确凿,该当如何处置梁师成,还请官家示下。”
马春林一收手中状纸,也高声奏道:“高王爷所言极是,梁贼胆大妄为之极,望官家早下明断。”
秦桧也开口道:“臣附议!”
一旁队列中又站出一人,也是徐子桢的老熟人,老元帅宗泽:“老臣亦附议。”
李纲出列:“臣附议。”
一个接一个出列声讨梁师成,顿时显得无比壮观热闹,雍爷说得没错,这事根本不用他打招呼,落水狗谁都会打。
赵桓喜上眉梢,这回没嫌他们烦了,徐子桢今天玩得太出彩了,一招就把梁师成的党羽打得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给他辩护,那自己还不趁他病要他命么?
“殿前司,将梁师成除去冠服打入天牢,明日……不,今日便交由大理寺审理!”
“是!”
殿前司亲兵再不敢耽搁,将梁师成的一品朝服三下五除二解去,只剩一声白色中衣,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拖下殿,梁师成脸色惨白,拼命挣扎嘶呼道:“赵桓小儿,你轻信人言,何以为君?我要见太上皇!我要见太上皇……”
第673章:赔点汤药费()
梁师成的声音越来越轻,渐渐的终于再听不到,徐子桢的嘴角扬起,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温娴的计策果然不错,秦桧弹劾,先以一大堆罪名砸得他发火,再由四国使节同上殿给赵桓施压力,再让耶律符栽赃来个带刀上殿,几项叠加让他再也无法翻身。
这些还不算什么,关键是温娴算到梁贼的党羽必定会全力维护给他开脱,而这时就用得上那一招万民告官了,当然,这一招里王中孚的作用不可小视,以他的能量要找出曾遭过罪的百姓不是难事,再说还有他手下那几千泼皮充数不是?
权柄滔天的梁师成倒了,这个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汴京城,城中百姓奔走相告,文人学子弹冠相庆,梁师成本人或许刚到天牢还没坐稳,外边已热闹得象是过年了。
而现在朝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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