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
她面色微微一白,眼前这人连修为她都是看不透,稍稍一猜至少也是金丹真人一流。如此秽语如是这人发起恼来,杀了自家姐弟也是无处说理。她心头大紧,连忙道,“云真人,可是要前往桐凌关仙城一游,奴家在桐凌关族中修行数十载,愿为真人引路。”
云沐阳微微含笑,明白其意,道,“童言无忌,如此有劳秦道友引路了。”
秦隐姑顿觉心头一松,眉头舒展开来,敛衽微笑一礼,道,“请真人随奴家来。”她紧紧拽住秦怀桐小手,凶厉目光将他一瞪,随即抬起秀眸,玉指往那浮空仙城指去,柔声道,“云道长,这便是桐凌关仙城,在云空有万里之广。”
她说罢取了一片梧桐叶,递与云沐阳,“此是入我桐凌关仙城凭证,无有此物,皆不能入,请云道长收好。”
“万里广阔?秦娘子此言是不是有虚,难不成还是一处小界洞天?”田苍海登时目瞪口呆,他见那仙城浮在云空,至多百里,不过他入了灵药宫后也看了不少典籍,故而如此发问。
“这位道友恐是不知,我桐凌关有一典故,容奴家道来。”秦隐姑心头微微警戒,不过到得此时基本不会有危险,当下含笑柔言道,“此还需从我桐凌关来历开始。”她说着语气微微一顿,旋而面色一肃,道,“天柱落桐凌云崖,春来东风吹桐花,飞去天涯仙人府,琴棋书画四大家。”
“琴棋书画四大家,原来秦娘子乃是大家族人,贫道失礼了。”云沐阳微微点首,再是把目望去天中浮空仙山。倏尔数声清越凤鸣,却见那浮空仙山中团团云气飞出,千条霞云放舞,这时就见那霞云微微散开,现出一对引颈高吭的彩羽鸾鸟,拖拽一驾华丽飞车,掠云而去。旋即霹雳响动,那鸾鸟飞车撕裂云霞青空,须臾纵去无踪。
秦隐姑登时欢喜,扭过头来脆声道,“此是静德仙斋席真人法驾。”
“可是席素琼?”田苍海不禁脱口问道。
“你这恶汉好生无礼,席真人也是成就元婴的上真,怎容你来诋毁?”秦怀桐努了努嘴,又是大声说道。
秦隐姑只觉得面色一阵红热,玉掌一拍其脑后竟是封住他五识,微微敛衽一礼,咬唇道,“云道长,你只需持了奴家这一片梧桐叶,便可进入仙城。舍弟顽劣无状,离了家门半日便就闯下祸端,家父家母都是着急,奴家还需回去禀明父母,恐怕不能带道长前去了,还请道长恕罪。”
云沐阳微微微作礼言道,“还未谢过秦道友引荐,怎敢再来劳烦?”
秦隐姑屈膝一礼,她是深怕自家弟弟再是说出什么令人厌嫌的话来,口中歉然言道,“奴家告辞。”其后就是裹住秦怀桐纵御一道清澈灵光望天而去。
“老爷,那小童毫无教养,怎不教小的教训他一番,也让他知晓天高地厚。”田苍海口中哼哼,很是不满,今日却是受了满肚子气。
“区区童儿,何必与他计较?”云沐阳面色淡然,足下生出烟云,托举了三人往浮空仙城缓缓飞去。
田苍海哼了几句也就不再多言,随云烟望空而去。
那浮空仙城远远看去离着地面不过十数里,可是云烟飞去足足小半个时辰才是到得那仙城正门,却见云上生了许多梧桐,无数彩羽灵鸟在梧桐树上栖息,又有无数云光自外飞来。那正门云雾缭绕,清气飞旋,正中一面圆镜悬在天中,镜光射出百里之外。其下有四根足有数抱之粗的盘凤大柱直插云天,细细一看都是梧桐木炼制而成。每一根大柱之下都有一桐花宝座,上各有一金丹修士闭目趺坐。
四人见得云沐阳三人飞来,也是闭目,只有东首那人淡声道,“此地乃是桐凌关仙城,还请仙客出示引荐,如是无有便请仙客回返。”
云沐阳三人微微作礼,见他把一片梧桐叶一扬,那梧桐叶立时飞上镜光当即不见。便见那东首道人面色稍霁,其后镜光射下顿时面如春风,转首笑道,“秦师兄,乃是你秦氏好客,便交予你了。”
当下他旁侧一眉眼清瘦的少年道人抬目一望,道,“道友既然有我秦氏引荐,我也不来问你,只是要入我桐凌关仙城确得做到一事,道友自选其一。一则便是向我桐凌关万载玄木天柱梧桐拜上三拜,二则留下元晶一枚。”他说到此处便就沉眸不言,只待云沐阳做决定。
云沐阳朗声清笑,“我辈修道只拜长辈恩师天地。”随即把袖一扬,一枚元晶落入那镜光之中,随即就是飘然入了仙城。
几人动作之中已是有重重浓郁灵气扑面而来,浑身毛孔都觉得轻松。踏入正门豁然开朗,景色大变,好一处仙境,楼阁宫观相连,处处都是宝气飞出,虽不是人流如织,但却随处可见修士乘风驾鹤。云沐阳他细细辨认,却是发觉一处异样,这宫观建造之地好似只是在一片浮云中。
他抬头望了一望,却见头顶上方也有宫观楼宇隐藏在层层霞云当中,又见数十座金桥飞渡。他稍稍一想,烟云飞起,少顷见得一座宝阁高有百丈,根根蟠龙大柱撑起,这却是一处藏珍阁。三人还未入内便听得欢闹非常,目光望去也有不少修士驾云入内。
“老爷,我等也入内吧,总不能白白舍了一枚元晶,便宜了他们。”田苍海想起那枚元晶心中就是隐隐作痛,如是他拿来修炼不知可以省却多少工夫,可是只为了入这一个仙城就舍了,又想起今日无故受辱,更是咬牙切齿。他再是环首一看,道,“那小娘道此地万里广阔,真真是胡说八道。”
“那便入藏珍阁。”云沐阳目光淡淡扫过,田苍海便不敢在言语。
他再把袖一摆,飘飘入了阁中。当下便有一精简打扮的侍女脚着梧桐谢公屐莲步上得前来,敛衽施礼,玉容含笑,道,“恭迎仙客,敢问仙客到此是出手灵药宝材,还是购买,小婢在此服侍也有十数年了,或许可以为仙客跑跑腿,省下些功夫。”
“二者都有。”云沐阳信步如流云,口中清声道,“你这宝阁有甚么奇特的?”实则他现下而言法宝便有许多,不必再寻,便是修行灵丹云英也是足够,不过既已到此倒也不妨驻留一二日,如此也可以打听许些昆仑道宫消息,或是见识九州各地风情,也可历练弟子,算是一举夺得。
侍女听得这淡淡言语心头微微一震,这桐凌关仙城可不是人人都能来,秀眸望向云沐阳更是觉得清逸近道,看得浑身舒畅,只是只看了片刻又是娇羞不已。低下头来,柔声细语道,“那请道长随小婢往凤凰台。”言语未完便就轻轻咬唇,玉指轻点召来一朵桐花,当下引了云沐阳三人乘风攀起。
云沐阳在这宝阁当中方是看清原来这每一处宝阁霞云皆是生长在一片梧桐叶上,循着梧桐叶望去,却是一株梧桐巨木,高耸入云,不见其顶,其围一目不能囊括,看得人目瞪口呆。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天柱桐花筑宫阙 镜山盛宴引疑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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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乘风而上,便有桐花飞舞,却见几个身穿梨蕊广袖仙裙的窈窕少女手提花篮,足踏清风,将那些洒落桐花一一收集起来。
“仙客,这桐花雨乃是东风初至之时自极天而落,历时半载,到得现下才是落入凡尘来,此物也是能够补益真元,与修道之人而言更是一宝,如是身体有损,服之可生肌体,能补精血复本元,故而一朵也是不能浪费。”那女婢拿目望他,见他似有所思,当即脆声言道。
云沐阳含笑点首,道,“原是如此,这天柱桐花自天柱而落,自有奇异,今日却是让贫道大开眼界。”
“道长,我们桐凌关这一株梧桐木上可直到极天,那极天之上乃是我桐凌关四位掌门修行道场,上承日月精华,下接万物灵气。”那女婢说到此处一股自豪油然而生。
云沐阳稍一试探,无有什么又用消息,不过也只一笑,区区女婢他也并无期望。这时那女婢又道,“道长来的正好,到得下月中秋中秋便是昆仑道宫嵇真人镜山盛宴,故而有不少上仙途经此地,鄙派四位掌门便颁了法旨,开了宝会,诚邀诸位上仙赏玩,道长到此正可前去,小婢引路。”
不多时到得一座浮云宫殿,殿中廊回桥走,弯弯绕绕,听得阵阵琴瑟鼓乐之声,那侍婢已是引了云沐阳三人到了一处小阁中。几人往外看去,有一层薄雾轻轻吹起,见一汪水塘青碧如玉,水上莲叶甸甸,正中生有一朵硕大睡莲,足有数丈宽,盛满碧波,上有六位身姿婀娜、容貌姣好的人首鱼身少女起舞,舞姿优美。
池中又有锦鲤以尾鳍打鼓,仙鹤振翅羽鸣琴,清风拂来动箜篌,声乐极美,清悦欢愉。绕着碧水池是一圈浮空云阁,建筑各是不一,有那古朴道观,有七层宝塔,又有金鲤跃水,或是如月中府阙。
侍女举起纤纤玉指,道,“道长,这些鱼姬美人俱是万象阁白素鸿白真人带来。”
云沐阳听着点了点头,这白素鸿他也听闻过,乃是万象阁十大真传弟子之一,也是其门中长老幼子。听闻此人少时得了御灵派一位上真道统,又与本门玄功一同修行,到得如今同辈之中几乎无有敌手。
他剑眉微微沉了沉,道,“此处确实是钟灵毓秀之地,九州九大道场高足,俱在贵派驻足,果真盛会一场。”
“九大道场除却那九州极西之地剑宗,以及师道天地的归真观未曾停留,还有静德仙斋席真人今日离去之外,余下五派诸位真人都已到了此间,只待嵇真人镜山盛宴一同前去。”那女婢柳眉微微一动,知晓云沐阳问话之意,美眸稍稍一抬又自低了下去。
云沐阳面上笑意淡淡,这女婢只是提了八大道场,却还有一派几乎无人会提,盖因此派自立派以来便就隐晦极多,而且还有最为重要一点便是道统不同。此派立派于麒麟崖瑞皇大洞天东七百里秉烛峰,名作从文殿,乃是儒门道统之下极为重要一派。不过如今天地间儒门只剩两处还有道统延续,一则是麒麟崖瑞皇大洞天,另一处便是从文殿。
数千载之前昆仑道宫颁下法令之后,儒门与释家佛门渡尘寺道统延续都是脱不得红尘俗世,如此俱是都被困死一隅,不得传道于世,今日已是衰败的不成样子了。故而千百年来虽是并称九大道场三大洞天,可是真要提起,佛门儒门皆不在考虑当中。
这时听得水花响动,又有嘹亮婉绝歌声直入云霄,却是那鱼姬都是跃入水中,数十尾锦鲤在水中吐出凉凉雾气,数只仙鹤振翅飞起盘旋。忽而却是听得一爽朗清澈语声,“白师兄,这东海鱼姬小弟闻名已久,今日一见确实名不虚传。小弟有一不情之请,可否请师兄割爱,将这些鱼姬换与小弟?”
话声未落,见得一栋云阁中薄雾彩霞掀起,踏出一头戴高冠,身姿挺拔、风姿卓越的少年来。见他白色大氅裹在身上,周身一股盎然气机喷薄,踏步之间腰间玉佩叮叮作响。他一踏出来,众人目光都是望向那少年,他却是从容自若,丝毫没有胆怯之感。这时那云阁之中也是立时走出一明眸少女来,捧了玉壶侍立在旁。
“云道长,这一位乃是广真法门大广山宋衍奇宋真人。”婢女眸中光芒闪闪,又是热切,两眸都是不能移动。
这宋衍奇也是广真法门百年来天资最盛之人,传闻其已是将其门中《太清正辅玄元真典》练到极为高深的地步,一念之间便可动得山岳河川之形,如是能够成就元婴心神动念便可举动山岳,号令河川,端得无人可比。
云沐阳也是把目看去,见他面容含笑,云中漫步极是潇洒姿态。见他举手拿过玉壶,朗声笑道,“白师兄,东海鱼姬小弟心喜,师兄且看小弟这处,师兄有何物看上的尽管开口,小弟绝不推脱。”
“宋师弟,二十余载未见功行愈深了。”须臾见得一座云阁中一少女抬起皓腕,露出堆雪玉臂,将烟霞雾气轻轻拨开,见得一器宇轩昂的道人坐于丹云床,眉心一道竖痕,两目炯炯有神。云床旁侧有一只异兽,生有斑纹,似虎非虎,生着龙头鹿角,狮尾牛蹄,卧在地上,两目微阖,却是自有一股威势。
“区区几个鱼姬,不过赏玩之物,师弟既然见着欢喜,拿去便是。”白素鸿温文浅笑,把袖一挥,那些鱼姬俱是一惊,旋即好似脱了束缚一般,倏尔又似乎是被另套上一层枷锁,一团水浪将它们卷起就是送到宋衍奇眼前。又听白素鸿道,“宋师弟,这些锦鲤、仙鹤也是一并豢养的,师弟也拿去罢。”
“白师兄雅量宽和,然而师弟却是不敢让师兄吃了亏去。”宋衍奇朗声大笑,将鱼姬收了,举手一抬放出一张符箓,须臾却是飞出一本道书来,只听他道,“万象阁包罗万象,这本道书乃是昔年师弟游历北海之时偶见一处山神道场,得了这本神道经书残卷,今日便做谢礼。”
“如此为兄却之不恭了。”白素鸿浓眉微微一动,万年前大劫之后神道道统被灭,神道诸般经书法典都是湮灭。这神道经书世所罕见,即便是万象阁中也不过只有两本,不意今日却是再得一本,这却是不虚此行了。
宋衍奇得了鱼姬,拱了拱手便就飘然回了云阁。
少顷,这碧玉水池中却是有些许冷淡,这时就见云头飞下一羽衣罗裳的美妇人来。见她肌肤微丰,但却体态袅娜,双眸如秋水,轻轻一眨就是无限风情。她檀口轻张,语声甜糯,“今日天光正好,诸位同道相聚此地,山有清气缭绕。我桐凌关无有什么好物,唯有拿出几件不入流的东西以博诸位同道开怀。”
“苏道友何必自谦?众所周知桐凌关神木梧桐木乃是天柱落桐,夺天地之造化,蕴万物之灵机,也是昆仑一脉。”那美妇人话音方落,便听得一醇厚之声自一座云阁传来。
“云道长,这一位是尹世杰尹真人,”那女婢目光微微收了,道,“乃是崇山派当代掌门,而且此人也是得嵇真人请柬前去赴镜山盛宴。”她说着就是微微嘟唇,桐凌关虽是一大派,比崇山派也是也是悠久,可是却无有一人得了那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