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人微微颔首回礼,只是目光却是向上一抬,看也不看众人。
越栋昆见得此人,便就从容打了个稽首,道,“徐师叔,阵中阵机变化如何了?”
“越师侄,妖灵大阵之中阵机变化最是反复,每过得半个时辰,内中阵机便要变换一次,如不是那等掌阵之人便不知阵势变化,几乎无有规律可寻。”徐真人把拂尘一摆,便在云中趺坐下来,手指掐算,道,“老道方才游观一回,已是想出法门。只要诸位道友拿了老道借镜幻形符诏,能够在半个时辰之内闯过阵势交换之处,便可再次依照老道推衍往大阵中去。”
“那阵中共有一十三处变化最为激烈,只要能过闯过这十三处便可直捣黄龙,将妖灵大阵一击摧毁。”他说着目光游移,须臾定声道,“如是闯不出来,那便无有归路。”言罢,把目光一扫,目中竟是有千般深意。
越栋昆闻得此言,也不问其他,只道,“那便请师叔速速将法门拿出来,我等也可早日闯阵。”
游、张二人见越栋昆不曾相问便做决定,都是微微阖目,那吕品英却是眉头一蹙,似有不满。
徐真人微微冷哼一声,昆仑行事何必问过他人?他把拂尘搭在臂上,其后取了一面经纬阵旗出来,在天微微一晃聚起风云,随即起指拿诀,清声一喝,一道玄光自阵旗中走出,随即在妖灵大阵上空一个盘旋,便就拿了数道气机回了阵旗之中。
云沐阳见得徐真人施展阵道法门,也是细心观察起来,见其手法暗合道韵,神念意动便有阵机流转。他也是点首敬服,此人阵道至少已是第四重境界,阵在神中。
第四百三十九章 把手弹去山上尘 明朝又是杏花香()
感谢@撕胸有礼@真没有后悔药@狗熊阿克蒙德@丕1的捧场和月票支持。
徐真人口中一喝,唇齿一颤,便就将那几道气机揉合在一处,随即再是一分,便见他座前跳起四枚八卦银镜,吐出一圈灿光卷了那气机入内,旋即再是一跳,便就有泉水叮咚乐声响起,其后见他把袖荡开,道,“越师侄,你四人各拿一枚,少时入得阵中还要依仗此物引路。”
越栋昆作礼举手随意拿了一枚过来,张、游、吕三人也是作礼谢过,便就让了开来。
徐真人见得三人见礼也只是目光沉了一沉,并不将三人放在眼中,随即目光一瞥,清声道,“尤师侄,劳你去将那许些人唤上来。”
尤文逸身周火光一敛,打了个稽首便就玉手扬出一团火焰,那火焰登时化一只火雀飞了出去,少时但见两个道童引了男男女女十数人,彩衣飘扬,神色倨傲,大有睥睨姿态,目光一看竟然都是金丹修士。
祝瑛娘心头微微一抖,这十数位金丹修士比起他们穗源山也要胜上一筹。她不知这些人作何打算,不过神光扫动之下,见得这些人虽是神意飞扬,但细细看下皆是气机暗沉晦涩,有一股死朽之感。
“云道长,你看昆仑将这些人唤来究竟是何用意?”祝瑛娘犹豫片刻,还是不禁问了出口。
“试阵。”云沐阳剑眉沉下,这妖灵大阵乃是妖族大圣妖灵借至宝、幻化山川、截取地灵所布,非比寻常,即便是知晓其运转运数也是无有十足把握,唯有先行使人试探验证一番,方敢放了正主前去闯阵。
祝瑛娘顿时心头不适,旋即就是一片恍惚,这些人俱是修炼数百载,到得头来却是沦为试阵之人,生死操之他人之手,修行之路,践冰履炭,如是不得长生,终究泥土一抔。她想到此处,心头一声哐啷作响,随即目光一震,复又是坚定不可移姿态。
“尔等可是思虑清楚,一旦入了阵中百年苦功一朝散尽,便要重头再来。”徐真人目光一定,却是露出些许惋惜来。
他语声一落,便就见得一头发灰白、形容秀美的少年阔步而出,昂首扬眉,朗声大笑道,“师兄此言何来?重头再来总比庸庸碌碌好上千百倍。”他说到此处双肩陡然一震,喝道,“我昆仑道宫门下岂是那等畏难避险之人?”
“万俟师兄此言大善,与其庸碌等死不若再拼一个来世。”又听得一高大老道昂首大笑,手中举了一只黄皮葫芦灌了一口佳酿,就是长笑吟道,“长歌仗剑斩鬼神,踏蛟入海访道初,也曾一气吞沧海,今朝唯剩酒半壶。”
他饮罢葫芦中酒,就是将那葫芦往地上一掷,顿时一声轰然,下方大山山顶立时尘烟飞起,旋即便闻得酒香入肺,又听水声隆隆,俯瞰过去,却见那山顶生出一股水流,聚成一条匹练倒挂而下,激起气雾化云,那醉人酒香便是从此中飘出。
“徐师兄,别话勿言,唯有以此酒谢昆仑六百年栽培。”那道人眼中陡然红了一圈,随即头也不回就往那妖灵大阵中跨去。
“裴师弟好气魄,我不能及。”万俟师兄手中一握一枚玉如意登时碎成齑粉扬了开去,再是一看其人已是不见影踪。
徐真人脸色变幻,这些人都是与他一同上山学道,只是迟迟窥不得元婴关境。一时竟是千言万语也难以形容,又似乎看透沧桑,旋即都是化作一声叹息。
“徐师兄,我等都是得了关照,师兄何来悲哉?”少顷见一道姑身如惊鸿,飘摇而起,手中拔剑起舞,再是长歌一曲,“东风吹树杏花香,花下有道闻姓王,起舞翩翩是惊鸿,剑动寒光意也狂,谁道女儿空柔肠,不知瑶池覆寒霜,把手弹去山上尘,明朝又是杏花香。”曲落皆是伤感,一时不知言语。
“王师妹有问道瑶池道心,兄在此稽首了。”徐真人站起身来,深深一礼,余下十余人都是欢笑畅言,仿佛是要前去瑶池赴会而不是生死一线之隔。
“昆仑,昆仑。”云沐阳目光凝成一束,神色不能言明,只是把头转去。
那边尤文逸心有所感,足下一踏火光冲起,便见她身形一挪就是跨到云上那擂鼓力士旁侧,劈手夺了大锤,便听得咚咚作响,声震云天,“天上九九重云宫,地下巍巍补天楼,山岳河川掌中走,凭我擂鼓动天愁。诸位师兄同门,但凡我尤文逸有一日,便不教诸位师兄白走一遭。”
“尤师妹他年某来沽酒,可要记得,哈哈。”一声朗笑久久回荡,再是看时原先那十余人已是尽数往阵中去了。
尤文逸云中擂鼓,声震百里,足足半个时辰后,徐真人起手捉了一道气机过来,面上无有表情变换,其后把那气机一扔,就是大声道,“越师侄此时不破阵何时破阵?”言罢朝天一指,一道赫赫镜光直上天霄,遮掩烈日,随即再听得一声动地之响那镜光又是自天而归投入妖灵大阵之中。
越栋昆等四人见得此状俱是拔动虹光,聚涌灵潮,携了门下飞入大阵之中。
此时妖灵大阵阵枢法坛之上,玉蛟王等四位元婴妖真都是分坐四方,正中一张蒲团寒光四溢,但见一柄鱼形飞刀上刻鱼龙,又有星云流煞,凛凛生威。太叔子、嬴锦娘面色如金纸,便是皇甫璧也是神容变化,唯得玉蛟王敖敏面色肃穆。
“苏真人,你受灵主谕令镇守五色天人峡,此番脱了束缚便要袖手旁观不成?”敖敏神色冷冷,言语如刀,字字切骨。
“是也,苏真人您老镇守福地,还望真人救我等一救。”太叔子气息一稳,就是张口,只是话一说完便就气血涌到喉头。
“缘法已尽,贫道无能为力。”那柄鱼形飞刀光芒一闪,却是不见人影,只听苏峳鱼振声道,“贫道脱困之事妖灵灵主早有预料,今日之事也在其预测之中,反而是尔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置天意而不顾,贫道助不得你等。”
“念在贫道受尔等供奉,贫道可现下带了你等往南海去,也是全了你我香火之情。”苏峳鱼语声冷冷,不可置疑。
太叔子闻声顿时意动,就要说话,却听得玉蛟王敖敏瞪目大声道,“我敖敏与妖灵山同生共死,绝无迟疑,还请苏真人收回此言。”
“玉蛟王,苏真人都道事不可为,天意不在我灵族,你怎得要置我等于死地?只要我等活着,何处不是道场?”太叔子登时一慌,就是龇牙道,“苏真人,还请您老带了晚辈出去。”
“临阵生退,苟且偷生之辈,留你何用。”敖敏一声怒吼,却是大手一张便将太叔子扼在掌中,只见他口中一吐,便有一道艳艳虹光将其一卷就是吞入腹中。
皇甫璧、嬴锦娘见状顿时往后一退,面色也是大惊。那嬴锦娘贝齿咬唇,轻摇螓首,目中泫雨,长声叹道,“妖灵山乃是奴家生身之地,死在此处也是死得其所。只是太叔山主何其悲哉千年道行一朝散尽,竟是落得如此下场。”她说罢就是别过头去,以手拭泪,不愿再看。
皇甫璧只是摇头叹息,却是口中无话。
“此等不忠不义之徒,留下他又有何用处?不若杀了还能与大阵添上半分威能。”敖敏似乎做了一件无关紧要之事,拍了拍手,亮目之中豪光顿时冲了起来。
“好一个玉蛟王,好一个敖敏。”苏峳鱼顿时大笑,宝刀叮叮震颤,就是立起来,须臾华光卷动、灵潮似水,便见苏峳鱼自宝光中撕开一条道来,朗声大笑道,“敖敏,贫道可以应你,只要昆仑灵真同道出手,贫道定然助你,今日也可替你坐镇妖灵大阵,牵连气机,坐镇灵脉。”
三位妖王见得这宝刀终是放出宝光都是一怔,旋即见着苏峳鱼走出来,更是诧异不已,妖灵山供奉苏真人数千载,这还是首次现出身来。
“哈哈,既是苏真人有此言,那便先谢过苏真人。”敖敏昂首嗷啸,施了一礼便就在座上入定。昆仑道宫自上古便就存在于世,道宫之中不知有几多珍宝,便是那等化就人身的法宝也是不在少数,如今苏真人既然愿意出手制衡昆仑道真出神的法宝,那便去了他一重担忧,如今又愿意冲入阵中镇压灵机,更是他求之不得,只要灵机不散,这妖灵大阵便无有破阵之可能。
“可。”苏真人也是郑重还了一礼,须臾化作一点光芒就是再次投入宝刀之中。
皇甫璧与嬴锦娘看了一眼,打了个稽首,便就坐回座上。皇甫璧稍稍一想,便道,“太叔子临阵生变心,不过他所镇压一方阵势恐是最弱,还需倒转阵机才是。”
“皇甫山主所言不错,”敖敏睁开双目,忽而见得十数位金丹修士入阵便就沉眉道,“嬴娘子你速速做法。”
嬴锦娘应了一声便就伸出削葱玉指,再是拿出一根孔雀翎羽,登时豪光放出,将此间照得纤毫毕现。她把孔雀翎轻轻一拨,再是吐出一道精气,便见孔雀翎化一道华光落在地上。
第四百四十章 青莲作舟渡血海()
那孔雀翎在地上转了一圈便就化作一纤腰美眸的黄衫少女来,见她微微敛衽一礼,便就走到她身畔,低头耳语道,“嬴道友,群山皆失,孔莹也要去了,嬴道友保重。”言罢就是把身一退,再是一礼,清声道,“阵机已是挪转。”语声一落复又化作一片孔雀翎,只是这时忽而起了一片火焰,那孔雀翎顿时化作飞灰。
嬴锦娘登时身子一缩,贝齿暗咬,眸间之意很是不分明。
“嬴娘子何事令你大失分寸?”皇甫璧目光一瞥,见得玉蛟王面色冷寒,随即再是望了一眼化作灰烬的孔雀翎。
“无事。”嬴锦娘此言说出轻飘飘,好似柳絮,说罢便就偏首不语。
皇甫璧鼻中重重呼出一口热气,转目望向法坛外,便就听得玉蛟王冷言,“皇甫山主玄门羽士已是入内,这些人不过前来送死试阵,早做了了断休要让玄门察看出阵势变化来。”
那玉蛟王虽然对阵道一途并不十分了解,可是数百年修行眼力也是不凡,此刻见着人闯阵就是喝了一声,拿动了法诀,起掌一拍便有六十四面五玄灵阴旗跳了出来。其后再是荡袖,便有一头上生角,两耳生刺,身穿归家的小童出来。却见这小童目中无神,眸中无光,竟好似一个玩偶一般。
皇甫璧二人见得这小童都是不觉身子被一股肃杀笼罩,连忙起了护身宝光。
玉蛟王轻轻一喝,伸出手指来一挑便有一滴精血弹出飞入那小童鼻窍之中。那小童得了精血顿时两目放光,射出精芒足有数丈,须臾再是一收,便就活了过来,他拱手道,“老爷有何法谕?”
“你且伏在阵中,但凡有那等元婴修士过来,你便好生盯紧,若有机会便将其斩了去孤也可任你吞食那人精血。”玉蛟王声如寒刀,语声一落,更是寒光凛凛。
那小童颤了一颤,就是一礼,其后抬了抬头,犹豫道,“老爷外间有许些精血,极是精纯,小的可否取来食用?”他目光望了一望,见得敖敏目光冷冷,他登时咧嘴露出一口尖牙,随即再是一礼出了法坛。
敖敏见其离去也是点首,这小童乃是他昔年成就元婴之后在南海无意得来,此物极是阴邪,生有灵智,一身本领比之寻常元婴修士也是不差。而且只要被这小童缠上,沾了其气机会被这小童将一身血肉真元吞食得干干净净。他也是仗着修为深厚才敢御使,不过即便如此每用得一次便要以自身精血喂食,如若不然驱使不得。
皇甫璧见得这小童眼中寒光大盛,只把怀中五玄灵阴旗拿出一抛,再是取了一柄拂尘出来,在空中一刷,三十二面五玄灵阴旗立时化光奔走。嬴锦娘柳眉轻蹙,见得此状也是如此施为。
直是过得半刻,便听得一声铃响,玉蛟王起手一抓,沉眉道,“一干玄门羽士皆被斩杀。”
阵外张颖清怀中青莲舞动,卷起一道青虹就是裹了云沐阳、祝瑛娘入了阵中。她把青虹一停,凤目朝前望去,再是抬手把那一枚银镜扔了出来。
“云沐阳,你乃是原阵峰阵道弟子,你且看这阵中有何玄机?”张真人见着那银镜吞吐光辉,就是目光微微一沉,随即再是见其吐出一道烟霞来,便就开口问道。
“回禀真人,这妖灵大阵繁难复杂,阵势变化无端,确实如那位徐真人所言,唯有寻到其变化强弱最是分明间隙方可闯入其内。”云沐阳看了几眼,就是凛眉答道,“而且这阵势自成一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