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问云道长是何想法,萧某也欲讨教。”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打了个揖冷声道。
“此事当有掌门真人定夺,贫道区区弟子不敢逾越。”云沐阳目光微微一沉,暗道萧知秋此人果然是能忍之辈。他稍稍一定,微微抬首道,“不过既是萧掌门相问,贫道也可狂妄几句。”他说着语气一顿,面色郑重,道,“次州之地又怎是只有九连山脉一隅?”
萧知秋听着就是一震,不禁拿目望他,当下也是明白其意,片刻后只有一叹,拱了拱手,低沉道,“攻伐妖灵山之事,萧某必当竭尽全力相助。”
“萧掌门客气。”云沐阳端坐座上,也是稽首还了一礼,清声言道。
萧知秋面色无奈,如今他越是发觉飞翎派在清河派眼中毫无地位,他们只不过是一枚棋子,如有必要清河剑派定将毫不犹豫将他们舍去。他越是想到此处,心中越是难以忍受,脱离清河派愿望也越来越强烈。
不过灵药仙宫欲他举派迁出飞云、青翎两山,他也绝然不会情愿,只是现下却唯有这一步方可行得通。他心中稍一思量,便就有了决定,随即微微打了个躬,便就出了宝船正殿。
云沐阳趺坐玉榻上,随即提笔写了一封书帖,其后扬手将那书帖发往丹霞飞宫。他做完此事,便就自座上起身,纵一道剑光落到云筏上。举目一望,见着灵药宫一众弟子早已是队列整齐。又有百草阁六位花使十二位花侍列在一旁,俱是姿容娟丽,令人不住侧目。其后隔着不远便是飞翎派二十七位筑基弟子,只是离着远远,个个都是面色难看。
众人一见云沐阳落在云上,顿时都是大声施礼。
云沐阳稽首还了一礼,便有云肆前去敲响钟声,不多时又一朵粉紫色云光飞来,带起芳香幽幽,云光一散,便见魏掌阁彩带环身,仪态万方。他见了一礼,少时又听得一声剑鸣,忽而一道剑光投下,却是萧知秋,随之又有一道云彩飞来,乃是断了一臂的冯珩之。
云沐阳站定身形,扬声道,“今日有飞翎派相助,共伐妖灵山,望诸位同门互助,莫生嫌隙。”
一众灵药宫弟子听得此言俱是目泛寒光,纷纷投目过去,只是过得片刻又将目光收回,此事乃是门中诸位真人所定,又有张真人允肯,即便他们心有怨言恨意也是不得不遵从。
“几位师兄可莫要再留着手段,平白被人欺辱小看了去。”卢树刚面色一拧,咬牙恨恨道。
“卢师弟,便是你不说此番也要好好削了飞翎派脸皮,一泄我等心头之恨。”严垚立时应着,也是面色不善,恨声道,“我也是忒不明白,我仙宫人手已足,云师弟怎还让飞翎派与我等同行?我等不将他们一一杀尽已是仁慈。”
卢树刚斜睨他一眼,冷笑一声,这等时机也来挑拨,以为此间之人都是三岁孩童不成?当即便就把袖一甩,走了开去,不愿离他太近。严垚顿时面色一僵,不过他知晓这人脾性,讪笑几声就道,“几位师兄,少时若有机会定要好生炮制飞翎之人。”
姚占芳等真传弟子俱是面色淡淡,未置可否,唯有许相文目光如冷剑,但听他寒声道,“此是门中大事,如有人暗中破坏,休怪某剑下无情。”
几人一听都是觉得一层冷冷剑光迫近脖颈,身子不住往后一退。此中一众真传弟子多是凝元筑基三重境界,可是斗法也有高下之分,似这位许相文便是其中翘楚。先前凭着一枚寻常剑丸便可力压同侪,如今听闻得了祖师遗留剑丸,更是犀利无俦,无人敢惹他。
夏侯婴倒吸一口凉气,实则他也是赞同,只是他虽是门中世家出身,但是却是后起之秀,说话没有分量,他能够得真传弟子之位也是花了极大代价。
这时但见云沐阳举手一挥,那面小旗顿时声音大作,恍如雷电爆鸣。云筏之上四位**上身、肌肉如虬的健壮力士举起大槌,敲击战鼓,咚咚之声传遍百里,声震浮云,惊起无数禽鸟扑腾乱飞,千百野兽咆哮惊慌。
众位筑基修士各自跃上云筏,便见数抹灿烂霞光横跨天际。
积玉山箜龙天顶,此间多有劲风寒潮,只是此山之中却是温暖宜人,生有许多奇花异草,又有许多五彩壁虎在此间修行。终年迷雾笼罩之下,犹如仙境。有云霞自山顶飘过,触手可及。这天顶又有一座观宇,名作玉虎观,乃是积玉山山主皇甫璧修行道场。
玉姬从观中出来,手中持了一面骨旗,柳腰扭摆,却是面色慌恐,两道柳眉紧锁,美目之中愁色难去。不多时,便有两个生得一般模样的中年男子大步踏出玉虎观,见他们阔口厚唇、浓眉大鼻,身姿高大健壮,身上裸露出手臂脖颈,都是生满灰鬃毛,腰上围着两块斑斓虎皮,此时也是各自拿了一面骨旗。
两中年男子一出玉虎观便就急急跟上,大声喊道,“玉仙子莫走,莫走。”
“不知朱氏贤昆仲拦住奴家有何要事?”玉姬美目一望,顿时生出几分不喜来,这二妖向来粗鲁得很,便是如今留人也不会说几句好话,不过她也是看惯,再者如今危机到此,她也无暇与他们置气。
“仙子有礼。”朱氏兄弟咧嘴一笑,露出两颗泛黄尖牙,嘿嘿道,“敢问仙子,山主这是何意?竟要我等从手下儿郎们取一滴心尖血来?洒家听闻玄门道宗派人打进山门来,不过这又算得什么大事?先前不也是如此,大可赶出去就是,兴许还能吃上几顿人肉,怎得个个都是面色不好?”l3l4
第四百零七章 剑自天来斩妖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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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姬轻啐一口,随即又是心中哀叹一声,如不是她乃山主点化成妖化人,又在山主观中服侍多年,也是不会知晓这等隐秘之事。不过她却不会告知他们,如是说了,坏了山主大事,无人担当得起。
想到此处,她将手中骨旗收入袖囊中,飞了一个媚眼,娇嗔道,“奴家不过一婢子,哪里知晓,倒是贤昆仲法力高强,深得山主看重。连贤昆仲都是不知山主之意,奴家这婢子又怎会知晓?”
朱氏兄弟吃她眉眼一抛,只觉骨软肉酥,翘起厚唇狞着鼻子不断吸气,那股悠悠香气透入心肺更是目醉神离,不能自已。
玉姬轻抿朱唇嗤嗤一笑,更是柔媚入骨,风情万种,但见她柳腰一扭,带起阵阵香风便就望云而去。
这时右侧男子目中迷离之意尽去,斜目一看自家兄弟,立时一拍他脑袋,喝骂道,“你这劣货,那婢子走远了。”他声音沉闷,恍如瓮钟,喝骂之间口水飞溅。
另一男子一个激灵,伸出肥腻厚舌舔了舔唇,嘿嘿道,“大兄,这小娘好是风骚。”他说着双手不断揉搓,双目之中桃花泛滥。
“嘿嘿,越是有味越是能将你吃得皮骨不剩。”朱大郎冷笑几声,咬牙骂道,“这小娘皮好紧的口风,也不知这骨旗究竟是甚么东西?”他望了一眼手中骨旗,内中似乎有一只五光十色的孔雀翩跹起舞,看得目光难移。他急忙一收,便就塞入腰间。
“大兄,山主都是说了,取了心头血炼旗,乃是护身之用,山主向来慈和,能有甚么坏处?”朱二郎怒了努嘴,唉声道,“大兄愁这些作甚?便是此处破败了,你我再换一个山头,还不是称王称雄?谁能奈何我等。”他说着不知哪里拿出一根狼腿,张开大口便是撕咬起来。
“你这劣货,不曾见着积玉山中山主几位后辈都是不见?”朱大郎一副恨铁不成钢模样,在他脑袋使劲一拍。忽而却是双耳竖起,两人目中光芒立时一变,看着好生浑浊蠢笨。
却见观中走出来六七个形形色色的男女,当中一灰袍青靴的壮汉一把跑到两人面前,揪住朱二郎,大声怒骂道,“你这劣货,又偷了我儿郎打口忌。”他便要动手,却是被朱大郎一把撞开。
“冼原主,我兄弟就是吃了你一头老狼,来得什么火气,这满山猪罴熊虎你便一只不曾吃过?”朱大郎目现狠光,露出一口獠牙,拽紧如瓮拳头,身形一抖,浑身生出一套钩刺倒生、灰蒙蒙的盔甲来。
“住手。”只听得一声怒喝,朱氏兄弟、冼原主立时转头望去,见着那锦袍中年修士身形挺拔,两眉紧皱,顿时气势一泄,纷纷道,“不敢。”
那中年修士面敷寒霜,冷目横扫,沉声道,“大敌当前,尔等却在此处内斗,该当何罪?”
“皇甫府主,我等就是开个玩笑,好久未曾戏耍。”朱大郎顿时咧嘴一笑,拱了拱手,不住施礼道。
冼原主闷哼一声,斜睨他一眼也是不甘拱手道,“扰乱此间清净望府主恕罪。”
皇甫府主冷嗤一声,道,“昆仑率玄门羽士压境,尔等不思对敌之策,意欲何为?休要再让本府动用刑罚。”
“不敢,我等不敢。”三妖哪敢再说,都是急急认错。
“蝉翼幽谷已被攻破,幽谷谷主被斩,尔等更当谨慎行事。”皇甫府主面色稍霁,正声道,“那灵药宫中人俱不是俗辈,单是那位洛琪琛已是令人头疼,诸位道友还是速速回返洞府召集族众退守龙牙山,共抗大敌。”他说到此处心头一阵潮涌,这千数年来,妖灵山中虽是出了许多妖王,不过却是零零散散,实力并不集中,若非早有前兆,这些妖王又怎会聚集此处?
“是,我等立时回返洞府召集儿郎。”朱氏兄弟不敢嬉笑,拱了拱手,道,“我兄弟这就回去了。”言罢两妖驾起妖风速速奔走开去。
那位冼原主面色讪讪,也道,“皇甫府主,老夫也得回返了,这便招了儿郎到山主麾下听令。”
他说着便要告辞而去,却听皇甫府主道,“冼原主族众所居天狼原谷远离龙牙山,还是早作准备,昨日便已收到密信蝉翼幽谷已是被攻破,正是由灵药宫率众。而且灵药宫中又来了一位剑修,此人名作云沐阳,本府耳闻此人法力之高不在那洛琪琛之下。”
冼原主一听来的乃是剑修,不由神情微微一凛,随即再是一听修为竟是不下洛琪琛,只是骇得不住往后微微一缩。那位洛琪琛他也是打个照面,一枚青雨剑丸遁法奇妙迅疾,又能分化剑光无数,施展开来剑光真如暴雨倾盆,一旦被剑光罩住几无逃脱之理。如今又来一剑修,却是不知如何应付了。
他嘴唇微微张了一张,面色僵硬,稍稍抬头试问道,“这位云沐阳有何战绩?剑遁之法比之洛琪琛又是如何?”
皇甫府主沉下眉头,斜望一眼身侧一妖娆美妇。那妖娆美妇立时领会,扭动纤柳腰肢,轻抚胸口道,“冼原主恐怕不知,昔年奴家与玉姬妹妹往九连山脉查探,恰恰遇着此人。此人法力高强,一人斩杀飞翎派三位金丹修士,不但如此,耳闻其在地灵药谷之中斩杀了清河剑派殷子孤、郜昭成。冼原主也知这几人俱是清河英杰,法力之盛不可估量,又有清河法宝相助,可是仍是殒落在云沐阳手中,如此可知其法力之盛。”
那妖娆女子想到此事也是心有余悸,抬了抬美目道,“幸而当日奴家与玉姬妹妹走得快些,不定就要折在九连山了。”
场中诸人听着都是一凛,那冼原主吸了一口气,拱手龇牙道,“皇甫府主,某这便回返召集儿郎退守龙牙山,与一众道友共抗大敌。”
“善。”皇甫府主立时重重击掌,眸中坚定之色几乎不可撼动。
冼原主不待躬身,便就欲拔身而起驾动妖风遁走,忽而却听得一声蛮鸟高鸣,他顿时抬头,此鸟乃是妖灵山众妖王传信之禽鸟。却见那蛮鸟如箭射下,停在皇甫府主臂上,口中衔了一张书帛。
皇甫府主神色不明,将那书帛一看,顿时神色大变,面色也是狰狞起来。
“皇甫府主,究竟是何事?”立在远处一白头青面道人手中拿了一柄拂尘,见得此景两目一瞪,便就大步跨了过来,焦切问道。
“是也,皇甫府主究竟何事,可是灵药仙宫攻伐而来?”冼原主面色难看,先前他虽是隶属积玉山玉虎观,却只是每年上了供奉,与积玉山关系寻常。其后昆仑率玄门羽士压境攻打,这才投靠积玉山。他修行之地离着积玉山最是遥远,如是昆仑攻打下来,天狼原谷定是首当其冲。
其余几人虽是猜出事情缘由,可仍然不禁出声问道。
皇甫府主面色阴郁,几欲滴水,听他寒声道,“灵药宫云沐阳已是率人跃过蝉翼幽谷,如今逼近鸣鹿山。”
“这可如何是好?”先前那妖娆妇人一声惊呼,道,“鹿洞主这才方方赶回鸣鹿山,还是速速去信将鹿洞主唤回来才是正经,如是遇着那杀神,那是十死无生。”
“鹿洞主已是去得远了,想要将其唤回几无可能。”皇甫府主略一沉吟,忽的就是眉头飞动,定声道,“诸位道友速速回府布置,本府这便前去相助鹿洞主,务必将其带回,届时在龙牙山相侯。”
“不可,府主。”白发青面老道顿时一怔,急忙喊道,“还是让老朽走一趟。”
“是极,府主需得坐镇龙牙山,怎可轻易涉险,还是让白洞主去一趟。”余下几位妖王立时劝道。
皇甫府主冷哂一声,道,“尔等各行其是,白洞主与本府同去。”他此为也是不得以,妖灵山虽有众多妖王,却也是多般势力,如不聚拢便如散沙一盘。他这般做也是为了拉拢人心,令这些妖王为妖灵山卖命。他这般想着也是心头哀戚,千数年前玄、灵大战,妖灵山众妖无不是身先士卒,如今尽是贪生怕死之辈。
他这般想着,便与白洞主驾起一道遁光,疾往云天射去,须臾便就无有踪影。
话说妖灵群山积玉山这般境况,山外鸣鹿山又是不同,此时野兽哀嚎奔走,禽鸟惊泣扑飞,山中树木倒折,乱石尘土飞屑,竟是一片惨状。
云沐阳立在云头,朝下望去,此中已是由飞翎派十数位筑基弟子清理一番。人、妖相斗气势大大不同,飞翎这边已有好几位弟子被妖鹿一角顶死,而飞翎派两位金丹真人也是不管,只道是门下历练,如无生死考验便算不得磨砺。不过云沐阳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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