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行不多时,忽见得一俊逸道人领着一六七岁女童御风缓行。她闷哼一声,哧道,“堂堂金丹修士混迹凡俗,忒也羞人。”说着她便欲飞身离去,忽的眸间一亮,目光立时往那女童儿瞟去。她浅浅一看,不由失声惊呼,大喊道,“造化到了,造化到了,如此良才美质合该送回我静德仙斋,习那无上仙法。”
她思及此处,足下一跺立时化一道光气箭『射』出去。
云沐阳领着梅玄贞忽见一道光疾『射』而来,不由眉间一耸,广袖一摆,『荡』起层层风气。
“兀那道人,且将那女童儿送来。”那坤道见得云沐阳施法打来,清喝一声,身上道袍撑起一道宝光,便将那法力『荡』开。
“哪来的妄人,如此不识礼数?”云沐阳冷声一喝,屈指一弹一道煌煌剑光自他指尖流溢。''云行记307
“有些本事。”那坤道一见那剑光凝实如一,也是眉间一跳,举手一甩飞出一枚圆珠,朝着飞着剑光就是一撞,只听一声脆响,那圆珠、剑光立时化风散了。
“贫道静德仙斋龚兰珍是也。”那坤道双眉一横,喝道,“我已看重那女童儿,意欲带回我静德仙斋,授她无上妙法,你速速让来罢。”
“静德仙斋?”云沐阳面上微哂,似乎并不在意。静德仙斋原本并无宗名,只是其开派祖师立了山门,传下一碑石,上有八字,曰‘至静无德,至心无我’,故而其门下便从这八字取下两字,是名‘静德’。如今已是过了将近万载,‘静德’一派九州九大道场之一,故而九州修士又尊称作‘静德仙斋’。
“此乃我徒儿玄贞,既入我门,岂容你胡言『乱』语?”云沐阳面容微变,清喝道。
“你这道人,是不曾见着这女童儿资质天成么?若是得授我静德仙斋玄功,他日极霄宫殿、重云天榜必有其名,你又怎能误她?”龚兰珍也是发怒,以她看来这等良才便应在静德仙斋修行大道,怎能落在凡俗小派,如此不是明珠蒙尘?她敛容一喝,道,“你这道人莫不是要甚法宝?你尽管说来,莫论宝丹妙『药』,无上法宝,我静德仙斋俱是能与你。”
“龚兰珍,贫道敬静德仙斋乃是万载玄门,这才与你说理,不意你竟是如此得寸进尺,若要我徒儿另投他派,且问贫道掌中宝剑。”云沐阳微微动怒,手中一指,则阳剑丸倏忽飞出,化作千百剑光,寒彻十里。他喝道,“我灵『药』仙宫自有传承大法,贵派法门还是自家留着罢。”
语毕,但见云沐阳剑光一纵,须臾去得云天,手中一捏,登时有颤颤剑鸣,响遏行云,又有煌煌剑光,若流水飞泻。
龚兰珍听着灵『药』仙宫四字,鄙夷道,“还道是甚门派,不过是外丹饵『药』。如此浑金璞玉,真真被尔等糟蹋了,竟要去炼甚劳什子丹『药』。”她话音一落,忽见云天之上千百剑光喷洒下来,不由浓眉一颤,暗道,“这剑光甚是犀利,还是躲开为妙。”然则瞬间她又将这想法否决了,她方才出口蔑视灵『药』宫之法,如今若是退开一步却是有失颜面。
她思及此处,便把云光一拔,伸手入袖,取出一只玉酒觞,但见着玉酒觞寒光凛然,内中似乎有水汽『荡』漾,又一层寒冰浮动。这玉酒觞本是一件法宝,名作‘一寸水寒十里冰’。此宝日积月累内中生出一种寒水,泼洒出去便是冰冻十里,任你飞剑法宝皆能定住。只是此宝内中寒水每隔半载方能积满,而且若是不用去也不能再涨。
她将玉酒觞一扣,杯口立时倾倒出滴滴寒水,丝丝冰气瞬间蔓延开去。少时只见酒觞似乎洪水决堤一般,聚成一条霍霍浪河,无数寒冰水珠噔噔跳跃,眼见剑光铺天盖地而下,无数水珠立时自水浪中跳出来,向着剑光扑去。
云沐阳忽见赫赫水浪,玉珠跳跃,须臾间竟是将十里气机定住。不由眉间紧锁,也知若是剑丸被这冰气水珠粘住,定会失了其迅疾无匹优势,如此便与了敌手可乘之机。他想到此处,便拔起虹光,手中一甩,只见一只形如铜钟的金铃挂在云空,发出铃铃声响。
龚兰珍大袖一甩,见着水珠腾跃,须臾便将洒来剑光一气冻住,她登时心喜,嘿笑道,“狂妄小儿,大言不惭,今日且让你知晓我玄门法宝厉害。你若现下…”然则轰的一声,她只觉头脑昏沉,元灵似乎被重力拉扯,欲脱体而出,她立时便知中了暗算,当即紧咬牙关,御守灵台。随即咬出一口舌尖血,伸手入袖扯出一枚玉瓶,登时倒出一枚宝丹吞入腹中。
云沐阳见那宝丹立时便知其珍贵,即便是灵『药』宫中也拿不出几多来,也是暗道,“万载玄门,确然不凡,如此宝物也做尘泥。”他当即目光一扫,双肩一震,则阳剑丸乘此机会立时脱开那法宝范围,疾『射』上天,化作千顷寒剑虹波,便向龚兰珍杀去。
龚兰珍宝丹入腹,心惊不已,然则却又是万分不甘,她自忖乃是万载玄门出身,不想今日竟是被云沐阳剑法击败,胸中又恨又恼。她一睁双眼,自腰间一抹,立时取出一对玄『色』剪刀。但见剪刀上有滚滚玄气飞出,聚气化云,恍若一对墨蛟飞腾。此宝名作‘双罗墨蛟剪’,炼宝之时擒杀了两只墨蛟,炼入宝中,一旦施展之时便可将其唤出对敌。
只是一对墨蛟剪还在手中,耳中却传来声声剑鸣,似乎要将她耳膜刺破。她抬起头来一见万千剑光斩下,登时一声惊叫,忙不迭将手中墨蛟剪抛出,登时蛟龙高『吟』,墨云滚滚,两条硕大墨蛟三爪飞探,将剑光抓住。然则剑芒锋锐,不多时却将两条墨蛟斩成数段。''云行记307
龚兰珍已是慌了,眼见剑光穿过墨蛟,裹挟煌煌威势而来,立时檀口一张,吐出一枚圆润润宝珠,立时光芒大发,将剑光阻住。她声音颤抖,怒喊道,“小辈你敢伤我?”
“尔肆意诋毁贫道师门,便是取你『性』命也敢。”云沐阳眼见剑丸被那宝珠顶住,冷声一喝,屈指一弹,立时一道火云飞出,内中雷声滚滚,火芒电闪。少时只听一声炸响,便有道道雷光咔嚓劈下。云沐阳法力浑厚,又有三山鼎做后盾,可说无有穷尽,轰轰雷光打下,不多时便将那宝珠震得灵光黯淡。
龚兰珍贝齿紧咬,原本她还欲撑着,毕竟修为比之云沐阳还要高上一筹,不想如今竟是法力几乎要被耗尽。她当下一咬牙,抽出一枚牌符,恨声喊道,“小贼,我与你不死不休。”
“且看道友能否活下去。”云沐阳闻声,不由冷哂道,随即又是掐起法诀,道道赤红雷光霹雳而下。
忽的便见一朵空谷幽兰飞来,兰香弥漫,那空谷幽兰飞到龚兰珍头顶,竟是将重重雷光阻住。
“道友手下留情,贫道管束不严,以至师妹得罪道友,还望道友海涵。”远远一道白虹飞来,带起朵朵云霞,片片兰芳。
云沐阳负手而立,烈风吹来,道袍飘摇,他见那白虹众人并无恶意便将法力停下,言道,“贵派龚兰珍出言诋毁贫道师门,贫道几位门中道统传人岂能坐视不理?若有得罪之处,还请道友指教。”
少时那白虹之中现出一年约三十,慈眉善目的坤道来,温声言道,“贫道静德斋席素琼,有礼了。龚师妹常年山门中修道,不问俗事,不通人情,若有得罪之处还望道友原谅则个。”
云沐阳见她神『色』温和,态度谦逊,眉头舒展,打了个稽首,淡言道,“贫道灵『药』宫云沐阳,有礼。既是道友说项,贫道也无追究之理。贫道尚有要事,就此告辞。”云沐阳言毕,纵起云光,卷过梅玄贞便驾云远去。
“师姐,你不曾看见那女娃娃么?”龚兰珍眼见云沐阳带着梅玄贞飞弛而去,登时急道,“如此良才,若是入了我门中,不定便可再入那…”
“住口!”席素琼清喝一声,伸出手来在其背上一敲,无奈道,“师妹,此次回返山门你便去思过崖驻守罢!”
第三百零八章 行途阻路多魍魉()
云沐阳携梅玄贞御云飞弛,于身后带起一抹灿霞。
梅玄贞垂首低眉,旋即跪下道,“恩师,徒儿竟与恩师惹来祸事,还请恩师恕罪。”
云沐阳见状将她扶起,微微笑道,“玄贞我徒,此事与你无干,缘何有这等想法?你资质非凡,今后如此之事恐不会少。为师仅有一言,莫论他日如何,任他言语相迫、宝物利诱皆不可失去本心,此时当以利剑斩之。”
梅玄贞当即点首,『露』出一分笑意来,施礼道,“徒儿谨记恩师教诲。”
云沐阳微微颔首,实则若是梅玄贞自家愿意脱去灵『药』宫hu';fu,他也愿意成全。不过若是他人来抢夺他徒儿,那便是无有商量余地。
“恩师,现下我等可还要再去桂芳城?”梅玄贞抬起头来,问道。
“去,自要去!”云沐阳朗声一笑,如龚兰珍这般人,毕竟只是少数,即便真是遇见他也是不惧。
梅玄贞得了云沐阳肯定答复,当即咯咯一笑。忽的但见梅玄贞身周一道彩光划过,须臾却是消失不见。
云沐阳目光一扫,也是朗笑出声来。''云行记308
当下便要催动云霞,往青桂宫芳满堂而去,忽的一道灵符飞来。云沐阳立时举手一拿,灵符入手,却见他眉间一横,旋即冷哂一声,“行途阻路多是魍魉之辈,且看尔等有几分能耐?”
言毕,却见他化一道灿灿剑华,裹挟着梅玄贞直往云空而去。
厇霖峡外,玉浪金追宝船浮在海上,海浪派来,啪啦一声又是溅成点点水珠退了开去。
田苍海一拍栏杆,面『色』微狠,抬起头来朝着青空一团云霞处望了一眼。旋即将目光挪开,朝着眼前一御使一柄飞剑的少年喊道,“你这小辈,何处而来?此间乃是我家老爷座驾,现下我家老爷外出散心,趁我家老爷未归,你还是速速离去,免得丢了ig命。”
“多谢道友指点,晚辈明白。”那少年头戴高山冠,锦衣宽袍,面如珠玉。但见他躬身一礼,张口清声道,“只是晚辈得了家师谕令,有一事意欲请教宝船船主,敢问道友贵家主现下往了何处?”
田苍海面容一拧,目光朝云上一睨,不由生怒,暗道,“区区小辈也敢与我称呼同道,求死不成?”他当即怒容一现,怒喝道,“何处来的小辈,如此不识规矩,凭你也配称我同道?今日便替你家师长好好教训你一番,莫要以为有人护着你便有恃无恐。”他说着大声一喝,头顶聚出一片电云。
那少年登时一片心慌,眼见田苍海竟是要动手,只觉背后生出一片汗珠,忽的他又想起自家师长便在云上,不由又多了底气,当即朗声喝道,“你这贼泼皮,好无道理,某诚心请教,却换来你一片羞辱。我自有师长教诲,还轮不到你这贼人越俎代庖。”
田苍海登时冷嗤一声,朝云空望了一望,心忖道,“云上那两人我万万不是敌手,不若拖延一二,反正灵符已是发了出去,待得老爷归来何愁不能赶走两人?”他如是想着,手指一指头顶将电光收束,喝道,“哦?你这小辈也有些风骨,你且问来,若是有一句诋毁之言,便要你葬身此地?”
青空一朵云霞上,立着一男一女两人。那『妇』人三十许容颜,样貌寻常,只是左边眉角一颗黑痣格外显眼。但见她冷声嗤笑道,“这贼子,不知哪里得了霍真人法宝,便敢在此处张扬。若是我夫『妇』将这事告知流英宗,又岂会留他ig命?”
那『妇』人旁侧中年男子一身华服,看着面貌沧桑,身形微瘦,他略一犹豫便道,“夫人,那贼子口中老爷莫不就是杀害流英宗夏晋煜之人?听闻此人极是厉害,我们若是招惹了恐怕…”
“夫君,那不过是意外罢了,怎得现下胆子也被吓破?”那『妇』人面容一变,不满喝道,“此人若是识时务,便将那宝船还了我们,我们也可不去告发此人,如此他们也能免去一场灾劫。虽说这宝船现下面目不同往日,可是此宝本是你我夫『妇』二人所炼,又怎会不识?贼人若是不从,便将此事捅到流英宗,便是这贼子十条ig命也是不够。”
“夫人…”那男子也是一阵无奈,正欲再说,却见其面『色』晦暗下去,不由又住了嘴。
“夫君,你我修行五百载,日日与人炼制法宝兵器,则你且看看,我们手中可有一件像样的法宝?我们现下得到了什么?”那『妇』人一说起来怒气若洪水决堤,“我等只是他人圈养的家犬老牛么?夫君,你教我如何甘心,辛辛苦苦炼了法宝,到头来却是与人做嫁衣。眼见那处秘府你我将要打开,只差一艘法宝宝穿,便能穿过那离恨苦海,拿到那藏在其中的玄功秘法,现下你要劝我,我如何甘心?”
“夫人,为夫并非要阻你,只是…”中年男子无奈至极。
“哼,若是修行做人如你这般瞻前顾后,我还修得什么道,成得什么仙?我可不管,若是其人不肯,定叫他生不如死。”『妇』人立时怒喝一声,当即头也不回,莲足一跺便是驾了云光直往那宝船跃去。''云行记308
“这位道友,且请你家老爷回来,奴家有一事不得不言。”那『妇』人还未站稳,便是冷哂道,“如若不,别说是你,便是你家老爷也要死在此地。”
“你这娘们,休来诳大爷,若是单凭你,想要从我家老爷手中活下去那是定不能。”田苍海闻言不由一怔,则片刻却是放声大笑出来,指着那『妇』人喊道,“虽说你修为已是到了元道真种境界,法力聚束凝实,不过却是不能与我家老爷相论。本王劝你二人一句,速速离去。”
“哈哈,原来是披『毛』戴角的畜牲。”那『妇』人闻之目光一冷,旋即却是大笑讥嘲道,“披『毛』戴角之辈,哪里有资格与我夫『妇』论事,请了你家主人来。”她自知自家夫『妇』一身修为多是丹『药』堆出来的,若论斗法之能,实在难与他人相较。
田苍海面容扭曲起来,他确实是妖修出身,最是看不得他人诋毁妖修,他之所以愿意拜在云沐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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