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玄贞我徒,道可道,非常道。”云沐阳朗声一笑,便是起了身,将梅玄贞扶起。他仰首指着青空浮云走,朗声道,“且看浮云变换,自有其意。”他说完又指着碧水,清声道,“莫看碧海无垠,岂知沧海桑田?”
梅玄贞小手抓住云沐阳道袍下摆,目中疑『惑』,良久抬起头来,道,“恩师,徒儿不明。”
“如此方是明了。”云沐阳闻言顿时欢笑出声,足下一踏生出云霞数朵,漫漫张开,二人踏着云霞便往松林洲中去。''云行记304
不过半个时辰,云沐阳落在映松湖畔,但见水汽腾起,烟波『荡』漾。少时又见水花溅起,一道紫电立在湖面上。田苍海嘿嘿笑道,“老爷,方才来了一人,名作农星柘,已在翠松殿上恭候老爷。”他说着又呈了一封书信上来,言道,“鱼娘子与区娘子昨日命人送了礼单来,请老爷过目。”
“我已知晓。”云沐阳瞥了他一眼,微微颔首,便将书信收了,旋即袖袍轻抖。但见云符落在地上,随即朝着云沐阳一拜,喜道,“老爷,小的在此。”
“你且随着玄贞去他处玩耍去吧。”云沐阳云霞一散,清声道。
“小的领命。”云符登时欢喜不止,平日里被拘在三山鼎中也极是乏味,此刻听得云沐阳使唤,已是迫不及待要与梅玄贞去好好戏耍一番。
梅玄贞闻言,星眸一眨,朝着云沐阳施礼,随即才同云符沿着映松湖湖岸戏耍去了。
云沐阳大袖一摆,云光闪动下已是鸿飞而去。
田苍海见此,嘿嘿一笑沉入湖中。
云沐阳踏入殿中,农星柘闻声立时上前来施礼道,“恭贺云真人功成金丹正果。”
“谢过农道友了。”云沐阳悠悠一笑,见他修为比之先前已是大进一步,不由暗暗点首,随即请他坐了下来,问道,“农道友你我也有十数年未见了,不知今日造访有何要事?”
农星柘仰起头来,四处望了一望,这才郑重言道,“蒙真人大恩,将在下族中先祖遗册送回,在下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前时听闻真人在此隐居,这才上门拜访真人。”
原来乃是云沐阳所送回去的秘册乃是农氏先祖所留,内中虽然只是有炼制各种符箓之法,不过却是农氏之根基。农氏族人唯有参透这炼妖秘录修为方能长足进展,否则莫论那元婴之果,便是金丹也不能成就。
“在下无以为报,这数年来闭门炼制了数枚宝符,以谢真人。”农星柘说着便取了一枚玉盒奉到云沐阳跟前,言道,“想必真人已是知晓在下身份,不过请真人放心,在下虽是天妖血脉后裔,然则天长地久已是稀薄,如今只能重炼宝符,使其焕发生机。”
云沐阳淡然一笑,他对此事并不放在心上,天妖血脉虽则珍奇,不过如今天下论你是何等天妖在世也几乎难与人修对抗。他当即将那玉盒接了过来,言道,“贫道谢过了。”
农星柘见云沐阳并无意谈起,不由心中石头也是落了下去,当即松了一口气,又取了一封书信出来,言道,“时真人在门中诸事繁忙,抽不开身来,特命在下带了一封书信与真人,还请真人阅览。”时凤玮虽则未曾成就金丹,不过现下洞真门人皆是称他作真人。
云沐阳将那书信接过,打开一看,也是面『色』无变,只片刻便收了起来。''云行记304
“农道友,魔头之事可有结果?”云沐阳淡然问道。
自云沐阳出了云海浮空,南域便出一魔头,食人元灵,侵人肉身,不过半年便有数十位修士惨遭横祸。南域一众门派俱是派人查找魔头行踪,以期将其剿灭。云沐阳心中肯定,那魔头必定是云海浮空小界占了平廉善躯壳之魔物。
农星柘目光一凛,言道,“那魔头自从数年前现了数次身影,如今也是不曾将其拿下。我南域修士损折却是不少,天木山宗如今只剩了三位金丹真人苦苦支撑山门,大片山河海域已是送了出去。”
云沐阳闻之并不惊讶,南域门派众多,天木山宗杭乐书一死,虽则根基未毁,不过洞真派必定不会让其有喘息之机。此次魔头出现,必定有洞真派推波助澜,否则数千载玄门大派岂会如此下场?
“天木山宗倒也厉害,知晓辖地必定保不住,不若送出去还能得个人情。而且如此也是以退为进,未必没有东山再起之机。”云沐阳心中一忖,便道,“且请农道友替贫道转一句话与时凤玮道兄,言道一月之后此地相见,可否?”
“在下之幸。”农星柘眉头一挑,立时言道。
叠翠山下,映松湖畔,梅玄贞与云符沿着湖畔戏耍,时而扑蝶弄蜂,时而戏水泼浪。
二人玩戏半个时辰,便就回了叠翠山中。
梅玄贞甫一入得居所,便有两个嬷嬷迎了出来,喊道,“娘子回来了,已是调好花蜜等着娘子呢。”
“陈嬷嬷,张嬷嬷。”梅玄贞微微一礼,便自坐了下来。
这时两嬷嬷才看到跟在梅玄贞身侧的云符,又是福身一礼道,“见过仙童了,仙童拿来的花蜜真真是香着呢,老奴闻着都是口水直流。”
梅玄贞自出生来便是餐花饮蜜,不食凡物。
“那玉蜂蜜乃是老爷所赐,小童不敢居功。”云符嘻嘻一笑,蜂蜜俱是三山鼎所来,香气清远,其效温和润肺,还能巩固根基,最是适宜不过。他又言道,“梅娘子,小童需得回返翠松殿回禀了,就此告辞。”他说着身子一纵,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多时陈嬷嬷捧了花蜜上来,见其身上黏了花瓣,不由嗔道,“娘子可是仙子般的人物,以后可莫要贪玩,免得伤了真人教诲之意。”
陈嬷嬷与张嬷嬷乃是与梅玄贞接生之人,自她出生来又随在她身侧,梅玄贞听她教诲,也是直起身子静静听了,听她说完才道,“玄贞记着了,劳嬷嬷费心了。”
陈嬷嬷一听也是眉开眼笑,心道,“娘子自生来便是与众不同,不过四五岁年纪,竟比那些个十五六岁的人儿还要懂事些。”
梅玄贞饮了花蜜便道,“两位嬷嬷且坐,玄贞有一事当要请教两位嬷嬷。”
“娘子是主子,哪里有我等坐着的分?”张嬷嬷嘿嘿一笑,却是不敢。
陈嬷嬷见状却是拉了一下张嬷嬷,张嬷嬷这才嘻嘻坐了。
“两位嬷嬷自小照料玄贞,于玄贞有大恩,玄贞自当为二位养老。只是恩师仙踪云浮,日后我定也要随侍恩师左右,如此便要将两位嬷嬷留在此地,玄贞心有不忍,故而来问,若是他日玄贞随恩师远行,两位嬷嬷可愿相随?”梅玄贞不过小小孩童,此刻端正坐着却有几分大人模样。
“蒙娘子不弃,老奴定是要随着娘子的。”陈嬷嬷闻言顿时欢喜,她本是寡『妇』,下无有儿女子孙,只她一人,如今听得梅玄贞如此说岂有不应之理?
张嬷嬷却是犹疑不决,梅玄贞见状便道,“张嬷嬷侍奉我一场,有些话我也当说。如今此处有恩师坐镇,那叶道人徒儿不敢造次,若是他日恩师远行,恐怕于嬷嬷族众不利。”
张嬷嬷闻言身子一颤,细细一想也觉有理,她当时便要跪下来。
“嬷嬷折煞我了,”梅玄贞立时阻止道,“嬷嬷既然不愿,我定会向恩师求了法子来。”
第三百零六章 御舟西归望紫气()
修道不知年岁变更,但见日月轮转。
这一日,和风拂空,万里澄碧,松林洲一道宝光放出,便有霞光直冲云天。
云沐阳立在礁石上,风来吹袂,袍带飞举,他面上略带笑意。身后乃是田苍海负手而立,目光四处张望。
云沐阳举手一指,登时有一道霞气在海面铺张开来,又有白雾轻散。少时,只见得海上生出一座百丈大小的海舟,金梁玉柱,碧瓦朱木,盘龙舞凤,瑞兽祥云,上下共分六层,又有十四面船帆高扬,风铃悬挂叮铃作响。重重海浪拍在舟上,啪啪声响,立时又化作点点水花退去。
此宝便是那玉浪金追,本是流英宗霍从御所有,后来为云沐阳所得,只是一只闲置于三山鼎中,不能现于人前。直到前时成就金丹,又在松林洲隐居,这才得了闲暇将这法宝炼化。如今此宝已是与先前不同,便是流英宗门人见着也定不会认出来。
“老爷,此宝可是那蓝云高之物?”田苍海见着宝船浮海,眸中放亮。
“正是玉浪金追。”云沐阳清声言道,旋即心念一动,一朵彩云将其托起。须臾他便落在船上,上下打量一眼,却觉太过奢华,寻常修士哪有能够乘坐法宝出行的?他稍稍一想,便捏了一道法诀,敛去宝光,少时那宝船已与寻常灵舟无异。
事毕,他弹了一道云光,将立在礁石上的陈嬷嬷与梅玄贞接了过来。
“陈嬷嬷,我已命人备好蔬果米粮,便在二层,若要起灶烧火你便去寻云符罢,他自会助你。”陈嬷嬷不过凡人,然则既是梅玄贞意欲奉养她到老,携其同归灵『药』宫,他也是无有异议。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便当有此『性』情,恩怨情仇心间自有谱度。''云行记306
“谢过真人老爷。”陈嬷嬷稍稍定了定神,欢喜拜谢道。
“玄贞我徒,若是行途乏闷,便与为师说来。”云沐阳望向梅玄贞,温声言道。
“徒儿谢恩师爱护。”梅玄贞将怀中金尾狐放在甲板上,随即福身一礼,恭声言道。
云沐阳微微颔首,示意其起身,旋即转头向着田苍海言道,“田道友,且上船来。”
“是咧。”田苍海嘿嘿一笑,足下一蹬便落在甲板上,一礼道,“老爷,行途万里,缘何不置些仆婢力士,打理舟船,如此也显得热闹些?”
云沐阳不知可否,淡淡浅笑,微微摇头,便往天际望去。
田苍海见状嘴角一动,知晓云沐阳『性』子,便立在一旁不再多言。
不多时,只见一道煊赫剑光疾驰而来,掠起骇浪惊涛,伴随赫赫剑鸣。只过得片刻,只见时凤玮落在甲板上,朝着云沐阳大笑道,“有劳云贤弟久候了。”
“岂敢?”云沐阳上下打量他一眼,不见斩真剑踪影,又见他气度较之先前多了一份温和从容,便朗声笑道,“道兄月前来信,言道与贫道一同归去九州,贫道喜不自禁,早已盼着。”
“咦,这一位便是贤弟所收佳徒?”时凤玮仰首清笑,忽的眸光瞥见侍立在旁侧、怀抱金尾狐的梅玄贞,不由身子一震,脚步往前一挪,惊诧问道。
云沐阳目光望去,却见梅玄贞颜『色』无变,微微福身一礼,言道,“小侄梅玄贞见过师伯。”
“正是小徒。”云沐阳顿时一笑,“我这徒儿可入道兄之眼?”
时凤玮目光一怔,片刻才是大笑道,“师侄快快起来,快快起来。”他说着立时将腰间一枚玉佩解下,塞到梅玄贞手中,大声道,“贤弟收了一个好徒儿,此等资质便是寻遍东海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人来。”
梅玄贞目光抬起望向云沐阳,云沐阳含笑点首,旋即言道,“道兄过誉了。”云沐阳自知梅玄贞资质,也不过多谦虚。他朗声笑道,“道兄所赠玉佩恐怕是弥掌门所赐吧,如此却是贫道占了道兄一个大便宜。”
“此话可是贤弟所说,为兄牢记了。”时凤玮摆了摆手,欢笑道,“贤弟,为兄只惦着贤弟能够为为兄求几枚灵丹来,掌门恩师曾言九州丹『药』之妙唯得三处,灵『药』仙宫占其一。”''云行记306
云沐阳悠悠一笑,旋即与时凤玮上了宝船六层。
玉浪金追白昼浮海破浪疾行,到得夜间星斗漫天之时,便上得云空浮空远渡。
云沐阳居宝船六层,趺坐玉榻上,双目微阖。如今已是一月过去,云沐阳多是在宝船中修持,只每两日出得静室,教授梅玄贞种种法文,或是解『惑』,唯独不传那修行之法。盖因云沐阳知晓,梅玄贞乃是浑金璞玉,需得天时地利相合方能尽皆展示其资质来。
少顷,他睁开眼来,微微摇了摇头,暗道,“如今《逍遥正法书》首卷已被我参悟通透,金丹卷又尚未取来,如此修行却是只能熬炼元真,难有寸进。”云沐阳也是无奈,那所得《逍遥正法书》并非全本,这数年来他无有功法指引,只能修炼《霄云破法剑经》,磨炼剑法,圆通剑意。闲暇之时或是修行五气锁龙手、天涯咫尺神通,又或者是参悟三山鼎中玄妙符文,奈何那符文真真玄妙难言,凭他现下修为也是力不从心。
他起得身来,信步行到窗前,但见浮云遮月,星斗布空,也觉胸中一阵舒畅。心念一动便化一点金光往外间投去,须臾落在宝船船顶上,趺坐下来,座下云霞晃动,明亮非常。他这一坐便是到得寅时,日月更替,阴阳交会,只见一点赤芒自远海生出,然则片刻又是隐去。只是转瞬之间,那道赤芒便往空中跳去,霎时之间便染红东边。
片片金光洒下,霞光云动,海上金波起伏,彩浪追空,这时那赤芒突然一变,跃出海面,竟将东方半边染霞。
云沐阳趺坐云上,本是心意舒畅,感悟天地玄妙,忽的丹田之中三山鼎轻轻一震。他登时双眸睁开,清喝一声,三山鼎立时浮动旋绕,似乎将东方云霞引动,少时他只觉一股暖流流变周身,一道紫气往丹田三山鼎中投去。
云沐阳也是警察非常,面『色』微变,心中暗道,“东来紫气非人间之物,稍纵即逝,任你神通多大也是不能捕捉,这三山鼎究竟是何等异宝,竟连东来紫气也能纳入。”过得片刻他才镇定心神,拂袖往宝船中去。少时起了禁阵,心神沉入三山鼎中,环首四顾,只觉三山鼎似乎翻天覆地,然则细细一看似乎又毫无变化。
“也罢,只我潜心向道,未必无有云开月出之日。”云沐阳摇首清笑,旋即又是信步一踏,落在则阳峰上,远见桃花灼灼,又有硕果累累,当即云光一动,拿了一枚水润桃子,赞道,“颜真人所留也非俗品。”随即起袖一拂,风光闪过,但见云沐阳提了一篮水润灵桃便往三山鼎外去了。
甲板之上梅玄贞捧着经书诵读,云沐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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