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尔一笑,林遥小手收起法力,掌上香囊的封印,当然便不存在了。
林遥将香囊还是给雪雅系在纤腰间,让她的气息跟常人相差无几,如此状态那确实再好不过了。
“姑姑送你的这香囊,你喜欢吗?”林遥随口问道。
“喜欢!”雪雅答。
“那就好好带着片刻不离身。”
“嗯。”
雪雅点头应声,俏脸上还有些小小的兴奋。
林遥现在整个身心放松,对于没能即时察觉雪雅今晨收下姑姑送的香囊后的气息变化,真是有种恍然之感。自从二十多天前,端木琪驾临林荫庄便使得林遥无时无刻不紧绷着神经,对于林遥而言斗智哪有斗力那么轻巧,所以就那么一直走到今晨的急切局面,急切之下也就一时没注意到气息的微妙变化。
况且在当时,不仅雪难的气息有变化,端木琪的气息也有着变化,紧接着便是进到正厅吃早餐,美味飘香、也有美味飘着酸,还有增多好几人的气息。
林遥没有多加注意,此香囊的玄机,当然最为关键。当时林遥的心头也有过一片疑云,只是不甚在意的正好想反了。
绝非凡品没错,此香囊确实有超乎寻常的功效,可不是简单的醒窍提神、辟秽恶之气。
凡人感觉不到妖气,寻常香囊勉强可以辟妖兽的腥膻浊气,却又哪里能够辟真正的妖气,更何况是结成妖丹的妖精身上的妖气,而此香囊却能够将之完全收敛起来。
当然林遥也明白姑姑此香囊,并非特意准备好的要送给雪雅,而是她自己正用着的随身佩带之物。仓促间姑姑将此香囊以见面礼的形式相赠,功效没有明说却真的很尽心。
对于妖修而言,从成精起始有妖气,随着修为的增长妖气逐渐加重,结丹成功的境界变化妖气会愈发强烈,而突破凝形化神后妖气却反倒变淡起来,也就是凝神还虚。总归说来,身怀妖丹阶段的妖精身上的妖气特别重,虽然妖气越强烈确实越显得有威势,但也格外的危险。
回想七千多年前,林遥身怀妖丹云游天下期间便有过一生中最多的危险经历,因为身在弱肉强食的世道上,妖气越重也就越容易成为目标,能够保得性命活到如今真的很庆幸自己从小爱蹦跳脚力超好。
姑姑目前的修为可以说,跟雪雅是处于同等不相上下的阶段,人类尽管没有妖气,但也会有相对的灵力强弱可感应。
妖界、人间再怎么去分明,也都是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在这如此复杂的世道上行走,此香囊能够微妙隐匿自己的气息,当然可以避免一些危险。
静静地望着此香囊,林遥又摸到系在自己腰带间的那个荷包,感触装在里面这张可传达千万里远的音讯符,已全然明白姑姑忧虑的用心良苦,反而有些心疼她的牵挂了。
今日的阳光很明媚,渐渐地升起来。
林荫庄的生活很简单,林遥的心情轻松下来,也就带着雪雅在鹅卵石小路上、果木树林间、绿语湖畔四处的遛弯儿。
白天便这样云淡风轻的过去了。
夜晚到休息时,方菲很自然的安置雪雅住西厢房,那是端木琪刚住过的客房,没想到林遥却不同意如此安置,执拗的要让雪雅住东厢右耳房。
母子二人僵持不下,林遥提出征求雪雅自己的意见,方菲感到有些无奈只得点头,结果当然了……
毫无悬念,雪雅选择住进东厢右耳房,虽然对于雪雅本心而言东厢右耳房也并非是理想的居所,若可以她宁愿每天夜晚回到那个紫砂笔筒里,静静地陪伴在少爷身边。
端木琪将雪雅姑娘托付在此,那雪雅姑娘就是林荫庄的客人,而且不食人间烟火的她可并非凡客。眼见儿子将她当丫鬟安置,方菲总觉得欠妥当,然而事态已如此,尽管弄不明所以,也实在拿儿子没有办法。
在去年的时候,方菲曾安排过茗香住进东厢房,好贴身照顾儿子的起居,儿子执拗的不同意,退而求其次的方菲就准备让茗香住东厢右耳房,可是儿子执拗起来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还真没谁能奈何得了。
如今为了让雪雅住东厢右耳房,又见儿子那副谁都拗不过他的神色,方菲回想比照不禁啼笑皆非。
其实此事,林遥本来要让雪雅住进东厢房,可是想到水仙花儿呆在紫砂笔筒里的这段日子,都没有做过梦,地魂看来也确实怕生,所以才改变了决定。
林遥觉得已许久没做梦了。
想做做梦了。
199.荏苒()
天上的明月还不太圆,银光依然洒在大地间,冷清清、亮灰灰、慢悠悠、又仿佛兴匆匆,就那么悄悄地遛下西山去。
东边升起的晨曦,宛若乐坏了,闪耀着光芒万丈出来了。
逐渐升高,久违地晒到林遥屁股啦!
自然醒转的林遥伸伸懒腰,稍稍回顾梦里地魂又再开始的修炼,便即起床、洗漱、吃早餐。早餐吃完就带着雪雅出去遛弯,信步来到绿语湖畔。
绿语湖碧波荡漾,似韵律动感,嶙峋美妙婉转,那是倒映的聆然山,林遥坐到一块三面临水的岩石上,拿出笛子试着吹奏蒹葭苍苍……
雪雅也就安静坐在少爷身旁,聆听着瞅着他把指头轻轻按,笛声时而干颤时而悠扬,仿佛感觉到眼前绿语湖有音素回响,又仿佛是风儿在低吟浅唱,顿时兴味盎然……
光影闪亮,风儿还在轻拂着脸庞,湖水还在微微晃,那金灿灿的太阳已升到头顶,意未尽,曲未央。
笛声戛然而止息了。
林遥站起身,挥挥长袖,抖抖直裾,当然是要回家吃午饭。
下午哪儿都不去,就呆在书房。林遥悠然地翻着书,可惜雪雅不识字,有奇文都无法与之共赏。
非常宁静,就让雪雅在这里打坐修炼,林遥看书也心安。沉浸书中的世界不知不觉间,外面只剩下红彤彤的余晖已不见夕阳……
用过晚饭之后,愉悦的雪雅回耳房休息,而林遥回到东厢房里没有即时安歇,为探索自身七个脉轮的奥妙玄机,开始接着修炼起“顺逆真元诀”来,可算用心了。在心窝旁的丹田,目前“膻中宫”尚有不少能量储存着,下半夜就继续做做梦。
走了月亮,迎来晨光,便是这样徜徉于修炼、徜徉于梦境、徜徉于笛声、徜徉于书香、徜徉于人间美味、徜徉于那些未知的奥妙玄机,成为现在林遥一天天的充实生活。
如今白天形影不离相跟着的雪雅尽管不食人间烟火不识字,也陶陶然乐在其中,渐渐适应起少爷的步伐,见识着林荫庄里庄外的一点一滴一草一木,小小妖精之身心亦自徜徉欢快。
如此有规律的日子,转眼五天过去。
绿语湖畔,岩石上,林遥吹奏的《蒹葭》已然很动听了。
静静陪伴在少爷身边,心灵单纯的雪雅慢慢习惯享受这般时光,而还有个小妖精也在聆听着林遥的笛声,她身在绿语湖里若隐若现,绛红色鳞片委实难以避免辉映,无疑就是云秀了。
虽然时辰还早,但今日林遥吹奏已尽兴,便站起身走下岩石,悠闲自在地沿着绿语湖畔,信步回家去。
不急的林遥步子小,岸上的雪雅相跟着,水里面的云秀却也相跟着在游弋。
不经意间林遥感觉到云秀的妖气,有那么点点奇异,隐隐约约的似乎若有若无,跟雪雅带着超常功效的香囊状况很像,又仿佛并非如此简单。
其实以林遥的修为,即便雪雅带着的香囊能将自身妖气完全收敛,也是很难避免不被发现,没有察觉那也是一时的疏忽大意。
就因为,当今世上的妖修在林遥神通感应下,足够遁形的已极其少有,所以见到的状况多般都不入法眼,才那么微妙。
简而言之,就是在大能面前,都显得渺小。
林遥往绿语湖瞄了一眼,见到吊在云秀胸鳍下的那块双鱼环佩,心想应该是此物的玄妙,淡化掉她身上的妖气。玉乃天地灵气孕育而生,所蕴含的灵气自然精纯,在人类的文字里就明确记载有凝神静气之功效。
此双鱼环佩,当然也并非寻常之玉。林遥在阴溪里初次见到,便瞧出此双鱼环佩很不简单,是块有着好几千个年头存在的古玉,似乎还隐藏着法阵,却没想要弄明白。转念间林遥想起姑姑突然驾临的那天,将云秀以及小河螺精可可送进绿语湖底后,回房看它们呆过的那水缸没感应到丝毫的气息留下,当时就很疑惑不解。
只是当时的情况太紧急,没去想那么多,自然领会不到双鱼环佩之灵性。现在林遥念头通达的回顾起此事,应该没有疑惑了。
“云秀——”
雪雅瞧向水里面,忽然间发现。
绿语湖里,相跟着游弋的红鲤鱼精,停顿下来眨动眼睛,却是没有吱声回应。
“云秀,你若有什么话,就说吧!”林遥停下脚步看着她。
“很好听……”云秀开口,湖面冒起泡泡。
“你喜欢听就好,我会经常在此吹笛子。”林遥微微一笑道。
“这个叫笛子?”
“是的。”
“噢……”云秀的话真不多。
“明天见!”林遥迈步,挥挥手上的笛子。
“少爷,我还……想听你读书。”云秀追着游弋过来。
“好。”林遥莞尔,脚步没有停随口吟咏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林遥每天有规律的日子,也就附加了一项,从此这绿语湖畔,是既有笛声袅袅又有读书声朗朗……
韶光荏苒,星河璀璨,晃眼五年过去了。
一千余株梨树都长得很高很高了,十来余株青梅树也都长高了,庭院里的四株榕树和两棵橘树长高了,林荫庄前方的九棵樟树长高了,后坡的那一大片茶子树终于长成一人多高了。
柳树、桃树、枣树、杏树、橙树、柚子树、柿子树、枇杷树、栗树、李树、石榴树、皂荚树……大马路边的杉树、鹅卵石小路旁的桂树全都长高了,十三岁的林遥已是玉树临风当然长高了。
万物生长,百花怒放,又是一个阳春三月里。
林荫庄沐浴着春风,空气清新俊逸,和煦的阳光那是分外耀眼。吃过早点的方菲、林毅夫妇二人坐在正厅里,悠闲地饮茶,茗香侍立在一旁,看样子心情也很爽朗,鸟语花香时不时的飘进来,还有忽远忽近的袅袅笛声在绕梁。
“遥儿今天吹奏的这一曲,又是《诗经》里的哪一篇?”方菲望着丈夫细声询问道。
“是小雅《鹤鸣》。”林毅回应。
“你现在都能听得出来,我却还是听不出来,就只感觉到遥儿吹奏的曲子是越来越好听了。”方菲轻轻地说着,竖耳倾听起来。
“哪里,我其实也听不出来,在你每次问他的时候,他回答过是哪篇,我就记下了。”林毅微微笑着说道。
“这笛子,琪儿只是教了他那么几天,五年里他居然将整部《诗经》三百余篇,都摸索吹奏出曲子来,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呀!”方菲满面笑容地摇摇头。
“遥儿不是说过么?学得基本乐理,曲子便可以融会贯通。”
“看着遥儿这个样子下去,我可是很当心呀!
“你当心什么?”
“你没有瞧见么?遥儿坐在绿语湖畔那块岩石上,天天这样顶着个太阳,就是一粒大米这样子暴晒,恐怕都会晒成小麦。”
200.幽茫()
“这也,太夸张了吧!”林毅愣怔了一下回应,随后脑海里浮现大米被暴晒成小麦的色泽,不禁莞尔。
“哪里夸张。”方菲说得一本正经,却又忍俊不禁微微笑了。
“遥儿如今确实已脱稚气,清秀俊逸,又很阳光,我觉得挺好。”林毅认真地说道。
“今年的夏日眼看就快要到了,就算遥儿再怎么不怕晒,那雪雅姑娘也同样不怕晒,我却是看在眼里,总是隐隐有些担忧。”方菲念叨起来,“等明天封大哥送来新的油纸伞,无论如何我都得让雪雅将油纸伞带上,五年来除了下雨的日子没见她跟遥儿出门,阴凉天当然没得说,可是如此大太阳两个人还就那么呆着,实在让我心疼。”
“世间有句谚语叫:暴晒在儿身,心疼在娘亲。”林毅理解起来一板一眼。身为父亲的林毅看儿子,却没有这般担忧,就像看到有人御风而行不会当心他踏空掉下来一样,那也是理解了。
“暴晒在儿身,心疼在娘亲。有这样的谚语?头一回听到,我怎么觉着像你自己的口气。”
“谚语的原话是:打在儿身,疼在娘心。”
“你呀……还真有这么个说法吗?”
“那确实。”
“呵……”
“你前天让我托封大哥买油纸伞,原来是为此呀!”
“当然了,每次让雪雅姑娘带伞出门,遥儿总不让她带,早些天我问遥儿为什么,遥儿说我们家的油纸伞陈旧、俗气、一点都不雅致。”
“怪不得你说有雅致的都给买下来。”林毅恍然道,“可我怎么感觉遥儿此番话,只是推却之辞呢?吃的、穿的、用的什么时候见遥儿挑剔过,他从小就爱在太阳底下跑跑跳跳,向来就不喜欢打伞。”
“我也想过,这可能是遥儿的推却之辞。”方菲道,“但他既然有那么一番话,我便顺着他的意思去办理此事,买些雅致的伞回来,看他又将如何说……”
次日清晨一大早,封黎的马车队伍,便出现在林荫庄门口。随之见到,容光焕发的封黎从最前面一辆马车上走下来。
封黎这几年的生意越做越大,现今主要经营的是茶行,已然发展到七家店面,最远的开在闽海畿区首府长乐城。长乐城踞守八闽海峡,拥有可供巨船停泊的大型港口,封黎的“蒙蒙亮茶行”都有从宛洲方国来的客商进货,“芳露茶”之名那是不胫而走。
戴垟地界属乐清县,乐清县属温州,温州属江南畿区。江南在大楚皇朝十九畿区里最为富庶,其首府金陵城可与四直隶都相提并论,总体规模比八散域、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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