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种任意操控一界时间的事情，已经不输于世间事情的范畴了。
修真界的大小秘闻他并不是很清楚。但位数众多的凡人间，对于头顶那片天空的遐想却从未断绝。
宇宙宇宙，上下四方为宇，古往今来为宙。重点在于古往今来这几个字。
人所生活的地方既然称之为宇宙，既是地理上的，也是时间上的。
“……你不顾世间的真理，强行逆理时间，将会发生什么你难道真的没有想过吧！”
并不是为了普通人而这样大喊大叫，实际上是为了自己。如果偷取了十二个时辰，时间的改变，就意味这整个世界的改变。
世界的改变，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根本不敢想象。
或许会突然死亡、或许……根本就不会存在。
那种未知的恐惧好似四面八方照射来的光线一样，逼迫的他喘气都有一些困难。
“还有你们也真的没有想过吗？他通过偷取十二个时辰回到过去，那样的话你们还会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吗？”
“哎呀，你不要这么认真嘛，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呢。”
巳劫依旧如她那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可虽然是这样，她的眼角已经开始注意悔初道人。
“如果！我说是如果，他回到了过去中间偶然改变了某个与你相关的事情，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吗？或许你曾经成功逃脱的事情却失败了。那个时候再过数年，你还会站在这里吗？
再或者说他回到了过去与耶罗圣女在一起了，那他现在还会创造时劫来做这些事情吗？！如果是那样世界会发生什么事情，你难道真的都没有想过吗！”
没错，这就是尹凡心中真正的顾虑。
悔初道人一旦回到过去，他肯定就会解决与耶罗圣女的事情。
如若他们两人都不是普通人，肯定不会发生什么，但问题在于两个人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一个是抖一抖脚都会震得天下颤抖的蓬莱掌门，一个是要门中长老与宗主使用阴谋、就这样还要合力才能解决掉的圣女。
这两个人如若没有按照语释心讲的那样分开，而是在一起，到底会激起什么样的风浪。
而这都不是尹凡最在乎的。
世界在那样发展将近三千年之后，他还会出生吗？他会碰到界灵吗？他还会碰到洛青衣吗？他还会有与语释心这样的暧昧关系吗？他还会有水晶这个乖女儿吗？
他一切的一切，都可能会消失！
他本身存在的这一事实，也会消失。
那将会是比死更可怕的恐怖。不是死去了，而是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了你的存在。
思想、感情、眷恋，以及一切的一切……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让我突然之间消失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到啊！”
就算在这短短的几年间成绩斐然，也算做过许多大事。但只要碰到归真境的人，除了外力救助，一样就跟蚍蜉撼树般。
他没有归真境那样的能力，更没有那样的豁达心境。
“做不到啊……”
尹凡的神经在这一刻忽然有些奔溃，身体都摇摇晃晃起来，甚至怀里的水晶都有些抱不稳了。
忽然语释心在这一个闪现回来将尹凡拥入怀中。
“还有我，没事的，永远有我在陪着你。”
语释心温柔的说着，将他的头深深的埋入怀里。
被尹凡一番语无伦次的说服后，巳劫的眼神终于开始警觉了。
悔初道人回到的不是几年前，也不是几十年前，更不是百年前，而是三千年前。
三千年的时间，太久了。
在这三千年的时间里，巳劫经历过多少大大小小的灾难她才活了过来。如若让她再经历那些灾难，她自己都认为不可能活下来。
毕竟那么多次，纯粹是靠运气。可如若再来一次，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吗？
本来她只是无聊想看一场戏，但现在看来，这场戏的赌注未免太大了。
尹凡说的对，不存在，将比死更可怕。
这三千年的点点滴滴，才足以构筑成了现在了巳劫。如若让她舍弃……那样的话还是她吗？
说不定就会成为另一个人了吧。
“哼。没想到你区区一张嘴，竟然就将她们说成如此。”
悔初真人再度把手举起来伸展向半空，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
“但是，已经迟了……”
众人悚然一惊，尹凡也在这一刻好不容易平缓下自己的情绪。而至于刚才那样强烈的情绪到底是出于何种原因而产生，他自己都感到惊愕。
但是想到刚才那种不安的情绪，他再次感到恐惧。
此刻他是被语释心抱在怀里的，某种一样的情绪驱动着，他竟然挣脱了语释心的胸怀，反而在她惊愕的目光当中，把她紧紧的抱入怀里。
“我不想失去啊……”
经过短暂的、微弱的挣扎，语释心便任由他这样抱着的。
这个时候的悔初道人似乎已经最后一段咒语念完了，他整个人泛起金色光芒的同时，金色树木地下的圆盘也亮起来。
十二个时辰的字一齐闪耀，整个世界都仿佛陷入金光之中。
也就在这个时候，巳劫肩头的龙猫猛地化成吞天兽，她站在吞天兽的肩膀上拿出法宝，冲向毫无防备的悔初道人。
“真好。”
被尹凡抱在怀里的语释心，在金光将世界彻底吞噬的那一刻发出了这一句轻声的呢喃。
同时，也感觉到不安漂浮在一旁的水晶，急忙挤进了两人的怀里。
下一刻，金光将世界笼罩了。
那是异常奇妙的感觉，尹凡感觉身心都处在某个相当轻松的区域，在这一刻他忘记了烦恼，只感觉到胸怀中……两个人。
不再奢求的更多了。
尹凡刚刚这样想到时，金光逐渐散去了，世界的面貌再一次显现。
没有什么变化，除了那颗金树消失了。
还有，巳劫的手刺穿了悔初道人的心脏，那颗心脏已经被巳劫捏碎了。
“怎么可能，明明已经念完了咒语……”
悔初道人惊愕的看着眼前空旷的地带，一时间呆住了。
而另外在场的四个人，都感觉到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那种感觉，相当的微妙。
不过最重要的是面前悔初道人，他惊愕于眼前发生的事情，不可置信。
尹凡看着他，突然间想通发生了什么事情，瞬间他为悔初道人感到一股莫大的悲哀。
那种悲哀从心底袭来，甚至让他差点哭起来。
“是这样啊，是这样啊……”
他的呢喃声虽然小，但在场众人都听见了，立刻向他投来了目光。
“你还不明白吗。你已经回去了啊，回到了三千年前……”
众人在短暂的不解后，忽然间想通尹凡所谓的已经回去了，是什么意思。
第236章 见证（）
悔初道人一脸迷茫。本以他的修为来说，就算心脏被巳劫贯穿都根本无法杀死他。
但在这一刻从它内心深处满溢出来的迷茫，让这个隐藏在人界权利巅峰幕后的男人失去了活下去的方向。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聪明如悔初，也被事关于己而心混乱这种愚昧所蒙蔽。
“如果刚才的术法没有出任何问题而你人却依旧存在这个世界，那说明、说明……已经送回去了啊，你这三千年里的记忆，还有你那份想要拯救耶罗圣女的决心！”
听到尹凡那充满悲怆的声音，悔初道人全身都颤抖起来。
“……难道这就是对我的惩罚吗？就连最后一丝赎罪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这位叱咤天下的前蓬莱掌门，被修真界一直传为接近九州纪以前神的男人，也如普通人那样哭起来。
先是无声无息的流泪，在片刻后他猛然扬天恸哭。
那声音响彻天地，以至于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晴天，海面却涌起了狂风巨浪，天空下起了滂沱大雨。
晴时雨。
好似故意为了渲染本就悲戚的境况般，不分场合的下了起来。
在这样的哭声中，在场几人竟没有一人使用真元避开雨，任凭大颗粒的水珠浸湿衣裳。
尹凡多少有些理解悔初道人此刻的心情。
等待了数千年才完成的，可以拯救自己的愿望，没想到到头来只是将记忆送回了以前的世界。
只是——
究竟有没有送回去呢？
这个问题根本无人知晓，一切也只不过是为了给与悔初道人一个自我安慰的借口，全是尹凡的猜想。
没有人到达过的世界，并不是不存在的世界。
但现世之人没有到达过的世界，就算它存在，那也是不存在的世界。
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尹凡不过是说出了一个连接两者的心之咒语，让悔初道人以为那个世界存在。
这样，不管存在抑或是不存在，多少让悔初道人多了份念想。
“三千年来，等待我的竟然是这般结局。”
悔初道人脸色苍白，在稍稍克制些自己的情绪后便看着身后之人贯穿心脏的手臂。
巳劫眉头一动，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在雨滴与光线之间后退，龙猫早已变小爬上她的肩膀。
“女帝。”
即便是被摧毁了心脏，悔初道人也明显感觉不到要死去的迹象，反而转过身来看向语释心。
尹凡对刚才的事情虽然有了一定了解，但对于语释心与悔初道人有着怎么样的过往也并不清楚，他松开环抱语释心的双手，拉住水晶退到一边。
一直掩埋在尹凡胸膛里的语释心宛如沉睡的蝶般醒来那样展开身体，身上好似焕发出无尽的光辉。
于水中被渲染，凄迷与喜悦之美共存她一人身。
“乐神月。”
转过身看向悔初道人的语释心，喊出了他的真名。
“如今这世界，恐怕除了女帝你之外，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我这个名字了。”
其名为乐神月的悔初道人似乎对这般略显悲伤的晴时雨相当喜欢，他不管胸口硕大的伤口，反而再度仰望天空。
雨水顺着他的伤口流进然后流出，带着鲜红的血水流落海面。
语释心在如蝶般转身之际，整个人化为一道残影出现在乐神月身旁十米处的地方。
“多少是有人记得的。”
“是吗？”
乐神月竟然难得的笑了起来。
“答应女帝的事情，看来我终究是无法推辞了。在我看来不过是女帝你痴人说梦的般的幻象，竟然一语成谶。你是早已知道结果了吗？”
“你也太高看我了。”
语释心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倾斜的头露出为难的笑容，眼角不禁看了站立在远处的尹凡一眼。
“即便我空有惊世骇俗的实力，那样超越世间真理的事情，我又怎能去预言呢？”
“是啊。除了他，又有几人能让你愿意使用那种力量去预言呢？就连我这个与你相识三千年的老朋友，也都没有资格啊。”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
语释心用手拨开因雨和风而稍显凌乱的头发，手间玉镯闪闪发亮。
“女帝，不过区区数十年的时光，值得吗？竟然用着数千年来等待？甚至不惜……”
“你不也一样吗？”
语释心打断他说话之后便望向他，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度，她的神情冰冷的可怕，似乎乐神月要是再多说一个字，她都会毫不留手的撕碎他的身体。
“不。你比我更狠。”
乐神月竟然充满戏谑的笑了起来，他转身走到了尹凡身前不远处。
见到这种状态的乐神月，尹凡本能性的把水晶拉到自己身后退了几步。
“你，很好。”
乐神月边说边用手点了点自己胸口某一处地方，一阵光芒闪烁，一颗形状不断变幻的球体从他的身体内部飞了出来。
还不等疑惑的尹凡认出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便听到巳劫惊愕的声音：
“储元珠！你难道想……”
“你总有一天会找到真正的自己。所以，就让我看一看，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会怎么选择吧。”
根本不给尹凡理解的机会，乐神月猛然将那颗不断变化形状的光珠推送到了尹凡身体里。
“……啊啊啊啊啊！”
惊声的喊叫震的雨势都小了些，甚至出现的声波让空中的雨滴都呈现了波浪状的晃动。
巳劫脸上的表情已经明确表露她吃惊到无意附加，自己虽戴着面具，可看他肢体动作便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除了一直未回头看不见表情的语释心之外，在场只有一位穿着红衣服的长发小丫头尖叫起来。
“爹爹、爹爹、爹爹……”
水晶一叠声的尖叫着，小小的身躯抱住因疼苦和呐喊而身躯颤抖的尹凡。
“爹爹怎么了呀，爹爹，水晶在这里啊，水晶在这里……”
水晶急的哭的起来，两行血泪顺着她的脸庞滑落。
轰隆隆！
天际雷云翻滚，在刹那间阴云便已经将这个世界所笼罩……不，并不是普通的阴云。
云在片刻间就化成了令人恐慌的血色，紫色的雷霆不断翻滚之间，隐隐有五彩云霞飘过。
水晶惊吓的更厉害了。
虽然她的身体同时拥有至阳之力，但她的身体里却依然拥有者至阴的力量，这样的力量促使她依旧惧怕着代表天之审判的天劫。
“……爹爹……”
从最开始想要唤回尹凡清醒的状态，水晶瞬间缠住尹凡身体缩进他的怀里，身体瑟瑟发抖。
这时，一直未曾有过任何动作的语释心出现在水晶身后，她只是轻轻一点水晶，后者便立刻失去力量，如同猫一般蜷缩在语释心怀里。
语释心抱住水晶撤到一边，对她轻声说道：
“你的爹爹很好，不用担心他。”
水晶不明就里，可从身体根除散发出来的惧怕天劫让她不敢去考虑任何事情，只是觉得语释心熟悉，立刻把头埋进她的怀里。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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