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们两个活儿重,消耗大,他特意煮了一大锅饭,真的很多的饭啊,没成想,还真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过午饭,俩人就靠着墙稍稍的歇了小半会,精神好了点,又匆匆的下地干活去了。
下午季安逸没整果酱的事,晚上他问问刘阿麽,会不会做麦芽糖,如果会,就直接上他家买,也算是间接性的回报他对自己的好。
后天要进镇卖菜,果酱得拿过来,当然,答应了老阿麽的菜干也得带过去。
下午他就准备做点萝卜干。
刚把萝卜条晒好,这进屋还没来的及坐下,就有人过来了。
这次来的只有一个人,是个老阿麽,瞧着有五十多岁了,季安逸不喜欢这个老麽麽,他给人的感觉很……阴沉,有股说不出的森森冷意。
23第二十三()
那老麽麽走到季安逸的面前,浑浊的眼睛,认真的,缓缓的,细致细微的上下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透着慈爱与心疼。
不知道为什么。
面对此时的老麽麽,季安逸心里升起一股违和感,觉的很别扭,想躲开他的目光,手臂都有种起鸡皮疙瘩的错觉。
他不喜欢这个老麽麽,特别不喜欢。
气场是种很奇怪又神奇的东西,没法用语言来具体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它就是一种本能的感觉。
气场相似的两个人,总会更容易走在一起。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家里来人了,王小二一般都会到屋里坐着,或是到屋前菜地里忙活,反正,就是不靠近。
可这会,他过来了。
王小二呆虽呆,也不太通事,但他很敏锐,尤其是跟媳妇有关的事情,他都特别敏锐。
他说不出自己的感觉,只是想着,他要过去,要站在媳妇身边。
“媳妇。”王小二走了过去,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高高壮壮的身量,直接往季安逸与老麽麽的中间一站,冲着季安逸咧嘴,乐呵呵的傻笑。
瞧着呆子的傻笑,季安逸心里暖暖的,揉了揉他的头发。“渴了吧?咱进厨房,我给你倒杯水。”说完,他拉起王小二的手,又看了看那老麽麽,礼貌的笑着道。“老麽麽进来坐会么?”
那老麽麽瞧了瞧季安逸,又瞧了瞧咧嘴傻笑的王小二,露出个慈爱的笑,点头应着。
三人坐进了厨房,水杯搁在桌上。
老麽麽看着季安逸,慈眉善目的说。“好孩子,你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不太清楚这老麽麽到底想干什么,季安逸只是笑,温温和和的笑,又洗了些杏子。“老麽麽尝尝,这杏子味儿好。”
“你受苦了,孩子。”老麽麽粗糙干裂的手,拉住了季安逸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叹着气,说。“听说,你五月里病了场,差点就……”
季安逸敛了笑容,垂着眼,愣愣的看着桌面。
瞧着他这模样,老麽麽又叹了口气,顿了顿,才幽幽的说。“也是你那大伯麽太不着调了,才半大的孩子,怎么能使着劲的指着你干活,一天三餐又抠又省,那一年多的日子,怕是都没吃饱过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半大孩子吃穷老子,这身子不垮才怪。想当年,你阿麽阿爹还在时,那日子过的多幸福,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想穿什么就能穿什么,把你当个宝儿似的疼着护着……”
老麽麽细叨叨的念着,那些年,季山夫夫还在时,季安逸过的好日子,以及,他俩走后,季安逸在季大伯家过的苦日子,念叨的很细腻,声调也缓慢轻柔,特别容易勾起人的情绪。
季安逸并不是真正的季安逸,也不是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他已经二十五了,十二岁就开始独自生活,在现代社会闯荡着,什么样的人什么的事没有经历过。
他直觉这老麽麽有问题,只是,他不认识这人,猜不出他到底想干什么。
念完季伯麽,那老麽麽话锋一转,又开始念起季大伯来,声音多了股不易察觉的怨恨。
季安逸看见了,他看见老麽麽浑浊的眼中,飞快闪过的阴霾恨意,心底泛起一股说不清的寒意。
他隐约间查觉到了,这老麽麽针对季家……
那老麽麽来找他,是出于何种目的?他想干什么?
季安逸起了警惕心,更加认真的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老麽麽,听着他说话。
“你那大伯也是个心狠的,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欺负了,竟然都不吭个声,若他能站出来说句话,你季伯麽好歹也能收敛些,让你能缓口气,有点空闲歇会儿。”说到这,老麽麽特别的愤然了,声音都拔高了点。“但,你大伯却什么也没有说,就像是没有看见你受苦一样,若你阿麽阿爹还在,指不定得有多心寒呐,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他俩前脚一走,后脚你就到了大伯家受苦,好好的孩子被当成牲口似的使唤……”
说着说着,那老麽麽声音都有些哽了,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若是一般人,若他少了在现代十二岁就开始进社会闯荡的经历,季安逸这会的情绪,恐怕已经被这老麽麽完全牵着走了。
可就算是这样,季安逸的情绪多少还是受了些影响。
有些话,老麽麽说的对,当时若季家大伯站出来说几句话,本尊的日子就不会那么苦了,那季伯麽好歹也能收敛点。
可是他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说,整天沉默着下地干活。
对于这个季大伯,季安逸是真的,一点也不了解。
他很少很少很少说话,就跟个哑巴似的,只是日复一日年复年的干活,干活,想起这季大伯,他总觉的,这人有点怪,性子太古怪了。
“自己的孩子啊,还是得自己来疼。”念叨完季家俩口子,老麽麽沉默了会,又感叹了声,接着,他又乐呵呵的笑,笑的慈眉善目,拍了拍季安逸的手。“好孩子,你是个有后福的,你阿麽阿爹心疼你,舍不得你受苦,落了这么大一份后福在你头上,你得好好珍惜着,好好跟着王哥儿过日子,有了这口井,你俩日子肯定会好起来。”
季安逸垂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点着头,看着像是情绪不太高的模样。
老麽麽瞧着,脸上的笑,又多了两分,紧接着,他又说。“孩子,你现在可不同往日了,村里的人都念着你的好,你也是有靠山的人了,当年,你大伯家强拿了你的家财,现在你都嫁人了,按理这家财该还给你了,有了这井水,好好的伺弄那几块地,这日子很快就能红火起来了,现在,咱村都念着你的好,到时候你俩忙不过来,他们都会过来帮把手,王家的两亩田,有点少呢,你瞧瞧这屋子,多破落,冬天住着怪冷的,也该翻新翻新了,你看你大伯家,住的可是青砖屋,好住着呢,冬暖夏凉的。”
噼哩啪啦,老麽麽又念叨了好长一窜,说的都是有关家财的事,还时不时的把季家和王家拿着对比,又三句不离现在村里人都念着他的好,让他大胆放心的去拿回家财等等。
季安逸静静的听着,听到了这里,他已经猜出来了。
这老麽麽是准备借他的手,去整治季家,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想的还有些浅了,可能有些深的,因不了解情况,他想不到里面去。
老麽麽在这里坐了快一个时辰,说了很多很多的话,都说的特别实城情真意切,特别容易勾起人的情绪。
季安逸就算生了警惕心,也架不住他这高超的说话技巧,情绪有了明显的起伏,笑着送走老麽麽后,他跟王小二打了个招呼,就赶紧去田里寻刘阿麽了。
他有种危机感,得赶紧了解了解这老麽麽跟季家有什么恩怨,找王哥儿不适合,王哥儿性子有些冲,得找刘阿麽,他是个理智又有些智慧的男人。
24第二十四()
走了一半路,季安逸才想起一个事,现在大家都恨不得把一天当成两天用来抢收,他把刘阿麽拉走,这一时半会的应该是回不去的,少说也得一两个时辰,对于一个成年劳力来说,这点时间可以干不少活,尤其现在时间紧的很,就怕老天突然变天,这炎夏的天,就是娃娃脸说变就变,就算是经验老道的老人,也有看错眼的时候。
他去田里喊刘阿麽,依着刘阿麽的性子,肯定会跟他回来,可到底还是有些不太妥当。
这般想着,季安逸停了脚步,顿了顿,转身飞快的朝着家里跑。
就让呆子去替一会刘阿麽,也就一两个时辰,晚上他给呆子做好吃的。
日子需要用心经营,邻里之间的情谊更需要用心经营,遇着真心相待的邻居,不容易。
就拿这事来说,他若不让呆子去替刘阿麽,也不会有什么事,但,若日后一直这般行事,这情分呐,自然而然的就淡了。
他现在让呆子去替刘阿麽,刘家心里会很欢喜,觉的他很懂事,他在他们心里的位置会很自然的高出一二分。
日后一直用心经营着,两家的人情谊,就如那酒,时间越久味越香醇。
“媳妇。”见媳妇跑着回来,额头都出汗了,喘着粗气,王小二有模有样的学着,到了屋后提了半桶井水,倒进了脸盆里,端放到了桌上,咧嘴乐呵呵的看着媳妇傻笑。“洗,洗。”
季安逸也跟着呵呵的傻笑,洗了把脸,整个人舒坦些了,他拉起呆子的手,缓缓慢慢的跟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也不管他能不能理解,反正,他都说了。
说完,就进杂物间拿了草帽和收割刀,又打了一壶井水。
想起井水清凉甘甜,刘家虽带水了,可这会儿,壶里的水怕都有些热了,日头也着实毒辣了点。
便抱了个干净的罐子,装了一罐子水。
俩人手拉手的往刘家地里走。
到了刘家地里,季安逸把来意说了说,刘阿麽很爽快的停了手里的活,打算跟他回去,看看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关于王小二过来替活的事,刘阿爹也没多说什么,笑呵呵的应了。
“渴了记得喝水。”走之前,季安逸特意嘱咐了句。
王小二看着他,黑亮亮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笑意,显的好欢喜。
刘家大阿哥在旁边看着,接了句。“季哥儿宽着心,我会看着小二的。”
季安逸听着,笑着点了点头,又说了句客套的话,便与刘阿麽往回走。
“你这急慌慌的过来,有甚急事?”走远了些,刘阿麽小声问了问。
定是有急事,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找过来。
季安逸想了想,简短的把老麽麽过来的事,着重点说了说。
才说完,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屋门口了。
季安逸赶紧提了半桶水,先让刘阿麽洗把脸,多少也能舒坦些。
“这事说起来……”刘阿麽顿了顿,过了会,才叹着气说。“就话长了,这是一段孽债呐。”
那老麽麽夫家姓付,村里人都喊他付老麽麽,是当年,付虎从外面带回来的,付老麽麽本身的情况,除了付虎谁都不清楚。
付虎并不是本村人,是后来落户在河溪村的。
有一年,有只大猫,不知从哪方深山过来,出现在了猛虎峰。
村里的人都急疯了,夜里都不敢睡,最后,由村长提意,大家伙一起出钱,到镇上请能人过来,把大猫赶走或打死。
请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付虎。
这付虎别看才十九岁,却长的人高马大,比村里的最健壮的汉子,都要强上两分。
这人长的结实,也不是白长的,身手还很了得。
那大猫就被他给打死了,那皮子现在还挂村长家里呢。
这事过后,付虎说喜欢河溪村,想落户,村里人都特别欢喜,有这么一位能人在,他们心里都踏实了。
如此这般付虎就落户在河溪村了。
他对地里的事一概不知,就当了猎户,靠进山打猎挣钱。
他这人性子豪爽,若得了野猪,他都不会卖镇上,直接分给村里人,换些麦子大米蔬菜之类的,平日里,谁家有活要帮把手,他正空闲就会过去。
本来因着他的身手,村里人都挺喜欢他的,这住下来后,再看他的性子和行事,村里人就更喜欢他了,一点也不排斥他这个外来户,待他都很亲切和善。
有些刺头,畏惧他的身手,倒也不敢在背后使坏。
二十四岁那年,付虎特意跟村长说了句,他要去外面走走,最长一年最少半年就会回来。
半年后,付虎回来了,身边跟着付老麽麽,此时的付老麽麽,肚子微挺,明显有了身子,看着约摸有三个月了。
在村长及村里人的好意下,付虎和付老麽麽热热闹闹的成了亲。
五个月初还未到六个月,付老麽麽的肚子应是刚八个月,也不知怎的,起床时,双腿着地正要起身,这腿抽筋了,突然的疼痛,让他整个人倒在了地上,然后,他发动了,提前生下了付小哥儿。
有了家,有了媳妇哥儿要养,付虎也开窍了,知道了钱财的重要性。
为了让媳妇和孩子吃好的穿好的,日子过的舒坦些,他更加卖力的进山打猎。
周边的山,都是空山,没什么野物,要进山打猎,只有寻着猛虎峰一路翻山越岭,进人迹罕见的深山老林,才能打着野物寻着值钱的山珍。
付小哥儿七岁那年,生病了,他原就是早产,身子骨比一般孩子要弱上三分,付老麽麽心疼付小哥儿,一直精心细养着,又因一直未再有怀孕,对付小哥儿就更为疼爱了,也越发的娇养着。
付小哥儿这一病,身子原就要弱些,又一直不太走动缺了锻炼,普普通通的发热,到了他身上就显的格外严重了。
好不容易付小哥儿身子利落了,家里的钱财却是花光光了,付虎决定进深山打猎,挣点钱好过年。
这回的病,吓坏付老麽麽了,他听了大夫的劝,也不再娇养着付小哥儿,适当的放他让他跟村里的孩子玩玩。
付虎在村里人缘好,付小哥儿长的好看,白白净净的,村里的孩子都愿意带他玩,付小哥儿却不知怎么的,就喜欢跟着不太爱说话的季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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