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想了想,慢慢道:“你只道因着当年你母亲的事,兄长最是恨那些道修,却不知,兄长对道修的敌视更早要从九百年前说起,当年、、、、、、哎!总之,你若还念着半点抚育之情,就别再惹你舅父伤心!”
对那么一段往事她其实知道的也不太清楚,但零星听到的那一丁点也足够了。她抬头仔细看这个孩子,和姐姐九峦一点也不像,也许是像那个姓诸葛的道修,她从没见过那个姐姐甘愿为之孕育了一个孩子的男人,但照阿澜的模样性子来看,许是个张扬恣意如烈日的男子,带着魔域缺乏的热情和生机。
暗自摇了摇头,石九薇一点也想象不出来九峦姐姐是如何迷恋上那个道修的,也许是呆在魔域久了,对传说中阳光明媚繁花绚烂的世界太过憧憬?
石九薇很快挥去脑海中的念头,她一点也不想落得九峦姐姐的下场。魔都是整个魔域最奢华安全的城池,她在这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才不会去做傻事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生变()
诸葛青踩着最后一只妖兽的尸骨抹了把脸,泛着红光的狼眼嗜血兴奋。
她的脚下是方圆百米密密麻麻堆叠成山的尸体,支离破碎,血流成河。巨剑中央的血槽缓缓滑下豆大一颗血珠,很快渗入地下。
“还来吗?”她挥舞了下比她身体还大的巨剑,一脸意犹未尽。
妖兽群终于缓缓散开一个缺口,诸葛青哈哈大笑,一步一步往自己的目标地走去。经此一战,她终于进入元婴后期。
诸葛家的荣耀由她来守护,诸葛家的传承,自然由她来取回!
终年雾气缭绕的魔域深处,那个传说孕育魔气的罪恶之源,被魔修称为圣地的地方,处在整个修真界最深的渊谷,只有魔域之主才能进去修炼的地方,近期频频异动,远在千里之外的魔物都能感觉得到那份威胁。
忽明忽暗的暗红色微光透着死亡气息,一个全身黑袍的人盘坐在一座类似于祭坛的石台中央,他/她?全身裹着一团黑色的雾气,无法分辨具体身体长相。
突然,红芒骤亮,祭坛上的黑袍人仿佛遭受重击,身子一震,偏头吐出一口紫色鲜血,因这动作,兜头的斗篷落下,露出了掩藏在内的半张脸。
这本该是张英挺不凡的脸,五官深邃,眉目浓黑,就连那稍显苍白的唇色也形状优美。只是其上爬满了鲜红色纹路,脉脉流动仿佛血液一般,透着十足的诡异,令人望之生怖。
他却似是习惯了般,随手拭去唇角鲜血,余光下扫,不知何物打造的祭坛光可鉴人,映照出他半张似人似鬼的脸,他愣了愣,伸手欲抚上面容,不知为何,却半道硬生生收回手。似是想起了什么,喃喃道:“三百年了、三百年了吗?怎么还是这幅样子呢?柳儿和阿妹可还能认得我吗?”
发了一会儿呆,他眸光忽明忽暗,瞳孔时聚时散,显然神智在清醒和迷茫之间,脸色也随之时而狰狞时而平静,周身气息混乱不堪,隐隐竟牵动了整片幽谷,浮动在空气中的微小粒子渐渐便携上了凌厉杀机。
整个祭坛承受不住此般重压,从边沿开始一点点融化风化,不知名材质扩散在空中,随着黑袍人气机忽凝忽散。
端坐在自己寝宫的石九薇指尖蓦然轻颤,她清丽如水的面容上浮起一丝担忧,轻轻按住胸口,血脉牵引的悸动早已是她熟悉的了,想是兄长他又想起了九峦姐姐,以致牵动伤势。
她面无表情的唤来侍女:“将新收上来的那批送过去。”
“奴遵命。”
靠近魔域圣地的山腹中,黑袍包裹全身的魔修恍如军队一般按时按班巡视警戒,一队队木制推车整齐有序的载着黑布罩着的货物往里进出,道路崎岖坎坷,偶尔罩布晃动,里面货物滑下露出一截,火光一照,赫然是人的手臂,随着推车前后晃荡。
新收上来的货物要先进化骨池洗去“杂质”,留存下来的必是修炼过的,皮肉里存了灵力的才有资格进入下一个环节。
扑通通下饺子一样将所有的货物丢进化骨池,咕嘟嘟冒泡的池水霎时变得浑浊不堪,与此同时,一股肉香味弥漫开来。
常年驻守此处的几个魔修咽了咽口水,熟练的开始打捞“精华”,这差事干久了倒也能捞着些油水,一个魔修趁人不注意扭下一截血肉模糊的小臂三两口塞嘴里,还没全咽下,突然被一巴掌当头拍下“老三你又偷吃!”
“首领饶命!首领饶命!、、、、、、呃,老大!嘿嘿!你也尝尝?可香了!”魔修擦擦嘴,讨好的递上一截大腿。
被称作老大的魔修黑布蒙面,只留两只眼睛在外,有着与其他魔修截然不同的定力。他看也不看那条皮开肉绽的大腿,死气沉沉道“赶快干活!”
“是是是!、、、、、、”其他魔修连连应道,对老大的敬畏不免又加深了些,面对如此珍馐都能面不改色不为所动,这等定力,绝非凡俗之辈。
老大默默站了一会儿,鼻尖弥漫的人肉香味挥之不去,他终是慢慢往外走去。
身后吵吵嚷嚷的打捞声饱含怎样的血腥他一点都不在意,不在意!该死的修士,该死的修真界!这都是他们的报应!
一拳重重砸在粗糙壁上,灰尘沙砾扑簌簌往下落,遮住了那一丝丝不明显的血腥味。他咬牙冷哼,甩手大步往外走。
就在此时,吵吵嚷嚷声突然一变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东西?”
“这人怎么煮不烂?”
“看着瘦儿吧唧的,难不成很有嚼劲?”
“嘿嘿!要不,我尝尝?呃,老大,给!”
被递上来的是个完好无损的人,这人身上的衣物许是料子特殊,过了遍化骨池水竟然还没彻底融掉,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
老大定定看了这人好一会儿,被送到这里的都是尸体,这人自然也不例外,他颤抖着手拨开覆住了头脸的发丝,映入眼帘的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突然让他忘却了呼吸。
死了!
都死了!!
都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他笑得身子颤抖几乎呼吸不过来,声音嘶鸣呜咽,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笑这么一件事。
这笑声太过古怪突兀,加之他又一贯不苟言笑,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其他魔修竟全被震住了!
这是疯了吧?魔修们面面相觑。
老大一把抓起这个煮不烂的尸体往里走,就送到炼骨池吧!反正也死了呢!
冯琳站在凉亭里再次将计划梳理一遍,自忖天衣无缝,却依旧眉头紧锁。
她也不知怎地,自从三天前那怪异的天象出现之后,心头始终笼罩着一层阴霾,钝钝的揪着心,明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她难道还有别的疏忽?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冯琳头也不回:“什么事?”
青年抱剑而立:“禀少主,一切顺利。”
“嗯,”冯琳淡淡应了一声,负手眺望灰蒙蒙的天色:“西域那些化外僧到哪儿了?”
青年略一沉吟:“我们得到消息,外域单家似乎与之有了些冲突,可能要耽搁些时候,另外,”他顿住,有些犹豫接下来的话不知该讲不该。
“说!”
他深吸口气:“诸葛家派遣少主师妹诸葛青一人越过妖界也往这边来了!”
冯琳眼中划过一丝惊讶,玩味道:“这可不像诸葛家那群老古板的作风!”她笑了笑:“我们师姐妹四个倒是只差长宁了!”
“少主?”青年不解,试探道:“可要、、、、、、阻一阻?”
“不用,”冯琳断然拒绝,眼中是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很久没见小青了,我很期待在这里看见她,妖域会否提前出局就看她能不能站到我面前了!”
青年疑惑,却也没再问下去,拱手应道:“是!”
第一百一十四章 番外(闺蜜)()
荒凉的坟墓,炙热的阳光都驱不散那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一个沧桑的妇人伏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里面埋葬了一个二十七岁的女孩。
对,是女孩。
元晓佳认为君长宁这种人,纵使到了白发苍苍的那一天也是要被称作女孩,而非女人的。
她望着墓碑上女孩清亮干净的笑容,忍不住轻笑了下,不管旁人略惊悚的眼光,上前坐到墓碑旁,双手搭在膝盖上歇脚。
那是个极为放松的姿势。
如果手里拿瓶矿泉水,完全一个登山累了的驴友,停下了脚步,放空思维。全然的享受和闲适。
唯独不应该出现在此时此刻。
她屁股底下是最好朋友的骨灰,旁边她朋友的母亲还沉浸在骨肉分离的悲恸里嚎啕大哭,那些或远或近的亲戚正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将她来来回回打量一遍又一遍。
元晓佳侧头再看一眼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生的实在是好,眉眼五官,精致得简直不像一个小城镇出来的孩子,只便是笑着,也带着独一份的清冷,将所有的柔弱都变成了高不可攀。
元晓佳摸摸自己的脸,时间总是偏爱神经病的人,像她活得这么认真的,明明比君长宁还小一岁,却已有了法令纹。
她漫不经心的扫了眼旁边乱糟糟的哭声劝慰声,有点不耐烦,屁股挪远了点。
元晓佳第一次见君长宁的时候,心情挺复杂。其实,她认为当时班里的所有女生都差不多这心情。
原因无他,君长宁这人长得太好,超出别人一大截,俨然一刚出古墓的小龙女。
站讲台上的转学生目光坦荡荡扫一圈,全班人不自觉低下头。
“我是君长宁,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她太坦荡自在,看人时目光从不躲闪,很少有人能在她面前待上五分钟,三天后那些不论抱着什么目的亲近她的同学纷纷打退堂鼓。
君长宁独来独往。
元晓佳被指使着给别人跑完腿后抱着自己的饭盒默默扒饭,悄悄偷看眼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君长宁,愤愤不平。
君长宁明明长得比她瘦弱,成绩只比她差一点点,连一个朋友也没有,为什么就没人欺负她?
恼完了日子还得过下去,其实仔细想想,她大约是明白的。君长宁这人,看起来无害又柔弱,性子安静的过了头。但那安静,实是带有一股压抑到极致的疯狂。
她不爱说话,不爱管闲事,与人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
元晓佳真没想过君长宁会帮她。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对方脸上每一个最细微的表情,无论是嘴角紧抿的弧度还是眉心的浅浅褶皱,连眼角睫毛之间的距离都透着冷淡不悦。
许是她那时受宠若惊的气场太过强大,君长宁没什么表情的脸都木了一瞬。
一份友谊自此建立。
熟悉了,元晓佳发觉君长宁这人没朋友还真是毫不稀奇。毕竟没有谁会容忍一个睡到半夜突然爬起来要翻墙出校门打夜市的人,更何况天上已经开始飘雨丝了。
两人站在巡逻岗亭的房檐下,给瓢泼大雨弄湿了半边身子。君长宁讨好的朝她笑,元晓佳冷着脸,气得七窍生烟。
这等被巡警送回学校的事,绝不止一两次!
元晓佳有时候会在心里衡量,比起受人欺负交这么个朋友到底值不值。但君长宁一叫她,她立马就把这问题抛脑后了。
操场上的树荫下,元晓佳动动被枕得酸麻的腿,看君长宁睡得跟死猪一样,翻了个白眼往后仰倒,从指缝里看蓝色的天,白色的云。
学医是家里人早为她选好的路,元晓佳顺利的考上了第一志愿。
君长宁懒懒散散的选了个什么什么历史文学,问她原因,呆了半晌,竟自己也不知道缘由。元晓佳只觉得再也不想管她。
大学了,元晓佳早不再是那个受人欺负的小可怜,她交了很多朋友,彼此一起吃饭逛街,偶尔会想起君长宁,但并没有特别想见面的欲/望。
人都会渐渐长大,谁离开了谁都照样儿活!
君长宁倒是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距离和时间于她如过眼云烟,想见她了就坐上几个小时的火车来来回回,这倒是不怕晕车了!
她拍着君长宁的背,递上一瓶水,看她抬起一张吐得蜡黄的小脸,幸灾乐祸。
毕业之后参加工作,忙得焦头烂额,作为新人,处处受气受排挤。生活的烟火气将人的脸熏得面目全非。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租住的房子里,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就开始怀念那年高中午后的阳光和天空。
接到君长宁的电话,听到她要结婚的消息时,元晓佳第一反应是她在开玩笑。
君长宁啊!结婚?
新郎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份收入体面的工作,长得不好不坏,谈吐说不上笨拙但也称不上灵敏,性格毫无特色,总的来说就是个一般人。
元晓佳看看君长宁,再看看准新郎。明日就是婚期,她却丝毫没有办法为她的朋友感到欣喜。
月色皎洁,两个人坐在河边的石头堆上看着日头渐渐落下,水泊里的蚱蜢舟上,船工在收网,鱼鹰扑棱棱掠过水面。
“他配不上你。”
“他是个普通人,我也是个普通人,哪有什么配上配不上的。不是都说感情是培养出来的么。”
君长宁笑起来,二十五岁的人看起来却仍让人想起她十五岁的样子。
“你喜欢他?”
“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要跟他结婚?”
“因为我也不讨厌他啊。”
天色渐暗,君长宁兴起,要去划一次那个蚱蜢舟,兴冲冲从石堆上跳下来跑过去。
她力气小,差点把人船桨掉水里,晃了晃才惊险的站稳身子。
“给我拍个照啊。”
元晓佳沉默的举起手机。
照片上的女孩背景一片黑暗,那笑容也似乎要被苍穹吞噬掉一般。
明天她就要进入另一个世界。
婚后的君长宁不出意料的疯了,元晓佳担不起她救命稻草的身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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