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优秀的男人们?她身为嫡长公主,可是全国人民都讨厌她、恨她,现在连滕紫屹也不要她了……
她怎么这么失败?
各种情绪积压在心里,此刻这一导火线将所有发酵的委屈,一炮点燃,眼眶顿时就湿润了。她还不敢肆无忌惮的放声大哭,唯有缩紧肩膀轻轻啜泣。
黑衣少年虽然性格疏朗,但是粗中有细,很快就意识到了她的反常。犹自不相信地趴低脑袋,侧脸看她。果然看到了她泛红的眼眶,顿时愣了,眼里的得意和愤恨慢慢褪去,结结巴巴的说,“我……我说的不是你。我……我没有要说你。你……你别哭,别哭呀。”
黑衣少年很明显根本就不擅长哄人,他一定不知道,“别哭”这两个字,在眼泪已经流下来的女人这里,向来是只能起反作用的。
程熙倒不至于“哇”一声哭出来,但原本的隐声啜泣,变成了嘤嘤的哭泣,那一抽一抽的小模样,别提多伤心,多惹人爱怜了。
黑衣少年这一回彻底慌乱了。
在前线、在战场,他见惯了生死厮杀,来往打交道的都是些头可断泪不流的铮铮铁血汉子,每日里都是活在肝胆相照的简单直接中,不阴谋不算计,更没有肚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
他还从未碰到过像程熙这样的小女人,没骂她没打她,碰都没碰她一下,就跟哪儿被弄破了一样,眨眼间就成了这副梨花带雨的小模样,看得人心也跟着疼了。
黑衣少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抬起他健壮的胳膊举到程熙的面前,憨憨道:“我让你打吧,咬也行。但是不要再哭了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欺负了她呢!
程熙本来是在自怜自艾,被抛弃的伤感,孤身一人的恐慌,再加上身体又饿又冷又累,一时间忍不住就觉得委屈了,就自然而然的哭鼻子来发泄了。却没想到这个傻小子会横过来一条铁臂一般的胳膊,顿时破涕为笑,被他憨厚淳朴的样子给逗笑了。
努力挤了些笑容,睁眼说瞎话道:“没事的,我一饿就会哭。吃饱了就不哭了。”说完,就埋低头,不让自己再露出任何情绪。
黑衣少年长吁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你早说啊,别哭了,我帮你弄。”
这傻小子居然真的就信了她这种信口雌黄的烂理由。还第一时间捡起地上那个番薯,开始帮她剥皮,省得她又饿得哭。
跟聪明人玩心眼玩久了,程熙真好久没见过这么憨厚老实的。
顿时,也像是回到了原来的程熙样子,一把抢回那个番薯,傲气道:“我不是你口中的那种小姐贵女。虽然上阵杀敌我现在是办不到,但是送到手上的番薯还是握得住的。”程熙说得骄傲,但很明显她保养得宜的娇嫩小手,就未必像她的嘴那般硬了。
程熙哪肯就此认输?小心的捧起烫手的番薯,不断从左手换到右手,小心的吹着,手肘往里缩了缩,扯出一片袖子垫着,番薯便没有那么烫了。吹了半天,等番薯稍冷,程熙便麻利的剥去一块皮,露出里面冒着热气的橙红色肉块。
香气扑鼻。
“好香啊。”程熙嗷呜一声大咬了一口番薯,冒着热气的肉块进入口腔,烫着她的舌头和口腔内壁火辣辣的,程熙啊呜啊呜的呼呼吹着热气,等到没有那么烫了,才开始咀嚼。
黑衣少年看着她那一片袖子上全是黑乎乎的炭印,一双白嫩的小手为了跟烫番薯作斗争也是又红又黑,不由笑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倒是挺要强嘛。”
程熙看着他俊朗的脸上,一笑起来嘴边竟有两个小酒窝,看上去十分可爱。不由得也对着他微微一笑,“你长途跋涉赶来京都,是为了给你们女帅贺寿的么?”
“嗯。”黑衣少年低头剥着手中的番薯皮,一抬头便是明亮的双眼,从这双心灵的窗户可以一窥他所有的情绪,“你也知道?”
“明天就是楼月郡主的生日,据说她的晚宴很轰动很盛大,全京都怕是没几个人不知道吧。”
黑衣少年嗯了一声,却是埋低了头,低低道,“贺寿送礼的大有人在,不缺我这一份!但是如果有人前来捣乱,就必须算上我一份了。”
“嘿!还真被我说对了,你就是大老远赶来打架的。”
黑衣少年并不否认,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三秒,然后将视线转向火堆,沉默了半响,才又抬头看她,“你……你有爱的人么?你们女人都是那种为爱可以放弃一切的么?那样,真的值得么?”
程熙有些意外,但是联系他们谈话的上下文,就应该可以推算出来,黑衣少年是在为楼月郡主不值,很明显楼月郡主为爱可以放弃一切,甚至背负着本不应该由她承受的非议,只为了一个滕紫屹。
多么痴情!多么伟大!!!
第249章 除非滕紫屹主动提出离婚()
如果程熙不是这故事里的当事人,她也一定会被楼月郡主这样的奇女子感动,并手动点32个赞。但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如果楼月郡主感天动地,真情动人,那么她呢?
那么她呢???
从现代观念来看,不管他们之前经历过什么,不管他们之前多么山盟海誓,多么荡气回肠,但是现在她和滕紫屹才是夫妻,合法合礼的夫妻。
充其量,苏楼月不过是滕紫屹的一个前女友。
哪有妻子将现任丈夫还给前女友的道理?
所以,不管苏楼月用什么方式来抢,强势制造舆论压力也好,阴谋算计天下人心也好,苏楼月来抢,她就不会给,而且还要顽强捍卫,誓死守护。
除非……
除非滕紫屹主动来给她提出离婚。那么……那么……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程熙就觉得心灰消沉,恨不得摆出一张生无可恋脸……
但是,将自己的所爱拱手送人这种事,程熙还是不会做的。否则,到时候后悔了,难道又腆着脸回头去抢么?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役,无论最后输赢,但是程熙绝不会做感情里的被动者!
所以苏楼月,管你是名震九州的女帅,还是广受好评的楼月郡主,但是滕紫屹是她的丈夫,你……一边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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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少年看了看窗外,夜色深沉,被大雨洗过的天际清爽透亮,弯弯的一轮残月,挂在天边,皎洁纯白。
将吃剩的番薯皮丢进火堆中,不一会儿功夫,火堆中散发出一股烧焦的又香又臭味道。黑衣少年执行力满分地在距离最远的对角线两个墙角打扫出两处地方,铺上干草,把行军毛毯递给了程熙,没等程熙推辞,就已经把毯子往她身上一丢,舒朗仗义道:“明天还要赶路,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明天一早,我送你一程,你家里人一定急坏了。”说完,就自顾自的坐到墙边,大摇大摆地躺下,伸了个懒腰,不多一会儿已经传出轻微的鼾声,睡着了。
程熙哑然失笑。
好久没有碰上这么活生生的人了。程熙还没有睡意,就坐在火堆旁默默的添着柴火,夜风从门缝中挤进来,吹得火苗不安地摇晃着,火堆里的枯枝燃烧,发出轻轻的“啪啪”声音。黑衣少年仰面睡着,半边脸被映得通红,他睡得十分安详,表情恬静,像个孩子一般,纯真憨厚,但他的举止应答却那么自然,给人平和舒服的感觉。这正是那种世家子弟的天然气质。能被这样一个人崇拜景仰的人物,一定是在人格魅力上折服他的。
程熙不由得苦笑,那个楼月郡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未见其人,却早已如雷贯耳了。
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倦意袭来,靠在墙角,把毯子一盖,合衣渐渐也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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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公主府内,小厨房。
被盗骊赶出厨房的厨娘、厨师和打杂宫人们挤在窗口,盯着盗骊大人忙碌的背影,就像是在看一幅动态版的山水墨画一般。
从未有一个人在厨房拿着菜刀、锅铲,捏着葱蒜、青菜也能有如此不容靠近的尊贵。盗骊把切好的各种食材装进盘中,转眸,看到了趴在窗口的众人,微微一怔,俊美清雅的脸上,露出一抹极为随意的笑容,看得众人都呆了。有一个信息纷纷在脑中炸开:盗骊大人笑了,盗骊大人居然会笑!!!
“别都在这儿杵着了,去看看公主有没有回府。”盗骊也不回头,用背影说话。他的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他的模样很专业,很认真,那副沉浸的姿态,仿佛他在做一件重大的有趣的工作一样。
滕紫屹带着程熙出门散心的这一段时间,盗骊全都扑在小厨房里。
此时的他换上了平素最爱的青色长衫,轻柔的下摆随风轻舞,腰间一根同色的编织带随意扎了一个花结,末端坠着的两粒滚圆的南海珍珠彰显了他不同凡品的身份。洗去尘埃的黑发松松的用一根丝带束着,发梢任其散开。
这样的装扮放在任何男子那儿,都会显得阴柔女气,可是穿在盗骊身上,却愈发突出了他如青竹般秀逸潇洒的气质,整个人仿佛就是从水墨油画中走出来的一样,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清雅悠远,哪怕此时他正套着围裙,拿着菜刀,与油烟酱醋公开作战。
曾经的他在至南山上时,最爱的就是自己下厨,食物与药物很多都是相通相辅的,研究食材有时对于医术也是大有裨益的。更何况山上阴寒,两位师傅年纪又大,盗骊便是长年累月做着食疗来缓解两位师傅的风湿、偏头痛等等老毛病的。
盗骊又是一个天生追求完美的性子,一件事情要么不做,既然做了,便要求苛刻。所以,如果盗骊肯下厨,宫中许多的御厨怕是全都要失业了。
下山入世之后,多逢变故,盗骊便再未下过厨。
今日百无聊赖,突发兴致想要下一回厨。
等到真正动手盗骊才无奈的发现,他对程熙的喜好早已了如指掌,并且每一道菜都下意识的配合她的口味。
这才发现,这个女人对于他的影响早已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了。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发现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碰到危险会躲藏,碰到挑战会谋算,开心了会笑,不高兴了就会发脾气,被人踩住尾巴了更会反击。
而更奇怪的是,他会为了她的所作所为而动怒而生气,会生气的他,感觉更像是个人类,而非只是一个只会算计谋略的生物。
认识到这一点后,盗骊才发现当时那么生气那么火冒三丈的他,现在却根本不想报复她,只是想逗逗她,拿着手中的黄辣椒,盗骊的脑中就自动填补上了她那精彩绝伦的脸,想必一定很有意思。
第250章 滕紫屹,失去了理智!()
熙坤宫中服侍程熙的宫女走进小厨房,向他行了个礼,将程熙惯用的那一套青花瓷餐具小心翼翼的放在案板上。
盗骊取过其中一个餐盘,弓着腰将做好的食材挑剔的摆着盘,淡淡的问宫女,“公主驸马回府了么?”
宫女微微一福,恭声回道:“还没。”
盗骊摆盘的手顿了顿,现在已近卯时,怎么还没回府?这不像是滕紫屹的风格啊……
“那滕驸马遣人回来了么?”
“也没有。”
盗骊愣了愣。
片刻后,他倏地站直身,抛下手中的锅铲,扯下身上的围裙,向门外急走,“千山和万里呢?”
“都在紫霄院。”管事的一看盗骊神色不对,立马也警惕了起来。
“让千山、万里迅速给滕驸马发信号,招他速回。”
“盗骊大人,是发生什么事了么?”管事一路小跑着跟在盗骊后面,不断地喘着粗气。“给滕驸马发哪个等级的信号?”
“发紫色信号。”
管事一惊,却也不再有任何迟疑的迅速跑去传令了。盗骊自己则直奔熙坤宫,希望能在那里看到那个顽皮任性的人影。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担心她的安危,按说滕紫屹在她身边,应该不会有事的。
可就是因为滕紫屹做事向来以稳妥著称,在他手中从未出过任何岔子,今日这般反常,才让盗骊忍不住的心惊胆战。按理,即便他们有事耽搁了,以滕紫屹周全的性子,也一定会遣个人回来说明情况的。
如今,却什么也没有。没亲眼看到御宸熙平安,盗骊根本放不下这颗心。
很快,在紫霄院的上空就炸开了紫色信号,这是与滕紫屹联系最十万火急的信号了,见到此信号,滕紫屹不管当下在做什么,就会第一时刻赶到信号发出地。
管事的见到紫色信号升空,守在门口驻足远望,望了半天依然不减人影,耷拉着头,背着手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突然一袭黑影远远而来,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管事的眉头一扬,反身疾奔,“驸马回来了,驸马回来了。”
滕紫屹刚到府前,就飞身下了马,一路急跑,到了熙坤宫,已有些气喘。
盗骊听到声响,迎出门外,见到只有滕紫屹一人回来,不等他站稳,劈头就问,“她呢?”
滕紫屹停了下来,本来怀有的一丝希望尽数破灭,她果然没有自己回来。喘着粗气的他,一时间竟说不出任何话来。
盗骊有些急,“我问你,公主呢?”
滕紫屹浓眉拧成了团,手握成拳,逼迫自己迅速冷静,先一步踏入殿门,确定不会隔墙有耳之后,才看向盗骊,慎重问道:“你交代我们卯时之前必须回府,如果回不了,她会怎样?”
盗骊瞥了眼滕紫屹,太阳穴处的青筋控制不住地微微突了出来,可他的语气依然保持着淡定,他冷笑道,“她会怎样?你竟然还问我她会怎样?这几日晚上,到了卯时她都会按时毒发,你不知道吗?这几天是解毒的关键,所以她毒发时的痛苦会一日胜过一日,你不知道吗?你竟还会问我,她会怎样?”
滕紫屹扫了盗骊一眼,俊目黯了下来,心里乱成了一团乱麻,面上早已失去了往昔的淡定从容。
盗骊却是不明白了,“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