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随云面色黑如夜色,深眸阴沉,目光扫视着盗骊上下,见他毫无退让的余地,目光最后落定在了他自己身后的某处,声音低沉道,“请熙公主殿下!”
江随云身后的树丛中,两个彪形大汉,押着一个蒙着眼、捂着嘴,被两个大汉桎梏住,神色惊慌的金甲女子,那女子如程熙一般披头散发,金甲也残破了好几处,下方的裙摆更是破碎不堪,看那模样真是可怜,尤其配上一张惨白无血色的小脸,和柔若无骨的娇小身板,简直我见犹怜。
盗骊一直镇定从容的姿态,在见到“御宸熙”的那一刻全数破功,他顾不上所有,直接大步迎了上去,心痛到无法呼吸。那两个彪形大汉尽职尽责地拦在了盗骊的身前,不让他可以接触到“御宸熙”。
只见盗骊那样俊朗清雅如天人的妖魅男子,此刻脸色却冷得骇人,脸庞微微一转,蔑视而冷漠地睨了那两壮汉一眼,半眯双眸,嗓音如从地下爬起一般沉敛,杀气满满,“滚开!”
那两男人也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将出来的狠辣人物,武功亦是极高的,平日里只有他们威慑别人的份,可此刻却依然被眼前男人周身的寒气镇住了。他们发现这个有着仙人之姿的男子有不输于他们少主的凛然威势,不自觉中脚步往后挪动了半分,却依然因为职责所在,忍着头皮发麻,克服着心颤胆寒,也依然用身体隔绝着盗骊和“御宸熙”的肢体接触。
盗骊薄唇蓦然一勾,宛如阎王含笑般让人胆寒,陡然笑意又一刹,眸中一厉,“简直找死!”长臂一动,宽袖飞舞,两名武功修为皆不低的高手顿时面如土色,仰面倒地,再没有了呼吸。
这个变化来得太快,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杀人的,用了什么暗器,仔细看去那两个男人身上也看不到丝毫明显的伤口。
被这个举动骇住,树丛中顿时传出了数声拔剑出鞘的尖锐声,杀气弥漫四周。
盗骊根本顾不上潜在的危险,两个男人倒地的同时,虚弱的“御宸熙”也顺势软倒在地,盗骊电光石火间杀了人,与此同时长臂一伸,牢牢地揽住了她的腰,顺势拥入怀中,这一刻仿佛被挖空的心脏才被盈满了。
温柔地扯下了蒙住她那双清澈如水明眸的布,将捂住他亲吻多次的樱唇的布也一并抚下,好好地捧着她的脸,细细地看着。那日猎宫突围而出时,想着不过是暂时分别,几天之后就能再次相见,却没想到这几天便如几生几世一般漫长。
轻轻抚摸着她憔悴的容颜,轻轻握住她微微颤抖的小手,柔声道,“别怕,没事了。”
“御宸熙”满眼含着泪,也静静地看着他,哀怨地冲他一味的摇头,却仿佛开不了口说不出一个字。
这感天动地的一幕,这最佳女主角完美动情的临场发挥,让程熙不由得满身心的佩服之至,影后啊,啧啧。
此时,却听到江随云幽幽叹息道,“你杀我的人,无异于给她多添麻烦!现在见也见过了,你应该清楚,若是一味的难舍难分,不过是让你和她都生不如死而已。”
盗骊拥紧她,抬头看向江随云,呼吸渐滞,如冰镇住。
若比满身的寒气,江随云自然不会输给盗骊。
两人火光四射的对视中,若有苍蝇蚊子刚好路过,一定当场毙命,死无全尸。
足足十秒钟之后,还是盗骊先服了输,都是使毒的高手,他自然清楚若是想要拿捏住一个人,他和他都有一万种办法能让一个人生不如死。
当年的悠然,不就是在原御宸熙的命令下,盗骊的出色手笔么?
那之后的悠然下场如何?受尽天下苦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身处十八层地狱也不过这般痛苦而已吧?如今她还怀着万千的期待,做着不久就要为人母的美梦在咬牙忍受妊娠期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可那又如何?她肚中的孩子,轻则是个异形怪胎,活不过周年,重则生出来就是一个死胎。那又是怎样的一番撕心裂肺……
盗骊不敢想象,若是这样的痛楚强加在熙儿的身上……
盗骊宁愿自己马上去死。
所以,不再留恋,盗骊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动,他怀中的“御宸熙”便软软地靠进了他的怀里,他将她抱到一旁,靠在一棵树干上靠睡着,而后看向江随云,眼里全是决绝,“江随云,你的故事我知道。若你说的全是实情,那我可以告诉你,你若是有儿子,那一定是我杀的。与她无关。你想怎么报仇,冲我来,你想怎么报复,冲我一个人来。你想让我怎么死?跳崖?自刎?还是被你凌迟?尽管放马过来!”
第614章 简直混蛋、阴险到了极致()
盗骊看向江随云,眼里全是决绝,“江随云,你的故事我知道。若你说的全是实情,那我可以告诉你,你若是有儿子,那一定是我杀的。与她无关。你想怎么报仇,冲我来,你想怎么报复,冲我一个人来。你想让我怎么死?跳崖?自刎?还是被你凌迟?尽管放马过来!”
程熙全身一颤,盗骊求死……
他不是没有办法,他总有千方百计,总有掏不完的锦囊妙计,可他求死……
他一定有办法的,可他却仍要去为了她而死,他是想用自己的生命消弭掉江随云的仇恨,来一劳永逸地保全她……
值吗?明明说好再陪她七天,他就要去做自己该做事情的盗骊,又对自己失信了……
他总对她守诺言,却总是对自己失信……
他若是早一点不管她,就不会卷入到猎宫之变当中了,他若是早一点听从他手下那帮八骏奇才的意见离开她,他根本不会栽入江随云布局十几年的圈套当中……
盗骊,你真傻!
程熙将下唇咬出血珠,大眼里盛着泪,水汽迷蒙中抬头凝望着他,盗骊,何必呢?值吗?为了她,真的值吗?
两行泪从程熙眼里流下,凄然一笑,要死也应该是她死才对啊。
再忍不住了,程熙急忙奔出树林,大声道,“盗骊,不要!”
江随云和盗骊突然见她出现在这儿,都是一惊。
看到盗骊看向她了,程熙在离他还有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凄然笑着,冲他摇了摇头,柔声道,“盗骊,不要!”
与此同时,遥远的山头上方绽放开了两组烟花,蓝色加紫色。
是滕紫屹想要知道盗骊的具体方位,可这个联络信号,只有盗骊和滕紫屹知道,眼下的情景,盗骊根本顾不上跟滕紫屹联络。
因为连他自己都错乱了。回头看了一眼靠睡在树干上身穿金甲的御宸熙,再侧脸看看不顾一切跑向他的御宸熙,盗骊迫切需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随云看见她跑过来,脸色大变,她怎么会在这儿?危险!她来这儿会碰到危险的!冷漠凌厉的眼里也闪过一丝紧张,有一种局势开始脱离他掌控的预感。
程熙一时顾不上江随云的动作,飞快地跃过去,径直跑向盗骊,着急道,“百菌宴,糖人,喝酒,画画,温泉偷衣服,对,还有在他脸上画乌龟,还有还有扑克,谁输谁脱衣服,还有还有……你说过我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灵魂……盗骊,是我。我是熙儿!”程熙一时焦急,把能证明自己才是御宸熙的事迹尽可能地说出来,如此一说才发现她与他之间竟然已经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有趣,这么多难以忘怀……而这,不过是两人相处中的冰山一角……
此话一出,盗骊和江随云二人面色同时一变,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个都是胸藏丘壑、城府深沉的人士,只这相互一眼的短暂中,便已有千百个念头一闪而过。
盗骊瞬间明白了整个圈套中的所有猫腻,他推算对了所有,却怎么也想不到江随云居然会来这么一手,简直釜底抽薪,简直混蛋、阴险到了极致,让人再次对他刮目相看……
江随云却在电光石火间谋算着如何在混乱的场面中保全她,保全这个他极力庇护不卷入这个战局的她……
这两男人面对这样巨大的变化,居然还能这么淡定?眉眼不动,神情波澜不惊?可程熙淡定不住,她生怕盗骊不肯相信她的话,先入为主地认为她才是山寨货,于是上前扯住了盗骊的衣袖,着急道,“盗骊,你好好看看我,我真的是熙儿。财务报表,复式记账法还记得么,记得么?”
盗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只说一个证明他就可以确信,此刻着急拽着他袖子的人才是熙儿。而从江随云同时慌乱变色的神情看,江随云也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也就是说,她已经逃脱了。她自己想了办法,从江随云的控制中逃脱了,若不是他,她或许早已经远远逃脱成功了。
可为了他,她不顾危险地贸然现身,将自己又一次暴露在了江随云的势力范围之下。
她不该现身的……
不该。
“滚开!”盗骊痛苦的闭眼,再慢慢睁开时神色一冷,面容绝情的将她的小手从他的袖子上挥落,长臂一指,指向她来时的路,冷漠绝狠道,“滚,从哪来滚哪去。立刻滚。”
程熙愣了一愣,“盗骊……我才是,我真的是……你相信我,我是熙……”而后,程熙咬住了唇瓣不再争辩,她知道了,她说得这么清楚,以盗骊向来的睿智机敏不可能还分不清真伪,但是他不想让她身陷险境,所以他不愿意承认她才是御宸熙,他绝情话语的潜台词其实是,“走,赶快走,求求你,马上走。”
而他会留在这儿拖住江随云,尽可能为她的逃跑争取最多的时间。
程熙嫣然笑了,再一次赖皮地扯住了盗骊的袖子,红唇轻启,“盗骊,你不滚,我也不滚。江随云要报仇的对象,是你,还有我。缺一不可。所以,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盗骊神色俱裂,“你——”
程熙却回之以更加柔情嫣然的笑容,可眸底却全部都是坚决,不容动摇,扯住他袖子的手攥得紧紧的,顺势抓住他的手臂,绝不松开。
她绝对不会允许盗骊为她而死!!!
盗骊看着她神色毅然,眸光决绝的小脸,也是叹了口气,才道,“既是如此,那好,唯有一搏了。”
怕误伤了她,盗骊拉过她退过一边,严令她只许观战,不得插手,并且一有机会,拔腿就跑,能保全一个是一个,滕紫屹还在刚刚烟花绽开的地方等着她呢。
而后慢慢将她紧抓住手臂的小手拂下,毅然决然地走入战圈,抽出腰带中的软剑,手腕轻抖,像条蛇一般软软的细剑突然剑身硬挺如钢刃,盗骊手握剑柄,斜指地面,静看着江随云。
第615章 不要我要看,求你了盗骊()
慢慢将她紧抓住手臂的小手拂下,盗骊毅然决然地走入战圈,抽出腰带中的软剑,手腕轻抖,像条蛇一般软软的细剑突然剑身硬挺如钢刃,盗骊手握剑柄,斜指地面,静看着江随云。
程熙揪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却也只能退开几步,不给盗骊拖后腿。她虽然不知道江随云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但是盗骊的身手她见过几次,绝对已入化境。论单打独斗,想必盗骊和江随云之间胜负难辨,所以她也不必过早失了信心,只是现在的情形,还要提防江随云藏在树林中的弓弩手的暗算才是正理。
这样不行,太被动了。盗骊若是成了江随云的手下败将,那必死无疑。可即便盗骊武功胜江随云三分,可若是背后有人放冷箭,那一样还是必死无疑。
这横竖都是死的局面,可怎么破?
江随云眼见着一切脱离他的控制而去,满脑子都在谋划着,怎么让她离开战局,刀剑无眼,若是伤到了她分毫,可如何是好?她的突然出现,完全打乱了他原先所有的计划。江随云此时的方寸也有些慌乱……
就在此时见盗骊剑影一动,已到了面前,心中暗惊,好快的手法,忙挥剑拨向他的长剑,险险避开,就势一个变招,剑尖直逼盗骊。
眼见着江随云的剑尖便要刺进盗骊胸膛了。
程熙面色惨白,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拦在二人中间,用身体护住盗骊,看向江随云的眼里尽是刺痛和怨恨,“你要杀他,先杀了我吧。”
“让开!”
“熙儿,不要任性!”
江随云和盗骊同时喝止,尤其是江随云,眉头紧锁,刹那间如坠冰窟,阴沉着脸看向脸色被他的剑气吓得惨无血色的她,整个人烦躁到了极点。他那一剑可是贯穿内力的,若不是及时收回,这一剑要真的刺下去,可就神仙都难救了……
盗骊心惊肉跳地将她拎到了一边,刚刚江随云那一剑以他的武功,轻易间就能化解。都是行家里手,招式一上手,就知有没有。
可她不一样,走个道都有可能左脚绊到右脚的人,她到底知不知道刚刚的举动是有多危险???
拎到一旁,盗骊转眸一看她胸口的衣衫都被内力刺破了些许,顿时肝胆俱裂,“你……你胡闹!”
程熙此时身上还一阵热一阵冷的,那种濒临死亡的寒冷感确实不是唬人的,剑气入体的一刹那真的有那种死亡般的寒冷席卷所有细胞的感觉,整颗心都本能地被吓得紧紧缩成一团,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吞了吞口水,大叫道:“我没胡闹。”而后,一挺胸,再次站入两人之间,看向江随云,义正言辞道,“江随云,这不公平。你下令你的手下不许帮忙,是君子就单打独斗,是生是死交给实力,不准在背后搞猫腻。如此,不管你们谁输谁赢,我都服了。如何?”
江随云冷笑一声,看向她简直像在看一个傻瓜,生命攸关,他和他之间既不是生死决斗,也不是争江湖排名,谁稀罕公平?
更何况,什么叫做公平?
公平,不过是弱势者想要乞求强势者施舍的一种自欺欺人的口号。
世上本无公平,即便给了,弱势方也绝不可能真正拥有,否则,他便不是弱势那一方了。
世上吵着嚷着索要公平的人,是最愚蠢,也最无力的,越是乞求公平的人,越是博弈中的失败者。
江随云嘴角噙着冷冷笑意的不置可否让程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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