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无香得意地扬着眉,一字一句将慕翊风推入绝望的深谷,可是身形一转看向店铺门口时,全身一僵,紧接着浑身一抖,还未说出口的话连同嘴里的唾液全都化成了冰块一般寒住了嘴,水无香生硬的吞了吞口水,喉咙间却像是吞下了数把冰做的尖刀。
水无香身后的甬儿,听着水无香说一句,便狗腿的点一下头,点到一半,自家主子居然突然刹车了,不由好奇望去,这一下连手中的已经打包好的衣服也一并掉落在了地上。瞬时,甬儿跟随着那件衣服一起瘫在了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却也不敢喊饶命。
周围的空气突然凝固了,慕翊风也转过了头,看向了店铺门口。当场石化。
只有春子像是看见了鬼一般的神情,惊慌道,“公……公……公主?”
御景潇一进成衣店,看见这两人居然站在一起,就预感到了不妙。可想着一个巴掌拍不响,虽然水无香嫉妒心重,又是个惹是生非的,但好在慕翊风向来沉稳不多话,也不算是争风吃醋之辈,两人不过相互抛几个冷眼也就算了。不知道为何,御景潇越是见过了围绕在御宸熙身边的那些出类拔萃的绝世男儿,就越是不想要承认自己府中的那些草包是自己的男人。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她就是打算着转身就走,不想让他们看见她,也不想要认他们。却没想到,她这一转身就被御宸熙给拖住了,挤眉弄眼的跟她说,“有好戏,那边会有好戏登场,看完看戏再走。”
这一耽搁,那边便已经开始交上了火。过程中御景潇多次想走,可是她却惊讶的发现,小小的成衣店门口居然聚集了非常多的百姓,他们好像都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赶来看戏的。而且素质普遍相当高,看戏全都默声不语甚至连呼吸都是轻轻的,一定保证不会打扰到那边两个戏子的倾情演出。
等到金墨凌的名字从水无香的口中说出,御景潇便已是骑虎难下了。她到那个时候,也感觉到了自己似乎掉入了某个陷阱,可是却已为时已晚。
不该说的话,水无香说了;不该爆出来的内幕,水无香爆了;不该被外人知晓的内情,已有不少外人知晓了。
再加上今日御宸熙拖着金墨凌一起,感情良好的逛街,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实力打脸御景潇灌输给普罗大众的那种她和金墨凌才是可歌可泣、虐恋情深的一对的讯息。
一切的一切都撕破了御景潇多年经营下来的痴情苦情形象,剧情这么一反转,她反而成为了虚伪的代表。
御景潇千算万算,也不会算到,多年的辛苦,却比不上这一天之内的两场戏。而且,全都是普通百姓亲眼所见的,做不得假,比珍珠还真。
程熙挑着一根眉毛,回头看了盗骊一眼,她当然知道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的巧合?她今天拖着金墨凌一起演出一场感情稳定地逛街戏就是为了戳破御景潇多年经营的谎言,他们的戏刚收到了些许效果。然后御景潇自己府里的侧夫们就添柴加火的,直接撕下了御景潇的伪装面具,让她的虚伪袒露在日光下晒得冒烟。
当下就看着金墨凌啧啧道,“墨凌啊,怎么姨娘府里的人都会认为,你和姨娘藕断丝连呢?”
金墨凌一张四平八稳的脸,几乎不带多少表情,说出来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仿佛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便是具有十足的说服力的。只听他缓缓道,“回禀公主,墨凌自踏入熙公主府的第一日起,便全身心只有公主一人。至于潇公主,之前墨凌确实与她有过婚约,只是奈何有缘无分,墨凌早已放下。可是潇公主却似乎不肯罢休,或许是嫉妒心使然,她认为自己得不到的,便也不想让别人得到,所以才会仗着自己是公主的姨娘的身份,多年来数次上门寻衅。公主为人就是太过宽容和仁慈,才会纵容旁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登门挑衅,公主认为能忍则忍。可在不明就里的群众看来,却好似是公主理亏心虚才不得不忍让。这才使得这么多年来,坊间对于公主的流言和指责愈加盛行,公主不把这些非议放在心上是公主的大度,可是如果被有心人士利用,那便是自讨苦吃了。唯有一点,墨凌可以对天发誓,那就是墨凌对公主绝无二心,此生只愿追随公主一人。还请公主切勿听信这些不真不实的流言蜚语。”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一个证据,群众有点恍惚。
两个证据,群众有点摇摆。
三个证据,群众觉得自己看到了真相。
他们居然集体被御景潇玩弄了数年?叔可忍,婶也不可忍。当年为此泼给御宸熙的脏水,如今要加倍奉还给御景潇了。
当年对御景潇寄予了多少的同情,如今翻倍需要奉送给御宸熙。
第465章 这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
普通的吃瓜群众,因为当事人都是身份尊贵的公主身份,不便于直接扔臭鸡蛋或者烂菜叶,但是背后、暗地里,该扔的绝对不会少扔,该吐槽也也绝对不会嘴下留情。一点一点拼凑出御景潇此时心里的阴影面积。
听着身后围观群众尽量小声的议论声。
程熙后退一步,靠近盗骊,偷偷对他伸出了一个大拇指,手动点赞,感慨道,“盗骊啊,有时候公众舆论就是这样的极度盲目。他们很容易被误导,更容易偏激。当他们所认定的真相深入人心之后,哪怕你声嘶力竭地告诉他们真相,他们也会选择不相信。所以,实力打脸才是真正有力的回击。而你这一招正是将人心利用的极好又恰好的四两拨千斤,只告诉他们你想告诉他们的。其他的,公众自己会去自动脑补。这才是面对信誉危机最好的公关。”
盗骊听着她的话,有时蹙眉疑惑,有时扬眉欣喜,最后却是谦虚一点头,“公主过奖了。”
程熙却是凑近他的耳朵,神秘兮兮的小声问,“如果咱们进的是提前设计好的首饰店,那么御景潇会面临什么?”
盗骊摇头叹气,“可惜啊可惜,应该进首饰店的啊。”
这么一说,程熙就更好奇了,“如何如何?你在首饰店里安排了怎样的剧情?”
盗骊却是摇头叹气,“不可说,不可说。”
程熙挤眉弄眼的捅了捅盗骊的心窝,“说嘛说嘛,人家好奇嘛。”
盗骊看着她狡黠又古灵精怪的笑眼,沉吟了一下,还是如了她的意,道,“如果咱们进了首饰店,京都的百姓就会知道潇公主与东雍暗中来往。同样的,嗯……怎么说?对,有图有真相。”而后又是一番摇头叹气,“浪费了啊,浪费了啊,本来今天京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论话题应该更有震动性的。这一边的,跟公主拉上金墨凌此举,雷同了。”
程熙捂嘴,倍感惊讶。我的妈呀,盗骊这是要把御景潇往死里整啊。流言蜚语有时也是能杀死人的啊。盗骊一出手,那后果必然有啊。
程熙犹豫了再犹豫,“那还要不要把御景潇往首饰店里带?”
这回盗骊敛住了不正经的轻慢笑容,缓缓道,“不可。一日之内太多的针对,反而会产生猜疑。百姓们有时候虽然会人云亦云,但也不全都是傻子。”
程熙点头。没错,世事过头了反而不妙。盗骊深谙此中真意。
一句话,听盗骊了,绝对没错。
反观另一边厢,刚刚还火气正旺的两大美男,此时皆是面色惊恐,张口结舌,满额虚汗,神情委顿。
这一刻,他们俩的肢体语言已经将他们刚刚说的事情交代的更加一清二楚了。
关于御宸熙、御景潇和金墨凌之间的三角纠纷,事实的真相原来竟然是这样的。
围观群众默然的望着那两个道破天机的俊男,以及背对着他们气得不知该如何语言的大骗子,御景潇。
回去之后,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是太有料了啊。御宸熙看了几眼,百姓眼中蠢蠢欲动的八卦因子,知道这日之后,京都的大街小巷势必会引起一场谈论狂潮。
御宸熙、御景潇和金墨凌三个人的名字一定会联手登热搜,热门指数数十天内居高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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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盗骊和程熙同乘一辆马车,金墨凌骑马在侧,时间还早,所以马车是摇摇摆摆,缓缓回府。
程熙到现在都还记得,御景潇那张沉如锅底的黑脸,想必今晚她一定会很忙,原本一个董贤伦就已经够她焦头烂额的了,却没想到自家后院还出了这档幺蛾子。
可是,程熙为什么会觉得如此大快人心呢?嗷嗷嗷……
再回头看向盗骊,此时的他靠坐在角落里,一身素衫融进了光线里,休闲自在,幽深的黑眸却是片刻不离的留驻在她的脸上,饶有兴致的仔细观赏着她此时满脸的笑意,迎着她的目光了,也毫不退缩,仿佛她是一幅静态的画,而他却是懂画的欣赏者。
欣赏品察的程度像是要把她的每根头发都切开似的。
程熙也毫不示弱,如他一般紧盯着他,可是四目相对,望进他幽深如潭的双眼,只觉得会被迷惑,因为他的双眼太像无底的深渊了,怎么也没办法看懂。
盗骊看到这儿,嘴角扬起了一个微笑,慢慢道:“公主有话要问?”
程熙没好气的回了过去,“今日这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连我都成了配合你演戏的演员了,能不问问清楚么?”
盗骊漆黑的眸子微微一眯,停了停,慢条斯理道,“那公主可得好好想想了,盗骊只回答三个问题。”
“三个?”
盗骊嘴角挂着浅笑,“不能再多了。”
程熙鼓起了嘴,瞪着他,可盗骊却毫不退缩,只是轻轻浅浅的笑,让你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而后,见她始终只是鼓着嘴不说话,盗骊身形往车壁上一靠,直接闭上了眼睛,“好像有些累了,公主容盗骊休息休息。”
程熙赶紧抓住他,“别,先别休息啊。”机会稍纵即逝,程熙劈头就先问出了最令她感到疑惑的,“董贤伦到底是怎么回事?”
盗骊缓缓睁开了双眼,看了看她,轻笑,“公主可真不会问问题,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程熙疑惑加苦恼了,“这咋能叫做浪费呢?”她就是很困惑,为什么盗骊能用闪电般的速度解决了董贤伦这个天大的棘手的麻烦啊。
明明事出突然,程熙自己犯了个乌龙,撞上了董贤伦,而且误会也是她偶然间犯下的,再怎么仔细回想,她痛打了董贤伦这档事也不可能是事先安排的。
而且,不过是从郊外骑马回酒楼的这一段时间,盗骊如何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让董贤伦吃了一个大亏之后,再吃一个更大的哑巴亏?时间不允许,难度系数实在比天高。
盗骊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第466章 保证爆点一次比一次激烈()
可盗骊却是扬起眉梢,淡淡道,“董贤伦就是打死了一个奸夫,而后又被奸夫的家人失手打断了手啊,就是这么回事!”
“什么?”程熙简直被他气晕了,“哪有你这么回答问题的?”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盗骊却是狐狸眼轻轻眯起,无辜的摊手,“可公主就是这么问问题的啊。所以说,浪费。”
“你——”程熙气急败坏的指着他,可盗骊眼中的笑意却更浓,缓缓伸出两根手指头,在程熙面前晃了晃,“公主还有两个问题的机会。”
程熙深呼吸,这只狐狸要真的那么好对付,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栽在他的手中了,仔细想了想,斟酌再斟酌,程熙才问道,“你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办到让还未发生的事情必然发生,让董贤伦硬生生吃下那个打死奸夫的哑巴亏的?”
盗骊微微扬眉,嘴角渐渐挂起了浅笑,饶有兴致的反问,“公主认为,那件事是还未发生的,却必然会发生?”
程熙笃定点头,“没错。你说董贤伦的那个新夫人偷人,这事真不真我不清楚。但是即便新夫人真的暗地里偷了人,可是董贤伦打死人却是需要时间的。所以这事应该还未发生。可是你既然可以当着潇公主的面,将这件事情当做趣闻一般的说出来,也就代表了这件事情必然会发生。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之内,你如何将未然变成已然?”
程熙条理清晰地剖析着整个事件,因为程熙在撞见董贤伦和那名少妇的时候,两人至少还是感情甚好的。董贤伦一个肥胖界的中老年,还在娇妻生辰之日出大手笔搞浪费弄惊喜,为的就是搏美人一笑,这证明了那时候至少董贤伦是不知道自己的老婆有没有出轨的。既然连知道都不知道,又如何会有打死奸夫这一说呢?
连打死都还未打死,自己的手又如何会被奸夫的家人给出手打断?所以,这一系列的事情,在程熙还在那家酒楼之时,是绝对还没有发生的。此为未然。
可以盗骊的为人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轻易说出口的。所以,这事最终一定会成为必然。
这如何将未然成为必然,才是她一直都想不通的关键点,也是盗骊鬼斧神工的能力点。
盗骊却是点头微笑,赞许的看着她生机盎然的小脸,真心实意道,“公主果然聪明,一眼就能看透曲折事件中的核心。”
程熙斜眼睨他,“你少给我打马虎眼,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不对,你到底之后要如何做才能让事情真的如你所想的那般发生?”
盗骊笑而不语,一脸“你猜你猜你猜猜”的狡猾模样。
程熙恼怒了,操起身后的靠枕就打算砸向他的俊脸,威胁道,“说不说?说不说?”
盗骊却是极为配合,马上认怂的表情,“卑躬屈膝”道:“我说,我说。”
程熙这才放下了靠枕,抱在了怀里,一副准备听精彩故事的神情,手上就差来点爆米花了。
可盗骊却是身形微微往后一靠,极为的闲雅淡然,弧度美好的双唇一起一合,缓缓道,“其实很简单,因为董贤伦的那位新夫人……”
“嗯哼。”新夫人怎么了?
盗骊露出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