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入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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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入旧年-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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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来,郑予北确实是已经生活在个大大蜜罐子里了,眼看就要变成罐糖渍狗肉。
  
  而林家延听了他话,又开始露出郑予北在梦里梦外都无比熟悉笑容,用两排整齐白牙啃了几下他胳膊:“你肯定是做春梦了,肯定是不好意思告诉我。”
  
  郑予北点反驳他冲动都找不到,索性放弃了,只是努力地把自己手臂从变身食人鱼林家延嘴边拿开。
  
  两个人左腻歪右腻歪,眼看要晚了郑予北才起身,林家延亲自从衣橱里拿了套深灰色西装给他:“穿这个。”
  
  “……新?”郑予北疑惑地把西装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看,很快又被从天而降领带遮住了眼睛:“这也是新?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买?”
  
  “别问那么多了,赶紧穿上,我们十分钟内要出门。”
  
  由于郑予北直默认林家延对他管手管脚就是在乎他,林家延尽可能细心地替他安排生活中很多细节,但从来没细到过规定他出门穿什么衣服程度。郑予北很想追问句为什么,可林家延脸色让他觉得他已经开始着急了,所以硬是把到了嘴边话咽了下去。
  
  事实上,此时此刻就算他问了,林家延也未必会实言相告。
  
  作为几个关系亲密家庭集合体中长大孩子,林家延对于家庭概念并不局限于父母和兄长。陈向晚父母、阮棠父母、陈扬和叶祺,他们都是他心目中最亲近人。他会正式把郑予北引见给陈扬叶祺,自然也将他们起去见陈家夫妇放在同等重要位置上。他希望郑予北盛装出席,让所有人都喜欢他北北。
  
  他可以事先给郑予北买好新衣服,却碍于他之前面见自己亲友时那种紧张得要死心态,不太情愿把自己心里想法五十全说出来。他默默地安慰自己,就让郑予北在不知情情况下去“举重若轻”好了,或许效果会出乎意料得好呢。
  
  就在郑予北和林家延即将踏出家门那刻,郑予北手机响了。
  
  林家延推着他背催他出门,顺手还在他裤腰上摸了下,摸到了串钥匙才把家门带上。大概是楼上哪户人家在往电梯里搬东西,林家延等来等去都有点不耐烦了,注意力便不由自主地转移到郑予北通话上去。
  
  “……你就真找不到别人了?”
  
  “嗯,我知道了。可我今天有事……对,非常重要。”
  
  “胡扯什么,哪儿那么容易你就能病死了?!”
  
  “……喂?喂?你说话啊,喂?”
  
  好会儿那边都没有应答,郑予北神情复杂地摁掉了电话,眼睛里派幽深,就像刚才连着喂了好几声人根本不是他样。有那么个瞬间,林家延觉得他其实是人格分裂。
  
  “江由好像病得很严重,所有人都在医院守着老院长,所以没人能去照顾他……你也知道,在那个地方长大人都不太有别朋友,所以……”
  
  他说得很慢,林家延听得很认真,然后两个人就都不出声了。
  
  这场婚礼究竟有多么重要,家里人忙前忙后准备得多么辛苦,这些郑予北无不看在眼里,实在没必要这个时候再来跟他重申。他想走,自然就有他必须要走理由,真要拦着也只会伤了和气。
  
  归根结底,无论是至今顺心如意从未遭受过什么逆境林家延,还是曾经顽强不息为自己杀开条血路郑予北,骨子里都不是好脾气人。他们为了不起争执,大多数时候都宁可放弃些自己原本不想放弃原则,借此来维护两人世界温馨祥和。
  
  比如现在,林家延知道郑予北心中有愧,不好开口,咬牙就自己往后让了步:“既然他都打电话给你求救了,你就去看看吧。不过今天真不是你可以缺席日子,你最好尽快赶回来。”
  
  郑予北低了头没看他,只重重点了点头,转身就从消防通道直接下去了,连电梯都顾不上等。
  
  林家延目送着他匆忙背影,忽然觉得这次让步令他如鲠在喉。
  
  他并非不希望郑予北更加坚决地拒绝江由,但事实却是他略微犹豫了下就去了。只有林家延自己最清楚,在郑予北决然转身那刻,他心里是极为失望。
  
  有些东西瞬间成了灰,另外却前所未有清晰起来,甚至泛出了明明白白恐慌。当数月厮守碰上了自无所有中路走来情谊,孰轻孰重,决定权并不在他林家延手上。
  
  他今天穿还是我给他买西装呢。林家延深吸了好几口气,心底仍旧是酸,但也只好随着电梯门缓缓开启声音,无奈地独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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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甜多了会腻,我们换换口味吧~



39

39、5 。。。 
 
 
  江由向来是个诚实好孩子,早年甚至诚实得有点发傻。他姨妈哆哆嗦嗦问他跟郑予北是什么关系时候,他竟然满心以为她会理解自己,直言不讳说他喜欢郑予北。老院长当时气得差点脑溢血,从此酿成了出又出惨剧。
  
  人脾性是很难改变,就算已经为此吃了很多亏。就凭这点,江由也肯定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郑予北在江由门口敲了半天门,最后都用脚踹了,江由才慢吞吞地前来应门。
  
  天知道他从床上爬起来有多费力,硬撑着走到门口又有多困难。
  
  郑予北心里惦着林家延,于是江由拉开门看到就是张极不耐烦面孔,眉头紧蹙,眼神不善。
  
  “你怎么穿成这样,今天……你要结婚?”
  
  郑予北更火大了,心想你要是还有力气开我玩笑,又何必在电话里作出要死不活样子来。可这份怒气还没来得及往脸上挂,江由左右晃了晃,竟然直接倒下去了。
  
  郑予北本能地伸手去扶,可终究是慢了拍,江由就这么当着他面摔到了地上,发出声轰然巨响。郑予北终于变了脸色,自己蹲下去用力架起他,跌跌撞撞运送到床上去。
  
  就江由这个身高体重,郑予北完全可以把他整个人都抱起来。可他太害怕江由误会,明知道他走不稳,还是步步陪着他挪回了卧室。
  
  江由这人没什么别本事,唯值得称道就是心如明镜:“予北哥,我到底有多恶心啊,你连扶扶我都这么勉强?”
  
  郑予北沉默着站在他床前,顿了足有十几秒,才字顿地答道:“别胡说,我没这意思。”
  
  话音落下,两人都是阵无话可说。虽然勉强把人叫了来,江由却清楚得很,郑予北心根本没有跟他人起来。但他终究是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哪怕他有事,哪怕他已经有了爱人。
  
  想明白了这些,江由心里骤然松,眼睛随之不堪重负地合拢了。郑予北见他有了要睡觉意思,于是把外套脱了顺手挂在床边椅背上,自己走到外面去找退烧药、烧开水。
  
  江由这闭眼,时间概念就无边无际地模糊起来。他自以为睡了两个小时,实际可能连十分钟都不到,总是徘徊在头痛和昏昏沉沉之间,实在是痛苦不堪。也怪他自己平时从不锻炼,也从不保养,对自己身体状况完全不当回事,所以旦生起病来才会如此来势汹汹,下子就烧得他爬都爬不起来。
  
  这漫长白日中,他只有过次短暂清醒,就在郑予北出去烧水那段时间里。他烧得迷迷糊糊,睁了眼脑子里就冒出个莫名念头,门心思想把郑予北留在椅背上外套拿过来看看。他伸长了胳膊去够,寸寸艰难地接近,指尖终于触到了衣角,然后竭力拽——
  
  衣服是到手了,可那口袋里手机却滚落在他被子上,引得江由神使鬼差地捡了起来,努力定睛去看。
  
  那里头充斥着林家延发来短信,少说有五六条,全都在询问郑予北还有多久才能赶回婚礼那边去。江由看着发件人名字,品味着那些短信越来越急切措辞,生生从言简意赅里读出来山雨欲来风满楼味道。
  
  人私心从来不是好东西,直觉很多时候也不是,当这二者勾搭成奸时候,结果往往会超越常理范畴。江由敏锐地捕捉到了矛盾焦点,就是郑予北抛下了与林家延同参与某件家庭盛会,转而跑到自己这儿来雪中送炭了。随即他挪动起万分酸软无力右手食指,慢慢搭上了手机顶端关机键,用力按了下去。
  
  其实那天大多数时间江由都昏睡着,体温以种令人心焦龟速下降,到了傍晚时才险险回归三十八度以下。因为守在床边太过暧昧,郑予北直坐在他客厅里,对着堆不知所云杂志心不在焉地翻看,几乎把江由囤积在沙发那儿旧杂志看了个遍。他直留意着自己手机有没有动静,心想如果家延没找他,就说明婚礼那边暂时没什么大事需要他过去。时针划过正午十二点以后,他甚至还在倦意驱使下撑着脑袋睡了会儿,下午江由又开始抱怨他头疼脑热,肌肉酸痛,逼得郑予北不得不给他端茶送水,好言相劝。
  
  林家延生病时候可比这缠人多了,郑予北无奈地安慰自己,点点回忆着心爱之人病中举动,用丝丝缕缕甜蜜来冲淡眼下怎么都掩不住烦躁情绪。兄弟病了没人管,于情于理他都不得不来趟,然后就再也脱不了身了……不过林家延整天都没找过他,这也实在是够奇怪。
  
  于是,在天色彻底黑下去之后,郑予北总算从椅背上拎起了自己外套,发现了那个早已关机手机。
  
  他当然是吓了跳,赶紧按下开机键,阵震动后却发现电量是满,然后三十几条短信像洪水样冲了进来,度把他握着手机手都给震麻了——
  
  北北,前面短信你怎么不回?
  
  你什么时候能到啊,好歹给我个时间吧,我也好跟家里这么多长辈交代声。
  
  你抽空回下好么,就算来不了你也得有个说法吧。
  
  郑予北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来啊,你想来你为什么不直说?你有必要守在江由那里逃避我姐姐婚礼吗?
  
  ……
  
  除了林家延短信,起涌来还有电信公司未接来电提醒,还有阮棠和林家栋各种催促——
  
  你什么时候能到?这儿事情真很多,我和家延快忙不过来了。
  
  你最好还是出现下,否则真很失礼。光新郎新娘就问过你不止三五次了,你尽快吧。
  
  郑予北,我不管你有什么天大事,你必须在午饭前给我赶过来。家延已经很生气了,我说过我只有这个弟弟,你答应他事情最好给我做到。
  
  你不用来了,这儿……已经没人想看见你了。
  
  郑予北起先还看得心惊肉跳,后来心底片冰凉,连呼吸都快消失了。他用瞬间僵硬手指退回主界面,难以置信地盯着电量满格图样,所有震惊与愤怒突然爆炸开来:“江由!你上午就背着我关了我手机?!”
  
  江由出了好几身汗,这会儿已经好多了,靠在床头颇为傲气地睨着他:“怎么,你现在才发现啊。”
  
  郑予北与他而言,从来是好脾气哥哥,是完全理解他同道中人,是他学业资助者和生活导师。明明只隔了大半年没见,郑予北却告诉他自己有了爱人,还是那种认认真真打算过辈子爱人,这必定是他所不能接受。在他成长漫漫十数年中,出于保护和怜悯心态,郑予北直没有对他倾慕表达过激烈反对,只是次又次婉言拒绝,措辞温和且小心,不巧正给了他保有妄念理由。他以为郑予北注定是他。只要等他长大了,有资格与他并肩而立了,他予北哥自然会接受他忠心耿耿感情……因此对于这个从天而降林家延,江由怀有太多太多敌意和不解,以至于他关了郑予北手机,切断了他们之间联系长达十几个小时,到头来却没有多少歉意。
  
  郑予北毫不掩饰地对他怒目而视,也是第次在他面前释放出压抑已久负面情绪,那表情时间竟显得有些恐怖。江由硬撑着胆量跟他对视,秒也不敢退缩。
  
  事实上,他这种倔强中暗藏委屈眼神曾经无数次为他赢得郑予北退让,包括郑予北因为他失言而失去生活来源之后,他第次找到郑予北房间去……那时刚上高没多久郑予北迅速学会了依赖烟酒,而且是最廉价劣质烟酒。江由见到他时,他整个人都隐没在浓浓烟雾里,小小间寝室简直像是着了火。江由步步向他靠近,直不闪不避地盯着郑予北眼睛,终于等来了他先错开眼眸,哑着嗓子对他说,你怎么来了。
  
  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这次,江由注定不会再幸运。
  
  郑予北虽然没对着他大发雷霆,脸色却已难看到了极点,伸手抓起外套就要往外走,道别话都懒得跟他说。江由心知不好,哪敢就这么放他离开,居然不顾病弱把拖住他衣袖,死死咬着牙就是不放手。
  
  郑予北缓缓回过头去,也不看他,只是根根用力地掰江由手指。那力道真正毫不留情,绝非病中之人所能抵抗,最后江由疼得受不住了,被迫松开了挽留他姿势。
  
  江由赌郑予北不会生气,他生气了。
  
  江由赌郑予北心疼自己,他也不再心疼。
  
  不讨厌和喜欢,从来就是天壤之别,谁也别想仗着流年似水就完成跨越。
  
  江由这时候才真正急了,朝着郑予北背对自己身影央求道:“予北哥,你别走!”
  
  郑予北声音亦冷到极点:“请问你还需要我做什么。”
  
  “是不是我病死了都比不上你那个林家延皱皱眉头?”如果说这世上真有破釜沉舟之说,现在无疑就是最恰当时机:“我们那么多年情分,就抵不过他让你去参加个不相干婚礼?”
  
  那个急于往外走人总算是停住了,静了会儿才沉声开口:“我很抱歉,但事实确实如此,他才是我最在意人。只要他不为了我皱眉头,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可以放弃。”
  
  这话听进去如同滚油入耳,江由气得连语调都尖刻起来:“可他跟你根本就不是种人!他怎么会懂得你这么多年经历过事,怎么会知道你究竟有多辛苦?他喜欢不过是你张脸,副好身材,他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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