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入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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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入旧年-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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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头鱼扭动了几下,找到个自己觉得舒适位置才安分下来:“怎么可能有呢,我每天早上醒过来都以为床中间放了个镜子。”
  
  “……镜子?”郑予北时没反应过来。
  
  “那可是跟我完全样个人!”胖头鱼解释给他听:“看到他跟看到我自己有什么区别?和他睡起跟我个人睡又有什么区别?”
  
  郑予北静了片刻,忽然坏笑:“那我要是跟他睡,是不是也等于跟你睡?”
  
  胖头鱼笑得比他还开心:“那你可要问他本人了……他是散打冠军哦~我学大提琴那阵子,我爸妈想逼他去学长笛,结果他实在是坐不住,后来那些业余时间全都拿去学散打了。”
  
  “……”
  
  那条鱼偷着笑了会儿,最后安静地缩进了郑予北臂弯里,用舌尖舔了舔他胸口:“要不要做?我们在这张床上躺着机会可不多。”
  
  “万弄脏了床单或者被套怎么办?”郑予北哪敢在老丈人和丈母娘家造次。
  
  林家延伸手往床头柜上摸,刷刷两声抽出面巾纸来垫在手心上,三下五除二剥光了郑予北睡裤:“我会小心,你只管别叫得太销/魂就行。”
  
  说着,人已经顺着郑予北身子滑了下去。
  
  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犬只大受刺激,口咬住枕头角才忍下喘息,身体逐渐弓了起来,压低声音哀求着:“慢,慢点……啊……别往里……”
  
  林家延闷闷笑声从被褥深处传出来,生生把郑予北给点着了,连脚趾都因无法承受快意而紧紧蜷曲起来。
  
  这是个难忘跨年夜,无论是对郑予北还是整个林家,都无愧于“新纪元”这称谓。当晨光闯进卧房时候,郑予北莫名其妙地惊醒过来,环顾着四周陌生陈设,愣了下才想起发生了什么——
  
  那刻,他抱着他鱼,猛然觉得他已经成家了。
  
  此鱼甚好,宜室宜家,他从此便可以企盼天长地久,期望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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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发誓我保证,其实真正重要情节都还没展开呢,不必担心很快会完结什么:)
忽然发现江春入旧年这篇文可以用句话概括:天,只爱斯基摩犬遇到了条胖头鱼,它爱上了它、追到了它并把它抱回了家,从此饲养着它直到时间尽头。



32

32、3 。。。 
 
 
  农历新年第个清晨,林家延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郑予北胸口。
  
  “……抱歉,压着你了。”他稍微清醒点就想退开,随即理所当然地被郑予北按住了,手掌停留在他脑后徘徊不去。
  
  这房间是林家兄弟从小住到大,直到现在还是林家栋每年回来时落脚处,因而这么多年从来不曾翻修过,处处都是早年生活印记,带着陈旧而祥和气息。阳光强度逐渐上升到能够映亮大半间屋子程度,满墙乱七八糟东西就件件明晰起来:从林家栋拿钉子钉上去物理奥赛神笔,到林家延优秀学生干部和中学生体育节千米冠军奖状。十余年漫漫时光都陈列在不复雪白方寸之地,像个小而全家庭博物馆。
  
  长期军旅生活让林家栋失去了睡懒觉能力,这会儿早就醒过来了,却不想发出任何声音来干扰别人。他开着笔记本玩了好会儿游戏,又把什么开机自动启动项、临时文件夹统统清理了遍,林逸清夫妇大卧房里终于传来了悉悉索索声音,像是有人准备起床了。身为长兄,责任感还是必须,于是林家栋拿手机发了条短信给林家延——除夕夜要是关机了,手机在初早八成会被短信挤爆,所以他算准了林家延能看得到他好心提醒。
  
  门之隔,郑予北还沉浸在自己有了家感慨里,拥着爱人半天都没出声。林家延只好听着两人交织在起绵密呼吸声,用下巴有下没下地蹭着枕边人锁骨,硌得稍微有点疼也懒得去管了。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着,他看都不看地伸手摸过来,扫了眼屏幕就拿给郑予北看:“果然我们家狒狒看你顺眼,你看,还特意提醒我们可以起来了,别比爸妈晚太多。”
  
  “爸妈……”刚说了两个字,郑予北便意识到自己夜之间成了林家第三个儿子,顿了顿才接下去:“爸妈平时都是这个时候起?”
  
  林家延倒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亲昵地蹭蹭他脖子就打算起身了:“我妈是南方老派作风,初早上定要现做糯米糕,所以今天起得比什么时候都早。诶对了,你不是想学着进厨房么,会儿你去帮帮妈,改天你也好做东西给我吃啊。”
  
  见他兴冲冲样子,郑予北也就提不出什么异议了,晨起洗漱过后果然进了厨房。说是要亲手做,其实糯米糕原料都除夕白天就做好了备在那儿,郑予北按着何嘉玥指示把它们切成小方块,屉屉隔水蒸出来,再多蒸了点素菜包、肉丁烧卖什么当做配菜,最后跟着何嘉玥起端了出去。
  
  林逸清正在接电话,看上去表情还挺严肃,于是林家栋就无视了与他分坐在餐桌两边等待喂食爹,笑眯眯地看向郑予北:“诶呦你可真贤惠啊~”
  
  林家延正拿着手机细看,看着看着脸上便露出讶异来,隐隐又有喜色,忽然开口问道:“爸,你接电话是不是阮阿姨打来?”
  
  林逸清笑得很舒畅:“对,看来向晚也刚告诉你是吧……”
  
  “你们都说什么呢。”有郑予北鞍前马后帮着摆筷子倒豆浆,何嘉玥手上都没什么可忙,正好去解丈夫和小儿子哑谜:“怎么我和予北去弄了顿早饭,这出来连你们说话都听不懂了?”
  
  林家延挑起眉来,满眼都是暖融融欣喜:“向晚姐打算三月份就结婚,刚做决定。”
  
  何嘉玥确实没料到,入座动作都停了下:“……向晚要嫁是谁?”
  
  “楚平啊,除了他还能有谁?”回答却是林家栋,懒洋洋、理所应当样子。
  
  林家延回到桌边来,拉开郑予北旁边那把椅子:“哦?你居然知道得比我们都早?”
  
  蒸屉里糯米糕是五色,五个盘,装得整整齐齐,视之晶莹可爱。林家栋拿起筷子来,抢先把加了碎茶叶那只绿色弄到自己碗里,咬了口才回答道:“唔……可能也是巧了吧,我回来之前难得有天上了网,向晚就跟我说楚平又向她求婚了,这次连父母都带她见了……她问我该不该答应。”
  
  林逸清也忍不住八卦起来:“那你怎么说?”
  
  “我说应该啊,当然应该。”林家栋认为这是完全不需要犹疑问题:“算上医学院同班那八年,楚平都在向晚身边守了多少年了,我看她早该嫁了。”
  
  眼看这话题就要偏向向晚为什么不早点嫁了,林家延赶紧截住话头:“前几年不是他们两个都忙着升副主任医师么,现在终于消停了,所以开始考虑个人问题了吧。三月份就办婚礼,估计只是很简单仪式而已……家栋,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准新郎和准新娘约出来问问?”
  
  林家栋沉浸在“何嘉玥牌”青菜香菇包里,脸吃上了瘾陶醉样,半天才哼了声表示赞同。
  郑予北听这家子你来我往了好会儿,终于找到个机会问问题:“请问……有谁能解释下楚平是谁吗?”
  
  短短天相处,天性容易同情心泛滥何嘉玥已经很喜欢这个身世堪怜小家伙了,再加上他大早就爬起来帮自己做这个做那个,这会儿看向他眼神真可谓是慈爱到了极点:“楚平是向晚从读大学起就谈着男朋友,可是两个人关系直不怎么热络,我们私下里都说是向晚性子冷了点,大概是不知道怎样才叫热络。不过现在也不用提这些了,他们都快结婚了。”
  
  何嘉玥喜爱表现得太明显,林家延看在眼里,忽然觉得自己完全是白操心了。郑予北是何等阳光灿烂人,这回又是卯足劲头刻意讨好,难怪进了家门当晚就能哄得老爸笑脸相向,第二天早上就大摇大摆成了老妈新宠,哪里需要自己跟在后面担惊受怕。
  
  他差点就忘记了,郑予北是孤身人从无所有走到今天,事实上并不需要任何人庇护,他自己就可以把切都处理得很好。
  
  郑予北向他低下头来,从来不是为了示弱,而是要他多爱他点。
  
  这大过年,家家聚餐计划都路排到初五以后去了。作为民众代表林家栋打了电话去约陈向晚,得到回复却是“实在抽不出空来”,只好退而求其次约定了下午出去喝茶。因为起得早了,林家家子都显得无所事事,每个人都在安静上午找了点事情,不慌不忙地做着,房子里渐渐连人声都听不到了。
  
  林家栋抱着手机去跟李袤煲电话粥了,商量着什么时候去李家见见她父母。林家延把大提琴从琴盒里请了出来,正拿着专用保养剂慢慢地擦拭。林逸清目不转睛盯着法语频道节目,会儿面无表情会儿眉头大皱,显然已经沉浸到异次元空间里去了。何嘉玥又回到厨房去摆弄她瓶瓶罐罐,支使微波炉刻不停地工作着,让浓郁奶香味把全家人都罩了起来,馋虫爬了地。
  
  郑予北悄悄抬起眼来,个个地打量了遍这家子,然后飞速敲击着键盘:“你说吧,没人在注意我,你是安全。”
  
  “向晚大小姐要结婚,我哪儿还是她表弟啊,我都快成了长工了。我看准姐夫都没我这么忙,点头哈腰连声恭喜,还得赔堆笑脸……”那边阮棠像个刚拧开水龙头,水压过大,下子就滔滔不绝起来。
  
  刚才那阵猛敲键盘毕竟是急了点,林家延转头来看了他眼,眼神温柔得几欲滴水。郑予北跟他对视了秒,耳根没出息地开始泛红,然后躲躲闪闪地避开了。
  
  林家栋也正好半侧着身看到了这幕,十分夸张地做了个“诶呦我好冷”动作,嘴里却是纹丝不动心平气和,还在柔声说着“随便你吧,你觉得好就行”。
  
  林家延和郑予北都忍不住笑着摇头,心想还真是物降物。
  
  这气氛委实好得令人感动,郑予北深感家庭之温暖,很长段时间里甚至都舍不得开口,因为不想打破这年关上宁馨相处。个循环往复声音响了好几遍,大家都疑惑地看着他了,他才如梦初醒地翻出自己手机来,面说抱歉面往阳台上走去。
  
  人都到了阳台了,右手拇指也放在接听键上了,郑予北却不想按下去了。来电号码他没有存过,但他认识:那是江由。
  
  怎么说也是认识了不止十年朋友,抛却感情纠葛,他们还是玩伴,是兄弟,是曾经相互扶持着共同成长人。他们之间关系现在是追逐与躲避,但总不会长久如此,更不要说之前起从黑暗里中走出来漫长旅程了。
  
  郑予北握着那无辜手机,手指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最后还是咬咬牙,接了。
  
  “予北哥,新年好。”
  
  不知为什么,江由声音听上去没什么实质感,轻灵飘渺,像是风吹就要散了,令郑予北不得不答他:“……嗯,新年好。”
  
  “初就跟你说这个可能挺扫兴……”江由说得很慢,可能是信号不太好原因,郑予北需要注意力非常集中才能听得清:“但我觉得实在不应该瞒着你。老院长病不太好了,估计就这几天就要走了……你有空话来看看她吧,好歹她也曾经出钱替你垫过伙食费。”
  
  郑予北半天都没出声,暴露在冰冷空气中手渐渐失却了室内带来温度,直至指尖都微微发痛了,他才找回了自己声音:“……好,我知道了,我会过去。”
  
  江由“嗯”了声,并未多说什么。
  
  郑予北近来都在拒接江由切来电,这时候才想起人家穷追不舍原因也许是为了老院长,所以觉得自己应当道歉:“对不起啊,我其实也不是不想接你电话,只是……”
  
  “只是男朋友时刻都在身边,接了故交电话怕人家误会,是吧。”江由在那头轻轻地笑,似是单纯无害,实则五味俱全:“是啊,也不能怪你。凡是从福利院走出去人,谁不想跟过去撇清关系呢。你也是凡人,予北哥,应该是我跟你说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当成神。”
  
  郑予北无言以对,深深几个吐纳之后,勉强从自己喉咙里逼出几个字来:“咳,见面再说吧。”
  
  江由却还是笑:“好,你抓紧时间吧。要是带礼物话,买点花就可以了。老院长早就吃不下什么了,你就是买了水果点心她也无福消受。”
  
  熟悉寒冷从心底透出来,静悄悄蔓延在四肢百骸。郑予北叹了口气,答了声“知道了”,挂电话时候再无留恋。
  
  对尚且年轻恋人刚刚宣布了婚讯,不日就要大宴宾客,从此携手生;可看着他从小到大老院长却要走了,那么多年爱恨嗔痴,竟然可以就这么笔勾销了。
  
  外头下起了小雪,看着就让他觉得阴冷,因而他打算折回去,把自己再次硬塞进屋里团和气。谁知这回身,却正迎上林家延担忧目光,还有从玻璃移门里透出浓浓关切。
  
  郑予北很想笑笑来回应他,可惜眼睛里怎么都凝不起笑意来,只得作罢。
  
  有了现在和未来,并不代表他可以告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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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从《往而深》路走过来,我也算是看清楚了,自己根本不是写现实料。可即使是童话故事,我也希望我童话不要是纯白色:就算写不出黑色来,至少也应该有点灰蒙蒙意味,这才是给已经走出童年人看东西。任何人都是双面硬币,比如林家延温情体贴,可他是家里小少爷,任性且以自我为中心;比如郑予北可靠又可爱,但他敏感脆弱,句话说得不恰当他就要炸毛……再比如江由,我也不会让他只是个死缠烂打小孩子,他也有自己悲欢离合,有自己对生活感悟,在郑予北心里也有举足轻重地位。
虽然这文甜如蜜糖,但它也肩负着传达某些思想使命……我只是不想你们把它饮而尽,转眼就只记得甜而已,这样对我角色们绝对是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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