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本小二定然将二位服侍得服服帖帖,啊,呸,是舒舒服服。”
“这都是些什么人?”容若摆足了架势,提气问道。
“哦,回禀客官,这些啊,都是一些往来的客商,猎人,来此消遣取乐。这方圆百里一片荒凉,可谓是聊无人烟,唯独本小馆能够备行商旅客中途歇歇脚,作作乐,只不过小馆常是一些粗犷之人,像二位如此装束打扮的还真是少见,小店真实万分荣幸。在下店小二匕小纪,请问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
匕小纪的口齿可谓是一绝,这话一气呵成,其中不带半点停歇,若不是被临时打断,天晓得这张快嘴还能持续多久。
只听容若一只手托着腮,眼珠子微微一转,问道:“匕小纪,你也甭尽说些有的没的,有些什么招牌,统统呈上来吧。”
嘲冈一听,冷汗都要流下来,他偷偷捅了捅容若的腰,耳语道:“容若,你悠着点,我们可是一分钱也没带,你这摆明是要吃霸王餐吗?万一是家黑店,我们估计就要一辈子留在这了。”
容若压根就没听进去,她镇定自若地望着匕小纪,没有一丝心虚的眼神。
匕小纪见其装束,加上容若的口气,知道对方来头不小,也不敢怠慢,一遍习惯性地用抹布擦拭着桌面,一遍神采飞扬地介绍着:“要说特色嘛,我们店的酒是绝对得绝世佳酿。我们店里前一段时间来了一个南国的酿酒师,哎呦,那酿造工艺堪称一绝,其酿造的离合酒,味道似幻似真,耐人寻味。所谓'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这酒啊,只要是有故事的人喝一口,那感觉就跟被勾了魂一样。哎呀,那感觉,啧啧啧……得,客官,小的确实是词穷,那感觉恐怕难以十分贴切地给客官们实实在在地描述出来,估计还得二位亲自尝尝才好。”
“离合酒?”嘲冈默念道,顿时对这一名字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兴趣,想好好见识见识连词语都形容不来的美酒。可回头一想,万一这是对方一贯的伎俩,将客商灌醉之后,搜罗钱财,那岂不是入了套,想到门外那些烂醉如泥的酒鬼,嘲冈不由心存疑虑,用质疑的目光盯着匕小纪看。
匕小纪嘿嘿一笑,脸上表情依旧,解释道:“客官您放心,小店诚信经营,门外的醉汉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您也看到了,若是不把那些醉汉安置门外,恐怕这房间里就要人挤人,进都进不来。小店开门做生意,不怕客人说闲话质疑。当然客官你有这种怀疑也是应该的,人生在外,处处小心不为过,嘿嘿。”
匕小纪的话说到了容若心坎里,她推了推嘲冈,示意道:“别那么死心眼,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东西给他们拿的,醉了就醉了,等明天一醒,继续赶路。”
“这……”嘲冈不由叹了口气,道,“那好吧,但愿你有万全之策。”
第一百零四章 酒逢异士()
“小二,你还愣着干嘛,快去准备酒菜啊!”容若望了匕小纪一眼,道。
“好勒,客官稍等片刻。”匕小纪吐了吐舌头,拎着抹布,撒腿便朝着后厨跑去,就像一阵风一样。
嘲冈见状,嘴角不由一翘,笑道:“这小儿还蛮有点意思……”
“这店小二看起来蛮实在的,我说了这不像什么黑店,别那么神经兮兮的。”容若还真是神经大条,还是有些涉世未深。
嘲冈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不时地环顾四周,只见这四周都是一些肌肉发达的壮汉,不过其中有个黑影引起了嘲冈的注意,那人一袭黑袍,宛若深夜中的幽灵,其容颜深深地陷在那黑袍斗篷之中,他浑身上下几乎都被灰暗的基调所覆盖,格外神秘。
“来喽!”
正当嘲冈正暗暗猜度对方的身份,那匕小纪极具穿透力的嗓子便将其思绪拉了回来。
只见匕小纪小心翼翼地从托盘上拿下来是个精致的白玉口杯,置放在桌面上,那小杯乍一看就像十条张口的小金鱼,满小巧玲珑的。
嘲冈见状,有点哭笑不得地说:“我说小儿,这小杯子我一口能含下个四五个,你这是搞逗吗?”
匕小纪连声解释道:“客官,客官……您先息怒……听我解释。”
“好,我就洗耳恭听。”嘲冈倒不是嫌杯子小,不爽快,只不过好奇这小杯子居然能够将这么多壮汉统统喝倒在地,这令他格外诧异,所以随口提了一句。
只听匕小纪唯唯诺诺道:“客官,你别看这杯子小,可这离合酒酒性极烈,且不说一大杯下肚会不会醉,那烧心之感一般人都难以忍受,更何况酒烈还会穿肠烂肚,故而特铸此小杯,免得喝出人命。”
“这酒如此厉害?”容若望着匕小纪托盘上的兰颈玉壶,心里已经有些跃跃欲试。
“这酒酿造的初衷,是为了减轻分离之痛,能让人五杯之内便心醉魂醉,故而有离合酒之美名,不过好酒也不能贪杯,这一小盅,一人五杯足以。”匕小纪在二人之间悠转着,提醒道,这种贴心的服务实在令人很难跟黑店联系在一起。
容若听着反倒心急了起来,连声催道:“别磨蹭了,快倒快倒。”
“好嘞,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句,满饮之前,先吃些小菜,能够解解酒性。”言语间,匕小纪已经端起玉琼壶,万分小心地朝着那鱼口玉杯中倒酒,生怕撒出一点一滴。
那酒色可谓是十分独特,乍一看恍若绽放通透的杜鹃,倒入酒杯的瞬间,宛若一道殷红在杯中轻旋回荡,让人似乎从中看透了云卷云舒,看透了尘世铅华,那凋零之时馨香轻漫,沁人心脾。
“能在如此浑浊的空气中,香气依旧纯正无浊,果然是好酒,真是稀奇!”容若在京州城也算是见过市面,不过今日这离合酒还是令其大开眼界。
酒入杯怀的那一刻,自带一丝淡淡地忧愁,能在脑海中化影成形,挥之不去,那香气之中包裹的苦涩,待渗入心田之时,徐徐释放,催人泪下,可谓是“一闻愁断肠,未尝人先醉”,不愧是天下奇酒。
“这离合酒是有点意思。”嘲冈不由自主伸颈探眉,轻轻地嗅了一口,瞬间瞪大了双眼,他凝视着杯中轻轻旋转着的红酒,神情异常兴奋,有种难却的欲望似乎在驱使着他急欲将这眼前的十杯酒一饮而尽。
匕小纪见状,面带一丝笑意,摆下下酒小菜之后,客客气气地后撤半步,道:“客官请慢慢享用,我就不打搅二位雅兴,先行告退。”
嘲冈摆了摆手,感觉自己的魂都被这奇酒勾走似的,魂不守舍。
“这酒……”容若闻着闻着,面上居然已经微泛红晕,觉得自己有些欲罢不能,轻启红唇,准备细呷一口。
不料,此时陡然闪过一个黑影,那掌中玉杯顿时没了踪迹。
容若举首一看,发现身边居然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袍怪人,正擎着那杯不翼而飞的鱼口杯,放在鼻尖陶醉地轻嗅,还摆出一副无比陶醉的神情。
这不是刚刚那个角落的黑袍怪人吗,嘲冈眉头一簇,不知道对方是何用意。
“你是何人,居然敢破坏本小姐的雅兴?”容若话音未落,衣袖纷飞,其中暗含招式,速度和力道都恰到好处,然那黑袍怪人仅一个轻巧的垫布,便轻而易举闪过,还顺势一坐,黑布斗篷之下,随之传来阵阵苍白阴森的笑声。
容若拍案而起,俏目怒视,嗔道:“为何不回话,莫非是藐视本小姐不成?”
不想那黑袍怪人一边翘着板凳,一边晃着杯盏,沉吟道:“离合酒,悲离合,断肠一杯饮,知音天涯何处觅。”
这人身手不凡,嘲冈心中暗叹,待静默片刻之后,一笑置之,道:“好一个'断肠一杯饮,知音天涯何处觅',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依旧陶醉于这杯中沁香,晃了晃头,容若嘴一撇,趁机又是横掌劈去,这一击较前又快上了一杯,伴着阵阵窸窣的风声,大有电光火石之速,然而对方依旧用方才相仿的招数,轻巧躲开,其中的动作肉眼实在难以捕捉。
只见那人突然瞬到嘲冈跟前,悄势用劲,但见一道灵光暗涌,强势逼近,其中的乾坤旁人难以看清。
嘲冈见对方有备而来,眉头一皱,心想这一击仅靠躲避,万万不可,好在对方这不过是试探一击,没有想置之死地的意思,可如何才能化解对方的攻势,又能转守为攻,短时间内需要作出反应。
嘲冈突然想起《水注心经》之中谈及的“水势无常,聚则起势,三分水潭,七分汪洋。”嘲冈逆势而动,化有形为无形,居然反手一挥,将那黑袍怪人的攻势化整为零,瞬间将那道灵光化解成丝丝荧光,如同撒于空中的粉末,转瞬即逝。
“哈哈,妙哉,妙哉。在下客天涯,四海一胡箫,五洲九郡任逍遥。”那黑袍怪人哈哈大笑,作揖道。
“客天涯……既然相见即是朋友,既然是朋友,为何不以真容相见?”嘲冈凝眉起劲,欲掀对方遮幛,然客天涯敞开衣袖一挥,避其锋芒,随之再施以暗劲,身边坐凳随即杯一劈为二,其中妙手可谓是令人眼花缭乱。
容若见此,惊叹一声,却又不想趋于下风,她亦摆势进攻,然而嘲冈按住了她欲动的双手,摇头示意道:“这里鱼龙混杂,我们还是别惹事生非,静观其变。”
这种冷静的思维就像本体复位一般,不得不说嘲冈经历了这些事之后,心智开始逐渐成熟了起来,不过这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请允许在下先饮一杯。”客天涯言语间,满盏一饮而尽,赞不绝口。
嘲冈冷不防回头望了一眼客天涯原来坐的位置,只见上面的十个鱼口杯已经空荡荡的,按照匕小纪所谓的五杯闭醉,眼前的这人已经饮下了第十一杯,可举手投足之间,毫无醉意,莫非这酒并没有匕小纪所言那般神乎其神。
疑惑之时,嘲冈也端起一杯,顿时一股酒香直窜鼻内,朝着身体四周滋散而去,这酒性果然激烈无比,当凭嗅闻,就觉得醉意点点,这一杯若是入肚,定然不仅于此。
迟疑了片刻,嘲冈仰天满饮,顿时感觉是天翻地覆,形影分离。只见其眼神迷离,双颊绯红,身体无形之中摇摆晃动,就像被人凭空摆布一般,有些不受控制。
“味道如何?”客天涯斜首探问,笑声昭然。
嘲冈若无其事地摆摆手,道:“味道虽佳,可一杯下肚,我依旧是清醒异常,所谓的五杯闭醉的诳语,恐怕要不攻自破。”
“哈哈哈,仁兄,果然是海量!”客天涯客气道,可嘲冈道行为举止显然已经发生了变化。一旁的容若也不知何时喝了一小口,毕竟不过一个娇弱女子,这才一小口,就已经有些飘飘然,且秀目难睁。
嘲冈虽然在外人面前嘴硬,可心底里还算清醒,知道若是再饮一杯,恐怕事情不妙,故而掩杯含笑,目视着客天涯,然那客天涯的面孔深陷黑布斗篷之中,难以辨清其中虚实。
“哈哈,好酒,好酒!”言语间,客天涯又是一杯入肚,声色不变,身形不移,令人惊叹。
“你不问我的名字吗?”嘲冈随口一问。
客天涯付之一笑,淡然言之:“相遇便是有缘,名字不过一个虚词,不知也罢。”
“哦?”嘲冈暗暗称奇,不过凭空冒出一个如此热情之人,他心中还是有些没底,而且其言语之中,似乎格外小心,像是想掩盖什么,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只不过其心为何,目前尚未可知。
待再回首探看,容若已经趴在桌面上,双目紧闭,红颜醉态尽显,看着格外楚楚动人,嘲冈不由暗暗一笑,轻抚其背,心想:凡事还是小心为妙,此酒甚烈,一杯解馋也就足以,容若已经醉倒,我切不可贪杯多饮,误了大事。
一旁的客天涯仍扶杯细品,也不知他眼睛究竟是在杯中,还是窥觑他处。
第一百零五章 火冒三丈()
正当两人饮酒甚欢之时,一个壮硕无比的身影踩着沉重的步子来到黑木桌前,其鼻息如闷雷轰轰,眼珠大若圆盘,样子实实是粗旷狰狞得很,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浑身赤色毛发,就像燃烧的赤焰缠身,一看就知道是狠角色。
嘲冈余光一扫,这不正是方才在门口所见的那个蛮横无理的赤胡大汉,岂有此理,没去找他,他居然自己找上门来,嘲冈心中顿时一股怒气滋然而生,眼看就要烧到嗓子眼。
然那赤胡子却是始终昂着头,双手抱胸,斜眼与嘲冈对视几分钟之后,转而瞟向一旁醉倒在桌旁的容若,庞大的身子居然满满朝着容若挪去,巨大的手掌眼看就要抓向容若的腰带。
这赤胡子说白了就是专门清理醉汉的酒保,不过此人似乎看起来十分奇怪,就像一副皮囊一样,那眼神之中毫无一丝生气。如此也罢,可他不顾桌旁别人炙热的目光,唐突地伸手欲抓起容若,这一举动实在太过傲慢,简直是旁若无人。
说时迟,那时快,嘲冈衣袍一挥,容若未饮完的那杯酒如一道光,直冲那赤胡大汉虎口。那赤胡子顿感手上一震,不禁面露痛苦之色,手随之回缩。
“少惹这人,这人在酒馆里可谓是数一数二的,他发怒起来,整个酒馆都要抖三抖。而且这里鱼龙混杂,难免有好滋事生非之人,你如此明目张胆惹事,定有人也会掺和一脚,到时候局面只怕会一发不可收拾。”客天涯按住嘲冈急欲再次发动攻势地手,摇了摇头。
嘲冈眉头紧紧一皱,望向客天涯,道:“难道就仍由他胡作非为,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容若丢出门外?”
“这……”客天涯虚叹一声,也不在多言其他,自觉地后居一步,退出这个随时可能成为战场的地域。
毕竟只是萍水相逢,客天涯如此之举也无可厚非,但这一举动让赤胡子立即锁定了刚才动手之人便是虎视自己的嘲冈,他随即怒目圆睁,回过身来,那副凶狠的表情似乎随时都要把嘲冈撕碎一般,牙齿咬得阵阵脆响。
要论体术,嘲冈是不怕任何人,因为修炼《水注心经》的原因,嘲冈目前的体能远远凌驾于普通人之上,可谓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