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府下人依旧不知情,见了她来,照旧是想带她去心无院。
乔晚顿了顿,才摇头道:“劳烦请你们公子出来一见。”
那边凤恒倒并不在心无院,而是在自己书房同人交代事情,听到乔晚是来找他,还略犹豫了一会,才暂时搁下手头的事,来到了正院。
乔晚独自坐着,也没让人上茶,就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左手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凤恒略微一顿,随即才轻咳一声的从后头进来:“找我?”
“啊,”乔晚这才恍然惊醒,“你来啦,没什么事了吧?”
在她一侧坐下,凤恒也没什么心情喝茶,便没叫人,只是一点头:“算是。”
其实他淡定从容的神态就已经表明,事情已经平息下来了,秋芬之死,也算是一个交代,不过,却并不代表就这样完了。
乔晚点了头,随后推了手边的盒子过去:“配了些药,还有上次手伤的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上次说好要还了,毕竟太贵重。”
她仔细解释了,又觉多余,凤恒的神情,显然是没打算多问,收下是一码事,别的他就管不了了。
“这次的事,是我识人不清、管教不当,若要追究,”乔晚说得平静,“也不必担心,我和娘亲会一直住着,不会找不到人。”
听到这里,凤恒还是忍不住的道:“小晚儿……”
然而还没往下说,就被乔晚淡然打断:“凤公子往后还是叫我一声乔姑娘罢,此前,是我高攀了。”
“你……”凤恒无奈,想到之前自己并不曾坚定的相信过她,更不曾站在她那一边,又觉理亏,只能是道,“你别这样。”他哪里当得起乔晚的高攀,只是,他自己也清楚的知道,如若没有萧云擎对她的另眼相待,他又如何会与一个小丫头这么亲近?
想到昨日还曾冲他发过火,乔晚就觉自己好像真把自己当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了,交朋友一事,向来就比她理解的要难许多。
情分,本分,她不是早就该看得透彻了么?
按下不安分的情绪,乔晚站起身来,中规中矩的一福身:“想来公子还有许多事要忙,我便不打搅了。”
说完,便也不再看他,径自转了身就要往外走去。
看她要走,凤恒还是不由得起身叫了声:“小晚儿!”
乔晚只是一顿,随后却并未回头,像是没有听见的走出厅堂。然而这并不妨碍她清楚的听到后头,凤恒有些低沉的道:“我们要回去了。”
听到这话,乔晚才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心里比较了一番,就有了结果——
是要回去了,而不是出去或是回去几日,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哦。
不知道心里什么感觉,默默应了一声后,又觉好笑。乔晚点了点头,就着背着他的姿势一抬手随意一挥:“珍重。”
而后,便如常的重新迈开步子,到门口后,才忍不住的加快速度,回到自家时,还有些气喘。
令刘山将大门关上,乔晚站在门后,看着对面凤府一点点的变小,直至不见,就不由闭上了眼——说再见是为了再次相见,他们可以吗?
而的确是还有一堆事要交代的凤恒,这会却是久久未动,直等后头有人来催,他才陡然回神,随意摆了摆手让人下去。重新坐下,看着眼前的木盒半响,他还是伸手打开。药倒没什么特别,他闻过几次,是熟悉的味道。倒是那两株人参有些醒目,不知她如何舍得拿出来。
盖上盒子,凤恒一时间没有动,好像又想起了不久前,在心无院的那一番话。
那句问话,萧云擎并没想要他回答什么,随即就自顾的接话道:“的确是错了……她不该回乔府,不该与我扯上什么关系,更不该去承担一些莫须有的怪责,她更适合待在这里,又或者去到更远的地方。王简他,倒是与她更相衬一些,得了一份甜点心便开心成那样,随便说几句话,就能亲近起来。”
“我能给她什么呢?”
他还是第一次见萧云擎那样——明明不想被说服,却非得自己去找缘由,令自己信服,对,那样会更好,比好还要更好。
然后就下了决定,是正面迎战,亦是远离避开。
第138章 排除原因不明白()
那盒药最终还是交到了萧云擎手中,而并没被齐姑姑拦下来,不为别的,只因不比凤恒这会还得忙着交代好青山县这边的事务,齐姑姑并没什么大事要做,她能做的,陆钦和暗卫们都能做,所以就没有拖延的受罚了。
脱下了那一身比平常人家穿得都还要好许多的锦服华衫,换上了凤府的下人穿的粗布衣衫,发髻上的首饰也褪去,用一块布裹着,在后院里洗衣做饭,不能到前院来。
回到王府后,也要依旧如此,持续三个月。
像是齐姑姑这种在宫里一路杀出来的,怕的不是别的惩罚,就是突然间地位一落千丈。虽然没人看见,也没人敢笑话,可那种就算为奴为婢但最得主人心的骄傲自负,让她有些无法面对这巨大落差。
尤其是萧云擎那句——她本不该回来。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已经没什么用处了,萧云擎已经不是那么的需要她了。
被否认的一塌糊涂,比起打得皮开肉绽还要难受百倍。
而萧云擎为什么不确切的责罚她,只是这般象征的降职,不过是因为她是宫里出来的,是先王妃给他留的后路,给她留几分情面已经成了本分。
萧云擎倒没想那么多,正确一点说,应该是从另一个方面想,齐姑姑待在京城,比起待在青州王府之中,要好许多。加之刚好又这般不留情面的对待了乔晚,那句话便不加思考的说了出来,亦是没有做过多解释。
他坐在房中看着桌上盒中的东西,熟悉的药味,崔氏从不舍得多用的人参,还有那瓶言而有信还回来的药。还好只是这些,有那么一瞬,他甚至害怕这盒中装着的东西,是有着要彻底划清界限的意味。
以至于,枯坐了半响,他才打开了盒子。
似是松了口气,又似是心生不舍,然而不管是什么,片刻后,他还是盖上盒子,亲自收入箱底。
外头已经半边晚霞,出来时,萧云擎还有丝恍然,他是在生死边缘擦了个肩,其实也不过就只是半日功夫而已。
往外走了几步,他又是顿住,神色淡淡的道:“跟远一些,别让我看见你。”
说完,才继续背着手信步走出了院子,慢慢的往前走着。
对面乔家正在准备晚饭,没了秋芬在,就连热饭热菜,都有些艰难。崔氏也只是知道做法,并且这五年来,还是没给她锻炼得善用炉灶,再加上心思不定,总是顾此失彼的,还是在刘山的几次提醒之下,才没将所有的菜都热得不能吃了。
乔晚从凤府回来后,就躲在了楼上房间,没有下来过。
让刘山端了饭菜上桌,再顺便收拾好乱七八糟的厨房,崔氏叹了口气,还是上了楼去敲门。
“晚儿?”里头静悄悄的,仿佛人还在沉睡,崔氏不知道该怎么劝,只是道,“人是铁饭是钢,你午膳便没怎么用,晚膳总得吃一点。”
饭桌已让刘山移到书房那边的外间,虽然有些挤,但是坐在外头吃,怕是连筷子都不想抬起来。
静等了一会,还是没见里面有动静,崔氏不由摇头一叹,想了想,还是在下去之前道:“晚儿,到底是生辰,娘亲去给你下碗面,若是不好吃,你可别嫌弃。”
说着,又等了等,正想还是先下去之时,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了乔晚那张无精打采的脸:“娘亲做的面,晚儿自是不会嫌弃。”
崔氏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勉强的笑容:“那便好。”
那一桌菜看来是注定要被浪费,许是因着是秋芬做得最后一顿,又许是见证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就算不可能,但却还是会让人觉得有些血腥味。看着娘俩去了厨房煮面,刘山就默默的将这一桌已经冷掉的饭菜给收了,自己躲在前头店里吃了点,他没有觉得吃不下,只是有些麻木,这样的事,并不稀奇。
这时候并没什么现成的面条,要煮面还得临时和面做,乔晚手上不便,完全插不上手,只能倚在一边,看着崔氏有些手生的和面捏面团拉面条。
似是能感受到她兴致不高的眼神,崔氏一边揉着面团,一边随意的道:“若是你是在为秋芬伤心,其实不必,她做了这种事就该料到会有怎样的后果,被抓住后,更是知道没有什么好下场。撞柱一事,是为她留了个体面,亦是让我们二人心中添堵,好似真对不起她,可谓是死前都做了一桩坏事。其实想想,我们可有对不起她的地方?若真是小事一桩,看在往日情分上保住她也未必不可,但事关人命,且行事太过阴毒,害人又害己。还是说,你觉得她做对了,心中有所同情?”
“当然不是,”乔晚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同情她做什么?我又不是圣母。”
“圣母?”崔氏微微挑眉,对她这些总是不明意味的词汇有些无奈,随后还是直接问了重点,“那你为何还是这般没精神?萧公子没救了?”
乔晚哭笑不得:“当然不可能,若真是没救了,我们母女也逃脱不了责任。”
既然都不是的话,崔氏手上动作没停,淡淡的问:“那是因为他们并未在第一时间相信你,而是下意识的怀疑了你?”
“……”娘亲大人不要太敏锐,一番排除后,就找到了真正的原因。
乔晚低下了头,闷闷的道:“算是吧……起初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可笑,我送去的鸡汤有毒,却还跑去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按说没人会这么蠢,下了毒还跑去自投罗网,可他们还是起了疑心,觉着我也是那个会害他的人。这半年来的相处,好像都成空,不复存在了。”
崔氏神色自然:“或许是你还未明白……真正的与你好好相处了半年,想要更多了解你的那个人是谁。”
乔晚一顿,她不明白么?
崔氏手下慢慢有了感觉,好似回到了还待字闺中,无事时与丫环们在小厨房一起愉快忙碌的日子,想到那时的自己,她勾起了唇角:“有些事,你不妨见一见那个人,再去下定论。”
第139章 临时送礼是邀约()
听归听,可乔晚却并不想再找上门去,送药去见凤恒那回就已经觉得很不自在,还去心无院?摇了头没再想,跟崔氏一同吃了碗简单的面条,还收了唯一一份生辰礼——崔氏替她绣的独一无二的荷包。
花样是她自己画的,再加上崔氏精心挑选的上好丝线所绣成的,偏白色的浅粉蔷薇。还是用的双面绣法,里面是粉白色的含苞待放的小骨朵,用鲜嫩的绿叶衬着,翻开便是灿烂的花朵。
一个晚字隐藏其中,仔细寻找才能找到。
虽然比起早前崔氏替她置办的新衣新鞋新首饰那些,这个荷包有些不值一提,但乔晚最喜欢的还是这个,亦是成了今日最让她欣慰的一事。她当即就换下旧荷包,并预备着晚上睡觉时也要枕着睡。
而少了一个人,整个家都是冷清不少,乔晚没有急着上楼,陪着崔氏在侧间闲聊,还帮她按了按穴道。因着整日就是坐着绣花,所以腰椎和颈椎都会酸痛,对于这个,乔晚的手法倒是还算娴熟,就是力气不到位罢了。
好在崔氏身体柔弱,她这力道也就够了。
而后她本来想留下来陪崔氏一同睡,毕竟以往秋芬一直会坚持守夜,基本不会房睡,而是睡在侧间的软榻上,乔晚担心少了人陪,白天又发生了那样的事,崔氏会做噩梦。
然而崔氏却是比她想得要轻松自在一些:“你如今也大了,再说又不是没有地方,跟娘挤什么?娘问心无愧,还怕秋芬化作鬼找上门不曾?”
不说起这个还好,说起来,乔晚倒是有些怪怪的:“那好吧……我去让刘山过来关门,娘你也得出来落一下闩了。”
以往这事都是刘山和秋芬自己个做好了,这会崔氏就不免有些不适应,一愣之后,才点了头道:“好。”
没少秋芬之前还不觉得,这会少了,就刘山一个下人,乔晚和崔氏都是有些不大自在,刘山仿佛也明白这一点,没有多说废话的确认插好了门,又等乔晚上楼回房,便连忙的回到前头,没有动静就不打算出来了。
不过尽管如此,再添个丫环的事还是不能再拖了。
想着明天一早起来亲自陪崔氏去牙人府看一看,乔晚才插好门,转头又去看窗户。这一看便愣了,她早上起来并没记着开窗,这一天下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就更加不记得了,但是这会窗户却是半开着,还有个木盒子卡在窗棱处。
能这般来去自如,却并不会进她房间,只是放在窗上的人……肯定不会是凤恒。
都能出来活动了,看来这次毒下的,算是福祸相依了。
乔晚一摇头,走过去拿过盒子,探看了眼窗外没见着什么人后,才关上窗,回到桌边坐下打开了木盒。
里头是一张折叠的纸,拿起来一看后,乔晚就不由微微挑眉。
竟是类似东南西北那种折纸玩法,往这边一叠是几个字“遥叩芳辰”,再反过来是“吾之过也”,再一叠还有字样“明日午时”,又反过去“锦绣酒楼”。
墨迹还未干透,看着应是才送过来不久。
她竟是不知道,萧云擎那闷骚的性子,竟然也会做这么有情调的事。
不是随便留了张条,也不是令人传口信,更不是叫人送上门来,而是偷偷摸摸,犹如瞒着家中长辈来往一般,无声无息的往窗上放了个盒子,简单的一个口讯,还用了心思去博她一笑。
还好盒子里放的不是什么真金白银,或是贵重物品,只是这样一张纸条,简简单单,又明明白白,乔晚阴沉了一日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将折纸重新放了回去,收好盒子,乔晚例行进了花房之中略忙了一会,然后才安然睡去。
却不知那头,萧云擎在知道今日竟是她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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