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勤已经打开包，拿出一张纸，递给纪晓柔道：“这是排练计划，你找时间复印一下，给大家发下去。”
说完便走上指挥台。
大家瞬间安静下来，正襟危坐。
叶勤环视一周，严肃的开口：“既然请我来做指挥，那就准备好拿出200％的努力，如果有谁觉得受不了，现在就退出，如果没有，以后的半个月就别喊苦！”
没有人退出。
叶勤勾了勾唇角，道：“很好，记住你们今天的选择。”说完便翻开总谱，“下面，我简单讲一下总谱。”
斯暖立刻全神贯注去听，还拿出一个小本，仔细记下了重点。
比起她这只小菜鸟，叶勤的讲解明显更简练、对乐团的针对性更强、侧重点也更突出。
哪怕只是短短几分钟，斯暖也觉得受益匪浅。
叶勤淡淡看了斯暖一眼，便组织大家开始排练。
于是，大家终于体会到了传说中的“魔鬼排练”。
“这里不对，再来！”
“再来一遍！”
“还是不对，再来！”
……
由于达不到叶勤的要求，团员们只好一遍遍重来。
休息时间，斯暖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叶勤身边。
“有事？”
“呵呵，叶指挥。是这样的，”斯暖看着叶勤那张严肃的脸，觉得还是不要废话，开门见山的好，“我以后也想当指挥，想向您取取经……”
叶勤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
“你的钢琴弹得不错。”
斯暖笑了笑。
“为什么不继续弹钢琴？”
“因为，我想当指挥啊。”
“我能给你的唯一建议就是：如果不是非当指挥不可，就不要当指挥。”
斯暖傻眼。
“而如果你选择了指挥，那就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吧。”
叶勤喝了口水，缓缓讲起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尽管交响乐团中女乐手、女独奏家和女歌唱家都不再新鲜，但女指挥仍然是稀有物种。而对于女指挥能不能做到和男指挥一样好，乐坛仍然争论不休。毕竟，交响乐是需要很强的逻辑思维和整体把握能力的音乐类型，而女性在这两方面通常都不如男性，她们更擅长把握细节和局部的情感。再有，就是气场能不能镇住几十个乐手的问题。
叶勤当年因为性别的原因也受到过不少挫折。
“甚至有时，别人一看你是个女的，就下意识的觉得你指挥不好。”叶勤耸耸肩，“你自己考虑清楚。”
——
连日里的排练让斯暖疲惫不已。即使精神上再兴奋，还是忍不住在下午最后一节课时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九点多。
斯暖从课桌上醒来，只觉得周围黑漆漆的，只有朦胧的月光洒下，心里猛的一惊，赶忙站起来收拾书包，收拾完了又放了下来。
她忘了，今晚不排练。
“醒了？”
干净清凉的男声传来。
斯暖惊喜的转过身，“凌寒，你还没走？”
“现在就走，送你回家。”
少年拎起她的书包，下一秒却拉着她藏到了课桌下面。
几分钟之前，教室外面的走廊里。
孙梦洁整理完下周的广播稿，才发现已经九点多了，正准备离开，却被一个右臂纹着青龙的男人赌在了走廊里。
这个男人，化成灰她也认识。
就在上周末，她照例去往郑昊的别墅。却发现一向绅士的他正对着一个女佣勃然大怒，原来女佣不小心打碎了他书房里的水晶相框。她好奇之下，偷偷看了那个相框一眼，却发现一个惊天秘密——原来郑昊爱的一直都是他的初恋女友，而自己，不过是个长相相似的替身而已。
这叫她如何接受！
她伤心，她绝望，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她平生第一次去了酒吧买醉。
然后，发生了一件让她后悔终生的事——她竟然一时冲动把最珍贵的东西交给了一个陌生男人。
那个男人，右臂纹着一条狰狞的青龙。
她告诉自己，不过一时意乱情迷而已，走出酒店大家谁也不认识谁。可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找到了学校来！
“是你！”尽管声音颤抖，孙梦洁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小心翼翼的朝着楼梯口挨近。
“那天你竟然不辞而别，真是让我好找。”男人邪气一笑，丝毫不把她的小动作放在眼里。
“你不能碰我，我是郑昊的女朋友！”
孙梦洁不顾一切的朝楼梯跑去。
“就是这样才有趣。”
话音刚落，男人已经将孙梦洁拦腰抱住，同时捂住她的嘴，将她的呼救声及时堵在了嘴里。
男人抱着孙梦洁冲进了身旁的教室。
没有发现教室某个课桌下藏着一对男女。
凌寒却认出，那个男人分明就是苏莫白新认的老大。
第三十一章：误会（）
孙梦洁被纹身男拖进了教室。
后者直接将她抵在墙上，便急切的吻住了她，一只手更是将校服粗暴的扯开，毫不怜惜的覆上了她的两团雪白。
孙梦洁疯狂的挣扎渐渐变弱，心里竟产生一种诡异的“大仇得报”之感。
看啊，郑昊，你不珍惜我，我又何必为你守身如玉！
纹身男显然是身经百战的高手，而孙梦洁又是初经人事，没过多久，微弱的挣扎已经变为不由自主的迎合，伴随着少女忽高忽低的娇吟，黑漆漆的教室连空气都变得火辣起来。
而课桌底下，凌寒拉着斯暖席地而坐。
他知道她最近忙着和交响乐团排练，一定很累，见她一觉睡到放学还没醒，便索性多留了一会，准备等她醒后送她回家。而学校一直是统一时间统一断电，所以到了九点便拉下了电闸，教室也立刻变得黑暗起来。
月光洒落一地，他便借着月光打量起她酣睡的小脸。
然后走廊里传来细碎的说话声，他断断续续听到几个词，什么“不辞而别”，“让我好找”，还以为是哪对正在闹别扭的情侣。
他无心去八卦这些，见斯暖醒来，刚拎起她的书包，却没想到教室的大门被突然推开。
那个男人他认识，准确来说，他认识他手臂上的那条青龙。
前几天，苏莫白曾远远指给他看，说是自己新认的老大，叫张飞龙，右臂上纹着一条腾飞的青龙。据说此人果敢狠辣，与其他一众小头目相比，颇有前途。
当然，苏莫白也曾向他吐槽，说此人好似有少女情结，每隔几个月就要换女友，而每个女友都是细腰长腿的女学生。
凌寒没认出那个女生，只觉得不知又是张飞龙的哪个女友。
斯暖刚刚睡醒，意识还有些朦胧，揉了揉眼睛便朝着那对野鸳鸯的方向伸出头去，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在教室就敢乱来。
却被一双微凉的手捂住了眼睛，带了回来。
“不许看。”少年轻声阻止。声音仿若清泉流过心田，在这样暧昧的夜晚，更显干净纯粹。
而前方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还在继续。
孙梦洁早已忘了一切，沉浸在张飞龙所给的欢愉中，甚至在激烈的纠缠中，主动换了个姿势，趴到了讲台上。
凌寒仍然保持着清冷的表情，只是呼吸缓缓加重，耳珠也渐渐被火热的气氛所染红。
斯暖被他捂着眼睛，感觉原本微凉的手，逐渐变得温热，不自觉的眨了眨眼睛。
纤长浓密的睫毛如小刷子般刷过掌心，凌寒的手轻轻颤了颤，却没松开。
斯暖却没发觉，因为她此刻的内心正在纠结：话说，她前世光顾着弹钢琴了，连那些动作大片都没看过，而眼下却在上演现场版，还是高清无马哒——这要是看吧，旁边还有凌寒呢，好尴尬；可要是不看吧，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斯暖纠结了半天，才发现少年的手不知何时越捂越紧。好吧，少年已经替她做出了选择。
于是，她也缓缓抬起手，在凌寒的注视中，慢慢的，慢慢的，捂住了他的耳朵。
凌寒显然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两人就这样以奇异的姿势坐在课桌下，一个捂住了对方的眼睛，一个捂住了对方的耳朵，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双双放下了手。
只因对方掌心的温热似乎比教室里回荡的娇吟低喘更加撩人。
凌寒眸光闪了闪，微微偏过头，看向别处。
却将通红的耳珠暴露无遗。
“噗嗤！”
斯暖赶紧捂住嘴，好在激情中男女并未发觉她的轻笑。
能不好笑吗？前世清冷孤傲的寒月公子何时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想到这里，斯暖忍不住拉过凌寒的手，在他手心一笔一划写道：“荡漾了吧，少年！”
手心传来微痒的触感，凌寒看着少女素白的小手拉着自己的大手，纤细的手指认真的在他掌心写着字，脸上的红晕更加鲜艳了。
待反应过来手心里字的含义，忽然一阵羞恼，又看着斯暖眼睛里明显的笑意，羞恼褪去，反而坏坏的勾了勾唇角，忽然凑近了斯暖的脸庞。
少女似乎对他的反应始料未及，白玉般的小脸上升起两朵浅浅红霞，飞快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去，随即抬起手理了理并不散乱的长发。
凌寒看着眼前的少女，低垂着眉眼，像一朵不胜凉风的水莲花。
夜风习习，少女身上忽然传来一阵淡雅的香气。
气氛好像温柔的过了头。
凌寒慌忙别过头去。
斯暖也无措的看向四周，看看桌椅，看看黑板，忽然就看到了前面那女生的脸。虽然被散乱的发丝遮住了大半，但斯暖还是模糊的认出了她——前些天刚和男友秀过恩爱的孙梦洁。
而那个身材魁梧的纹身男，显然不是当天那个温柔帅哥。
“那个男人，是老白新认的老大。”凌寒贴近斯暖耳边，小声说道。
老大，她每天见缝插针的劝他，结果这货还是决定走黑道？还去认老大！
鬼使神差的，斯暖悄悄拿出了手机，打开录音软件，开始录音。
她并非有什么特殊嗜好，而是她不相信苏莫白的危机这么轻易就被解决了。
孙磊的家世再厉害，不过是个初中生，说实话，她不相信他敢惹出人命。而和他做交易，不过是在找到真正的罪魁祸首之前，把所有可能的危险扼杀在摇篮里而已。
而纹身男则不同，他就像她跟在凌寒身边见过的无数个黑道小头目一样，手上干净不了。
既然是苏莫白新认的老大，那么前者的危机会和他有关吗？
斯暖不知道，但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直觉告诉她要把今天听到的一切录下来。
激情褪去，孙梦洁喘了口气，侧过脸，忽然瞥见某个靠窗的课桌下藏着一双篮球鞋。
她曾见过苏莫白为了买那双篮球鞋吃了一个月馒头咸菜！却不知，那是他送给凌寒的生日礼物。
孙梦洁忽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郑昊那样的男人可遇不可求，他现在爱着他的初恋女友又怎样？人都已经死了，她并非没有机会！可是如果郑昊知道……
不，不能让他知道，她听过他对背叛者的手段……
第三十二章：情不知所起（）
夜空辽阔，星子随意的点缀在厚重的夜幕上，仿佛一块缀满了宝石的蓝丝绒。
美得寂静而壮丽。
斯暖和凌寒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而在此之前，穿戴整齐的孙梦洁早已拉着纹身男出了教室。
夜色渐晚，路上的行人也渐少。整个城市都安静下来，仿佛这片天地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斯暖和凌寒静静走在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却觉得无比美好。
路口遇到红灯，两人停下。对面马路却有三五个人，直接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还对两人投以“晚上又没车，还等红灯，傻x”的表情。
凌寒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不着急。
“嗯，下周我就要演出了，你记得来看。”
“好。”
两人同时抬头，毫无征兆的望进了对方的眸子里，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比星光更灿烂。
又同时想起刚刚在课桌下的暧昧，于是双双尴尬的转过头去。
忽然惊觉，那个一直以来被当成亲密好友的人，其实和自己性别不同。
有些惊讶，又有些欢喜。也不知在欢喜些什么。
绿灯亮起，两人继续前行。
“老白，你平常多看着点儿他。黑道，不是那么好混的。”
“嗯。”
又过了一个路口，已经可以看见斯暖住的小区，两人却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
明明第二天就会见到，明明之后的很多天都会见到，却还是在那一刹那，希望这条路——如果没有尽头多好。
沉浸在各自小心思里的两人，并不知道孙梦洁因为那双篮球鞋已经悄悄酝酿起了某个计划。
那晚过后，一切又恢复如初。
孙梦洁仍然时不时带着豪车男友在校门口秀恩爱，乐团的“魔鬼排练”也仍在继续。
斯暖一边跟着大家排练，一边向叶勤偷师学艺。叶勤的一言一行，无论是对音乐的理解还是对乐队的掌控，哪怕只是指挥的动作，都让斯暖恨不得录下来时时研究，从中学习。
叶勤的排练计划很有效，大家也很努力，短短时间便进步飞速。然而，仍然达不到她的要求——
“停！这部分，木管单独来一遍！”
团长带着木管乐器组单独演奏了一遍。
斯暖皱了皱眉，好像有哪里不太和谐。
“停！长笛单独来一遍！”
长笛演奏者战战兢兢的吹了一遍。
叶勤露出一个冷笑：很好，害群之马找到了。
“你，再吹一遍！记住，呼吸再弱一些……”
长笛演奏者照着她说的又吹了一遍。
“不够，再来！”
“再来！”
“再来一遍！”
大家集体打了个哆嗦，他们这才想起来，叶勤可是有“母暴龙”之称。
“都说了呼吸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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