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的母上大人。”顾北扭头望着老妈。
顾妈妈笑着揉了揉顾北的脑袋:“儿子,这回干得漂亮。”
顾北说:“我这边还有更漂亮的主意呢。”
“那说来听听呗。”
“老妈,你看啊,二舅这边情况不好,动了手术之后恢复期至少一年,家里背着债务,李瑾又要上学,全指望着二舅妈那个便利店,可是我看她那个便利店地理位置不好,人流量少,生意很清淡,以后他们一家三口怎么过日子?我们是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的,所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看这样吧,你开一家大型网吧,可以让二舅妈过来帮你,她也有稳定的收入。”
“小伙子,你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呀。”
“要不要考虑考虑?”
“再等等吧,看看卷烟厂下岗员工里面有没有我。”
顾北听这话就知道老妈已经下定创业的决心了,心情大好,这时一辆空的士过来,他伸手拦住。
顾妈妈说别这么奢侈,坐公交!
顾北道:“老妈,咱们也算是有钱人了,不能总是搞老一套,生活质量也要与时俱进,而且坐个破的士算什么奢侈呀,再过几年等你儿子开私人直升飞机带你逛石林的时候,再谈奢侈吧。”
“看美得你。”顾妈妈嘴上埋汰,心里高兴,和顾北上了的士。
回到家后,顾北接到赵拓的电话。
赵拓说他已经在岳城。
顾北让他去租一辆奥迪A6,赵拓问:“然后呢?”
顾北说你连夜去桂榕市,青鸭巷有叫吴金叶的人,跟踪他。
赵拓问:“我需要从他哪里拿什么东西?”
顾北说什么都不要拿。
赵拓挂了电话。
顾北又给金圣泽打了个电话,让他晚上来家里吃饭,然后出门跟老妈说晚上有个大学同学来家里吃饭。
顾妈妈心里挺高兴的,说家里没菜我出去买些菜。
等老妈提着菜篮子出门,顾北转身钻进老妈的卧室,在他们放钱的抽屉里翻了翻,找到一个文件袋,文件袋里面装的是几年前被吴金叶诈骗的人的名单,足足有四十七个债主,从几万到几十万不等。
当年吴金叶卷款跑路后,这群人成立了一个讨债联盟,通过各种渠道寻找吴金叶的下落,甚至是在互联网上发帖,然而吴金叶像人间蒸发难觅踪迹,久而久之,大家都放弃了,不过这份讨债名单每个人都有一份,里面包含了每名债主的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
顾北仔细看了看,原封不动放回原处。
回到客厅看了会电视,老妈提着一篮子的菜回来了,顾北问买了什么好菜。
顾妈妈说做羊肉火锅。
金圣泽拎着两瓶茅台到的时候,老妈的羊肉火锅也做好了,顾北一家三口和金圣泽围着桌子吃了起来,金圣泽是第一次尝顾妈妈的手艺,吃得满嘴流油,赞不绝口,顾妈妈就一边给金圣泽夹菜一边说喜欢吃就多吃点,趁着还没过年,在阿姨家多住几天。
这时顾北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李采薇的。
李采薇说小年那天高三同学聚会,问顾北有没有时间?
顾北说有,他又和李采薇聊了会儿才挂电话。
顾妈妈给金圣泽夹最好吃的羊蹄子肉,扭头问顾北:“是采薇打来的?”
顾北“嗯”了一声。
顾妈妈说:“现在时间还早,采薇没吃饭吧,要不你打电话问问,叫她来家里玩?”
顾北差点从沙发上摔下去:“老妈,你想什么呢?”
顾妈妈很不满意顾北咋咋呼呼的样子:“那个丫头喜欢吃我做的菜,叫她来怎么了?高考的时候就说好了来家里吃饭的,你倒好,现在还没带回来。顾北呀,不是我说你,你这种态度很不好,采薇对你这么好,你得知足,要走点心!”
“母上大人,您儿子才18岁,这个问题等五年后再讨论成不?”
“不成!”顾妈妈教育道:“你老妈可是过来人,我告诉你,有些好女孩子要去珍惜。一但错过了,就是一生的过错。”
“老妈,如果您去当哲学家,苏格拉底都得羞愧自杀。”
这句话说的大家笑了起来,顾承明摇摇头,对金圣泽说:“你别笑话,顾北跟他老妈斗嘴斗习惯了,来,多吃点菜。”
金圣泽点头,他看着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景,心里羡慕。
吃完晚饭,金圣泽说要回岳城。
顾北下楼送金圣泽,金圣泽钻进路虎车里,启动引擎,走的时候,顾北掏出相思鸟递了一根过去,问道:“你跟你爸那事儿是什么打算?”
金圣泽笑笑:“先回燕京再说。”
顾北道:“要不先跟你爸认个怂呗,咱来个迂回包抄。”
金圣泽摇了摇头,没做声。
顾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金圣泽:“你和你爸闹矛盾,我大忙帮不上,看看这首歌有没有用吧。”
“什么歌?”
“自己看。”
顾北摆摆手,转身回家。
金圣泽收回目光,打开车内灯,拿着那张纸看了起来,这是一首谱好词曲的歌,歌名叫做《父亲》: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
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
每次离开,总是装做轻松的样子
微笑着说回去吧,转身泪湿眼底
多想和从前一样,牵你温暖手掌
可是你不在我身旁,托清风捎去安康
******
PS:
深夜,我在码字,突然接到了我父亲的电话。
父亲的第一句话是:“你奶奶快不行了。”
当时我懵了。
没有感觉,并不难过,也无痛苦。
后来父亲说,随时做好回家的准备。随时。
我说好。
挂了电话。
继续码字。
码着码着,我的心里开始难受起来,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寂静无人的夜里,窗外一片漆黑,除了冰冷的电脑屏幕,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已然习惯这种生活节奏,曾经写过这样一段话:少年在黑夜长大,容颜未改鬓先衰。走在寂静里,走在天空上,藏好翅膀,让心中英雄绽放光芒。
英雄不曾绽放光芒,黑暗已然吞没了我。
我奶奶今年99岁。
我是整个家族最小的孙辈,从幼儿园到小学三年级都是和她一起睡。那段日子太久太远了,我已经没有太多的印象,但总也忍不住想着她的模样,想着她的好,想着小学时一放假跑回家嚷嚷着叫她炒酱油饭给我吃……
罢了!
不想写了,不愿意写了。
我知道读者是没兴趣读这么伤感的文字的,我总想在故事里增添一些有趣的桥段让你们高兴,我也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让这本小说变成多愁善感的言情文,至少目前来说,主角不是一个优柔寡断沉浸在悲伤痛苦中的人,但是,我最终也没能忍住把这章取名《酱油饭》。
明天应该要回老家。
更新不会断的。我希望是吧。
邓丁,2017。3。1凌晨一点于长沙定王台。
******
太阳照常升起()
奶奶是3月1号去世的,我并没有见到她老人家的最后一面,不说悔恨,总有遗憾,在奶奶下葬前夕的这段日子里,我唯一能做的是替她守夜,1月8号那晚,家人交给我一个任务,替奶奶写祭文。
我从未写过如此严肃的文章,但于情于理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陪着大伯、二伯和父亲坐在火炉旁,他们描述我奶奶的生平事迹,我用稚嫩的笔写下了这个民国五年出生的百岁老人走过的坎坷之路。
奶奶是18岁嫁入我家的,生养两个孩子先后夭折,而后捡了一个襁褓婴儿,也就是我大伯,之后又生下四个孩子;解放前夕,奶奶的哥哥被抓当壮丁,嫂嫂改嫁,遗留襁褓弱儿,尽管家中境况艰难,奶奶还是收养了哥哥的孩子;解放后,体弱多病的爷爷撒手人寰,那时候年纪最小的是我的父亲,只有一岁大,尚不能走路。
爷爷下葬后,奶奶独自抚养六个尚未成人的孩子,一人支撑这个残破的家庭,不过那段日子究竟有多艰苦我是不大清楚的,也无法感同身受,只能从大伯、二伯和父亲的只言片语中感受一二,祭文也就写的极为艰难,生怕出错,反复修改完善直到深夜凌晨才完工。
3月9日晚上,是升祭仪式,隔天奶奶下葬,尽管下大雨,但路上涌着看不到尽头的乡亲,十六个人抬着棺材,在大雨之中挪着缓慢的步伐前行,棺材的顶端站着一个骑白鹤的老人,在风雨中飘摇,每一次换杆,包括我在内的家人都跪在雨中给奶奶磕头,唢呐在山间小路上凄婉地响着,唢呐一停,鼓和钹就响了起来,回声从四周的山上回荡着。
奶奶下葬的时候,雨停了,坟早已挖好,定仙抓着雄鸡宰了扔进坟里,放了一挂鞭炮,父亲跳进坟里磕头烧纸钱,连续喊了三声母亲安息吧,而后上来把棺材放下去。当时我跪在泥泞的雨水里,头磕地,闻到了泥土的气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气息,有涩涩的腥味。
回到家后终于能够休息,睡了十七八个小时,醒来之后并没有太多的悲伤或是想念,总觉得顺其自然,换上衣服起身拉开窗户,雨过天晴,太阳依然照常升起,我的心情也渐渐明朗起来,似乎有了新的感悟,于自己、于人生、于世界,但无从表述。
13号定了高铁票回长沙,开始原来的生活,或许不应该叫做原来,至少从心灵的角度来说是这样的,我是一个唯心的完美主义者,对自己、对生活、对小说都要求过高,惭愧的是能力不够,常常达不到自己所设想的那样,达不到读者要求那样,也就是所谓的有一种落差,叫做你的能力配不上你的野心。
这是人痛苦的根源。
所以我会脚踏实地的好好写小说,不想那么多,让自己高兴,也让读者开心。
今天恢复更新。
谢谢读者容忍我断更这么久。
谢谢读者的打赏和推荐。
谢谢。
第十五章 将夜()
这两天吴金叶过得很舒心,在夜总会花天酒地玩女人吸粉。
这让他的老乡张德全极为不满,张德全几次三番提醒吴金叶注意身份,但吴金叶显然不那么想,说整个桂榕市,好像除了你没人认识我。再说了,那些事情都过了那么多年了,谁还记得?老张呀,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张德全叹了一声:“不是我杞人忧天,实在是……”
吴金叶皮笑肉不笑地应道:“实在是我这人不值得信任,你担心拿不到那一百万是吧?”
张德全的胸口猛跳了一下。
吴金叶似乎察觉到张德全的异样,他立马伸手拍了拍张德全的肩膀,满面笑容地说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老张,咱们是多年的兄弟了,这点诚信还是有的,放心吧,你那一百万跑不了,等这笔买卖做成了,我一定兑现承诺。”
张德全干笑一声,他不知道吴金叶的承诺还值几分钱,当初出手帮吴金叶,极小的原因是他们是老乡,从小一起长大,多少还有一点情谊,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吴金叶答应事后分他一百万,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很诱人,商人出身的张德全无法抗拒。
当然,他所要承担的风险是极大的,一是这块翡翠项链来历不明;二是吴金叶显然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张德全唯一能够掣肘吴金叶的是他身上背的那些案子;三是吴金叶当年在石林市搞房地产诈骗了别人七百多万,桂榕市离石林不过一小时的车程,如果吴金叶被当年那些债主发现行踪,后果难以想象,所以张德全尽可能的让吴金叶少出门,可是吴金叶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张德全没有办法,只期望这桩生意早点做完把吴金叶这尊佛早点送走:“老吴,你大概什么时候走?”
吴金叶笑笑:“老张,看来你急着把我这个瘟神赶走呀。”
张德全面色如常:“看你说的,我这不是替你担心嘛,你待在这里有多危险你是清楚的。”
“成,我后天走。”
吴金叶扔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他在张德全的注视下,若无其事地穿过德全珠宝行后院,驾驶自己的白色丰田开到一个僻静的巷子里,抬眼观察周围,确信四下无人,于是迅速拉开摇椅座垫,掏出一柄黝黑的手枪插入黑皮大衣里,然后掏出手机翻到备注为“古图”的电话号码打了过来,直接道:“古老弟,明天早上9点来拿翡翠,地点是盘山公路,之前说好的,五百万,全部换成美金。”
“为什么在盘山公路?”顾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讶异。
吴金叶笑笑:“明早我恰好要从哪里经过。”
顾北当然不会相信吴金叶的话,盘山公路可以拐道上兰海高速,兰海高速是前往云贵省的必经之路,这么说来,吴金叶将交易地点定在盘山公路,显然是已经想好交易之后立马离开桂荣市前往云贵省,但是,他已经等不到明天了。
挂了电话,顾北翻到赵拓的手机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赵拓一直在跟踪吴金叶拍照,看到顾北的短信之后,他立马离开,找了一家地理位置偏僻的网吧,打开石林市本地人气最旺的石林论坛,注册账号,在“群众呼声”版块发布帖子,标题名为《罪大恶极!房地产商诈骗千万致使47个家庭支离破碎,如今现身桂榕市!》
正文内容是顾北事先写好的,当年吴金叶空手套白狼诈骗七百多万跑路的前后经过,洋洋洒洒近千字,痛陈吴金叶的恶行和那些被诈骗者的凄惨下场,除此之外,赵拓还将这些天来跟踪吴金叶拍摄的照片传了上去。
弄好之后,赵拓看着网页上的留言蹭蹭蹭疯狂往上涨,掏出手机给顾北发短信:“搞定。”
顾北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坐在自己的卧室里思考整个计划的每一个环节,反复推敲每一处细节,他知道他不能出现任何纰漏,这应该是他人生之中最疯狂的一次计划,或许是经历的太多,或许是对吴金叶恨之入骨,他的内心中没有分毫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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