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要不然我小命不保。”李楠道:“说得也是,那些人扔湿草烟进来,我趴在墙角底下,烟不多也不浓,忍了下来,虽然也咳嗽,但你们那时也听不出来。等你们走后,我寻思一下,救那母女俩是救不出的,见林中有他们留下的几匹马,便骑上远远跟着,后来见你落水,便找了个水浅的地方过河,驰来救你,好在你没着急上岸,要不然真救不了你。”
第十六章 险过剃头()
李逸航道:“我也知道上岸必死,后来再无力气,才被逼靠岸。对了,李大哥,你怎么会在那小屋子里?”李楠道:“这个先对你保密。”李逸航见他不说,也便不问,说道:“不知那母女俩怎样了?”李楠道:“我正想去镇上刘家探听一下消息,瞧瞧能不能想些办法救她们出来。”李逸航道:“我和你一起去。”李楠道:“你腿上受伤,行动不便,刘老猴和那个宁护院武功不错,我斗不过他们,万一行踪泄漏,我一人也还好逃走,带上你那就碍事多了,你不能跟着去,就在这里等我。”
李逸航知道他说的不错,自己纵然没伤,跟着去也帮不上忙,便道:“李大哥,你小心行事,不要白白送了性命。”李楠笑道:“放心,偷鸡摸狗之事我还从未失过手,最不济办不成,却从没被人逮住过。”只见他换了身黑衣,悄悄溜出去。跟着便听马蹄声响起,渐渐远去。李逸航心想:“景德镇离县城不远,李大哥很快就能到达,可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能不能赶在天亮前回来?”
李逸航在房内踱来踱去,一会儿在想李楠会不会遇上危险,一会儿在想冷静母女俩的安危,一时又想到要报父母大仇,前路多艰,不知能否走得下去。正烦乱间,听得二更响起,说道:“时候还早,先静下心来等李大哥回来。”
想起那柄小剑,找出来仔细观详,见锋刃极薄,没有丝毫缺口,剑尖上闪出幽幽蓝光人,剑身上写着“鱼龙”二字,不知是此剑名字还是剑主人的名字。剑柄摩挲得乌黑透亮,显是一件古物,然剑身上却无丝毫的锈迹破损,端是一件宝器。这么珍贵的物品,冷静母女却送给我,真是收授不起,如得有机会见到她们,定要还了它。
过了良久,四处鸡啼声起,天将黎明,心想:“李大哥该是时候回来了。”正想着,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四下俱寂之中,蹄声甚是分明。李逸航心中大喜:“李大哥回来了!”只远远听得李楠叫道:“小兄弟,快出来,快出来上马!”李逸航心中一惊,道:“不好,大哥被人发现追赶了过来!”急忙抢到路旁,那马来得好快,倏忽间已驰至身前,李逸航迅速翻上马背,不等坐稳,李楠又催动坐骑奔驰。李逸航向后望去,天地间黑漆漆也什么也看不到,但已听得后面隐隐传来大队马匹的蹄声。跨下那马经一日一晚的来回奔跑,现又多乘一人,疲态尽显。
正奔跑着,突听得耳边嗖的一声,一支劲箭在身边擦过,落入前路上。接着又是几支劲箭飞过。李楠心中焦虑,手中马鞍急挥,那马儿又鼓起劲来猛奔。耳听得追兵越来越近,羽箭不断飞来,李楠心中暗道:“再跑下去,很快就追上来,再无机会逃脱。”于是双腿放在马背一侧,转过一个山坳后,放慢速度,向李逸航道:“抱紧我!千万不要出声!”李逸航闻言紧紧抱住他腰,李楠双腿离开脚镫。手中马鞍猛抽几下,身子一侧,带着李逸航翻跌在田畔的长蔓长草从中,从马背上快速冲落,势道极猛,直滚了数滚,才在草丛中停了下来,幸好田边地质松软,没有撞得昏死过去。那马少了二人重量,奔速陡然加快。
二人在长草蔓中听得十几骑快马驰过,伏在当地不敢探头,过了一会儿,李楠问道:“有无受伤?”李逸航道:“好像没有。”李楠道:“咱们得赶紧离开,他们一旦发现马儿是空的,必然会原路觅来。”二人连滚带爬,远离路畔,走了一会儿,天色渐明,李楠往后看有无追兵,突然叫一声:“谁的血?”只见地下点点血迹,瞧一眼李逸航,便知道血是从他身上流出,只见他臂膀上插了支断箭!惊道:“你刚才中箭了?”李逸航点点头,幸好是手臂中箭。除流血之外,倒是没什么大碍,李楠问他:“还能支持吗?”李逸航道:“还可以,刚才中箭也不觉痛,流那么多血也浑然不知。”
李楠忽道:“不好!他们有可能顺着血迹追来,可得加快脚步。话音未落,便听得隐隐蹄声,李楠拉起他的手,拔腿往前飞奔。没跑出多远,便暗暗苦,只见一条大江横亘在眼前,江面宽阔,水流湍急,正是昌江。李楠四下里一望,道:“别无去路,只有遁水逃窜。”李逸航见河边有小片竹林,道:“我们游不过这些人,我有办法。”说着快步奔到竹林边,用匕首削下一根小指粗竹子,斩断成通透的两断竹枝,给一根李楠。李楠接过来道:“也只有这样一试。”二人跳入水中,隐蔽在岸边水草茂密之处,等得马蹄声近,二人口咬竹枝,仰潜于水中,竹枝另一端高出水面,留作呼吸用。
十余匹马追到江边,一人道:“兔崽子跳入江中逃了。”另一人跳下马,伸手摸摸地下的血迹,道:“血还未凝固,下水时间不长。”众人往江中上瞧去,白茫茫的江面并不见有任何动静。又一人道:“宁护院,咱们下不下水搜寻?”那宁护院道:“不用,他如过了江,搜也没有用,好好检查江岸边,别要是藏在边上。”十余人应道:“是!”纷纷跃下马,手拿兵刃,往水中不停拍打刺落。
水中二人只听得群马奔至江边,却听不到众人说话,跟着又闻到兵器击水声音,知道他们的意图,心中都暗暗的求神保佑。好在二人在水深处,离岸约四五尺远,众人的兵刃够不着他们,但也真是险,有人一足踏入水中,俯腰伸手在水草丛中乱削乱砍,好几剑离二人头顶不过二寸,李逸航的头发还被长剑削下几缕,两人都道已给他发现,屏住呼吸,终于强忍过去。
过了一会儿,四周又静下来,跟着便听得马蹄声响,渐去渐远。李楠一颗狂跳的心终于定下来,正想探头,身畔的李逸航拉住他手,不让他浮出水面。李楠明白他的意思,又耐心的呆在水下。又过一会儿,有人在岸边拍水。李楠心中惭愧,自己太也大意,连个少年都不如。
一人道:“宁护院,那狗崽子可能往下游潜去,咱们往下游岸边看看。”宁护院道:“也只好如此,上马!”余下四马骑马也即离去。二人终于得从水中探出头来,先露出双眼瞧瞧四周,确定无人才爬上岸来。李楠道:“小兄弟,你脚伤未好,手臂又中箭,更在水中泡了良久,咱们得赶紧找个大夫给你疗伤。”二人不敢耽搁,便往上游方向行去,走了五里多路,来到一个江边小村,李楠道:“你在这里等等我。”
过得一会儿,李楠拿着一大包衣服回来,有男人有女人的,有大人有小孩的,说道:“快除了湿衣,挑件换上。”在这紧要节点上,李逸航也不理衣服是偷来还是抢来,擦干身子,穿上后,又往前行,一路上二人再不交谈,李逸航越走越晕,越走越慢,李楠见状,便背着他前行,终于在中午时分来到一个较大市集,二人顾不上劳累,向人打听找了个江湖郎中,那大夫让李逸航咬住一根木头,用刀生生给他割开伤口,取出箭头,李逸航整个过程中硬是不发一声,等得脚上也换完药,李逸航已是全身乏力,衣衫湿透。
李楠知道不能再赶路,找间客店住下,吃过饭后,倒在床上休息,二人昨晚可说一夜未眠,再加半日奔波,都是异常困顿,无多久便入了睡乡。
店小二送晚饭的敲门声吵醒二人,打开门,店小二道:“我们厨房要打烊,临走时给你们把饭热了送来。”李楠问现在是什么时辰,店小二道:“已近子时。”李楠心中暗暗咋舌,竟然睡这么久。又让店小二打两大盘热水来。二人吃完饭,洗过脚,接着又睡,
第二日天未亮,二人动身起程,李楠到市场上买了一辆驴车,李逸航坐在车里,李楠驾着毛驴,往北进发。在路上,李逸航问起前一晚的事,李楠道:“刘老猴和他两个儿子都死了!”李逸航大吃一惊道:“你杀了他们?那母女俩呢,救出来没有?”李楠道:“不是我杀的,我也希望自己有如此本事。”李逸航道:“那是怎么回事?母女俩可平安?李大哥你给小弟我详细说道一下。”李楠道:“怎么,放心不下你的芷菲妹妹么?放心吧,她们应没事。”李逸航脸涨得通红,嗫嗫的道:“不是,我不是那样的意思,我只是关心她们的安危。”李楠道:“这有什么好害羞?大哥我是过来人,少年人心中想什么,难道我还不知道?”李逸航接不上口,便不再言语。李楠笑道:“好了,好了,我把昨晚的事完完整整讲给你听。”
第十七章 蒙面女侠()
原来前晚李楠返回景德镇,把马匹系在近旁树下,悄悄溜进刘家大院,刘家好像刚刚摆完宴席,不少房屋里还亮着灯,家丁佣人来回走动,心道:“可不知冷静母女关在那儿?这个时候,她们多半会被关在刘老猴或是刘大猴房间里头。”
打定主意,便摸到了东厢房窗外,贴耳墙上,倾听里面的声息,过了良久并无动静。又往西厢房瞧去,连听几间,都只女人声息。李楠心中奇怪,于是小心翼翼的从屋后绕到后花园中,黑暗里只见花园中有一幢三层小楼,三层楼窗子里均有灯光透出,楼下守得有人,心道:“会不会在楼里?”
他不敢走得太近,左右一瞧,见小楼后两三丈外有棵枝叶繁茂的高大桂花树,踮着脚悄悄移到树下,一爬一停的上到树上,正好对着三层一个打开的窗户。李楠往楼里一张,见有几人正在吃酒,赫然便有冷静母女在里头,二人显然都已沐浴更衣,经细细地打扮了一番,静静地坐在桌畔一动不动,似是被下药或是受制。再定睛一看,刘老猴,两个儿子刘大猴、刘小猴都在其中,还有一人背对着自己,看不见容貌。
只听得背对自己那人说道:“刘老爷子真是太过抬爱,得到这美妙俏佳人竟不自享,反而先送了给我,真是,真是,哈哈,真是太够意思了啊哈!”刘老猴原名刘之诚,和两个儿子一样身上尽多长毛,因此镇上的人背后都叫唤他们一家为刘猴子。只听得刘之诚笑道:“大人初来我地,穷山恶水的定然吃了不少苦,小人一直有心为大人分担劳苦,却是未得,今日偶得世间尤物,自然是大人先享!”那黑毛就是刘大猴,也笑道:“大人为我浮梁县百姓安居乐业而日夜操劳,费尽心思,致积劳成疾,我们做百姓的看在眼里,那可是痛在心里呀!”小儿子刘小猴也道:“俗话说,劳逸要结合,大人为社稷尽心竭力,却也须适时玩乐,才得身心不疲,以便更好地造福百姓!”
李楠听得这一番对话,直是惊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听他们话中之意,这人竟是新来知县米开谷米大人!此人来到浮梁县后整顿官场,大治各种歪风邪气,打击土豪劣绅,为民做主,替民伸冤,着实办了不少好事大事,口碑甚好,却不料仍是逃不了官场恶习,竟和浮梁县最大豪强恶绅暗中勾结交好,收受色贿!实是令人大出意料之外,如不是亲眼所见,怎敢相信?
四人推杯交盏,大声谈笑,都是恭维谦逊之类的场面话,那米大人醉眼朦胧地瞧着身边标致的美人儿,只见她靡颜腻理,肌肤白璧无瑕,,温润似玉,虽是年纪稍大,却更有一种成熟娇妩之美,真不禁心神荡漾,难以自控。刘老猴三人相互瞧了一眼,脸上露出笑容,刘老猴笑道:“大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小人家财虽富,我父子三人却也不敢再在这里多耽一会,怕赔不起这许多千金啊,哈哈!来人哪,将这小姑娘带下去,小红,你伺奉大人和夫人就寝!”
刘大猴道:“冷夫人,你只须好好服伺米大人,我们定不会亏待你娘儿俩,伺候得米大人高兴,以后便无须在江湖上行走,更不必在外抛头露面,日后安稳日子有得你过,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你自己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冷静只是呆呆地坐着,既不说话,也没反抗动作。
一个女仆过来牵了梅芷菲的手,正要下楼。李楠心中焦急,却不敢妄动,突然树身枝叶晃动,一只大黑鸟从头顶掠过,向小楼窗户飞去,瞬间钻了进去。屋内众人陡然见一蒙面黑衣人从窗户跃入,皆是大吃一惊,刘小猴率先反应过来,叫道:“保护米大人!”操起身前酒杯向那人掷去,刘大猴一把将米大人拉在身后,刘老猴则大声呼叫:“捉刺客!捉刺……!”最后那个“客”字没说完,只见寒光一闪,蒙面人已一剑刺入他胸膛,动作快捷无伦,刘老猴双手捂胸,张大口,不绝发出“嗬……嗬……”之声,两眼圆睁,显是对眼前之事绝不相信。
刘大刘二见势头不对,一人拉着米大人冲下楼梯,一人抢到梅芷菲身边,一把将她抱起,从靴中抽出匕首,横在她颈前。黑衣人身影一晃,已追上刘大猴,挺剑刺入他背心,又一脚将米大人踢倒在一边,刘大猴背心中剑后仍不绝狂奔下楼,直冲到了一楼门口台阶,才一交扑倒在地下,背上伤处鲜血喷涌,口中也是鲜血不绝外吐,这情景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刘小猴见刺客如此厉害,吓得魂飞魄散,挟持着梅芷菲不住后退。蒙面人回身冷冷地盯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刘小猴颤声道:“别……别过来,否……否……则我……杀杀了她!”边退边走,握住匕首的手抖得厉害,随时都会伤到梅芷菲。这时冷静也已抢近刘小猴身前,叫道:“别伤我女儿!别伤害我女儿!求求你!”又转向那蒙面人,哀求道:“求求你救救我女儿!”那蒙面人出剑虽快,却也不敢贸然攻击,生怕不测,伤到了人质。喝道:“想活命就放开小姑娘!”是个女子声音。刘小猴那里肯放,叫道:“你们要敢过来,老子先一刀抹了她脖子!”他已镇静许多,边移边走退到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