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什么剑?练枪去!
刘琮琤回过神来,正欲兴奋地向楚羽说些什么,转头却看见了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地上,木枪放在一边,怀中抱着那根锈迹斑斑的铁条,静静出神。
她看着阳光穿林打叶落在少年随意挽起的发上,一颗心渐渐沉静,缓缓收回了本已到嘴边的话。
少年不似强说愁,欲语还休。
……
“如此来看,我们再有个八九天的时间,就能走出去了。”楚羽跟小狼一同交流比划,然后擦了把汗,舒了一口气,直起身子来对刘琮琤笑道。
刘琮琤略一思索,皱眉道:“我们当时与史家镖局发生冲突的地点,距离出山并不远,就算我们有迷路的几天,也不会用这么久才能走出去。唯一的解释,便是那位林青前辈将昏迷中的我们向这巫山深处带了不少路程。
闻言,楚羽也渐渐皱起了眉头,道:“你说的不错。不过那林青明明救了我们,却并不救彻底,反而又将我们拉进了新的绝境之中,若不是遇到狼兄,你我可能就真的葬身在这巫山之中了。这番前后矛盾的所作所为,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刘琮琤道:“先前他说过,与我父亲有旧。等我回到长安城问过父亲,便知此人是何居心了。”
楚羽点点头,突然有着些许憧憬之色浮上脸庞,然后略显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开口道:“那……那个,琮琤啊,我想问……你爹,你爹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啊?”
刘琮琤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楚羽脸涨得通红,道:“没……没什么,就是,就是想问问。”
刘琮琤抬起头来呆呆的望着有些手足无措的楚羽,心中却像是掀起了层层惊涛骇浪。他问我爹是什么样的人?他问这做什么?我爹是什么样的人和他有什么关系吗?难道说……难道说他,他是为了问好我爹的性格,好方便日后相见?难道说……难道说他,他也对我,是有些感情的吗?
一念起便再难落下。刘琮琤的脸直接羞红直到了耳根子上,她低下头来,声音低若细蚊嗡鸣:“我爹……我爹他人很好的……很好相处……也,也很尊重我的想法……”
然而激动地楚羽并没有听懂刘琮琤后一句话里的意思,也没有去追问,他犹自兴奋着说道:“好相处吗?嘿嘿嘿,不愧是大宗师啊,就是跟寻常人不一样!”
刘琮琤一头雾水,问:“不一样?什么不一样?怎么就不一样了?”
“你知道的,我们洛阳城主是与你爹齐名的大宗师。我记得我小时候曾经有一次远远的见过萧城主独立城头,风起天澜而岿然不动。那份冷厉之下仍有温润的气度我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楚羽挠了挠头,继续笑道:“从那以后,大宗师对于我而言,都是神仙一般的存在,我想去接触了解却只能敬而远之。所以啊,你正是大宗师的女儿,我就想知道一下,大宗师平时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看着脸上有些呆滞甚至是不可思议的刘琮琤,更加不好意思,道:“没办法啊,我爹死得早,我娘又不愿意我接触江湖的东西,没人给我讲这些嘛。”
在楚羽难以置信与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刘琮琤霍然起身,以从未有过的羞恼语气咬牙切齿道:“楚羽!你个混蛋!”
她提起冰魄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路过那大虫尸体的时候一挥冰魄,一颗硕大的虎头刹那爆成了一团血雾。
楚羽目瞪口呆,然后遍体生寒。
他吞了口口水,偏头问道:“狼兄,你可知道她这是什么情况?”
小狼仿佛看白痴一般看了他一眼,并不理他,撒开四条腿儿就追了过去。楚羽无奈扶额,也只好提起木枪跟了上去。
他喃喃道:“女人真是莫名其妙……”
不管女人是不是莫名其妙,路还是要赶,枪还是要练的。在接下来的这么几天里,刘琮琤也渐渐平复下了自己的心情。说到底,不过是心头一颗青涩之梅,多情而被无情恼。只可惜楚羽在这方面实在是个呆子,而且心中多有挂念苏沁吴央二人,可怜刘琮琤一代冰玉之女,一城少主,初开的情丝竟是没个着落。
楚羽再次扔开木枪,深深呼出一口气,缓缓抽出背后铁条,眼神渐趋深邃。
对面刘琮琤手提冰魄,淡淡而立。
喉间一声闷喝,楚羽身形前掠而出,翻转手腕,淡淡青气涌上铁条,迅速转为炽烈之意。离刘琮琤尚还有八步之远,他便脚下一跺,高高跃起,手中铁条凛然一挥,一道赤红色的剑芒便直划向刘琮琤。
“一剑燃林。”
刘琮琤面色不变,右脚微微后移,手中冰魄随心意而动,不见如何用力便将那剑芒击碎,说不出的写意潇洒。
尚在半空的楚羽眼中掠过敬佩神色,转而便是沉重的压力。刘琮琤事先便说了,倘若他无法真正用实力将刘琮琤那一招逼出来的话,那就说明他的修炼还不到位,她也就不会真的将那招传给他。
于是长青心经再度运转,丹田气海中一颗嫩苗随风摇曳而起,转眼成树。青气飘飘摇摇尽皆灌入铁条之中,随之燃烧而成的赤红再度将其包裹。
楚羽递出一剑,再一剑。
刘琮琤一枪挡下,再一枪。
气场渐起,这片林间开始充斥起了剑痕与枪印,两人你来我往,出手间竟都不再有所保留,一时间竟开始险象环生。
“锵!”
铁条与冰魄再次交击之后,楚羽后退之际脸色一白,再接着一青。他略一沉吟,便咬牙道:“师父总共传我两招,除燃林外,这一招我还从未在人前显露过!你可看好了!”
语毕,他缓缓闭目,手臂渐渐高举,铁条上光芒再盛,竟渐由赤红转为灿白!
“当空!”
人剑合一,宛如世间再现一颗太阳,直直向刘琮琤刺了过去!
第40章 小贼()
轰然一声巨响,举剑一往无前刺向刘琮琤的楚羽毫无风度的倒飞了出去,重重砸到了地上。
然而他却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一脸震惊的望着刘琮琤手中那杆蓝黑气丝渐渐褪去的长枪,犹如见了神迹一般。
“就教你这一次,学不学的会,就全看你本事了。”刘琮琤收枪,展颜一笑。
楚羽看了看手中还在犹自颤抖嗡鸣的铁条,喃喃道:“这算怎么回事儿?”
……
路说长很长,说短却也很短。在将近一个月的跋涉之后,楚羽的视野终于渐渐开阔了起来,林石渐稀,雾气渐敛,山界石也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停下了脚步,刘琮琤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蹲下来揉了揉小狼的脑袋。小狼伸了伸脖子,把脑袋往楚羽手掌心中蹭了蹭,眯起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
“狼兄,我们这就出山了,再走一走,人也就会越来越多。我楚羽现在虽然不是什么武功盖世的大侠,但将来啊,必定会名震江湖!说不定我一不小心,还能成个大宗师呢!到时候,你可就是救过大宗师性命的狼啦!哈哈哈哈哈!”
楚羽望着小狼,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道:“都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虽然是狼不是人,可却比世间有些人都还要像人。我楚羽活了这十七年,有一个兄弟,一个不像妹妹的妹妹,这段时间又多了狼兄和琮琤两个朋友,都交心,都过命,挺值。所以啊,现在要跟你分开,还真是挺舍不得。”
他站起身来,笑着摇了摇头,突然就有那么一股子豪气涌上了心头。他晃了晃手中铁条,大声笑道:“狼兄!咱们兄弟不妨来做个约定!今日一别不知再见是何年月,不过只要再见,我们就再比试比试!若是我输了,我就在这巫山中隐居,陪在你身边;若是你输了,你就不准再离开我身边,陪我一起浪迹天涯。这赌约,你可敢接下?!”
四爪着地有楚羽膝盖高的小狼昂起头颅,幽蓝的眸子中透露出高傲与兴奋,雪白的毛发一抖,它便是一声长嗥。
“嗷——”
楚羽咧嘴一笑,“一言为定!”
小狼缓缓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向山中走回去。它走着走着顿了顿,但终究还是没有回头,由走变跑,飞快的消失在了楚羽和刘琮琤的眼中。
楚羽怔怔出神。
半晌,刘琮琤轻声道:“走远了。”
“嗯。”楚羽低了低头,随即又扬起了一张灿烂的笑脸,道:“走吧!既然走出巫山了,那么无双城不远,石头跟沁丫头估计就在城中,我们快去,也好让你们这儿时的朋友好好叙叙旧。”
话音刚落,还不待刘琮琤说什么,一道惊雷般的声音便在两人耳畔响起。
“还想去无双城?两位!先把身上的钱财,以及从这巫山中拿到的宝贝交出来!否则也就不用去无双城了,去阴曹地府观光吧!”
楚羽与刘琮琤霍然扭头,才发现那巫山界石上不知何时站上了一位粗豪汉子。那汉子粗髯虎目,双臂粗如大腿,两手各提一柄宣花大板斧,顾盼之间,凶气极重。
“你是何人?”楚羽高声问道。
“路过此地竟然不知道我张辉大名,你们是第一次来这里?还是初入江湖的雏儿?”名为张辉的大汉跳下石来,一手将斧扛于肩上,一手拿斧就势一指,喝道:“小的们,围起来!”
树后石旁,大约有十几号草寇手持各种兵刃应声而出,将楚羽两人围了起来。
其中竟有一个也只有十几岁的少年,手持钢刀,向张辉笑喊道:“老张!这姐姐长得还挺好看,要不留下来给我做媳妇儿吧!”
众山贼哄堂大笑。
楚羽偏了偏头,小声道:“你看他们实力如何?”
刘琮琤冷哼一声,道:“一群小贼。”
楚羽知道她大概是被那大约与自己同岁的少年的言语给惹怒了,有些忍俊不禁。看到刘琮琤怒目瞪来,他抖了抖脸皮,干咳两声,这才冲那张辉拱手道:“这位好汉,你看我们这一身衣物都破破烂烂,怎么会有宝贝在身?至于钱财,我们还要去无双城中找寻朋友,说不得要呆上一段时间,各种开销都需要用钱,就更不能给你们了。要不就把路让让?免得伤了和气。”
张辉和手下这窝匪,乃是这条由巫山前往无双城必经之路上最大的团伙。每有商家车队行经此地借道,都要交给他一份买路钱。若是不交?好,这十几号都有个小成境界的手下可不是吃素的。由其张辉自己,实力为团伙中最强,手中的斧子挥起来那可是连初入大家的人都勉强才能抵挡的!眼前这个看上去跟手下阳子差不多大的少年,是脑袋被门挤了还是被驴踢了?难道没弄清楚他压根就不是来商量,而是来抢的吗?
张辉狞笑道:“我知道两位能从巫山里活着走出来,不容易,说明两位还是有些本事的。但是也请看好了,我这一众兄弟也都不是草包!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拿钱,走人;不拿钱,不要怪咱们这刀剑无眼!”
持刀少年向前一步,喝道:“拿钱!”
一众匪徒同时前跨一步,一同喝道:“拿钱!”
楚羽啧啧称奇,道:“要我说,不当什么大侠,当个山贼土匪的也挺好。你瞧瞧人家这气势,啧啧,多威风啊!”
刘琮琤闻言笑出了声来。
“嘿,告诉你啊,你比沁丫头可温柔多了,要是她,早就嫌我话多一脚把我踹出去了。”楚羽转头冲刘琮琤一笑,接着背好铁条,提紧木枪,跨出一步,大笑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的,就来拿吧!”
一刹那,楚羽似有万丈豪情都在昂首间喷薄而出。
刘琮琤眼波流转,脸颊绯红。
于是游龙入沧海,一根木枪拽着一道身影游曳在了十几号人的缝隙之中。一枪横扫而去,砸中一人脑门,那人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借力再反向一砸,一人便双膝跪下,不可站立。
见到周身一个个兄弟倒下,那持刀少年寒意顿生,但涌上心头的更多的还是怒意。于是他悲愤一吼,挥刀便冲楚羽砍去。
楚羽早已瞥见了这一幕,手中木枪一挑挑开刀锋所向,随之一拧一刺,木枪便点在了持刀少年胸膛之上!少年双目一瞪,带着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缓缓倒下,而后闭上了双眼。
“阳子!”并未参与战局的张辉几欲疯狂,悲愤之火就要将他完全焚烧。然而当他看到楚羽那并无丝毫波澜的眼神之时,却犹如一桶冰凉之水从头浇下。他知道,这次是碰上硬茬子了,恐怕就是拼上性命,也不过是白死而已。
他目光游移,却看到了一旁同样没有参加战局的刘琮琤。
听得耳边弟兄们的声声惨呼,张辉只得将牙一咬,心一横。顾不得江湖风评与脸面了,为了兄弟生死,为了不远处那村寨里的妇孺,我张辉今日便卑鄙一次!
于是他提起板斧,羞耻而义无反顾的冲刘琮琤冲了过去。
楚羽瞳孔一缩,木枪杆挑开身旁冲上来的一人,高喊道:“不要!”
然而还是晚了,张辉还没冲到刘琮琤三步之内,就被一道湛蓝枪影击翻在地。他刚抬头,颈间便有一道慑人寒意袭来,令他不敢动弹分毫。
楚羽将最后一人掀翻在地,有些无奈的看着被冰魄横颈四肢着地的张辉,道:“让你住手你还不听,这姑娘可比我强多了。”
他看了看周围倒地的匪众,冲张辉笑道:“还要钱不。”
张辉趴在地上,双目失神,喃喃道:“你们杀了我吧,你们杀了我吧……”
“杀你干什么?我又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你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说到这里楚羽一愣,然后严肃问道:“做过吗?”
“没有……我们其实也只是一些小贼,当年无双城大变,我们便只好落草为寇。路人行经此地我们也不会抢走他们身上所有钱财,只会分出一部分来养活我们这么些兄弟和家眷……”
他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你们要杀便杀!但是江湖规矩,祸不及妻小家人!”
楚羽挠了挠头,无奈道:“我们就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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