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殇往后一退，趔趄了一下，脸色苍白，“这次是那位，那以后，是不是轮到二——”
他突然捂住了嘴，看向宁夜，“就不能不服从命令吗？那一位，是殿下最为喜爱的长姐，殿下不止一次喝酒的时候和我说过，长姐待她如何如何好。若是那位有事，殿下该如何伤心疯狂？”
秦殇口中的殿下，自然是二皇女燕如酒。
他用充满希冀的目光凝视宁夜，“你别去，别去，行不行？宁夜？”
秦殇深知宁夜的武功，也深知国色阁里杀手如云，个个都是经过残酷的训练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
他实在是怕，万一得手，下一个就轮到二皇女，况且那位真的出事了，二皇女必然不肯罢休，那时和国色阁又是一番不死不休。
秦殇倒不是怕自己和二皇女决裂，怕的是二皇女斗不过阁主为国色阁杀手所伤。
那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
哪怕不能陪伴在侧，他也希望，二皇女殿下能得偿所愿，潇洒快乐，平安无忧。
秦殇反应这般大，宁夜如何不知他的心之所系。
他苦笑了一下，“你觉得，我，甚至是我们，有可能违背阁主的命令吗？”
秦殇眼里希冀的光渐渐褪去，仿佛一朵花瞬间枯萎下来。
屋内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却是死一般的静寂。
第3413章 皇太女的杀手夫36。45（）
夜晚。
无风。
东宫的主殿里，灯火通明，却是禁卫军们最忙碌不可忽视的时候。
即便如此，依旧有轻功了得的高手，轻车熟路、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
如歌正在寝殿内拿着一本史论歪在塌上，最外面的那一层华丽的外衣已经被脱下，只剩下白色的中衣和里面的亵衣。
烛火微不可见地晃了晃。
如歌余光扫了一眼，又快速地收回，好像没事人一般继续看书。
“殿下，放好水了，请殿下沐浴。”秋词得了小宫女的吩咐，上前凑如歌耳边道。
“嗯。”如歌顺势放下书，一步步朝着寝殿左边浴房而去。
浴房里，是一方光洁奢侈的清池。
此刻水温刚好，水波荡漾，雾气缭绕，朦胧之间，如梦似幻。
秋词跟在如歌后面，给她褪去了中衣，正要服侍主子脱下里面的亵衣时，被如歌用手势制止。
“孤自己来，你出去。不叫你时莫来打扰，孤要清净一会。”
“是。”
秋词弯腰，带着身后一干宫女退了出去。
如歌弯下身体，青葱一般的手指鞠了一捧水，似乎是在试水温。
然后她将手里的水珠随意地抛向前方，顿时明镜一般的池面被激起了水花，一圈圈的波纹荡漾开去。
细小的水珠，迸射而出，无意间高抛上空，有那么一个小颗水珠子，仿佛幸运儿一般，飞溅到了房梁之上某位刺客的睫毛上。
又被国色阁带杀手催促了一次，宁夜不得不再次潜往东宫执行任务。
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次好不容易潜伏进来，碰到的竟然是皇太女要沐浴的情况。
此刻要走，已经来不及了。
外面都是来来往往的禁卫军，又是灯火明亮得很难有藏身之地，甚至守卫比上次来时还多了一半。
知道燕如歌武功不差，他特意避开了正殿，从耳房的房梁偷偷潜入，谁知刚好就是这个时候燕如歌要沐浴。
高手之间不能有一刻松懈，从燕如歌进来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但凡他有一星半点儿的动静，立刻就就会被察觉。
所以，他只能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要轻得不能再轻。
冷不防被一粒水珠子溅到睫毛上，宁夜左边眼睛的视线，瞬间被水珠挡了一角，变的朦胧起来。
而且，很痒。
痒得叫人忍不住去挠，去揉眼睛。
但他不能这么做，而且还得更加小心。
眼看着皇太女已经迈入了浴池的下水台阶，他呼吸都停滞了。
如歌往前淌着水，慢慢地走着，直到，在浴池最中央停下。
就在她的头顶上空，就是横梁所在。
此刻的横梁，还承载着另外一个人的重量。
这时，如歌修长的手指放在腰侧，解开了亵衣的带子。
白色的亵衣沾了水，带了几分沉重，宽衣解带也因为水的阻挡多了几分困难。
而如歌的动作，却格外地慢。
慢得，好像在拍慢镜头，每一个举动，都要停顿一下。
如此这般持续良久，她才算是脱掉了亵衣的上衣扔到水池边，只留下着红色绣金边的肚兜。
第3414章 皇太女的杀手夫36。46（）
小小的肚兜包裹不住满身雪肤玉肌，更加包裹不住，那呼之欲出的柔软。
微微隆起的所在，在小小的大红色布料下，被衬托得越发诱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两个半圆，几乎——
白的发光。
宁夜何曾见过这番香艳的景象？
就算偶尔在夜色行走中瞥见，也从来不屑一顾。
然而此刻，他却看得双眼发直。
他的心砰砰乱跳，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来般，震耳欲聋得叫他忽视不得。
脑海中，已然变得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如歌纤长的藕臂抬起，撩动了温热的水花。
正在这时，突然——
胸口上，有清清凉凉的触感。
她微微低头，就发现自己白嫩的肌肤上的、一丝血红。
鲜艳、明媚、耀眼。
来自垂直的上空。
如歌仰头，便和房梁上一双黑亮的眼睛对上。
顿时，大眼瞪小眼。
场面一度陷入死寂——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某位刺客依旧如上次一般，一身黑衣仿佛和黑暗融为一体。
只是，这次没有戴面巾。
不知道是太过随意忘记戴了，还是准备用这幅容貌直接吓死人，或者是因为，知道她看过了真面目，所以磊落得不愿意掩饰？
也是因为没有戴上蒙面巾，叫如歌清晰地看到了那张容颜下，鼻端处未尽的红色。
自己肌肤上的那滴血，便是来源于此吧？
一瞬间，如歌心中闪过万千思绪。
最后，只余下浅浅的诧异。
这都能，流鼻血？
“好巧，又见面了。”如歌嫣然一笑，颊边浅浅的弧度。
她朝刺客打招呼，笑容真诚无邪。
仿佛懵懂的孩童，一点儿也不害怕黑衣刺客，也仿佛初次见面，压根不知道对方是来做什么一般。
本就是香艳的场景，加上美人长发湿润，抬头浅笑，宁夜心脏咯噔一下，跳得飞快。
鼻尖又是一阵热流——
一滴沉重的红色液体鼻血再次往下落，直直往如歌脸上招呼——
宁夜瞳孔一缩，下意识伸手去接。
决不能叫鼻血再次落到如歌身上。
然而就是他这个举动，叫如歌找到了机会。
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举高了双手一抓！
宁夜手掌接住了那滴鼻血。
同时，他也被如歌揪住衣角拽了下来。
“噗通”一声，宁夜落到浴池里，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一瞬间，宁夜整个身躯便被温水包围。
哪怕水是温的，却依旧引起了他内心的恐惧。
他、怕、水。
所以从来不去接水上刺杀的任务！
似乎在很久远很久远的记忆当中，他曾经被什么人按着头颅在水里挣扎。
那时候什么都抓不住，只剩下被黑暗湖水吞噬的恐惧。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模糊的记忆再一次被开启，宁夜大口地喘气，结果喝了一大口水被呛住。
他的双手四下乱动，在混乱中捉到了什么东西之后，立刻抱了上去。
抱得很紧，仿佛抓住了生命中最后的一块浮木。
意识回溯，他双脚踩住了地面，攀着代表安全无虞的“浮木”露出水面。
第3415章 皇太女的杀手夫36。47（）
又是一阵水花四溅。
彻底湿透的宁夜脸上和头发上都在滴着水珠，他快速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睁开眼睛。
这才看清楚，他刚才惊慌之中抓住的，哪里是什么浮木，分明是俏生生的佳人一个。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正是皇太女燕如歌。
两人距离极近，之前只是在半空俯视的绝美容颜，彻底暴露在他眼前。
宁夜彻底呆愣住——
眼中忽视了一切，什么都看不见，听不着，只剩眼前人。
他发际又有湿哒哒的水渗出，马上就要流到眼睛。
如歌正要伸手帮他拂去，却听咚咚的凌乱脚步声。
糟糕，动静太大又被发现了！
“殿下！”秋词还没进门，惊慌的声音先到。
如歌见状，眼疾手快，迅速将某呆愣的不合格杀手按想水面。
等秋词带着一干宫女闯入的时候，便见平静的水面上，只有她们殿下静静地站在那里，奇怪地看着她们。
“殿下，奴婢们刚才听到了巨大的水花声。”秋词道。
“孤在洗浴，能没有水声吗？”如歌脸不红气不喘。
放在水下面的手静静地按住刺客的肩膀，阻止他乱动，不让他冒出头来。
浴池上铺满了玫瑰花瓣，借着花瓣的掩饰，宫女们压根看不清楚水面之下的情况。
这时，“咕噜”一声，水面上冒出了一个气泡。
“殿下，这气泡——”
“那是孤在活动手脚。”如歌解释，甚至还可以抬了抬脚，弄出了水花。
“殿下，好像不——”
“你们再不出去，水都快凉了！到时候孤受寒，你们担待得起？”如歌不耐烦，神色冷了一下。
秋词等连忙弯腰讨饶。
“出去！”
“是，殿下。”
宫女们小碎步飞快地走出去，只是秋词又回头往浴室里看了一眼。
虽然没有其他人，可她还是很疑惑：殿下沐浴的时候，为什么不脱光？
脚步声渐远，如歌这才松了手。
只是等了好几秒，都没见人从水面上站起来。
“喂，刺客？人走了，起来！”
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如歌连忙抓住衣服将人从水底下捞出来。
见捞出来的人双眼紧闭，如歌快速将他拖到浴池边上。
试探了一下鼻息，还好好的！
“喂，醒醒，别装死，这点水不至于吧！随便一个人憋气的时间都比这场！”如歌轻轻拍打宁夜的脸，却发现还是没反应。
来不及思考这是怎么回事，如歌翻身上岸，将宁夜身体拖上去平放在地板上。
急救常识派上用场，如歌双手交叠按在他胸口，往下连按几下。
宁夜被呛了一下，口中吐出一小口池水来。
如歌松开手。
唯一喝下去的一口水都被逼出来了，现在该没事了。
可是，奇怪的是，平躺在地上的人，还是没有睁眼醒来。
更加奇怪的是，如歌发现刚才还起伏的胸膛，竟然慢慢地不动了。
像是工作的机器突然不会运作般，他突然忘记了呼吸这件本能的事情。
又仿佛身体的潜意识强制性地让他憋着气。
第3416章 皇太女的杀手夫36。48（）
就在此时，宁夜的眉头突然紧紧死皱了起来，神色之间极为痛苦，仿佛正在窒息中挣扎！
如歌眼前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无意间看到的一则消息。
可以呼吸却不呼吸，已经上岸却深陷溺水的痛苦中，是有过溺水经历并成为心理阴影之人的表现。
为了不让眼前这人被自己刻意憋死，只能用外力帮助他呼吸了！
如歌捏住他鼻子，却发现他牙关紧咬，怎么都打不开。
无奈之下只能扣住宁夜下巴强行打开牙关，然后深吸一口气，渡上去。
见他不醒，便如此往返继续渡气。
宁夜的世界里，只感觉自己被拽入了黑暗的张开血盆大口的水底世界。
空旷的黑暗直要将他死死地拽下去，他手中什么也抓不住，眼睁睁看着水面上的光明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这时，突然有一只大手握住了他求救的手，提着他整个人往水面上拉——
直至冒出了水面，光明乍现！
宁夜迷蒙之中感受到光亮，正欣喜至极，突然有阴影罩下来。
他瞳孔一缩，只以为自己又要被海底黑暗拽下去。
唇上一热，柔软清甜的触感宛如电流一般袭遍四肢百骸，将他从自己制造的幻境里拉回来。
彻底睁眼，看到的便是眼前放大的容颜。
意识到对方刚才做了什么，宁夜目瞪口呆。
“哦，终于醒了。”如歌注意到刺客睁眼，重重地吁出一口气，立刻放开他直起身子来。
刚才跪坐在地上给某个笨蛋刺客人工呼吸那么多次，真是考验她的肺活量。
这冰凉的浴池地板，也是考验她的膝盖的耐受程度啊！
这么一想，如歌顿时感觉到脚丫子有点冷，刚泡过水，裤子和肚兜还湿哒哒地挂在身上，然后就更冷了。
她想也不想地，直接跳入了浴池当中。
身体接触到了温热的水，浑身一下子舒爽了。
见刺客一直没动静，如歌抬眸看去，只见已经在池边坐下的刺客跟傻了一样瞪大眼睛巴巴地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的。
而他脸上，那一条长长的蜈蚣般的伤疤，颜色淡了许多。
最上面的一角，带着褶皱的死皮一样，被水泡成了白色，然后卷着，耷拉在湿哒哒的脸上。
原来，伤疤是假的！
如歌了然。
不过，她也从未在乎过就是了。
刺客对此毫无察觉，仍旧盯着如歌的脸。
略显出几分呆滞的脸，配上狼狈滴水的发梢，以及脸上那半根调皮卷着的“伤疤”，看在如歌眼中，竟叫她觉得这个刺客可怜又可爱。
可爱得让人忍不住调戏一二——
于是。
如歌撩了一捧水朝刺客浇过去，笑道——
“喂，要一起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