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爷爷都忙着后事了,还能怎样。”林之孝家的经不住冷,说完回去了。
“来兴进去坐会儿吧。”周瑞家的打量着他。
“明儿再来吧,我恍惚听说,贵东床和金陵应天府的堂官贾老爷交好,周大娘真是有了一个乘龙快婿。”兴儿笑道。
“哪里。”周瑞家的听了,十分受用、十分舒服。
“我也风闻得你能耐不小,但还是收着些儿好。”周瑞家的显然不看好他和王熙凤作对的结果,干咳一声:“你们东府不去学里太爷家看看么?”
“那个还得讨奶奶们的示下。”兴儿说了几句便告辞了。
“倒是个会办事会说话的人,比我那儿子不知强了几倍,只是”周瑞家的心想:“可惜了”
兴儿这一天是此次买办的最后一天了,他大大松了口气,如今荣任管事已久,凭借跑腿儿,日子倒是比先前好了一点。起码不像周老头在世时,需要四处借钱度日,每每让他心酸不已。
管事的人一般的也有银米,分量自然要比苦力活的小厮们高些,但是如果仅仅依靠那点分量,是发不了财的,还得学会讨价还价,看准行情,看懂人。就算这样,得到的也只是小头。
而有些买办的,干脆自己占大头,欺负到了主子头上去,比如钱槐是一个,柱儿媳妇更是占着婆婆王嬷嬷是迎春的奶妈,获得了不少利益,迎春一个侯门艳质,公府千金,被欺负得一声不吭。
兴儿有自己的行事准则,那些破事,他断不会去做,至于别人怎么说,他也不在乎。
伙食的情况,以前差不多是大锅饭,现在也可以吃府里的,但是一般管事吃的用的都是自己赚来的钱,要更好得多,他也算是在上位路上迈出了小小的一步。
但是这种生活,有一道道无形的枷锁和束缚,说白了,充斥着太多的虚伪、矫揉造作和虚情假意,并不是他想要的,他静下来的时候,时常会为此感到疲惫和迷茫。
此事忙完了,过几天又不得不跟着爷们围猎去,兴许能在外边耍一阵子吧,他有些期待这件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晴雯原本的卖身契,他也从赖升那儿讨了回来,却被傲娇的晴雯姑娘撕毁了,或许是怕他以此要挟,也未可知。和晴雯相处的几个月,兴儿慢慢摸清了这姑娘阴晴不定的性格,有时候调皮得像个孩子,有时候懒得像个美人,性格就像**,一点就着。
至于未来,他也说不清,他想,晴雯究竟是个美人,但凡美人,都是不甘寂寞的,将来老了,也许晴雯会说:当年我也是个西施的样子,跟你过了几年,我真是笨,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那时若是她有一番悔恨,是兴儿不想见到的。
果然他回了东府,尤氏令他备礼去看看贾瑞,兴儿又自己打点一份,想着顺便去赖府道谢赖升。
“嫂子等等我等等我啊啊”贾瑞躺在床上,手持一把古朴的铜镜,另一只手往被子里使劲撸,也不知铜镜的正面是什么遐思无限的画面。他披头散发,瘦骨嶙峋,脸上布满痘痘,而且有油腻,油光可鉴,屋子里有一股臭气。
那股子臭气兴儿最熟悉不过了,乃是男人某种东西流得太多了,这一幕符合红楼梦的剧情,贾瑞看上王熙凤后,两人约了两次。
第一次贾瑞吹了一夜腊月的过堂风,朔风的凛冽,使得他大病一场,而且贾代儒还责罚了他。本来第一次王熙凤没来,贾瑞就应该明白是在戏弄他了,可是第二次他还不死心,被贾蓉贾蔷抓住,当场出丑,写了欠债契约。
贾瑞就此病倒,相思成疾,下面流的那种水更是不停,后来跛足道人给了他一把铜镜,就是风月宝鉴。吩咐只许照背面看骷髅,他却一直照正面,陷入了和王熙凤的幻想之中。
兴儿捂着鼻子出来:“太爷,大夫可说了是什么脉象么?”
“是伏脉。”贾代儒在外边两鬓斑白:“多谢送药之情了。”
“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是府上跑腿的。”兴儿看了一眼贾代儒夫妇,就告辞走了,心想:伏脉常见于病危之人,没救了。
说起来贾瑞确实有可恶的一面,不顾人伦,但他在宝玉秦钟面前低声下气,又是父母双亡之人,二十多岁了还没老婆,未免有用手安慰自己的事情。而贾代儒家呢,虽是私塾先生,但是喝参汤也是喝不起的,不是多么富裕,这是贾瑞可怜的一面。
“那瑞大爷,我几个月前也邀约他共事过,谁知他不听,这会子中了王熙凤的相思计,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了,难怪有人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兴儿心想:“古人还说,二八佳人体似酥,腰中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中叫人骨髓枯。”
贾瑞死于次年春天,当然这是后话了,贾代儒一脉,彻底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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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红楼第一豪奴:赖嬷嬷()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刚走出贾代儒家,忽然听得廊下有一个疯道士边走边唱着这样几句歌,兴儿大喜:这不正是红楼梦中那位跛足道人么?就是他和一个老和尚把女娲娘娘遗留的补天石幻化成了通灵宝玉,这可是一位法力无边的大神啊!
路上行人皆不在意那一瘸一拐的道士,因为这种人在京城太多了,不是骗吃骗喝,就是行乞的。兴儿却以为机缘来了,大踏步追过去,不时推着路人,说着“让一让、让一让”,跛足道人想必是给贾瑞送铜镜的,他前脚刚走,自己后脚就来了,这不是机缘是什么?
兴儿如是想着,相比柳湘莲那需要练好几年才会有成效的招式,他更想学点仙法。但是追了一阵子,他发现明明两人距离不算远,却走了半个时辰也追不上,当真是奇哉怪也。
“道长,道长请留步。”兴儿终于气喘吁吁地停留在跛足道人前面,作了个揖。
跛足道人身上背着褡裢,穿着破草鞋,蓬头垢面,他仿佛听不见,本想绕过去,忽然又回过头来,眯着眼睛:“有点意思,原来是个天外来客。”
闻得此言,兴儿更不怀疑他是个神仙:“老神仙,还请为弟子指点迷津。”
“看起来,不是个福禄寿喜之人嗯,能说的,贫道都已经说了。”跛足道人微微一笑。
他说了什么?那几句歌词么?兴儿不由得大失所望,还要再说什么,跛足道人淡淡道:“阁下,请给贫道一条路。”
兴儿让开,跛足道人继续疯疯癫癫地去了,兴儿回头想:是了,我和他无亲无故,他凭什么施舍我什么呢?是我异想天开了。
如此一来,兴儿不禁心中羞愧难当:我这样跟人家说话,无异于乞讨。我也白活了两辈子了,殊不知凡人就是凡人,恐怕我不是一个有慧根的。
“我自以为来看贾瑞,遇上老神仙是缘法。当初我无意间遇到晴雯姑娘,牵扯不清,那更是缘法了。如果我晚一刻出门,遇不上老神仙,那样更是缘法了。时也命也,若说没有命运,怎么我就是一个奴才呢?”兴儿穿梭在茫茫人海,展眼间跛足道人已经消失了。
想不通兴儿便不去想了,那种深奥的东西他怎能想得通,一路折回护国寺廊下,想从那儿转弯去赖升家,廊下居住的贾芸刚好抬着木桶出来倒水:“兴儿去哪里?”
“芸二爷,可巧了,来瞧瑞大爷一趟,再去赖二爷家,前儿我说了,让你到东府来做事,珍大奶奶原本也应了,谁知你不去。”兴儿停下了脚步。
“东府么还是算了,明儿我求琏奶奶去西府的好。”贾芸约莫十五六岁模样,正是和兴儿相处得来的年纪,脸上有几颗青春痘,模样憨厚乖巧,使人好感顿生,贾芸笑道:“你去赖二爷家,那点东西怎么够,照我说,不妨到东边我舅舅家的铺子买点冰片麝香去。”
“依你。”兴儿觉得有理,笑笑走了。
“进来坐会子吧,这边还有倪二家和王短腿家呢。”贾芸吆喝着,但是兴儿已经走远了。
门后他娘道:“人走了你才叫,做什么见面时不叫,米又没了,叫小丫头买去,噢,还是买面吧。”
“是,是,面比起米,要便宜一些。”
兴儿果然去卜世仁铺子买了冰片麝香,然后来到赖家府邸,站在大门口,自己不由得妒忌地想着:辣块妈妈,不得了,这门太他娘的高了,那柱子也太他娘的亮了,怎么擦的那样亮呢,瞧,红漆漆的,后面还有园子呢!
门子通报了,赖升急忙迎他到了客厅,笑道:“何必这么麻烦呢,多谢记挂着。”
说着叫了赖家下人接了礼物,赖升老眼看着,又多又精,估计也是很满意的意思。
“来而不往非礼也。”兴儿不时打量着这座对他来说已经很大型的宅院,偶闻西边有丝竹管弦之声,又有丫鬟婆子吵吵闹闹,讶然道:“你们家今天送亲不成?”
赖升笑道:“哪里的话,左不过是我家婶子在和孙子孙女享乐,看戏呢,要不我带你逛逛园子去。”
“不了,不了,我怎可进入内宅。”兴儿摆手:果不其然,赖嬷嬷在赖家,就像贾府的贾母一样,不愧是红楼第一豪奴,真他娘的气派。
“逛逛园子不妨事的,你拘谨我就不说了,对了,听说弟有顽疾,我倒是认识一位姓张的游士,他什么病、什么人都看的,在这西城,还小有名气。”赖升道。
“姓张的?难道是张友士?我可请不起。”兴儿道。
“不是,名讳张德高。”
“长得高?”兴儿咧嘴。
赖升噗嗤一笑:“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是哪儿的人?薛家倒是有一个总管叫做张德辉。”兴儿道。
“对了,他们是堂兄弟。”
兴儿无语,说来说去,还是贾史王薛的人,摇了摇头:“罢了,我也没先时那般疼痛了。”
聊了一会子兴儿要回去,赖升却是很义气地送了出来,抹了抹胡子:“珍大爷那个人,你还是不要太接近为好。”
“我理会得。”兴儿点点头。
后面赖升家的带了一大堆媳妇丫头:“既然是一处共事的,便吃了饭再走。”
“嫂子有礼了,我这儿忙着,明儿再来蹭饭吧。”兴儿笑道:“那些东西都是府里的,若是被查出来,不要说是我偷给你们的。”
赖升两口子听了大笑,兴儿径直回府,闷头大睡,好好休息了一个晚上,次日起来,晴雯忙给他穿了箭袖:“你呀,一大早急急忙忙的,这大冬天的,哪有什么猎物?”
“你不知道,那铁网山是一个庄子,上面的飞禽走兽都是养着给人围猎的,整天闷在家里,都闷死了。”兴儿雀跃道。
“焦大那个老货来过几次,偏生你不在。”晴雯道。
“他要是再来找我,你就说我忙着,明儿得闲了,再去与他喝酒。”兴儿收拾东西出了门。
不多时又跑回来道:“你也别闷出病来,横竖你收着钱,趁空和老妈子一起出去玩去。”
晴雯又好气又好笑:“这话说给你的瑞珠姐姐听去,我没猜错的话,你下一个辞的就是她。”
兴儿听了,扮了个鬼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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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铁网山的网()
“才刚薛大爷的力气还不错,史家那两位侯爷本是习武的,一箭射下了两只麋鹿来。”赖升从对面铺着地毯的地方小跑过来,和管事小厮们闲聊。
对面是铁网山的一个山头平地,王公贵族的公子们打猎一阵劳累了,便蹲在帘毡上饮酒作乐,因时节在冬天,还美其名曰:消寒会。
“珍大爷跟小蓉大爷臂力还行,只是准头不咋滴。”俞禄道。
兴儿呼吸着郊外山头的新鲜空气,坐在草地上伸开双臂,轻轻感受着清风吹过面庞的感觉,遥望田野炊烟,鸟儿和狗,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很喜欢这样,仿佛鸟儿挣脱了笼子。兴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来:“赖二爷,那边有一位公子哥儿,能够几箭连发,把大雕都射下来了,不知是谁家的?”
赖升沉思着,看了一阵对面豪气干云的贵族公子:“我想起来了,那是卫家的,叫做卫若兰,他家祖上也是有从龙之功,世袭武将,只是比不上四王八公罢了。”
当朝四王是北静王、南安王、东平王、西宁王,八公是镇国公、理国公、齐国公、治国公、修国公、缮国公、宁国公、荣国公,这些人第一代都是有从龙之功的,尤其是贾府,一门两国公,荣宠至极。
当然,那都是过去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只剩下一堆爵位不怎么高的子子孙孙了。
兴儿沉默不语,细细打量了卫若兰几眼,按照红楼剧情,卫若兰和史湘云会有交集的,这主要是脂砚斋的提示。
他们刚才跟着主子围猎,气还没歇下来,突然对面乱了起来,只见两位贵族公子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贾珍贾蓉忙着劝说,不停吆喝人,俞禄腆着大肚子:“不好了,薛大爷和仇公子打起来了。”
“仇公子是谁?”兴儿笑道。
“那仇公子名叫仇仁,他爹是锦衣卫指挥使。”俞禄道。
仇仁?丑人?这名字起得太好了,兴儿的眼睛滴溜溜一转,马上脸色一变,抱着肚子,愁眉苦脸:“哎哟!我不行了!肚子好痛!赖二爷,俞管事,你们帮忙着照看一下,我去去就来!”
众小厮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俞禄破口大骂:“这小子溜得也太快了。”
兴儿早已经转过了一座山腰,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俞禄把他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赖升也是个老油条,早知情况不妙,眼睛一转,脚步踉跄:“日头太毒了,我中暑了,到那边躲躲。”
说完撒脚狂奔,胡子一抖一抖的。
俞禄等人瞪大眼睛,尼玛你还要脸不?这是大冬天的好不好?你还会中暑?
真是无耻啊!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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