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只不过呢,这些建议比起前面三条来说,时间长,见效慢,也不是当务之急。不过要是处理得当的话,将来潜力恐怕是不能忽视的。之前我曾提到过,第尔斯山区的人才数量不足,这不光指的是军事方面,在其他方面也同样如此。奴隶制度的另一个弊端就是他无法造就大师级别的人物,甚至名匠这类的人也很难出现。这是因为奴隶们的劳动是被迫的,他们主观上没有将手中的技艺变得纯熟的意愿。如果能够将从事各个行业的经验老道的奴隶们集中起来,给予他们自由的身份,同时支领一份薪水,负责培训新人,将他们积累的经验传授给更多的年轻奴隶,这样就能很快解决熟练工人不足的问题。而且这么做还可以解决一些年老体弱的奴隶由于无法从事劳作而无法获得自由的问题。并且这些掌握技巧的年轻奴隶们可以通过提高自己的技艺改变奴隶的身份,那么他们的动力就会大大提高,长远来看,他们中间就会有成为名匠大师的人物出现了,这对于人才的积累将是非常有利的。
此外还有宗教问题,第尔斯山区的人们和帕尔契一样信奉阿蒙神,这里土地贫瘠,所以祭司的力量并不强大,你没有将他们列入考虑范围之内也不足为奇。可是亚基大部分地区信奉的都是拉神,而且亚基国内祭司的力量非常强大,你想入主亚基国就必须做好应对宗教问题的准备。
最后我还要说一条,那就是我见识了你组建的军队。依我之见,穆勒训练的骑兵的确令人赞叹,帕斯的骑兵技术果然非同凡响。不过我建议应该增加一项训练科目,那就是骑射。我曾见识过突契骑兵的骑射技术,其单兵战斗能力可以说更胜帕斯骑兵一筹,如果他们懂得集团运用和指挥的话,将会是一支非常可怕的战力。而你的步兵主力是由亚基军改编而来,其武器装备和训练水平,包括战法都有很大的改进空间。想要战胜亚基军队,那就不能只依靠亚基军的战法,有针对性的进行一些战术强化训练,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以上,是我这一个月内的见闻汇总,仅供师侄你参考。”
魏松说完这番话,把盘子里的最后一个椰枣扔进了嘴里:“好啦,现在酒足饭饱,我应该去舒舒服服的泡个澡,然后好好睡上一觉了。”
魏松说完这话,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径直出门而去。
“虽然很臭屁,不过他说的话的确很有道理。”赛纳斯靠在椅背上,悠然的吐出了这句话。
阿拉姆撇着嘴道:“魏先生再臭屁能及得上你的一半吗?”
雅莫在一边轻声说道:“李大人,我总觉得魏先生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恐怕这些没说的话是就他对您的考验吧。”
李天昊背着手在房内踱步,显然陷入了沉思之中,另外三人见状,谁也没多说一句话,毫无动静的将剩下的食物一扫而光。正当他们抹抹嘴准备溜出房间的时候,赛纳斯发出的一声饱嗝打断了李天昊的思绪。
“等一下,赛纳斯。”李天昊伸手制止了想要溜之大吉的赛纳斯。
“什么事?”赛纳斯拍了拍肚子:“这顿饭我吃得最少,还准备再去补充些能量呢,快说吧。”
“之前你说太无聊,让我给你找点乐子。我想好了,艾尔达带来的那些雇佣兵由你来加强训练,我要把他们编成一支雇佣军团,你就是首任长官。把他们训练成整个大陆最强大的雇佣军团吧,赛纳斯。”
赛纳斯皱起了眉头:“这不是给我套上个枷锁吗?我可不记得出卖自己的自由给你哟。”
李天昊耸耸肩道:“我是想给你点事儿做,省得你在和平时期光消费没钱赚啊。我会根据该兵团的规模来支付一份薪水给你,目前就按照千夫长的薪水来。同时该兵团在战时所有斩获所得酬劳,由兵团长抽成百分之十,你看如何?”
赛纳斯歪了歪脑袋:“听起来还挺有吸引力的嘛,好吧,反正现在没事可干,我暂时答应了。”
李天昊听了,拍了拍赛纳斯的肩膀道:“那你明天就上任吧,我现在要去找魏先生了。”
说完,李天昊径直朝魏松的房间跑去。
“喂,老大,魏先生还在洗澡呢······”
阿拉姆的规劝并没有阻止李天昊的行动,关门声将这句话挡在了门外。
魏松静静的泡在水中,享受着水分带给他的凉爽。轻轻划动一下水面,魏松轻轻叹了口气:“要是带瓶葡萄酒洗澡,就可以边品尝美酒边享受了呢。你说是吧,师侄。”
“您的耳音正好,师叔。我还以为我已经很轻了呢。”悄悄站在他背后的李天昊如此回答。
魏松回过头来笑了笑:“我游历四方这么多年,要是没点警觉性恐怕活不到今天呢。你突然闯进一个男人的浴室,该不是有龙阳之好吧。”
李天昊嘿嘿一笑:“师叔你真会开玩笑。只是我刚刚想明白了一件事。师叔你刚才的长篇大论里故意漏掉的一件事。”
“哦?是什么?”魏松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李天昊道:“您刚才列举了很多施政的方法,其中无非想说明两件事。第一,是我们现在所获得军事上的胜利,不过是所有这些事情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条而已,没有制度、外交、经济等等方面的积累,单纯军事上的胜利就不可能取得亚基这个国家。第二,您列举了这么多条方法,而这些方法只需要委任足以担当此任的人去做就行了,并不是非您不可的。但是您故意漏掉了一条,那就是促成这一切的,成为这一切施政的纲领的东西。那就是修订一部法典,一部足以改变这个国家的法典,这才是非您不可的重任所在。我说得对么,师叔?”
魏松目光转而看向了天花板的方向,悠然道:“孺子可教。”
李天昊突然单膝跪地,道:“当年我和傅先生学了两年,先生当时说的还有很多东西没能体会到,如今已经无法再去向傅先生请教了。刚才师叔既然说我是孺子可教,那么我想请师叔来教导我完成尚未完成的学业,请师叔玉成。”
魏松看着李天昊,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师兄啊师兄,这回总算让你得逞了。没想到你的坏徒弟竟然要扔给我来教导了。”
第十六章 一 叹息()
天地之间如同混沌初开一般,昏暗的天空中翻卷着那黑色的云团,与积雪覆盖的白茫茫的大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真像太极图啊。”站在帐外的阿乙支说出了心中的感叹。这位现年四十八岁的男子,单以相貌而言实在称不上出众:宽宽的额头,突出的颧骨,深陷的眼窝里埋藏着一双小眼睛,嘴上的一撮八字胡,任何一点都与英俊无关。不过正是这个人在高丽与倭国之间的长期战争中的优异表现,确立了高丽方的最终胜利。由此他也获得了国王崔文德的信赖,最终成了此次针对绢之国战争的主帅。
阿乙支绝非是个无能的人,不过他的内心却有着过于强盛的利己主义倾向。他之所以劝谏国王发动对绢之国的战争,其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原因在于他希望在战争初期获得足以让他成为高丽第一武将的武勋。他并不认为高丽真的能战胜绢之国,那不过是国王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可是高丽军队在初期的优势是非常明显的,如果能在这一时期取得对绢之国的重大胜利,然后以此为要挟迫使绢之国与之签订协议恢复和平的话,那么阿乙支的声望必定会让他成为当之无愧的高丽第一武将的。为此阿乙支决定冒险,在他的人生中有过无数次的冒险,每一次他都化险为夷才走到了今天,他相信这次运气依然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这些都是他当初的想法。可惜的是现实与他的想法相差太大了,首先就是常邈毅然选择了避免与高丽军正面冲突,退守辽水北岸,使得阿乙支求战不得。而常邈在北岸的防守又非常稳固,令阿乙支不敢进犯。最后的结果变成了阿乙支虽然顺利攻取了整个辽河南岸的土地,却并未发生一场决定性的大战,绢之国在辽东的军力基本得到了完好的保存。
阿乙支心里很清楚,常邈此举意在利用绢之国强大的国力战胜高丽,而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为此他不惜大量屠杀了胆敢反抗的绢之国平民,试图以此来激怒常邈发动攻击,可惜的是常邈根本不上这个当,除了必要的救援以外完全不理会这些挑拨。阿乙支知道常邈正在积极训练部队以求缩短与高丽军队之间的实力差距,这一点在入冬之前的那场突袭中已经得到了验证,常邈军中已经有了一支与高丽军素质相当的精锐部队,这支军队虽然技术尚未完善,但士气之高昂令生还的高丽士兵都心有余悸。得知这一败报的阿乙支还来不及兴兵报复就被入冬后的第一场雪阻挡了一切行动的可能。
之后辽河结冰,原本是可以直接渡河的。但是阿乙支在视察了前线之后放弃了这个打算——绢之国的防卫突然变强了,其阵势之中原先那些不太显著的弱点全都被补强了,再要想进攻的话势必要付出非常惨重的代价,而这正是阿乙支所不愿意承受的。
因此阿乙支的这个冬天过得非常痛苦,他成天冥思苦想该如何将绢之国军队引诱出来一举击溃,但是种种迹象表明在开春之前常邈是绝对不会有所动作的。于是阿乙支只能一边加强辽水南岸的防御力量,一边调集军队和粮秣来充实前线。单单这四个月的冬季,十几万高丽军队就要消耗掉十万石粮食,尽管攻下的绢之国城池为他们提供了大量的供给,可是单凭缴获的粮食是不足以挺过整个冬季的,更不必说开春以后了。由于大量民众被屠杀,来年的农耕几乎不可能顺利进行。因此仍然需要从国内运输大量的粮食储备来应对以后的战争,而这一切已经令国内感到难以持久了。在前线的高丽军队求战不得,却要忍受着严寒的折磨,士气也开始低落下来。就连国王崔文德也开始对此感到不满,阿乙支深深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泥潭之中,就像那永无止境的太极图一样,阴极生阳,阳极生阴,永远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好在春天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了,等开了春,无论如何一定要打上一仗,他现在急需一个胜利来振奋士气,加强国王的信心,同时也为了自己的声望。
一路思潮如涌,阿乙支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成云的营帐前。他迟疑了片刻,还是迈步走进了这位绢之国客将的营帐。阿乙支本人对这个流亡的人可是一点好感也没有,如果他是带领着大批辽东军前来归降的话那还好说,可是这个人丢掉了在辽东的一切,包括所有的士兵,甚至他的部将和儿子,只身投入高丽旗下。至今为止除了提供辽东地区的军情(常邈接任辽东都护以后这些都已经完全不同了)和游说了几个城池投降以外什么作用也没有起到过。不过现在阿乙支终于想到了这个人的价值所在了——这个人是绢之国的叛臣,是绢之国皇帝必欲除之而后快的人,那或许可以利用这个人做诱饵来引诱常邈出兵也说不定,而自己则可以趁机打上一场胜仗。
阿乙支一进帐内便笑着用绢之国语说道:“成将军,一向少见,今日突然来访,望勿见怪啊。”
成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随即笑道:“元帅大人您说哪里话来,末将就是请都请不到您的光临啊。”
双方分宾主落座,阿乙支开口道:“咱们俩就不必客套了,我来找你是有要事相商的。希望成将军能帮在下参谋参谋。”
“元帅大人太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末将就是。”
“常邈军一直坚守辽水北岸,令我军无法动作。眼下春天已经临近,我军士气已经开始低落,如果再求战不成的话,恐怕局面会越来越严峻。因此在下想了个计策来引诱常邈军出战,然后将这支部队聚而歼之,可惜这个计策里缺少一个足以将常邈引出来的饵啊。”
成云嘴角一歪冷笑了一下,他已经明白阿乙支来找他的目的了。可惜的是以他现在的立场而言是不能提出拒绝的,如果高丽发现无法从绢之国取得更多的利益的话,势必会和绢之国提出和议,到时候绢之国必定以交出自己作为条件,而高丽则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卖掉。所以让高丽成为战胜方,同时证明自己的价值是非常重要的。当下成云便道:“末将是绢之国叛臣,绢之国上下都想要在下这颗人头,末将来担任这个诱饵的话,成功的几率将大大提高,请元帅任命在下作为诱饵吧。”
阿乙支听了这话,点头微笑。成云是个明白人,能够主动请求成为诱饵,这样最好不过。当下便握住了成云的手好好勉励了一番,正准备商量具体的细节,就在这时,一名军官急匆匆跑了进来,颤抖着声音道:“元帅······绢之国······绢之国渡过了辽水!”
第十六章 二 渡河()
常邈此举完全出乎高丽军的意料之外。
原本绢之国就一直是处于守势。冬季到来以后,辽河完全冻上了,高丽军队原本可以畅通无阻的渡过辽水,不过由于薛伯仁的防御体系非常完善,令阿乙支始终不敢轻举妄动。而常邈也给高丽军一个死守防线等待春天到来,辽水解冻以后就可以继续固守的假象。因此阿乙支虽然也在辽水南岸布置了相当坚实的防御阵地,可是高丽军队却并没有太过认真的对待防御这件事情——既然绢之国没有进攻欲望,那防守又是何必呢。绝大部分的高丽士兵都认为冬天过去之前绢之国根本就不会离开那些堡垒,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种看法越来越根深蒂固。
然而,常邈却在冬季的尾声,利用天气情况恶劣,能见度降低的时机发动了进攻,这打了高丽军队一个措手不及。绢之国的军队以虎卫营作为先锋部队,大踏步的从辽水的冰盖上杀奔高丽军营而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最前线的高丽军队兵力分散,有些哨兵根本就不在岗位上,而是在和其他士兵一起烤火取暖,等到发现时,虎卫营已经只剩下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了。仅有的一个称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