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个没有什么城府爱乱说话的家伙,可是整个太原经略府都知道他是刘献之最倚重的骑兵将领,卢清翰虽然是骑兵的总指挥,可是要论起对骑兵战术的运用和训练来是不如葛博龄的。
葛博龄根据游骑兵的情报立即判断出这支以步兵为主的军队虽然数量庞大,但是行进度不会很快,如果能赶在他们到达白碱滩之前污染那里的水源的话,就可以把这支敌军彻底消灭在沙漠之中。
老天总算没有完全抛弃叶儿先,或者说叶儿先作为一名优秀的武将在与敌游骑兵遭遇以后还是做了预防工作,他的五千先头部队还是赶在了葛博龄的部队之前到达了白碱滩。
葛博龄不顾连日行军的疲劳,毅然对这五千先头部队起了进攻。
以五千长途跋涉的步兵对抗三千精锐的骑兵,这是一场胜负毫无悬念的战斗,但是这五千又饥又渴的部队为了生存却激出了越极限的实力,如同疯一般朝着葛博龄的骑兵队起了反攻。
被对方的作战意志吓了一跳的葛博龄立即调整了战术,他假意被打败,落荒而逃。被这突如其来的胜利惊到的叶儿先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活下来,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爆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随即便开始扑向白碱滩狂饮这又苦又涩的水。
这个时候葛博龄的骑兵又折了回来再次动进攻,此时叶儿先部的军队早已经没有了队形,更没有了刚才的作战意志。原本就处于绝对劣势的军队顿时沦为了被蹂躏的对象,葛博龄的骑兵就像砍瓜切菜一样的收割了大量的人头。仅仅一顿饭的功夫,叶儿先的五千兵就损失了三千以上,剩余的部队也完全溃败。
葛博龄并没有太过追击,他的主要目的在于污染白碱滩的水源,只要掌握了这一点他就稳操胜券。不过葛博龄算错了一点,那就是此时正好处于白碱滩水位最高的时期,而他的部队并不是专门为了投毒而出击的,因此仅有的毒药并没有完全污染白碱滩的水源。而此时叶儿先的本部也赶到了白碱滩。
包括叶儿先本人在内,他的部队此时已经红了眼——如果没有水源那便是死路一条。为了水源他的部队化身成了疯狂的野兽,嘶吼着朝着葛博龄冲了过去。已经尝过对手舍死进攻厉害的葛博龄可不会再吃第二次亏,他立即率军开始撤退。
在叶儿先的组织之下,这次部队井然有序的取水,没有留给葛博龄任何机会。取得水源以后,叶儿先便率领着部队开始向北行进,他明白此地不可久留,眼前这三千人他还能够应付,要是还有后援部队的话可就糟了。葛博龄的骑兵则像追击猎物的狼群一样紧紧跟随着他们,等待着可能出现的机会。
很快,机会便出现了。葛博龄的毒药虽然没能污染整个水域,却让叶儿先的部下中出现了相当数量的轻微中毒现象。在沙漠之中这轻微中毒引起的呕吐,腹泻同样是致命的。很快叶儿先的部队里就开始出现掉队者,而这些人无一例外的成了刀下之鬼。好在叶儿先的指挥得当,没有留给葛博龄更多的机会,在追击了五天以后葛博龄选择了撤退——他的水源也即将枯竭,必须在陷入绝境前回到自己的领地内。而叶儿先终于得以摆脱敌军回到了突契境内,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又损失了数千人。
叶儿先能在限期之前赶到龙城,阿比契力尔自然不好再责罚他,但是出时的四万多然竟然只剩下了八千,这还是让他气恼不已,尤其是当他得知葛博龄的骑兵队袭杀了近万人以后更是勃然大怒,当即便决定出兵剿灭这支骑兵队作为报复。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三 苍狼的利齿()
要抓到葛博龄的骑兵队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先阿比契力尔得知白碱滩之战时距离事情生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葛博龄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其次就算知道了他的行踪,要抓住一支骑兵部队也没那么容易。尽管突契骑兵在机动能力上比绢之国的骑兵更优秀,要完全包围他们也并非易事。然而阿比契力尔却做到了这一点,这不光要靠准确的情报,更要归功于阿比契力尔的军队的调度能力。
虽然对手只是小小的三千骑兵,可阿比契力尔表现出来的指挥技巧依然令后世的用兵家们津津乐道。他并没有急于用大军将葛博龄部包围起来,因为他知道如果那样的话葛博龄一定会把部队化整为零四散而逃,到时候要歼灭这支部队就变得十分困难了。表面上阿比契力尔的军队只是逼近里葛博龄,但是实际上他早就安排了四支部队绕到了葛博龄的后方,自己则率领大军把猎物赶进自己设计好的陷阱之中。
葛博龄如果是个二流的将军,那么大概就会乖乖落入阿比契力尔的圈套之中然后全军覆没了,可是葛博龄的嗅觉灵敏,在撤退的时候察觉到了异样,那就是他撤退的这条路上太平静了,这不符合阿比契力尔的用兵风格,于是在落入圈套的前一刻突然改变了行军方向。
阿比契力尔的包围计划功亏一篑,但是葛博龄在突围时依然损失了三分之一的部下,他率军疾行两天赶到了丰州以北,并且强渡黄河的岔道,成功的躲到了黄河中间的一块小洲上,从而使得突契军的进攻变得困难。但是葛博龄自己也陷入了绝境,因为这里没有任何可以渡过黄河的浅滩,也没有渡船,反倒是突契大军绕行到了上游的浅滩渡过了黄河,从而将他包围在了黄河之中。
总算葛博龄赶在被完全包围之前派出三名小校泅渡过黄河向丰州告急,可是丰州的兵力连据城抵抗突契军都有困难,就别提支援他了,因此告急的文书被星夜送到了太原经略府。
葛博龄的运气不好,此时太原经略使,忠义郡王刘献之正好旧疾复,卧病在床不能理事,一切事务都由卢清翰代理。为了稳定人心,刘献之卧病的消息被严格保密,除了卢清翰和忠义郡王府里的心腹下人之外,就只向远在长安的皇帝刘龑报告了这件事情。
关于刘献之的这个病是怎么复的,由于正史里没有提及,于是各种野史就编出了五花八门的原因。但是刘献之的这场病确实来得蹊跷,因为他这几年来身体情况已经大有好转的迹象,几乎已经与常人无异了,可却突然病,也难怪后来人们有种种揣测。其中有一条相对不太离谱的推测是一本名叫《粟园笔记》书里描写的,因为此书的作者是郡王府里的一名管事老年时所著。书中说刘献之在当年冬天道太原府外闲逛,结果现天上有一只白色的雉鸡飞过。在大雪冰封的冬天怎么会有雉鸡出现,这让刘献之大惑不解,于是他张弓搭箭朝那雉鸡射了一箭。要说刘献之的箭术大概只有三流的水准,就连他本人也不曾料到这一箭竟然会射中。大喜之下刘献之策马便要去收获猎物,结果他忘记了眼前的大雪中还有一条被冰封住的汾河,而他的马踏上汾河的冰面上时,冰面破裂,刘献之连人带马掉进了汾河之中。虽然下人们几乎是立刻把他拉了上来,但是被冰水所激,刘献之当天晚上就开始烧,结果就把旧病根给勾出来了。
不管怎么说,刘献之不能理事是事实,于是所有的责任都要由卢清翰来担。卢清翰当然知道自己现在不应该离开太原府,可是他也不能放任葛博龄白白送命,毕竟率领骑兵出击突契腹地的倡议者就是他本人。因此他只得招来经略府的三位大将郝曼才,韩健隆和司徒伯通,把经略使的情况告知了这三位大将,然后把太原府的事务委托给这三人处理,自己率领着一万骑兵星夜赶奔丰州而来。
卢清翰当然知道仅凭自己这一万骑根本对付不了众多的突契骑兵,但是他想靠着骑兵的高机动能力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只要能够到达黄河岸边,那么他就有办法把葛博龄给救出来,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不用船也能把友军运过黄河的办法。
卢清翰的办法是用大量的整牛皮扎紧各处,然后吹气将它吹鼓,这样就能够浮在水面上了,然后再用绳索将这些牛皮绑在木板或者竹竿上,就可以做成一个简易的筏子运送骑兵过河了。由骑兵携带这些牛皮和竹竿木板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卢清翰的计划十分成功,他的突然到来果然打了突契人一个措手不及,一万名骑兵的全力突击把没有来得及组成阵型的突契军打得四散奔逃,几乎没有遇到有效的抵抗,就顺利来到了黄河岸边。而葛博龄的情况也比卢清翰想象的要好一些,当然这种所谓的“好一些”指的是身陷绝境的葛博龄在这些天的坚守之中损失了八百人以上,并且还吃掉了相当数量的马匹,这让救援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缓过劲的突契军立即开始了反扑,卢清翰率部一边抵挡着突契军的疯狂进攻,一边用最快度解救困在黄河中的葛博龄。经过一整个白天的鏖战,葛博龄部终于被解救了出来,但是这个时候得知消息的阿比契力尔也已经渡过了黄河。
目睹这一幕的阿比契力尔冷冷笑道:“真是老天有眼,本来只是想抓一只老鼠,结果却来了一只羊,看来是该好好打一仗了。”
阿比契力尔会这么说是因为原本他此次出击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报复葛博龄在白碱滩之战给突契军造成的巨大伤亡,并不是真的要进攻绢之国,可是没想到卢清翰竟然率兵前来解救。要知道卢清翰可是偷袭天山给突契各部造成巨大损失的罪魁祸,阿比契力尔想除掉此人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事不凑巧,自那一战以后他一直没有机会正面遭遇到卢清翰,今天可算是逮到机会了他岂能就此放过?
阿比契力尔的命令很简单:突契全军追杀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卢清翰本人。得到卢清翰人头者赏黄金万两,谁要是胆敢放走了卢清翰不管是谁一律斩!
得到大汗命令的突契军谁敢怠慢,况且还有万两黄金的赏赐,突契勇士们唯恐落人之后,漫山遍野的朝着卢清翰的部队涌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四 取舍()
卢清翰立即感觉到了事情不妙。
原本他的打算是在营救了葛博龄以后迅摆脱敌人逃进丰州城内,利用丰州地区密集的防御堡垒来迟滞敌军,这样就可以耗尽不擅长攻城的突契军的战斗力。丰州城距离自己只有一百五十里左右,骑兵的话只要一天的快行军都可以赶到那里,如果是全力行进的话半天多也就到了。但是现在情况完全不是预想的那样,突契军显然早就明白了他意图,那如同洪水般的攻势看似盲目热烈,实际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使得自己的骑兵远离通往丰州的道路!
更为关键的是卢清翰察觉到突契军的攻击行动显然也带有目的,他们并不急于突破分割自己,而是在试探性的攻击,这种不同寻常的攻击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现绢之队的指挥中枢的位置!
“看来阿比契力尔好像是冲着我来的呢。”想明白这一层的卢清翰苦笑着对葛博龄说道:“我现在第一次觉得亲自来救你是个错误,看起来阿比契力尔对我的仇恨似乎优于对你的。”
葛博龄此时还没有完全明白卢清翰的意思,他下意识的回答道:“如果突契军企图破坏我军的指挥系统,那么末将请求暂时代理大人指挥全军来吸引敌军注意,大人您亲自指挥我军突围吧。”
卢清翰暗自摇头叹息道:如果那样的话,恐怕我们两个谁也逃不掉了。阿比契力尔的目标如果是自己的话,那么他早就已经做好防止自己逃脱的准备了。唯今之计只有自己坐镇中央指挥作战吸引对方注意力,让葛博龄率部突围才行,如果阿比契力尔现自己的位置,那么或许还会对小股突围的部队置之不理。
“葛大人,你不觉得我们的处境相当不妙吗?照这个样子下去我们如果逃亡到丰州,那么就只有陷入敌军重重包围的份儿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但是我先要知道,我能够完全信任你么,大人?”
“大人但有吩咐,末将万死不辞!”葛博龄听出卢清翰话里的分量,当即在马上抱拳道。
“好!眼下往丰州方向突围断不可行,但是往东部或许还有希望,我在这里吸引住突契人,你率领精锐骑兵往东北方向突围,走老鹳口回太原去!”卢清翰口中的老鹳口是绢之国的一处险要关隘,如果到了那里突契军是肯定无法再展开追击的了。
“可是那样大人您不就陷入绝境了吗?末将怎能让长官留下,独自逃生?”葛博龄大声反驳道,几乎忘了四周还有其他士兵的存在。
卢清翰听了眉毛倒竖,怒目圆睁,斥道:“糊涂!阿比契力尔的目标是我!你觉得除了我之外还有什么能吸引到他让他的阵型出现一丝破绽的吗?你我的性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经略使大人训练出来的这支骑兵!如果失去这支骑兵的骨干力量,那么太原府用什么去和突契军周旋!我要你尽可能多的把这支骑兵带回太原府!”
“大人??????末将遵命!”葛博龄从卢清翰的眼神中读出了对方的决心,他知道卢清翰绝不是个会轻易舍弃生命的男人,但这绝不表明卢清翰是个缺乏勇气的人,绢之国或许再也找不出另一个卢清翰这样的武将,可是绢之国更需要的是这支经过良好训练又有作战经验的骑兵部队,如果在这里损失掉的话,那么太原经略府乃至整个绢之国对抗突契的格局都会生变化,孰轻孰重卢清翰心里再明白不过。
卢清翰这才展露出笑容,道:“替我转告经略使大人,就说我咎由自取。还有,大人就拜托你们诸位了。”
葛博龄听了不禁有些动容,但是时间紧迫,已经没有让他伤感的闲功夫了,当即他拨马而去。卢清翰则调转马头,开始指挥部队朝着突契军起反攻。
卢清翰的枪法如果在绢之国武将内称第二,那么大概也就没人敢称第一了。今天的卢清翰更不同往日,既然明白自己没有生还的希望,便不需要再有保留了,他的这条枪神出鬼没,化身成了一条青黑色的巨蟒,不断吸取着突契勇士的鲜血。突契的勇士固然勇猛异常,且战斗意志高昂,却也难以抵挡住卢清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