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邈听了,轻轻念了两遍最后一句:“长剑纵横处,岂容有夷狄,长剑纵横处,岂容有夷狄,好!卢兄此言甚是雄壮,咱们就以此诗互勉,等我等扫平夷狄之日再度把酒言欢,再续今日豪情!告辞。”
说罢常邈转身出了长亭,飞身上马而去。穆燕平,高定边和王汉新紧随其后也绝尘而去。只留下了薛伯仁和卢清翰两人在长亭外良久矗立,望着远去的一行人。
大漠狼烟起,古道人马稀。
日暮鸟归远,云疏风遣急。
青山有忠骨,壮士血沾衣。
长剑纵横处,岂容有夷狄?
这八句诗得以流传开来,是因为后来王汉新经常吟唱的缘故,而那个时候,联诗的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王汉新每每念及故人便对月吟唱这几句,以至于后世人都以为这首诗是王汉新所做。其实王汉新的文采用平平来形容尚且太过,又怎会作诗呢,这都是后世的误传。
ps:本章诗句是十年前所作,正好能合乎情节,姑且用之
第三十六章 二 长安城内()
长安城内的街道上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行人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人们已经完全从去年晋王之乱的慌张情绪中摆脱出来,人人的脸上洋溢着轻松愉悦的表情。长安夜火那天被烧毁的鼓楼也已经重建完毕,虽然还没来得及装饰得和过去那么豪华壮丽,至少其雄伟的气势已经再现了昔日的风采了。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行走着一个年轻的身影。此人身材不高,其貌不扬,加上身穿一身粗布短衫,看上去就像是某个不知名的酒店里的小伙计,任谁也不会多瞧这种人一眼。可是这个年轻人的实际身份却是官居五品的宫苑总监伍思成。
伍思成今年二十五岁,比当今的皇上刘龑还小了一岁,可他却已经是五品的官员。作为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后台,又不是出身于科举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可就是这位伍思成,凭借着太子伴读的身份,在当今皇上刘龑尚未登基之前为当时还是太子的刘龑准确的提供了各种情报,同时在太子顺利登基之事也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再加上这八年来他一直陪伴在刘龑身边,与刘龑的关系亲密无间,若不是伍思成本人坚决反对,恐怕刘龑会封给他更高的品阶才是。
此时出现在长安大街上的伍思成正是奉了皇上刘龑的命令前往联络属于中立派的一名官员。这件事必须要瞒过太后的耳目悄悄进行。而精通情报侦察的伍思成成了当仁不让的人选。事情顺利办完之后,伍思成趁着时间尚早在长安城内逛了起来——他这么多年来安排的耳目总会有些有价值的情报需要汇报。
伍思成先去了一家名叫丰乐楼的小酒楼,在那里有他的一名眼线。从他口中得知了最近一个月里。韩可民家的二管家曾四次来这家酒楼和一名男子碰头,两人说话非常注意,不知道吩咐了那名男子什么。
对此伍思成不太满意,毕竟这条讯息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地方,韩可民有任何动作都不奇怪,更何况这酒楼是那个二管家常来的地方,光靠这么点讯息是无法推论出任何有价值的情报的。详细询问了那名男子的长相之后。伍思成离开了丰乐楼。
紧接着伍思成又去了三四处地方与眼线碰头,但都没有什么像样的情报。失意的伍思成来到了九桥坊。那里有他一个眼线,不过伍思成找他倒不是为了套取什么情报,纯粹只是因为这位眼线的身份是个卖杂食零嘴的小贩,而他做的葱烧兔肉和金丝肚非常好吃。此人原本外号叫刘秃子,因他兔子肉做得好吃,别人就戏称他为“六兔子”。
“六兔子,来盘葱烧兔肉,外加一盘金丝肚。”伍思成一边说,一边坐在了板凳上。
“哟,您来啦,稍等片刻,一会儿就好。”刘秃子陪着笑说道。
不多时。两盘小吃就被送了上来。伍思成见刘秃子的眼神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看了看左右行人很多,便道:“六兔子。你今天这个兔肉怎么看起来和往常不一样啊,是不是肉不新鲜?”
“哟,瞧您说的,我哪敢那么做啊,那不是砸了我自个儿的饭碗了么,今天这盘兔肉啊是我新想出来的做法。您尝尝合不合您的口味。”刘秃子趁机这么回话。
伍思成会意,用筷子夹起来尝了一口。道:“确实不太一样,来来来,你跟我说说这兔肉怎么做的。”
刘秃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油污,大喇喇坐了下来,口中道:“您真识货,我就给您说道说道。”
等坐定了以后,刘秃子压低声音道:“大人,最近我这儿有些情况。”
伍思成不露声色的道:“说。”
“前几日,有几个泼皮无赖在我这里吃东西,因他们喝多了酒,便信口开河,说起了什么仆射大人都看得起他,有事求着他们什么的。”
伍思成眉毛一动:“仆射大人?是哪位仆射大人?”
“这个小人却不知道了,只是听说他们的大哥和那位仆射大人有交情,如今仆射大人要派他们去做件大事。原本这群醉鬼的话,小人听在耳里也没在意。可就在此时来了另外几个人,他们把那帮泼皮好一顿训斥,然后匆匆而去。小人这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起来。”
伍思成双眉紧锁:仆射大人需要让市井无赖去做些什么事情?所谓的仆射大人无非就是韩可民和晏明而已,晏明为人耿直木讷,因此可能性要低不少,如果是韩可民的话,倒是和之前的讯息相合了。不过现在中间还缺少太多环节,这需要进一步查证才是。
“好香的兔肉啊,请我吃点吧。”一个声音打断了伍思成的思绪。
伍思成抬头一看,吓了一大跳。原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长安夜火那晚救驾的剑客羊焘。伍思成忙起身让座,刘秃子见有人来便退了开去,自己忙活去了。
伍思成笑着对羊焘道:“今天真是稀奇,怎么能在这里遇上您啊。”
羊焘笑笑道:“有些东西吃太多也腻味,出来换换口味罢了。此外,我还没向你道谢呢。”
“道什么谢?”
羊焘夹起一块兔肉放进嘴里,然后凑近了身子,边嚼边说:“多谢你吩咐御膳房每天给皇上的菜都加了点份量呀。”
伍思成听了脸一红。因为他知道羊焘每天都去御膳房偷东西吃,所以吩咐每样菜的份量加大一些,这样皇上就感觉不到菜的份量变小了。
羊焘嘿嘿一笑:“其实我看皇上他每道菜也不过吃个一口两口的,哪里就吃得完呢,你加大份量也是浪费呢。”
伍思成笑着轻声道:“想不到羊大侠你也是个老饕呢,皇宫里吃腻了又跑外边吃来了。”
羊焘似乎很是高兴,伸手拍了拍伍思成的肩膀道:“你放心,就冲你帮我的份上,我也帮你一把。”
伍思成一愣:帮我一把?羊焘这话是什么意思?
羊焘看见伍思成的脸色有异,便轻声道:“你还不没察觉到吗?从你离开皇宫起就一直被人跟踪了。”
伍思成闻言大吃一惊,他行事历来谨慎,怎么可能有人跟踪自己却全然不知的道理?
羊焘继续说道:“他们分成了好几拨人,分别跟踪你一段路,然后换成其他人,这样你就察觉不到了,你这一天的行踪已经被别人掌握。看来他们已经明白你才是情报的源泉,切断你的情报来源就是一步重要的棋。”
伍思成刹那间全想通了,原来韩可民联络市井泼皮们就是为了编织一张巨大的网,而这张网要对付的竟然就是自己!的确,如果自己的眼线全都被拔除的话,自己就再也无法收集到那么多情报了。伍思成脑海里飞快的回想自己今天所去过的地方,会过面的眼线,然后开口道:“羊大侠,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羊焘瞄了他一眼,道:“帮你通知那些眼线有危险是吧?不必了,我才没那闲工夫去一个一个跑呢。那些泼皮们已经被我料理了,你回头要上下打点一下,毕竟是人命案子。”
“料理了?全部!”伍思成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这得是多少条人命啊。
“是啊,我就知道告诉你你一定会拜托我去处理,与其让我一家家跑,还是杀人灭口比较简单些。”羊焘迅速把整盘的兔肉扫光,然后开始消灭金丝肚,边吃边说:“你还是赶紧回去,另外,再给我点十盘兔肉,十盘金丝肚,唔唔,做得真好吃。”
第三十六章 三 战端再起()
几乎在伍思成被跟踪的同一时间,高丽的都城平壤城内正上演着一场激烈的辩论。
主持这场辩论的自然是高丽国王崔文德,而辩论的双方则是阿乙支和李成会,辩论的议题则是高丽国今后该如何前行。
自从常邈因为晋王之乱而突然从高丽撤军以来,高丽莫名其妙的从巨大危机中摆脱了出来。可是由于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常邈的行动又实在太过迅速,以至于高丽完全来不及展开有效的追击,绢之国的军队几乎没受到什么损失就撤到了鸭绿江北岸,并且完善了沿江的防御。
由于没能成功追击,李成会还受到了多方的质疑,可是考虑到当初若不是他当机立断从白狼山抽调主力驰援安州的话,恐怕高丽的首都平壤早就被绢之国包围了,没能追到绢之国的军队毕竟无法和这个功劳相提并论。
其实李成会本人对于没能追到绢之国的军队多少还是满意的,因为如果绢之国在撤军时遭受大量的伤亡的话,恐怕只会招来更加凶猛的报复。对他而言,趁着这个机会与绢之国恢复和平才是最实际的行动。为此他一边在边境整顿防务,一边上表国王崔文德,说明了自己的主张。
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这个当口,他在朝中唯一的盟友宰相朴安在因为中风病倒了。朴安在的存在对于李成会而言实在是太过重要了。若没有他在朝中与阿乙支一党极力周旋,那李成会再前线的日子将比原来艰险几倍。
果然,仅仅一两个月之间。阿乙支一派就在朝中完全控制住了局面。李成会的上表如同泥牛入海,音讯全无。反倒是大量新征募的士兵被送到了前线,虽然在数量上已经补足了前一战的损失,可质量上就完全是两码子事了,这些士兵中的八成是年纪不足十八岁和四十岁以上的,这些尚且幼弱和已经开始老迈的人如果也要被送上战场的话,那无疑说明了高丽的农业生产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了。可惜在上一次战争中高丽损失了太多的精锐士兵和武将。这些人造成的空缺必须有人填补上,因此李成会只能安排尽快训练这些人员。不过李成会对于训练的效果并不乐观。因为这些兵源是逐步补充上来的,而常邈不会给他更多的训练士兵的时间。根据情报,辽东军早在撤回鸭绿江北岸之前就已经开始了新兵的征募与训练工作,这一点己方落下了不是一步两步。与此同时李成会也做了一个决定——进京面圣。一定要向国王陛下说明实际的情况!
李成会将前方防务暂时交给了儿子李勇和李猛,然后带着副将卢炫赶回了平壤。一回到平壤,嗅觉灵敏的卢炫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事实证明卢炫的感觉完全正确,李成会回京整整十天之后才得到了国王陛下的召见,而且在朝堂之上李成会几乎是孤军奋战,除了卢炫之外就没见到一个能站出来支持他的大臣。
崔文德用一只手撑着侧脸,静静的听着李成会的说法。很显然李成会说的他并不感兴趣,他之所以没有打断李成会的话头,只不过是出于对于这位老将的尊重罢了。虽然李成会说了很多。但其实他只是通过前次战争中的种种迹象来说明继续与绢之国作战的害处,而且战争持续时间越长,高丽受到的损失就越大。与其等到力尽而降,不如在尚且留有余地的时候提出和平的提议。
已经升任副宰相的阿乙支实际已经掌握了朝堂的控制权,他所阐述的观点很简单,虽然目前局势对高丽不利,可是绢之国内乱正说明了绢之国内部矛盾显著,是无法经受长期的战争的。而且突契也已经答应了同盟的要求,两家一起出兵攻击绢之国的话。绢之国便会应接不暇,那么局面就会转而对高丽有利了。
等到双方阐述完毕,崔文德伸了个懒腰,长吁了一口气,朝着下面说道:“元帅的话众卿都听明白了吧,各位对此有什么看法?”
满朝的文武几乎异口同声道:“我等以为副宰相言之有理,请陛下圣断!”
李成会听了气得浑身颤抖:崔文德明知道阿乙支已经控制住了朝堂,他这个问题根本就是为了用满朝文武的话来堵自己的嘴!当下他踏上一步道:“陛下切不可再与绢之国征战!那晋王之乱发生在绢之国新旧交替之际,固然说明了它国内有政治倾轧,可陛下请看这晋王手握十几万大军,可这叛乱却不到三月就被完全平定下来,这足以说明绢之国的力量之强大。而要说起突契,那是个虎狼之国,从来就不曾遵守信义二字,那个红狼阿比契力尔更是个枭雄,他会答应同盟必定是存着让高丽拖垮绢之国,然后他坐收渔利的心思。到时候受损失的是我高丽,而得利却是突契啊。”
阿乙支在一旁忙反驳道:“元帅大人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在下细细分析给您听。首先,绢之国的晋王之乱虽然没有持续太久,可却是宗室之中的互相争斗,由此可见绢之国内部实际是危机重重,而刘龑经过这一场叛乱之后必定对于军队的指挥官持怀疑态度,他所能依靠的军队只有辽东军而已,这样一来辽东军势必会被分派到各地,那么对于我国而言压力就会大大减轻了;其次,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也许真的不能够信任,但是他对于绢之国的觊觎却不是假的。突契与绢之国有漫长的国境线,绢之国不可能处处设防,因此突契的骑兵总能找到下手的地方,而绢之国则会因此疲于奔命,仅仅这一条就已经足够削弱绢之国的国力了。我们不是要无限的战争,我们需要的是让绢之国陷入两面作战的不利局面,从中伺机夺取绢之国辽东地区的土地,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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