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大人,是这样的。”年兴拽起一根绳子拉了几下,一条狗步步坚定地走出来。
哈,我真是犯笨。对嘛,有条狗不就好了。
我面露喜色。
“就跟你所想的一样,他再擅长隐藏、伪装,气味是藏不住的。”皇帝说。
得,又被皇帝料到了。
“朕不能告诉你们这个臧雄的来历。年兴,你也不能再查下去了。”皇帝突然严厉起来。
年兴一愣,赶紧跪在地上:“皇上,臣有罪!”
“朕不告诉你们,自有朕的考虑,等事情结束了,你们自然明白了。但朕可以告诉你们,朕也不喜欢这个臧雄,所以,你在汤食里加罂粟壳的事情,朕觉得做得好!”皇帝注视着我。此时的我又一次感受到了这种被人看穿、透视的感觉,像是被当街扒光了身子一样,只是这被扒掉的不是衣服,是我的皮囊。自己心中所想、所虑被皇帝的眼睛一寸一寸地扫视而过,没有一点点的*。这才叫做“臣伴君王羊伴虎”,这冰冷的恐怖是由内而外的。
“朕希望你们都能收敛一些。臧雄那天吓唬你们也只是出于一种自卫。他感受到了你们对他的敌意,还把这种敌意归咎到朕的身上。”
我想一定是因为那天年兴招式太狠了。
“朕现在需要用他,以及他背后的势力。你们若是坏了朕的事,不仅是你们诛连九族,朕的帝国都可能因此覆灭。所以,你们两个最好小心一点。”
“是!皇上!”我和年兴异口同声地应和着。
“颢渊。你的珍珠汤可以继续给他喝,不过罂粟壳要少放一些。你明白了吗?”皇帝瞪着我。
“臣明白了。”
“年兴!你是朕手下最中意的影子,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臣明白。”年兴把头深深低下去。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按在地上一样,斗大的汗珠不停地滴在地上。
皇帝坐回龙椅之上。气息讲讲平稳平稳。
“颢渊,鹂妃求朕说,想要回西域为奥马尔祭祀。”
回去祭祀?提亚疯了吗!历来和亲,只有中原皇帝诏出外和亲的人回来的,还没听说过嫁到中原的妃子跑回去的!更何况如今奥马尔的儿子哈米斯继位了,这种时候提亚就应该更加顺从与皇帝、讨他的欢心,若是因为提亚毁了哈米斯的王朝,这对我可算是两败俱伤了。提亚也真是的。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是想一出是一出!这么多年皇宫生活难道没让她转了心性?
也对,提亚是不会转性的。她就是自在草原上的野马,缰绳只会激起她更激烈的抗争,只有她认定的骑手才能征服她。
“回皇上,历朝历代就没有这样的规矩。臣以为鹂妃娘娘只是思念兄长,过段时间就好了。”
“你,”皇帝仔细拿捏着措辞,“亲历了奥马尔的死吧?”
“是。也可以说,是我杀了他。”我惊喜地发现此时此刻我竟能如此淡然。那之前萦绕脑中久久不能散去的奥马尔的死状如今就像是过眼云烟一样,已然激不起我心中任何的波澜。那些在外人看来彻骨铭心的痛苦对于当事之人而言,或许并不严重。了。
“哦?”皇帝挑了挑眉毛。
“为了控制奥马尔,我给他服用了逍遥丸,不仅掏空身体,而且腐蚀精神。为了帮助哈米斯上位为王,我设计将奥马尔逼入绝境,然后,在他一心赴死,用自己的死亡成就哈米斯的王业时,他请我亲自杀了他。”我顿了顿。“哈米斯自小由我教导,是中原文化教养下的汗王。必不会反。”直到此时,我依旧相信狐胡的覆灭、西域的一统对于哈米斯而言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只要我面前的中原帝王放心地任由哈米斯发展。
“如果你把这件事情告诉鹂妃呢。”
“臣以为还是只告诉鹂妃娘娘奥马尔是病逝的比较好。”我不在乎提亚恨我,但我要为了皇帝的安危着想。更何况依提亚的脾气,呵,我还得为了自己最得意的学生着想啊。
皇帝叹了口气:“这几日鹂妃茶饭不思,就等着朕的回复呢,人瘦了不少。”我总觉得皇帝如今是真心喜欢上提亚了,“本来朝臣不得进入后宫的,但朕相信你,你替朕去劝劝她吧。顺便告诉她,朕想过了,若是她真的思念亡人,在她宫中烧些纸钱祭奠一下就行了。回西域,不行。”皇帝也算是开了天恩。这皇宫之内,大内之中是不允许烧纸祭祀的,不吉利。
“臣恐怕难当重任。”我现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说服提亚,贸贸然去了,只怕会坏事。
“你和鹂妃旧相识了,去吧。另外,帮朕查件事。”皇帝吩咐完挥挥手示意我可以走了,便闭目养神,脸色也凝重起来。我不敢多言,此时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趟一趟浑水了。
有太监引着我直奔提亚的寝宫。到了门口,那个叫四宝的太监正在冲盹儿。引我来的太监轻咳了一声,四宝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看到是我赶紧跪下行礼:“东方大人!”
“鹂妃娘娘在吗?皇帝命我来探望。”我客客气气地说。
“在的,在的!”四宝低着身子在前面引着我。当年的小太监如今也成了老太监了。
寝殿之内,提亚只在腰间横盖了毛毯,*慵懒地倚在床上。虽是上了些年岁,却被岁月点缀了更多的风情,更多的妩媚,在这本就勾魂夺魄的*上。这样一个异域女子玉体横陈眼前,想必四宝这样的太监也会动心吧。我似乎有些理解赵誉了。
提亚见我进来了,低身拾起散在地上的一件纱衣随意披在身上,影影绰绰,却是更加撩人。
“臣东方颢渊受命于皇帝前来探望鹂妃娘娘。”我跪地行礼。
四宝识相地出去了,顺手掩上了门。
提亚依坐在床边:“你来了。”她随手把散落在脸侧的头发拨到耳后,“皇帝同意了吗?”
“我觉得你应该安分一些。”我起身盯着她的眼睛。
“我只不过是想回去为哥哥祭祀。”
“从来就没有这样的规矩。”
“那是你们没有。”
“你既然是皇帝的妃子,就该守这里的规矩。”
“难道是我自愿成为皇帝的妃子的吗?”
“十几年了,不是自愿的又如何。”
八十八()
提亚不屑地哼笑着。怎么会连这副样子都让人欲罢不能呢。
“现在是奥马尔的儿子哈米斯为王了。你也是做了姑母的人了,得为他着想。你现在要求回去,皇帝会怎么想?你这是在给哈米斯惹祸上身。”
“那个孩子,叫哈米斯?”提亚的眼神温婉起来,“是哥哥的孩子。多大了?”
“十六七岁。”
“还是个小孩子呢。”提亚不自觉地笑了,“哥哥死了,那他母亲呢。”
“早死了。”我顿了顿,“如果她母亲不死的话,奥马尔也不会积怨成疾。”
“哥哥是在我走了之后娶的她吧。是谁?”
“之前楼兰王的女儿。叫萨菲雅。”
“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女人,配得上哥哥吗?”
“很配。”
“哈米斯,这么小的孩子,他可以做国王吗?”
“哈米斯是我一手调教的,如今,他已经是莫罗国绝无异议的王者,将来,会是整个西域的王。”
“那些哥哥的大臣会听从这个小孩子的话吗。”
“哈米斯身边还有同龄的艾力作为将军,马尔丹作为勇士,还有十三个我亲自挑选出来的学生作为文臣,他的权杖牢牢地攥在他的手中。”
“你?”提亚微微抬眼看着我,“你为哈米斯做的?你要帮他成为西域的王?你怎会有这么好心。”而我的眼神却不自觉地朝她身体飘。
“这是一种叫唤。他承诺不会侵扰中原,我便助他统一西域。”
“你们汉人也会相信这种承诺。”提亚起身。
“哈米斯是我的学生。他重视承诺。我也是。”我眼见着提亚一步一步缓缓地靠近我,手臂连粘着我的肩头划过,手指在我胸前挑逗,“鹂妃娘娘,注意一下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我知道你喜欢我。从我入宫以来就知道你喜欢我。”提亚滚烫的身体突然贴在我胸前。近若咫尺,她口鼻之中的娇兰之气抚在我脸上,“我可以让你得到我。只要你能替我求求皇帝。让我回西域祭祀兄长,完事了我就回来。”提亚如蛇一般缠住我的身体。和心神。
“鹂妃娘娘,皇帝已经开恩,言说若是娘娘思念亡人,可以在自己宫中烧纸祭祀。这已经是大恩典了,希望娘娘知足。”我努力避开她如火如荼的眼神。可*上的缠绵有些让我欲罢不能了。因为眼前这个投怀送抱的女人曾是我所中意的女人,我曾答应了她,会让她在这中原皇帝的后宫之中安稳活着。我曾想过要占有她,我从不掩饰这一点。
“我只想回西域看看。”提亚将嘴唇吻在我脖子上。“你不是想占有我吗,快来啊。”
我双手握拳,努力克制着:“我想,你当年也是这样诱惑赵誉的吧。”我闭着眼睛不敢看她,“那次出城狩猎。”
提亚亲昵的动作停了一下,转瞬又起,反而更加狂野:“我就知道,早晚你都会知道的。没错,我的确诱惑了他,他现在仍然对我死心塌地。可你和他不一样。我诱惑他只是想给皇帝找找晦气。但对于你,我是真的喜欢你。就当是用我这副身体,替哥哥和哈米斯感谢你了。呵呵。”提亚的手顺着我的衣领伸进去。那滚烫的小手冰的我后背发凉。
我猛地推开她,整了整衣领。她不解地看着我。
“鹂妃娘娘,请您自重。皇帝命我来是来劝诫您不要得寸进尺、妄想回西域去,不是来供您玩乐的。”
提亚看着我,脸上那副火热的表情渐渐退去,换上了我熟悉的冷漠的样子:“想利用你,还真是不容易啊。”
“这种事,你就算让赵誉去办,他也没办法。”
“我和赵誉。你打算告诉皇帝吗?”提亚躺回床榻上,爱答不理的。
“我说了皇帝未必会信。而且,皇帝未必不知道。”
“他知道了。还会留我活命吗?”
“那要看皇帝究竟有多喜欢你。”
“对于皇帝而言,自己的女人背叛了他,这可是天大的羞辱。”
“如果你知道了,就请安分一些。皇帝同样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忤逆自己的意愿。所以回西域的事,不要再提了。”
我本打算告辞离开的,毕竟外臣在娘娘寝宫之中太久会招人非议。临走前想到还有事情没问,便回过头问提亚:“我一直好奇,你和赵誉一个在宫中,一个在宫外,怎么私会的。”
提亚看了看我:“那个四宝。”
“你收买了他?”收买了一个太监?“用什么收买。”
“赵誉会给他钱。而我。”提亚意味十足地朝着我笑了笑,手指由大腿滑到自己的胸前,“懂了吗?”
“鹂妃娘娘,百无禁忌啊。”
“呵,”提亚哼笑,“从我入宫的那天起,我的心就死了,跟着莫罗国一起死了。至于这身体,若是还能为我换来些什么,又有何不可呢。”
她的说辞已然和外面的娼妓别无二致。但不知为何,我在这话语之中,以及她说话时那种不屑的神情之中,读出了重重的无奈和悲哀。或许只是因为这个女人曾被我魂牵梦萦吧,毕竟娼妓也有难言之隐。只是我并不觉得她们可怜。
出了房门,离不远,四宝倚着廊柱无所事事。说起来他这个差事可真算是个肥差了。提亚不是其他中原的娘娘——一朝为妃便觉得不可一世,一天天琐事繁多,下面的使唤佣人忙得不可开交。四宝可算是悠闲自在的很。又可以有事没事跟这么个美人儿寻欢取乐,还能从赵誉那里拿到不少的好处,这世道上还有这么轻省的差事吗?
四宝听见房门声,赶紧迎过来,脸上带着一股子殷勤:“东方大人,您出来啦!”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就是眼前这个嘴脸。
“怎么,看你这样,我是不是也得跟赵誉一样给你些封口费啊?”我微笑问他。
四宝大概是以为我是个“懂行”的明白人。更加的喜不自胜:“东方大人您不愧是百官之首,这就是比那个赵誉明白事理!”
“赵誉给多少啊?”
“每月一百两银子。”四宝眼珠一转。“东方大人这么懂规矩,小的也不能坑您,你就每月八十两吧。”四宝说着伸出手等着拿钱。
“那这么说,我还要多谢你了?”
“什么谢不谢的,大人您这么懂规矩,小的也该有点表示啊!”
“给钱之前我想问问,这赵誉是怎么进宫的,我以后怎么进来啊?”我假意将手伸向怀里。又抽出来。
四宝应是觉得这钱挣得稳妥了,便无所顾忌了:“赵誉都是扮成太监,由我在门口接应,只要进了宫门便一切好说了。他毕竟是个太尉,这皇宫之内巡查换岗的事儿他可是门儿清。您以后也可以扮成太监,我带您过来。放心,绝对没问题,妥妥的!”四宝越说,那表情越狰狞。也许他眼前真是看到了成堆成堆白花花的银子了?
舍命不舍财啊。
“那这封口费要是断了呢?”
“断了?”四宝换上了一副强盗嘴脸,“大人。您觉得是这百八十两银子重要啊,还是您腔子上这个脑袋重要啊?您可是个明白人,这时候可不是犯糊涂的时候。我要是把这事捅给皇上。您不仅仅满门抄斩啊,这可是诛灭九族的罪过哦。”
我点了点头:“嗯,没错,的确是个万死的大罪过。”我顿了顿,“我有比那八十两银子更贵重的东西给你。”我故作神秘地说。
“什么东西?”四宝贴上来,口水都要蹭到我脸上了。
我从怀里掏出一个长条布包扔到他怀里。我眼见着他迫不及待地打开,那脸色由红转青。也难怪啊,我给他的是我来之前特意从御膳房要的,驴鞭。
四宝攥着那东西。全身哆嗦起来,好半晌才恶狠狠地对我说:“东方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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