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颢渊,朕这几日有些烦心事,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朕出些主意啊。”皇帝手支着额头一脸的倦怠。
“微臣愚钝,还请皇帝明示是何困扰。”
“鹂妃这几日不知怎的,跟朕闹起了别扭。”皇帝叹了口气,“你和鹂妃也算相识,她这是怎么了啊。”
我听了暗自窃喜,提亚还真是下手利索啊。“回禀皇上,鹂妃娘娘长在塞外,可能不太适应皇宫的生活,加上可能是初次离国,思乡情切,所以才会情绪反复吧。”
“朕看她之前的样子以为她习惯了,便也没做他想。”
“皇上,当初毕竟还有新婚之喜,其他情感也会压抑一些,如今时间长了,难免会有反复的。”
“那怎么办?”皇帝茫然地问我。
“皇上,臣有一言,不知当讲否。”
“但说无妨。”
“皇帝需要娶一位正宫皇后。”我说着瞟了一眼皇帝,见他没什么异状接着说。“皇上,这位皇后必须是汉人,以安人心。”
皇帝沉吟半晌:“上次你与朕说过后朕也想了,只是不知道迎娶谁当皇后更为妥帖呢?”看皇帝这意思已经接受了我说的“政治婚姻”。这是必然的,皇后这个尊贵的位置必然是给政治同盟的女眷准备的了。
“臣私下了解,丞相郭晏家有一个女儿,名叫佳音,闻听此女才貌过人,是正宫皇后的首选。”
“郭晏啊。”皇帝思索着,“郭晏已经是丞相了,若是当了国丈,岂不是要权倾朝野了?”
“皇上明鉴,如果这个丞相是张修德的话,确实有这种后果。”哎呀,怎么又提到这个死鬼了,“但是郭晏不同。郭晏虽然领丞相俸禄,但手中实权并不多,国家政事多半还是皇帝亲自操劳的。这种没有实权的国丈对皇帝而言并无妨害,他反而会更加依附于皇帝。毕竟树大招风,没有实权就没有那么深的根基,还不是任谁都能推倒的。唯有依附帝王,才能留条命在。”
“颢渊,你还真是聪明。”皇帝笑了,“不愧是朕的左膀右臂。有你和赵誉在,朕的江山很是稳固啊。”
对啊,只有你江山稳固,我才有存活之地啊。所以为了自己能活着,我也不会让人轻易撼动你的皇位的啊。
“对了颢渊啊,什么时候让这位佳人进宫来给朕看看吧。”皇帝眯着眼睛。
“微臣这就去安排。”
出了宫,我先去了趟天上人间,眼见着郭子轩在里面逍遥快活才放心地去了郭相府。这要是碰上了可就说不清楚了,这招棋也成了将我的军了。
来回通禀一圈,下人带我去了郭晏的书房。
“东方公子这次来可是带了好消息啊?”我来的时候郭晏正在门口等着我,“今天一大早喜鹊就在我屋前叫了很久,果然是喜事登门了!”
“郭相好福气,皇帝说要小姐去宫里见上一面。卑职以为凭借小姐的学识和相貌,必然能讨得皇帝的欢心,成个中宫皇后,还不是易如反掌?”我拱手道贺。
“那以公子之见,我什么时候带小女入宫比较好呢?”
“尽快。”是得尽快,再拖下去提亚就危险了,“卑职以为午后带小姐入宫,若是皇帝喜欢,直接留在宫里侍奉也方便。”
“说得有理。”郭晏点点头,“那我这就安排。”
“对了郭相,我多嘴问一句,小姐她愿意吗?”皇帝若是娶了一个雪霏这样的女人,这**的日子可真就不太平了。
“公子是怕?”郭晏似乎不太明白我的意思。
“我相信郭相也不想皇帝有什么意外吧。男人间说句话,郭相莫要见怪。这女人的心肠,小起来可是要人命的。”
郭晏总算是明白了我的顾虑,想了一会。“我相信我女儿不会的。她爹的身家性命都在自己的身上,才不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那就好。”我点点头,“郭相自己安排吧,卑职告退了。”
出了郭相府,大太阳顶着还真是有点热呢。想想出来也有数月了,不知道父亲在家中如何了。虽然入朝为官,可也没多大建树,什么时候才能做到我和老乞丐说的那样——别人都听我的话。看上去遥遥无期啊。
五日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吉日,皇帝又结婚了,迎娶了郭晏丞相家的女儿郭佳音,封为皇后,尊为敬肃纯皇后。恭敬、严正、纯善,倒是很合郭佳音的样子。郭晏被封为国丈,依旧没什么实权,老老实实地依附在皇帝身边,生活也是富贵荣华,虽然说是和我生死同盟,可也没见有什么实际的好处。毕竟小小言官,没人交好,自然没人结怨。郭子轩这个少爷也被封为国舅,这张嘴也更每个把门的了,整日不回家泡在天上人间,也就一两年,成囊揣了。而从此后**也添了许多妃子,但宠爱都不及提亚和这位敬肃纯皇后。我就说吧,她们两个就像是太极的两边,此消彼长,互为依补。这种平衡持续了很久。呃,大概持续了三年吧。直到我三十岁那年,做到了言官之首,御史之职,这种平衡才被打破。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只不过是早晚的事。因为总会有一个女人会是完整的太极。这个女人我也熟知。
秦紫嫣。
十九()
世事无常之中,冥冥中亦自有定数。皇帝需要一个心腹掌管兵权,所以赵誉成了大将军;还需要一个官职尊贵的作为同盟,所以郭佳音成了皇后。当然,皇帝还需要一个排除异己的人,于是我成了言官之首,御史中丞。其实皇帝还需要一个掌控我们的人,所以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年兴了。至于我们,都需要一棵乘凉的大树。
恍然间三年已过,朝里的官员们基本换了一茬,当初那些糟老头子们,除了那个不穿衣服的还在以外,其他的都被清理出去了。我问过郭晏这个不穿衣服的老头子是谁,他说这是皇帝的师父。贵为帝师,一点都不注意个人形象啊。
皇帝的**日益膨胀,而且还在不断膨胀。这个皇帝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地娶各个大臣的女眷充盈自己的**,可大多都是娶回来养起来的。这是提亚告诉我的。虽然**充盈,但这个皇帝始终没忘了自己的本分。三年来招兵买马,屯粮积钱,倒也是国泰民安,外敌不敢侵也。还通过莫罗国与其他西域各国互通有无,越来越多的小国依附而来,作为枢纽的莫罗国也慢慢恢复生机。当然作为回报,莫罗国的“浮火”必须全数进贡。
一切都很正常,我们都在等着与倭寇的战争。当然也可能是东南方向的其他小国。亦或是远在西域之西的大食国?不知道,反正皇帝必须要打仗。说是为了社稷安危,其实还不是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从三皇五帝到现在,哪个帝王不是打着这种旗号为自己建功立业的?不然怎会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老话?
雪霏一直被我关在后花园里。说来也是奇怪,她并不寻死。莫非张修德也和提亚的父王一样嘱托了自己的女儿要好好活着?她虽然不寻死,不过总是想要杀了我,可每次都会让我发现。她曾经在趁着如厕之时摆脱了于妈,然后在我书房等着杀了我。可惜的是她忘了开窗户,也可能是怕我发现她就没开窗户。自从她第一次想要了我的命以后,只要我不在书房,屋里的窗户都是打开的,只有当我在的时候窗户才会关闭严实——就和宫里面、其他大人家的书房一样。
那日上朝,正是炎炎夏日,蝉鬼扰的人不得宁静,暑热攻心,倒是羡慕起帝师的洒脱来了。汗滴滑入眼中,杀得慌。一众大臣急匆匆地往德昭殿里赶,毕竟那里是最凉快的所在了,为了怕皇帝暑热难耐,那里面四周摆满了冰块,若是关上门,整个大殿宛若初春,很宜人的。
各位大人们已是列队两厢,皇帝才来。三年,皇帝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少年公子,蓄着胡子,身体也胖了起来,肚子把龙袍撑起一块。何止是皇帝,我都要比之前胖了很多。
“众爱卿,有事早奏。”皇帝如今也是喜怒不形于色,这个样子据郭晏说和先皇一样。
“臣启万岁,倭寇日益进扰,沿海之地久受其害,百姓民不聊生,臣请皇帝下旨,派兵攻打倭国。”郭晏说到。
“皇上,臣以为倭寇当打。”赵誉平时蔫声不语的,今日倒也站出来说话了。无可厚非,有大战,就有他们武将立功的机会,真要是太平盛世万国来朝,他们这些武将早就被遣返原籍种地去了。
“万岁明鉴,臣以为不妥。”说话的是户部尚书,年岁不大,也是前朝不得志的户部小吏,“皇上,如今军粮只够大军三五月之用,倭国乃是岛国,船行过去不知要多少时日,军粮遇水也容易变质,因此此时并不适合开战。”
“皇上,如今能够远航的大船只有三艘,总共载人四千五百人左右,其中还有一二百人的船工,我大军不能全部过洋,不适合出战。”兵部这个人喜欢把所有数字计算清楚,我觉得他更适合户部。
“颢渊,你仿佛有话说。”
的确,刚才我走神了。“万岁赎罪,臣万死。”我跪伏在地上,“只是臣想说的,和此事无关。”
“你想说什么?”皇帝对我想说的很感兴趣,大概是因为打不打倭国的讨论已经进行了很多次了,每次都一样,双方争持不下,几欲动武,皇帝也不方便做什么决定,每次也都是说什么“兹事体大”一类的话敷衍而过。
“皇上,臣想告假回乡。”我说,“前几日老家传来消息,我父病重,无多时日。”说完之后,蝉鸣声在我耳朵里哄闹起来,烦死人了,嗡嗡的,什么都听不见。
“颢渊?颢渊?”我听到皇帝在叫我。可我不想搭理他。
“颢渊!”皇帝吼了一声。也可能没那么大声,可我总觉得他是在吼叫。
“东方!”赵誉过来拍我的肩膀了。这个汉子就不能下手轻点嘛,打得很疼啊。
“臣万死,臣御前失宜。”回魂一般,蝉鸣声不在了。
皇帝还没说话,文官中闪出一人跪倒便拜:“皇上!东方颢渊身为御史中丞,言官之首,御前失宜乃是大罪!此等人物又怎能公断于礼,谏上下之失!臣以为此人必要杀之而后快!以正朝廷纲纪!”这人是礼部一个小子,二十出头,这语气,跟当年我教育赵子昂几乎没什么差别。只不过。
“若是尔父,尔当作何想啊?”皇帝走下来,从赵誉腰间拔出那柄先皇赐给赵子昂的宝剑,指着那个小子问,脸上流露出笑容。那小子一辈子都没见过此种状况,整个人瘫在地上,手脚并用朝后爬着,嘴里含糊不清地求饶。“朕问你话呢,当作何想啊!”皇帝眼中凶光毕露。
“皇上。”赵誉靠过来挡在皇帝身前,“皇上九五之尊,何必跟此等宵小一般见识。若气伤了龙体怎好。”
“颢渊。”皇帝叫我,“此人如何处置,便听你的了,不要放过了这种毫无孝道的人渣就好。”说着把剑递还给赵誉,“颢渊,处理完了来御书房见朕。”说完一甩衣袖走了。
众官员并不敢离去,都躲在两边看着我。赵誉过来把我从地上搀起来:“东方,你想怎么处置他啊?”那个小子赶紧扑过来抓着我的脚不放,口水都滴在我鞋上了,裤子都湿了,嘴里唔里唔突说不清楚,看这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意思是在求我放了他。“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你放了他,他日做牛做马他都会报答你的。”郭晏说道。恩,所有想要结党营私的人都期望这样,通过这种方式笼络他们为自己卖命,不过我老家有句土话说得好,养狼当犬看家难。
“赵将军,我是一个文官,百无一用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所以还想请你代劳啊。”我面沉似水,赵誉也没问我代劳什么便一口答应了。“我想请你把他,从这里骑马拖到我家。然后请高岑大人去我家等候。另外,”我顿了顿,“千万别让他死了。”赵誉看着我,犹豫再三,点点头。众位大臣也是眼睁睁看着这小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被赵誉的宝马良驹拖走,留了一路的痕迹。
我到御书房的时候,皇帝已然消了气,闭目养神坐在龙书案之后。
“臣叩见万岁。”
“平身吧。这里没有外人,不用拘礼。”皇上龙目微挣,“颢渊,令尊之事,朕很遗憾。朕准你回乡,待一切料理完了再回来吧。”皇帝语气惋惜。
“臣谢皇帝隆恩浩荡。”我很感激他能让我回乡。三年没见我的父亲,如今再见想来应是诀别了。都说父母在不远游,如今竟有些后悔随当初的太子爷入京。
“只是,朕有一事,可能还是要劳累你替朕分忧啊。”皇帝走到我身边。
“皇上请讲,臣万死不辞。”
皇帝点点头:“如今朝野上下乃至黎民百姓都想要与倭国一战,朕也有心借此震慑他国。只是如今军粮不够,兵船不足,实不是什么出兵的大好机会。如今国库之银全数用去造船,朕已经无钱去够军粮了。朕记得你家有一位薛老板,家里经营粮栈的生意,遍布全国,你能否替朕与他说说。”
皇帝的意思是从薛胖子手里白拿粮食。这事不好说。我只知道薛胖子是个普通的富商,和其他有钱人一样飞扬跋扈,不知道这为国效力的事他干不干啊。
“臣愿意一试。只是”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把粮食要来。
“爱卿姑且一试,若是不成,也无妨的。”看皇帝这个意思,国库确实没钱了。主要是这几年为稳政权皇帝几次下令轻徭薄赋,如今赋税已然低到了十五税一,百姓富裕起来,商贾众多,而商人多半与官员勾结,逃税之事众多,也难怪国库空虚了。所以,为了充盈国库,总也是需要一场战争的。
“颢渊啊,此去务必多加小心,朕的江山还需要你。”
回到府上,赵誉的马拴在门口的拴马桩子上,马屁股后面拖着那个礼部的小子,动也不动,不过还喘着气没死。管家看我回来了赶紧迎出来:“老爷,高岑高大人还有赵将军已在您书房等候了。”这个管家是我把张家老管家弄死以后又找的,来我府上也有个一两年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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