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道士》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最后一个道士- 第24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在一起是要人命的,但是之前又各自发生过人命的东西。

这港商可以说算是倒霉倒到姥姥家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巴掌扇的爽

要查这个,倒也不难,村子不大,在查文斌去**的时候,村东头确实有人自缢了,大约是在一个月多前。

村东头有一户人家,户主姓余。老余有膝下有三个儿子一个姑娘,老伴儿死的早,他一手靠着自己的篾匠活拉扯大了四个孩子。

浙西北产竹子,这儿有着大片大片的竹林,靠山吃山的农民们从这种韧性绝佳的植物身上发明了篾,从竹篾做成的箩、篮子、桶、匾等等生活用具一直延续了上千年。老余就是靠着一把篾刀硬是养活了一大家子人,竹篾多倒签又是异常锋利,干这行,靠的完全是手指的力量。也正是因为如此,老余的手指在他四十多岁的时候就不能做到弯曲了,等五十岁的时候已经是基本残疾了。肿大的关节、粗糙的皮肤,厚厚的手指甲,刀疤贴着刀疤让他的双手伸进热水里都感觉不到温度。到了冬天就是老余最受罪的时候,他的手指和手掌便开始会开裂,露出里面鲜红的肌肉,只能用毛巾包着。

就是这样一位老人,先后给三个儿子造了三栋新房,娶了三房儿媳,最小的姑娘陪嫁的时候那也是在村里不落下风,可以说,他这一身的心血都花在了儿女身上。

而他的三位儿子如今都已各自成家,要说这人到晚年,儿孙满堂正是他老余该享受的时候了,辛苦了大半辈子拉扯后人,现在是轮到儿孙们孝敬他了。

可现实生活中的确有那么一匹不孝子和白眼狼,老大发话他是最早**成家的,老余应该归两个小的管;老二发话,自己家屋子小,住不下;老三发话,他是最小的,养老的问题应该归哥哥。可怜老余辛苦一辈子,人到黄昏时被三个儿子跟皮球一样的踢来踢去,唯独小女儿偶尔把老人接回去住,可毕竟是嫁出去的姑娘,老余好面子,不想给她添麻烦,自个儿回了老屋肚子单烧。

年纪大了,手又残了,老余已经没办法再干篾匠的行当了,家里的田地又早早给三个儿子分光了,他唯一的财产就是这三层的土坯房。因为年久失修,常常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一个土灶,一张他结婚时的床,两个木头箱子外加几把篾刀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老余年轻的时候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老实,不料老了却落了这么个下场,村里的人看不过去,有热心的就隔三差五的去送点吃的。村里为他的事也找三个儿子协调过,几番都没成功,就为了他办了低保,只能买点米勉强糊口。

最大的难处其实还是伤病,即使有了米,老余的手也很难弄到一口热的吃。这样作孽的日子过了有三四年,到了那一年的开春,村里要搞竹木加工厂,老余那老宅子要被征用。

原本从不往来的三个儿子一听要拆迁,天天都往老余哪儿跑,三个儿媳恨不得雇轿子把老头往自己家里抬。其实老余心里明白,这是他们惦记着那点拆迁款。村里的干部也考虑到了他的情况,说是给老余重新挑一块地盖平房,剩余的钱就留给他养老用。

那三个儿子整天去村委会闹事,闹的人是工程也开不了,最后老余出来妥协了:就给钱吧,房子不要了。他这样做,是为了不给那些照顾他的干部们为难,老余是个好人。

钱自然是没有进了老余的口袋,三兄弟为了怎么分这笔钱大打出手,菜刀锄头都用上了。那天也注定了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四五月的天气,大中午的浙西北竟然罕见的飘了一阵子雪花,天空阴沉的有些可怕。老余的身后是三个儿子鼻青脸肿的互相叫骂声,儿媳之间的撕扯声,还有钞票哗啦哗啦的响声。

中午的时候,有人看见老余拿着他那把篾刀进了林子,下午两点的时候,工程队准备去拆房子,打开房门的时候看见老余吊在一根麻绳上,双脚直挺挺的。他的脚下是一口棺材,那是很久之前他还用能力的时候从外公那儿定的,棺材两边各放着两根抬杠用的木头,用红纸糊着,所有的一切他都给自己准备好了。

那是一身已经洗的发白的蓝布中山装,补丁补的相当不专业,据说这是他结婚那年买的,也是他唯一一套拿的出来的衣服,但是很干净。

老余就这样走了,他的葬礼办三个儿子都要出头办,因为在那儿白事是有份子钱收的,这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为此事,三兄弟又大打出手,但是却没有人为老余流过一滴泪。

查文斌没在,这丧事自然也就没有道士做场,按说这样的非命是一定要请人来的,但是为了图省钱,能免则免,就连寿衣老余都没捞着。最后,老余下葬了,剩下那两根抬杠的木料都被儿子给卖进了木器厂,绳子则在半道就给丢了,不想就这样阴差阳错的被超子捡了去。

说出这件事的,是村里的张嫂,她是老妇女主任,也是负责给老余生前送米送油的。查文斌自然也是认识他的,因为过去他也会问老余定些东西,比如他常用到的灯笼都是老余给做的。

就连昌叔听完了张嫂的陈述都用拳头敲打着桌子一个劲的咧咧道:“不孝子啊不孝子,遭雷劈的啊!”

查文斌向来是不喜欢管人家家务事的,但老余的确是走的太冤了,特别是张嫂跟他说老余死的时候眼珠子瞪得老大,怎么合都合不上,看得人心里发毛,最后他那小儿子用黄纸盖在他脸上才算了事。

“你们跟我去一趟,昌叔,你这件事回头我会给你个交代。”说着,他便带着几人准备出去,素素拉着昌叔跟了出来说道:“能不能带我们也去看看?”

查文斌停了一下,冷冷道:“愿意跟就跟着吧。”

老余的三个儿子住的都很近,三栋二层小楼在村里也算是不错的,这都是老余一刀一刀用篾给他们造的,如今他却连半天也没有真正住过。

走到了大儿子家,未进门,在屋外已经听到了争吵声,超子抬脚朝着大门就是一踹。“咣当”一声,铁门被踹的前后不停摇晃。

门打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开门了,她的嘴边还有未干净的唾沫星子,想必刚才的骂声就是她。

一个标准的农村泼妇造型:双手叉着腰,身子微微向后倾斜,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超子骂道:“哪里来的没教养的狗东西,到我们家撒野来了,你也不打听打听……”

这一连串的村骂把素素和昌叔两个外地人是听得一愣一愣的,香港可找不出这么彪悍的女人,早知道就不跟着来了,那手指都戳着超子退到无路可退了。

大概是被她弄的有些火了,超子终于抓起了那女人的手,轻轻一扭道:“我不打女人,叫你男人出来吧。”他是什么出身,格斗里头的小擒拿手对付一个村妇还不是绰绰有余,那女人一吃痛,立马改变了战术,屁股往地上一座,双腿开始不停的乱蹬,踹得那地上片刻钟硬是给刨出了一个大坑。

剩下的那只手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大腿,那眼泪比奥斯卡影后来的还快,一边哭一边喊道:“哎呀!有人耍流氓了啊,欺负女人啊!快来人啊!外乡人来欺负本地人了啊!”

她那嗓子可以跟村里的扩音器大喇叭比,被这么一吼一撒泼,屋里立刻冲出了一个手拿锄头的男子。他的脸上还有一块鲜红的五指印,刚想舞动锄头,却看见了人群里头的查文斌,另外几个他也见过,都是住在查家的人,一时间他楞住了,这查文斌可不好惹,早十年他家门口就停满了小轿车,听说省城里的大官都管他叫师傅。

这举起的锄头放下也不是,砸下去也不是,他那婆娘一瞧自己的男人怂了,便撒泼的越发厉害。这会儿村里好多人都赶来看热闹,瞧是查文斌在,一个个都开始跟他数落起这个婆娘的厉害之处,劝他别招惹她算了。

查文斌向前走了一把,轻轻卸下了那男人的锄头,又瞧了一眼那地上撒泼的婆娘道:“余大,今天我来,不为别的事儿。我曾经欠你你爹一个人情,想来还掉,生前的时候我用的灯笼都是他给做的,没收过一文钱,他曾经跟我开玩笑说要是他走了,想请我给他做场道,前阵子我出去了,回来的时候他也不在了,明天刚好是你爹第七个‘七’,你通知你们弟兄仨带着婆娘都到老屋子那儿,该准备的香纸贡品都给准备了,回头我让张嫂写张条子给你。”

说完,查文斌便准备要离开,不料那地上的婆娘一把抱住他的腿又开始朝着他男人撒泼,哭喊道:“你个窝囊废,你就这样看着你老婆被人欺负啊,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联合外人欺负我……”

看热闹的人此刻已经把余家是围了水泄不通,余大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这时一个巨大的身影往前走了一步,一把拿起余大手中的锄头聚在空中轻轻一掰。“咔擦”一声,锄头柄应声成了两截,大山把拿断了的锄头往地上一丢,吓得那余大都傻了眼,这得多大的力气啊!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倩影这会儿也从人群之中跳了上去,余大那撒泼的婆娘还没回过神来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阵子痛。

“啪”得一个巴掌,素素搓搓手用她那招牌式的笑容盯着地上的村妇说道:“他们不打女人是因为他们是爷们,可我是女人,打你总没问题吧。”

留下傻了眼余大夫妻,查文斌头也不回的走了,围观的村民也在一阵哄笑里陆续离开,这余家的儿子他们是早就看不惯了,今天终于有人出来替老余出了这口恶气。

路上,素素朝着查文斌吐着舌头道:“文斌哥?我这样叫,您不介意吧?”

查文斌没有说话。

“您不说话,那我就这么叫了啊!”她欢快的在前面转了一个圈儿。

查文斌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盯着那精灵儿一样的女孩笑着说道:“你那巴掌扇的挺解气的。”

余大连夜通知了另外两个弟兄,一听是查文斌要替老爷子出头,这哥仨都蔫了。且不说查文斌在这一带的威望和人际关系,就他家住的那三人,各个都是凶神恶煞,尤其是那个大块头,满脸的横肉。村里有晚上不听话的小孩,老人们都会拿这样一句话吓唬他:“再不睡,再不睡查家那个横肉脸就要来了!”这句话比什么灵丹妙药都要管用,孩子们只要听见大山的名字比见到木棍还要乖巧。

这样的主,他们惹不起,人都是这样的,越恶的人反而欺软怕硬。当晚,三兄弟就照着张嫂递来的条子开始置办东西,杀猪宰羊腿鸡毛,忙了一个通宵硬是不敢怠慢,玩意惹恼了,他们还真担心自家大门明天就被那几位爷给拆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三更饭

很早以来,中国人相信人是有魂魄的。

人之初生,以七日为腊,一腊而一魄成,故人生四十九日而七魄全;死以七日为忌,一忌而一魄散,故人死四十九日而七魄散,做七的意义就是祭送死者。此外如天以阴阳二气及金、木、水、火、土五行演生万物,谓“七政”,人得阴阳、五常而有“七情”,故天之道惟七,人之气亦惟七。

各地基本都有“做七”的传统,但是各地又不一样,在我们浙西北,头七、三七、五七和末七是比较重视的。其中又以头七和末七最为重要,头七和末七又叫做“大七”,大户人家是非常重视这两天的。头七一般由女儿来做,没女儿的就由侄女或者外甥女来代替;而最后一个末七则由儿子来主持,做七的时候除了祭司之外,需要宴请出殡当日负责抬棺材的“金刚”为上桌嘉宾,大方点的人家还要给钱给物,以示感谢。

老余家的女儿已经做过头七了,这个末七主要是这群儿子们做的。

白天查文斌由他一个儿子带着,先去了坟地,简陋的一处新堆的坟包上稀稀疏疏的飘着还没完全被破坏的花圈和纸钱,连块墓碑都没用。他相信,过不了三年,这里就会成为一座长满野草的弃坟。选址也没有任何讲究,此处原本是老余自家的承包山,也就是随便找了个地儿就给埋了,旁边不远处是他妻子的坟。查文斌算了算,今年老余是没法迁坟了,他盘算着再过三年,找个好日子把老余跟他妻子合葬咯。

当天晚上是重头戏,老余身前留下的东西基本都在出殡当天给烧了,唯一那柄篾刀还在二儿子手中,他是拿回去说要砍柴用的。

换做旁人家做七是不会有人来凑热闹的,这种事情一般都是被视作晦气的,因为查文斌在,他有好一阵子都不露面了,所以赶来看热闹的人很多。

新建的竹木加工厂是村里的集体产业,查文斌说要用这个厂子,那建到一半的工厂就立马停了。整整三张八仙桌拼在一起,上面放置的贡品都快堆成了小山,蔬菜瓜果,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人死不瞑目的要么是有心愿没完成,要么就是怨恨极神,积怨而死的就会产生戾气,老余戾气之重都已经开始作祟。生前再好的人死后也有可能成为冤鬼索命,人本来就有善恶,将恶压制住了的就是善人;但死后,没有了主观意识,怨念会被无限放大,一旦没有得到及时的超度,再老实的人也会化为厉鬼,所以,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不可仗势欺人。

余家的老宅子本来就比较偏僻,工地里施工用的一盏高瓦数的白炽灯,灭了之后,就剩下供桌前的火盆里燃烧的纸钱。余家三兄弟今天是下了血本了,买的纸钱都是用扁担挑回来的,堆在一边就跟小山似得。桌子正前方是遗相,老余的眼珠子看上去的确是有点大,晚上瞧着有那么点渗人。

而查文斌呢?弄一个小凳子坐在边上,他的手中有一把篾刀,正是老余生前的那一把。腿上有一根破开的小竹子,他这会儿正在削竹篾,这活他是跟老余学的。削好的篾被他分成小条小条的,互相穿插折叠几下就成了灯笼的骨架子,完事后用白纸沾上浆糊贴在外面,用一根小竹竿挑着,里面放一蜡烛,这灯笼就做好了。

每个灯笼上都写着大大的字,一面是“余”字;一面是“奠”字。

那三个儿子带着自己媳妇一直都跪在地上磕头烧纸,腿都已经麻了,要不是碍着自己身后站着那几个凶神恶煞的主,他们早就想遛了。到了三更时刻,查文斌这次慢腾腾的起身道:“女人家的可以站起来了。”

人跪的时间久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