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修之的眼里,许岩顿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了。
只是现在凶犯已落网了,文修之心情大好,许岩不愿意承认,文修之倒也不去逼他——身怀绝技的高人总是各种各样怪癖的,许岩既然喜欢扮猪吃老虎,文修之也懒得揭穿他:反正许岩已经是情报部的特工了,他本事越大,就越有价值。从而也就越加证明我们文大校慧眼识才!
“哦,这凶犯原来是自己跑得累倒的啊。。。”文修之一本正经地说,可他脸上那挤眉弄眼的古怪表情,却是摆明跟许岩说:你说的话。老子半个字都不信!
“没错,就是这样了,是他自己跑累摔倒的!”
“呵呵,”文修之凑近了许岩,他揽着许岩的肩头,压低了声量。以一种自己人推心置腹的口吻说:“岩老弟,你们有本事的人都是这样,不想出名抛头露面免得被名声所累,这个想法啊,老哥我是明白的,理解,理解!”
(许岩已渐渐发现了文修之的特点,当他心情大好或者有求于自己的时候,他就会管自己亲热地叫‘岩老弟’,如果他心情不爽的时候,那就会叫自己的军衔‘许上尉’了;如果他心情很差的时候,他就干脆叫自己的名字许岩了。)
文修之继续说:“但岩老弟,这次为了抓这个狗东西,我们出动了这么人,死伤也不小。我们得跟上头有个交代啊!如果说这凶手是跑累了晕倒才被我们抓到的,这好像有点怪怪的。。。我们那些牺牲和受伤的同志好像也很没有价值似的。”
听文修之这样兜着圈子啰啰嗦嗦地说着,许岩实在弄不清他到底在想说什么。他直截说:“文哥,部队上的事,我也搞不清楚的,你想怎么办,直说就是了,我听你安排。”
“呵呵,好,老弟你是爽快人,咱们就直截说了吧,老哥我想跟你商量下:那正式的报告,咱们给他变通下。这凶犯,咱们就不提他自己晕过去的这档事了,就说是调查组全体同志为了抓这活口,放着枪械武器不用,不怕牺牲,前赴后继,终于才把凶犯给生擒活抓,获得了宝贵的活体标本——岩老弟,你看看,咱们强调集体的功劳和作用,就不要突出个人的成绩,你觉得怎么样?”
文修之说完,紧张地看着许岩,观察他的反应——文修之也知道,那些有本事的人,往往都有各种古怪的脾性。高手自个淡泊名利,喜欢隐居在幕后,但若是别人以为他不在乎就随便抢了他那份功劳的话,高人却是会很生气的。
现在,文修之很担心许岩的反应:这份功劳是许岩的,许岩若是不肯答应让出来,那也就罢了,就当自己没说过这事就好;但若是许岩当场发作闹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地方上的军警和领导,自己的脸面真的要丢得光了。
听文修之这样说,许岩瞪大了眼睛:什么?抓到凶犯是集体的功劳?难道,文修之想抢功?
顿时。文修之的形象在许岩的眼里黯淡了好几分。
对许岩来说,抢功劳这种事,他以前只在电视电影里看过的,没想到如今却真实地发生在自己面前了。许岩一直以为。那些干出抢部下功劳为自己成绩的卑鄙小人,都是一副獐眉鼠脑的猥琐小人模样或者是肥头大耳的贪婪官僚样子,真没想到呢,出身高干家庭,气质儒雅。相貌英俊的文修之居然也干出了这种事情!
压抑住心中不快,许岩沉声道:“文哥,这事,我听你的好了!那报告,你怎么写都行,我不会多事的。就算有人来问,我也会说,是文哥你亲手抓到那凶犯的。”
文修之一愣,看着许岩,他笑着摇头:“岩老弟。你倒是误会了,那报告不是要写我的功劳——哎说点白点吧,我这年纪就到了这个级别,即使再加上这么点功劳,我也提不了将军。我的家庭情况,老弟你也是知道的,不缺立功的那么点奖金。
今天为了抓这个疯子,我们前后派了两支队伍进仓库,第一批的突击队差不多死光了,十五个人只活下了三个;第二批的接应组也是伤亡过半——我算了下。光是殉职的弟兄就差不多二十人,还有受伤的。。。我想求岩老弟的是,这个功劳你如果不感兴趣,那是不是可以给弟兄们分上一些?
那些殉职的兄弟。肯定是要评烈士的了,再给他们追认一个立功,他们的家属也可以分多点奖金,多少是份心意吧——文老弟,如果你答应帮我这个忙,我很承你的情。代弟兄们感谢你了!”
“啊!”许岩愣了下,他没想到,文修之要在结案报告上作假,为的却不是他自己,而是为那些牺牲的军官和士兵,为的是帮那些牺牲军人的家属争取奖金。
没想到,这身为纨绔公子、高干子弟、利益动物的文修之,还有着这样的一面。
一瞬间,许岩还真的有些感动了。他立即点头:“没问题,文哥,您这个忙,我肯定要帮的。文哥,你这报告只管写好了,这个功劳,我也不在乎。”
文修之听得出,同样是答应,但许岩两次答应之间的态度可是大有不同的。他自然知道,许岩先前是有些误会了,心里暗暗好笑——以自己的家世和身份,自己可以态度倨傲,可以狂妄自大,可以目中无人,甚至可以蛮横无礼,这些毛病都无所谓的。但自己若是干出了抢部下功劳为己有这种事的话,那可真是蠢到家了,会被人笑掉大牙的——身为红二代,自己本来在仕途上就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了,还需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才能进步的话,那自己得多无能才能办到?
看到许岩配合,文修之也很高兴:“呵呵,老弟年纪轻轻,但这心胸真是开阔,淡泊名利。你放心好了,你配合组织上工作,组织上也绝不会亏待你的。。。”
文修之还想再跟许岩再说上两句的,但这时,那边有人叫了:“文组长,您快过来看看,这凶手,好像。。。好像不对劲!”
抓到一个活着的f病毒狂暴症患者,这是文修之破釜沉舟豁出了身家前途才获得的战果,所以,现在,对那凶手的死活,文修之简直比凶手的爹妈还更关心。
听到有人说凶手不妥,文修之赶紧丢下了许岩,急切地奔了过去,他挤开围观的人群,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出啥事了?”
“文组长,不知怎么回事,无论我们怎么弄,这家伙都醒不来。他的状况,很怪!”
顺顺利利地给凶手上了手铐,大家兴高采烈地庆功时候,这时候,挤在近前的几个军人才发现,那凶手的状况好像有点不对——开始他们还担心凶手醒过来会反抗呢,但任凭他们怎么翻弄摆布,那凶手根本都没反应,而且,他的身体软得象瘫泥似的,一点力度都没有,倘若不是摸到凶手还有呼吸,脉搏也是正常,大家简直要以为这凶手已是死人一个了。
这时候,众人才开始担心起来:这家伙该不会是死了吧?
文修之凑到跟前来,听部下七嘴八舌地汇报了异状,他眉头一皱,立即就下令叫医生来——专调查组内部也配备了很高明的医学专家,为案件侦破提供医学上的参考。
几名医学专家很快被请了过来,他们围着那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凶犯小心翼翼地做着检查,测试着凶犯心跳、脉搏等数据。
测试完毕后,专家们交换了一下意见,其中一位资历最老也是最权威的专家告诉文修之:“文组长,我们检查过了。凶犯在腿部中枪三处,流血不少,但凶犯的体征显示,他现在并无生命危险。他的脉搏平稳有力,心跳虽然略慢,但也是平稳有力的,不像是性命垂危的人。”
文修之问:“这样啊?那这家伙为什么醒不来呢?”
“这个嘛。。。凶犯现在明显是陷入昏厥状态了。我们刚才测试了下,凶犯的瞳孔对光照刺激毫无反应,这反应很不正常,这只怕不是简单的昏迷了。
凶手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暂时还不清楚原因,可能需要用脑部深度ct和核磁共振来做一个详细检查了。。。可能还要动用到一些更高级的设备,现在这里的条件不适合,这些设备怕是要到比较大的医院才有,要等结果出来才能进行分析了。”
文修之蹙着眉,心想这就比较麻烦了,这些需要用到的高级设备,也不知道襄城人民医院有没有配备,搞不好要回到京城才有了。他正在发愁,忽然想到: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为什么不问问许岩本人的意见?是他放倒了这凶犯,他或许该知道原因吧?(。)xh118
第九十三节 分手()
文修之赶紧找来许岩,他严肃地对许岩说:“岩老弟,你给老哥一句实话:你到底干了什么,把凶犯给整成这副样子了?”
对这问题,许岩自然是咬死不认的:“文哥,你误会了吧?我都说了,这凶犯是自己跑过来然后晕倒的,我可是什么都没干啊!”
跟着家伙说话太费力气了,文修之也懒得跟他兜圈子:“好了,岩老弟,文哥也不听你瞎掰了,就问你一句话:你还能把这家伙给弄醒吗?”
许岩吃惊:“弄醒他?文哥,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闹腾这么大功夫,死伤这么多同志,好不容易把这家伙给制服了,你再把这家伙弄醒。。。这不是折腾人吗?到时候,他闹腾起来,你怎么办?”
文修之没好气地说:“大不了给他加多几副手铐脚铐吧,十几副手铐锁着,就是超人也挣不脱——岩老弟,你能不能救醒他?给我一个准话吧!”
凶犯是朱佑香放倒的,许岩也不知道朱佑香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一时间还真不敢答应文修之。但既然是自己放倒那凶犯的,这时候当着文修之的面,他也不能去找朱佑香请教,这只会让文修之怀疑——不是许岩你打倒那凶犯的吗?能不能救回人,为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却要向一个女孩子请教?
一时间,许岩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困窘中。他装出沉吟的样子,像是正在思考,身子却是微微侧转,想看看朱佑香那边在给自己什么暗示,他身子刚动过去,耳中立即传来了一阵细微却是异常清晰的女子声音:“许公子,可以答应他。”——那声音,赫然正是朱佑香的话音。
许岩一震,他抬头望了一眼文修之,却见后者毫无察觉。还在等自己的答复,他装作不经意地转头,不动声色望了一眼朱佑香,却见后者微微点头。眨了下眼睛,示意方才确实是她在讲话。
传说中的“传声入微”绝技,那居然是真的!
有了朱佑香的传话,许岩心中顿时有了底。他不动声色地说:“文哥,既然是你要求的。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就奇怪了,你抓这狂暴症患者,不是为了实验用的吗?
凶手现在,那不是很好嘛?他不闹腾不捣乱,你们爱做什么实验都成,这不是最好的状态吗,何必还要让他醒过来呢?那时候,还要动用军警来看守和警戒他,麻烦得很。”
“岩老弟。你不懂的,京城的事,复杂得很!我这样把这疯子弄回去,简单是简单了,但我只怕上头不认啊!”
看着许岩懵懂茫然的眼神,文修之却也懒得跟他解释了:如果自己带回来一个只会淌口水睡大觉的沉睡人回来,回京城以后,上级领导肯定不满意的,搞不好还以为自己是去哪里抓了个植物人回去交差呢。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有人冷言冷语地嘲讽:“这种植物人啊。哪个医院不是一抓一大把?还用得着我们的文大校去襄城千里迢迢弄回来吗?听说还死了好多人呢,文大校真是太本事了,抓个植物人也死了几十号人啊!”
所以,尽管明知道很麻烦。但为了证明这确实是货真价实的f病毒感染者,文修之必须把这家伙给弄醒了,这样的话,回去之后,让首长亲眼看到这个f病毒感染者的表现,自己的试验才有说服力。
但许岩的担心。文修之也是颇为认同的:万一弄醒了这凶犯,又被他给逃脱了,那可怎么办?
为了防止意外,文修之跟几个在场领导商量了下,决定给这凶犯再加上一点防护:除了给凶犯加上双倍的手铐和脚铐以外,专案组还跟襄城政府联系,从襄城动物园里借了一个钢笼子过来,把那沉睡中的凶犯给装了进去——根据襄城动物园介绍,这个钢笼是为运送大型猛兽而专门定制的,这笼子的钢条能承受五吨以上的巨力,动物园那边可是拍着胸膛保证的:“哪怕装一头大象或者北极熊进去都没问题的,它们绝对挣不脱的!”
做好这些防护措施,文修之再次找到许岩,请他出手。文修之拜托得十分恳切:“许岩,这就拜托你了,请你一定要想点办法,把他给救醒过来!”
许上尉很谦逊:“文组长,我会全力而为的,但成不成,那得看运气了。”
在数百名参战军警的围观下,在文修之等一群领导前呼后拥的簇拥,情报部的新锐功臣许岩上尉闪耀登场!
在万众瞩目之下,许岩大摇大摆地来到了铁笼边上。按朱佑香的指示,许岩蹲在那躺着的凶犯身边,隔着笼子伸手过去按住凶手的肩头。许岩双目紧闭,装出一副正在发功运气的模样,嘴里念念有词,说得又快又密,谁也听不清他到底在念叨着什么。
看着许岩的做派如此如此神秘莫测,在场众人都是油然而生敬畏之感。那位来自安全部的余处长小声地跟文修之说:“文组长,我们的许上尉,他走的该是密宗的路子吧?我上次去藏区,见过一个有大道行的仁切波,他做法时候的做派,跟许上尉现在可是很像啊!”
“密宗?不不,老余啊,你这就看走眼了。”情报部的高处长很有把握地说:“我们许上尉的做法,一看就是道家的法门来着!你认识张卜天吧?他可是当代龙虎山张天师一脉的传人,我看过他开坛做法,念的咒语就和许上尉现在念得一模一样!我就说了,许上尉走的绝对是道家的符箓法门,不信得话,咱们打赌?”
文修之不耐烦地喝道:“嘘!都不要吵了,不要干扰了许上尉!”一众专案组领导,他们屏住呼吸,鸦雀无声,看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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