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岩抬头望了下周围,咖啡馆里没什么人注意他们,他轻声说:“黄夕在我身边。”
文修之沉稳地说:“哦,黄夕是自己人。不要紧的。
那天,我们在襄城分手。你回锦城去了,我就带着王中茂回京城。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们用个大铁笼子装着他,用专列搭载回去,好在一路平安,当天就到了京城,把那家伙顺顺当当地送进了实验室基地里到那时候为止,这还是顺风顺水的,没出什么岔子。”
“没出岔子?那是好事啊!”
“唉,好事也就是到此为止了。在路上。我们因为担心王中茂伤势太重死了,我们也不敢耽搁,当天就想办法把你给的药丸给那他喂进去这期间花费了多少麻烦和周折,那就没不用说了,我们有几个同志险些连手指都被那畜生给咬断了。”
“喂了吗?他吃了几颗药丸?”
“两颗药丸。第一颗药吃下去,王中茂明显安静了很多,没有先前那么狂躁和暴怒了。然后当天晚上,我们又给他喂下了第二颗药丸。然后,他就变得清醒起来。那些狂躁和狂暴的症状消失了,他不但恢复了意识,还能跟我们的科研人员和侦查员们对答和交谈起来。。。”
许岩听得精神一震:“能对答和交谈?那不就是说,他完全康复了?”
文修之苦笑:“王中茂是不是康复了。我也说不好了。。。但我们侦查员问他的姓名、家人等情况,他完全能对答如流,能说得出自己的名字、职业。说得出自己的家人姓名、同事和工作单位,也能正常地跟我们的侦查员交流和沟通按照那份对答视频的情况来看。从外表上看来,他看起来确实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看起来?”许岩敏锐地察觉到那个词:“怎么说是看起来呢?康复就是康复了。为什么要说看起来像正常人呢?”
文修之停顿了一下,然后,他苦笑说:“说实话,我只能说‘看起来’,真正情况到底如何,那是谁也说不准了因为,这家伙已经逃跑了。”
按照文修之的介绍,王中茂刚刚被送到帝都时候,调查组还是很警惕的,他们不但给他上了双重的合钢重铐,门口还安排了一个班的持枪战士二十四小时轮值来监护。
但患者被喂药看着恢复正常以后,看着他神智清醒,对答如流,也没有了那些暴躁和狂怒的表现,对自己狂暴之后的所作所为根本一无所知,对自己身在监狱里显得十分惊讶。
当王中茂知道自己居然做出了杀人的事情后,甚至还杀了军人和警察,他显得十分害怕和后悔,痛哭流泪地悔恨,闹着要自杀,结果反倒要审讯的侦查员安慰他,说他这种情形是丧失意识后的犯罪,跟精神病人犯罪有点相似,只要他好好配合好调查,政府是不会追究他的。
王中茂态度很诚挚地表示,一定老老实实地配合好国家的工作,国家让做什么,自己就干什么,争取立功表现,弥补罪行。
也是因为王中茂这样的表演,这时候,大家都以为这个叫王中茂的病毒患者已恢复了正常,而且,从他的履历来看,这个三十七岁的民工一向是个老实本分而厚道的人,平素和工友、邻里相处得都很好,口碑也不错,大家都认为他是个好人这时候,专案组关注的重点,也从病患转到对药丸成分的分析和研究上来去,对王中茂看管的警惕程度给放松不小。
当然,毕竟是国家级的秘密实验室,再怎么说放松,也不可能是无防备的,专门看护警卫依然是有,只是从一个排的武警变成了两名持枪内保,那双重的合金重铐也换成了普通的手铐而已对一个普通犯人来说,这种程度的看管已是足够了。而且,还要考虑到一个因素,关押王中茂的房间是在研究基地的内部,牢房里有特制的密码防护门,外围还有另外的外围门岗和警卫虽然从事后诸葛亮的角度来说,大家可以责备文修之放松了对王中茂的看管,但在当时看来,大家都觉得,对着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平民,还要留两个持枪警卫在那里,这实在是多余的了,文局长未免也太把细了。
按照监视仪上面的记录显示,出事的那天,隶属调查组的几位医学专家过来。要给王中茂做生理测试,抽血检查这也是例行的监测了。每天早中晚各一次,在以前的几次检测中。王中茂都显得很配合,和专家们有说有笑地配合完成了测试。所以,这次的测试,大家也没怎么当回事,也以为是例行公事一般,王中茂的表现也没见什么异常。
为了测试一个项目,必须要解下王中茂的手铐的应该说,现场的警卫还是很尽责的,他们在解下了王中茂的手铐之前。先把他给单手铐在了病床的铁架子上,然后才给他开手铐。没想到,就在解开王中茂手铐的那一瞬间,惊变骤发。刚才还在跟专家和警卫们有说有笑的王中茂陡然暴起,他突然出手杀掉了一个那个刚刚给他解掉手铐的警卫具体过程如何,文修之没有详说,不过他强调了一句,王中茂的手法十分凶残,他用单手洞穿了对方的胸膛。抓出了对方的心脏。
在场的另一名警卫十分震惊,他迅速地拔枪,向王中茂射击了两枪。按照监视录像上的显示,这两枪都该是射中了。但王中茂还是冲到了他的身边,一拳打死了他。直到这时候,在场的几位专家才反应过来。但他们想逃跑已经来不及。
“病房里的五个人三名专家,两名警卫全部遇难殉职。在死去警卫的身上。王中茂找到了手铐的钥匙和病房的开门卡。但按程序来说,我们防护门是双重锁来着。除了开门卡,还得输入密码才能开门的,也不知怎么回事,王中茂竟然能准确地输入了开门密码,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因为两名警卫都在第一时间殉职了,专家们也不懂我们的安保措施,所以,出事以后,病房里居然没人按警报铃,病房外的警卫和其他工作人员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最后竟让王中茂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病房,进入了试验基地。”
“他进了基地?那后来怎么样了?”
文修之欲言又止,最后,他叹了口气:“总之,其中那些阴差阳错的原因,这也不用说了。反正,你只要知道,最后的结果很惨,基地里的工作人员和保卫人员死伤二十多人,一批珍贵的仪器被破坏,不计人员损失,单是财产损失就上亿了。最糟糕的是,王中茂不光是逃了,他还拿了打死了警卫人员,抢走了一支自动步枪和五十几发子弹,潜逃无踪!”
“啊!”许岩一下愣住了本来,他还奇怪呢,以文修之的家世和身份,就算逃了个犯人,也没理由追究责任到他的头上。但听到这里,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文修之说,他就要倒大霉了。这么重大的人员和财产损失,还造成枪械的流失,难怪文修之这事怪不到你头上的。你的任务是捕捉病毒的**标本,这个任务,你已经出色地完成了。至于后来罪犯潜逃,那要怪试验基地那边的负责人疏忽大意了。。。呃,或许这样说不公平,但没办法,事实就是那样。”
文修之苦笑,他说:“岩老弟,道理是可以这么说的,但事实上行不通啊。我是调查组的组长,调查组的所有成绩,我有一份,专案组所有的过错和责任,我也是首当其冲。而且,现在就算想追究基地负责人疏忽大意的责任,这都办不到了。”
“啊,为什么?”
“因为,基地的两名负责同志,都在阻拦王中茂越狱的过程中牺牲中,而且牺牲得非常勇敢而壮烈这个,我们的规矩,岩老弟你也是知道的,死者为大,再大的过错,人家都成烈士了,上头都不好追究了。”
“啊?那当班的负责人。。。”
“也死了。”
许岩“哦”了一声,隐隐明白文修之的处境了。这么重大的安全事故责任,该承担责任的负责人殉职了,现在文修之作为专案组的总负责人,他想找人帮分担责任都办不到,只能一个人背起了这个责任来钱的损失还是小事,但死了这么多人还丢了枪,这么大的事,难怪连文修之这么牛逼的家世都那王中茂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前,王中茂在襄城那边大开杀戒,你说他被阴邪附体了,丧失了理智,变得嗜血狂暴,但吃你的药以后,他明明神智是已经清醒了啊!
我们也给他保证了,说政府不会追究他的罪责,他干嘛还要干这种杀人越狱的事?而且,襄城公安局那边调查,凡是认识王中茂的人都说,他是个好人,心地善良,乐于助人他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啊!”
岩老弟,这个谜解不开来,我这跟头实在栽得冤枉,死也不服气啊。岩老弟,你跟我说,王中茂,他现在到底是他本人的意识呢,还是那个你说的‘阴邪’在控制着他?
如果是他本人原来的意识,那他为什么要杀人越狱,而且出手那么狠毒,毫不留情?我看过监控录像,他明明中了好几枪,却还是能活蹦乱跳,夺路闯关,动作里一点看不出中枪的痕迹来那种生命力,就跟真正的病毒患者毫无区别;
如果是你说的那些邪物在控制着他,那怎么又能应付我们的盘问对答如流,对王中茂的所有情况都了如指掌?倘若不是他表现得这么正常,我们的人也不会被他欺骗了,放松了看守的警戒等级。”
对于文修之的疑问,许岩确实也不知如何作答。他考虑一阵,只能回答文修之,对这个问题,他要回去考虑一下才能回答其实许岩打的主意是回去请教朱佑香。
听到许岩这么说,文修之显得有点失望,但他还是说:“那好啊,岩老弟,等你想得有点眉目了,可得及时告诉我我这边等着你的消息!”
文修之对这个问题如此关切,倒是让许岩颇有点惊讶了:出了这样的大事,文修之不是该忙着布置追捕计划和发布通缉,而是来关心这样一个问题,这让许岩有点难以理解。他试探地问道:“文哥,这个事,不是很重要吧?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把那家伙抓住,至于那家伙到底是人还是什么邪魔,抓回来之后慢慢调查才顾得上的事吧?”
文修之反驳说:“谁说不重要?老弟,你这就外行了:不搞清楚这家伙是人是鬼,我们上哪去把他抓回来?”
文修之告诉许岩,在制定缉捕方案时候,研究罪犯的心理特征也是很重要的一项因素。如果现在控制王中茂的还是他原来的意识,那他很有可能重奔襄城,回去见他的家人和朋友,这样,专案组就可以有针对性地把搜捕的重点放在襄城,针对他的家人和朋友做重点布控如果现在的那家伙还是王中茂本人,哪怕他不那么笨回家自投罗网也好,他总忍不住会给家人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什么的,这种亲情是人之常情来着,这样调查组就有线索可以追查了;但如果现在控制着王中茂的已经不是他本人了,那他肯定也没了王中茂该有的情感和牵挂,那调查组对他以前的社会关系下手就没什么意义了,只会白白浪费了人力和警力。(。。)
第一百二十八节 请求()
听文修之说了这个原因,许岩这才恍然:“我明白了。文哥,我会注意这个事的想好了,我会立即给你消息的。”
话筒里停顿下,像是文修之对要出口的话也有点难以启齿,但他还是说了:“岩子,这两天,你能不能抽出时间,来一趟京城?”
“去京城?我去京城,干什么?”
“今天出事以后,我们已经通报了公安部,发布了特级通缉令。按照以前惯例,特级的通缉令,各地公安机关一般会比较重视的,估计很快会发现王中茂的线索。
但老弟你也是知道的,病毒患者的战斗力很强,生命力十分强韧。就算我们发现了王中茂的形踪,要逮捕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让普通的干警和士兵去抓捕,只怕会牺牲很大。像上次在襄阳的那次抓捕,我们专案组就牺牲了不少同志,倘若不是你及时出手帮忙,只怕还会功败垂成了。
现在,王中茂有枪在手上,好像他还恢复了一些理智,更为狡猾,却还保留着病毒患者的恐怖力量按照我们查到的履历看来,王中茂以前并没有使用自动步枪的经验,他应该不会用这支枪。但不管怎么说,有枪在手以后,王中茂的危险性就以倍数递增了,倘若我们靠普通的军警人员去抓捕他,只怕伤亡会很大。。。。。。”
说到这里,文修之顿住了话头,踌躇不言他总不好说,伤亡越大。到时候他身上的责任就越大,受到的处分也会越重。
但问题是。普通的士兵和警察去抓王中茂,伤亡会很大。但即使换了许岩去,面对一支装满子弹的半自动步枪,这同样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要让自己的救父恩人许岩去冒这样的生命危险,即使文修之久经官场脸皮厚厚,这话也是不好意思随便说出口的。
许岩也默然了,他知道,文修之确实也是被逼到绝境了倘若平时,他是不会对自己这么提出这种强人所难的请求的。
俩人都不说话,默然良久。最后,还是文修之先忍不住了倒不是他的城府和涵养比许岩差,只是这件事情里,他的处境要比许岩要艰难得多,也容不得他玩什么涵养了。
他艰难地说:“老弟,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为难了。。。”
“文哥,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让我考虑一下吧!”
许岩也知道,自己这种磨磨蹭蹭的做派确实很不够“爷们”按京城“爷们”的标准,碰到这种朋友有难的场合,真正的男子汉就该二话不说。当晚就收拾包袱搭航班去京城,风萧萧兮易水寒,义无反顾。
但许岩确实没办法。他自己是很愿意能帮上文修之一把的如果事情只是牵涉到自己,他早就答应文修之了。但问题是。自己去京城,那没用的。还得看朱佑香肯不肯去京城,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如果朱佑香不肯去京城,没她陪着,许岩可不敢自己独个去面对那拿自动步枪的怪物活腻了想找死也不是这样的!如果朱佑香肯陪着自己一起去京城,不要说抓捕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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