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却从来不知道魏子清在那之后竟然过着如此糟糕的日子,甚至沦落到要去偷东西。
虽然此刻她的解释听起来可能更多的像是在替自己辩解,但顾小娣还是忍不住解释道:“我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那么糟糕的事情,我也并没有要嘲笑你的意思。”
顾小娣过去的确是恨过魏子清,但她已经害得魏子清失去了香飘飘酒楼,这份恨早就已经随时间消逝了,此刻她绝对没有半分要嘲讽魏子清的意思。
可魏子清却显然并不是这么想的。他怒吼道:“顾小娣,你少在我面前装清高,我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全都拜你所赐,你竟然还在这里给我装得自己好像很无辜一般?”
“哈哈哈哈……”忽而,魏子清大声笑了起来。
笑得顾小娣一阵莫名其妙。
许久,魏子清才缓缓止住了笑声,道:“顾小娣。我还真是没有想到啊。你竟然是这么一个狠角色。我承认,是我输了,我竟然还以为你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所以妄想利用你来获取利益。结果却不想竟然反被你利用得如此干净利落。这不能怪你,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对,是我咎由自取,我不该不自量力。”
言罢。魏子清踉跄着转身离去。
“等等,”顾小娣追了上去。她拉住魏子清,道,“我知道,香飘飘酒楼最后会落得那样的下场是因为我的缘故。但是。我并没有想到许家会收购香飘飘酒楼,也没有想到在那之后你竟然会……如果这一切真的都是我引起的,我向你道歉。”
“道歉?道歉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吗?道歉就可以让我拿回香飘飘酒楼吗?道歉就可以让我爹恢复健康吗?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恨你,我恨你。”
魏子清眼中强烈的恨意惊得顾小娣一怔。不觉松开了拉住魏子清的手。
眼看着魏子清缓缓离去,顾小娣心里却好似被什么哽住一般难受。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竟会有人用如此仇恨自己的目光看着自己。
孙大娣憎恨过自己,但那样的恨里面更多的是憎恶,而非仇恨。
苗小霓也曾厌恶过自己,那样的厌恶只是出于抗拒跟讨厌,与恨毫无关联。
这是第一次,这是顾小娣第一次见到有人用如此冰冷而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这样的感觉非常不好受。
虽说没有哪一个人会让所有人喜欢,有人喜欢自己就势必会有人讨厌自己,但被一个人恨到如此地步却让人无法不在意。
更何况,这一切还都是自己亲手造成的。
“需要我帮忙吗?”正当顾小娣怔愣地看着魏子清的背影出神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顾小娣一愣,转过头去,看见李贺正直直地看着自己。
想来刚刚的一幕定是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茶楼里出来的李贺瞧了个彻底。
正要开口拒绝,顾小娣就听见李贺又道:“打听人事方面我比你在行,只是一点小忙,你不用在意。”
顾小娣一想,也觉得李贺说的有些道理,在打听消息方面李贺肯定是要比她在行的。而且,她既然都已经决心同李贺化干戈为玉帛了,并且也确定了合作关系,让他帮这个忙也未尝不可。
但……
“李老板不用回合方镇吗?”顾小娣不解地问。
“难道我刚刚没有说过,李府已经搬到洛河城来了吗?”李贺笑着反问。
“欸?”顾小娣显然完全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结果,她更不知道李贺一家是何时搬到洛河城来的。
李贺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道:“放心,两天后你就会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事情了。告辞。”言罢,李贺转身而去。
李贺果然也信守承诺,两日后便真的派人将魏子清近几年来的情况以及他如今的落脚地等详细资料命人送到了顾小娣的手里。
看着手中的资料,顾小娣是真的完全愣住了。
虽然从昨天的情形来看,她多少能够猜到这几年来魏子清的日子必定不好过,但她却没想到这“不好过”竟然已经是到了这样的地步。
“你怎么突然想起关心这个人来了?”苗元看见顾小娣手中的资料后不解地问道。
顾小娣放了手中的资料,道:“其实,我前两天无意中碰到了他。”
“那又如何?”苗元问。
“我碰到他的时候他正因为偷了人家东西而被人追赶。”
“所以你自责了?”
顾小娣摇摇头,“只是觉得他不应该过得这么凄惨。虽然他曾经的确做错过事情,但……”
“你是心软了?”
“也许吧……”顾小娣也说不清自己这样算不算得上是心软,但一想到魏子清用那样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就觉得自己应该要为对方做点什么。
“我想去看看他。”顾小娣道。
“反正你想去的话,我拦也拦不住,还不如陪你一起去,免得你遇到什么危险。不过,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让顾伯父、顾伯母知道。”
“我知道。”(。)
第三零零章 家徒四壁()
根据李贺提供的资料,顾小娣和苗元很快就找到了魏子清如今所住的地方。
只是,猜想是一回事,真正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顾小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见的。
即便她过去也过过穷日子,但至少还能够有一个可以安身之所。
可眼前这间屋子破破烂烂的程度几乎到了“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地步,这哪里能住人?
才刚走到屋门口,顾小娣就听见了里面传来阵阵咳嗽声,四周也隐约飘散着药味儿。
不难想象,屋里住着的必定是个久病之人。
“扣扣——”顾小娣轻轻叩了叩门。
屋里短暂的沉默之后传来了一道虚弱的声音:“谁、谁啊?”
“你好,请问魏子清是住在这里吗?”顾小娣问。
“魏子清正是小犬,请进。”这一回回答的速度倒是快了些。
顾小娣闻言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侧卧在床挣扎着正欲起身的魏父。
顾小娣快步上前去阻止了魏父起身的动作,道:“魏伯伯身子不爽就不必起身了。”
魏父笑笑,倒也没有推辞顾小娣的好意,只是面色略有些难堪的道:“我行动不便,招呼不周还望莫怪。”
顾小娣摇摇头,表示没事。
“请坐。”顾小娣闻言就着床边的一张小凳子坐了下来,这才抬眼开始打量四周。
眼前的景况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这四个字来形容。屋中间除了一张歪歪斜斜的桌子之外就只剩自己坐着的这张矮凳子了,跟在她身后的苗元甚至是坐在用来当做凳子的圆木墩上。地上还不规则地放了几个盆跟瓦罐,里面盛着一些水,不用问顾小娣也知道这些盆跟瓦罐必定是用来接屋顶的漏水的。
昨日夜里正好下了一场雨,想必是接过水之后还没来得及收。又或者是故意放着以防下次再下雨。
见顾小娣打量着屋内,魏父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尴尬,问道:“不知这位小姐是?”
“哦,我是子清从前的朋友,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突然听闻贵府出了些事。于是前来看看。”顾小娣应道。
虽不知顾小娣是魏子清在什么地方交到的朋友。但想到自家如今都这般处境了,对方还愿意来看自己那想必定是极要好的朋友,所以魏父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欣慰道:“想不到小姐竟如此重情重义。”
一想到自从家道中落之后从前那些所谓的“好友”一个个都像躲避瘟神一般的躲避着自己,魏父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感概,道:“清儿能得你这样一位好友,真是有幸。”
想他从前虽然不至于腰缠万贯却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身边也总是有一些奉承之人。可真正等到自己遇到困境了,却没一个人愿意向自己伸出援手。
可谓是世态炎凉。
其实。会落得如今的下场,魏父没有怨恨过任何人。
一开始他还有些记恨许家,但后来他也渐渐明白了,自己之所以会落得如今这般田地其实怨不得许家。更怨不得旁人,只因他过去本就是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魏子清也正是因了他的教导才会养成如今这般性子。所以被他们父子俩得罪的人也实在不少。
自己为人处世都是这样了,也难怪所交之人没有一个是真心相待的。
听魏父说着如此感概的话。顾小娣也只好装模作样地客套道:“魏伯伯快别这么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魏伯伯家中竟然遭遇了这么多事情,身为朋友却没能够在第一时间来看望魏伯伯同子清我已是惭愧。”
为了不要让魏父继续同自己说些客套话,顾小娣迅速地转移了话题,道:“对了,魏伯母呢?”
根据李贺送来的资料,所以顾小娣知道魏母应该没有出什么事,魏父病倒之后也一直都是她在照顾魏父。
但此刻却不见魏母在屋内。
“哦,内人方才出去洗衣裳去了。”魏父道。
“原来如此。”顾小娣点点头,而后又道,“魏伯伯,我方才听闻您在咳嗽,可是身体不适,请了大夫没有?”
“我家中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也不怕你笑话,依我们家如今的处境又哪里有钱请得起大夫,只能拖一日是一日了。”
“那怎么能行?生了病就得看大夫,否则小病能拖出大病来。终于银两方面……”顾小娣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一张银票塞到魏父手中,而后继续又道,“这里是五十两银票,请魏伯伯您先拿着。这该请大夫的就请大夫,该吃药的就吃药,还有这屋顶,也该找人来修一修,否则这碰上下雨天你们怎么住得下去?”
“这怎么使得?不行,咳咳……我如今虽然家道中落但也不能要你的银两。你……咳咳……你拿回去……咳咳……”言罢,魏父就要把银票又往顾小娣手里塞。奈何因为久病的缘故,情绪一激动就开始不停咳嗽起来。
顾小娣连忙起身,一边由上而下轻轻顺着魏父的后背一边道:“您就收下吧,这只是我的一番心意。过去子清也帮过我不少,我阿爹从小就教我受人点滴必当涌泉以报,如今你们有困难,我帮衬一二也是应该的。除非魏伯伯是嫌我这份心意小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咳咳……”一听顾小娣曲解了自己的意思,魏父慌忙解释起来,可还没等解释清楚便又是一阵咳嗽。
眼看着魏父咳得是上气不接下气了,顾小娣连忙安抚道:“我明白,我明白,我知道魏伯伯不是这个意思。”
待魏父的气顺了一些后,顾小娣又道:“既然魏伯伯并不是嫌弃,那就请收下吧,否则我也会良心不安的。”
见顾小娣如此坚持,魏父最后还是接受了顾小娣的一番好意。
见状顾小娣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又坐了一阵之后,顾小娣起身告了辞。
临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顾小娣对魏父道:“魏伯伯,有件事情我想请您帮忙。”
“小姐尽管开口。”魏父连忙应承道。(。)
第三零一章 贵客临门()
“关于我来过的事情,我希望魏伯伯能够保守秘密,不要让子清知道。”顾小娣道。
“这是为何?”魏父不解地问。
“您也知道子清这人的脾气,我怕他知道后会误以为我是在同情他而不接受我的帮助。”想到魏子清看自己的眼神,顾小娣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当魏子清得知这银票是自己给的之后他会是怎么样一个反应,大概会咬牙切齿地对她吼一句“少给我猫哭耗子假慈悲”然后再一把将银票甩在她脸上吧。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顾小娣认为有必要对魏子清隐瞒自己来过的事实。
好在魏父对顾小娣的这番话倒也没有起疑,而是道:“可……明明就是你好心帮助我们,若不同清儿讲的话……”
“我明白魏伯伯的意思,但我原本就受过子清的恩惠,今日之所以来也算是为了报恩,不算是施恩。若魏伯伯真心觉得过意不去,那不若等事情过去之后再同子清讲。”
“那好吧。对了,方才忘了问,不知道小姐该如何称呼?他日必当让清儿答应于你。”
“这……”顾小娣看了看一旁的苗元,而后道,“我姓苗。”
“原来是苗小姐,今日之事我实在感激不尽。”
“魏伯伯太客气了,我家中还有事,今日就不叨扰了,告辞。”言罢,顾小娣转身离去。
顾小娣的身影才刚刚离开没多久,魏母就端着木盆拎着木桶回来了,她只瞧见了一道背影。
魏母不禁疑惑地皱了皱眉,这个方向只有他们一家住户,若说那离开之人并不是到他们家的她不会信。可……事到如今了还有谁愿意与他们家往来?
心里思量着,魏母就走到了家门口,她将手中的木桶跟木盆放在地上,然后抬脚进了屋,惊讶地发现魏父竟然半依在床上。
是方才他咳嗽之时,顾小娣扶他坐起来的。
“老爷,方才可是有客人到访?”魏母问。若方才瞧见那道背影还只是心有揣测。那么现在她就完全可以肯定家里的确有人来过了。
魏父闻言又想到了顾小娣。立刻笑了起来,高兴道:“贵客临门呐,贵客临门呐……”
“贵客?”魏母是满心的不解。
魏父立刻为她解了疑惑。伸手将一样东西递到她面前,道:“夫人,你瞧瞧,这是什么。”
魏母接过东西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并非是她见多识少,从未见过银票。在过去,这样的一张银票在他们家根本算不得什么,她随便买一件首饰的价格都要高过这个,但如今她却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见过银子了。更别说是银票了。
“这……这是哪里来的?”魏母问,声音里竟忍不住多了份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别的。
“这是方才那位贵客给的。”
“我们如今都这般田地了。哪里还有什么‘贵客’会给我们这么多银子?老爷,你实话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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