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娣此话一出，惊呆的并非只有张管事一人，连同顾小娣在内所有人都震惊了。
别说顾永福和金氏不知道自家小女儿什么时候突然变得如此能言善道了，就能顾小娣自己也都不免替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一番话感到震惊。
她从前虽然也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主儿，但却也称不上是能言善辩的人，她先前之所以能够“说服”王氏，那是因为她前一世在李家生活了几年，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纵使她不曾与人舌战过，却也时常见到李家那些个夫人、姨太太之间的唇枪舌战，所以她多少也会一些。
但方才的那一番话显然就不是她“会”的范畴之列了。
先不说别的，单是这什么“小利益”“一笔大｜麻烦”这样的词就显然不应该是她会说出口的词，这样的词汇简直就像是……商人在谈判！
顾小娣猛地就想起了前两日在她将王氏赶走之后，“系统提示”里所说的话。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系统提示”说的是：巧舌如簧技能＋1。
她当时还不理解这个“巧舌如簧技能＋1”是个什么意思，但是经过方才那脱口而出的一番话一闹，顾小娣猛地就明白了：
敢情这个“巧舌如簧技能＋1”的意思是变得更加会能言善道了。
虽然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但顾小娣却是心中一惊。
她并不觉得自己在得到那个“丑女攻略”的系统之后自己的身体有发生过什么变化——除了那张脸，可如今她却不敢如此保证了，她不知道这个“系统”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方法，但她确实因为这个系统的缘故而变得与过往的自己有些不同了。
这让顾小娣不免觉得有些慌乱和害怕。
但很快她又再度冷静下来。
自己都是已经死过再复生的人了，她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更何况，就目前来说，这个“系统”一直都是在帮助她的不是吗？
虽然不知道这个“系统”是一个什么奇怪的力量，但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就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这样想着，顾小娣便就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改变。于是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后又对张管事继续道：“话我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至于究竟要怎么做，就看你们家主的了。”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张管事才终于回神，道：“不知道小姐所说的赔偿是指什么？”也许是被顾小娣方才一番话中的气势所震，言语间张管事竟不自觉地带了点恭敬的意思。
第二三章 退婚，索赔（）
听出张管事言语间的恭敬，顾小娣心下愈发觉得可笑了。
她可是知道的，前一世虽然她嫁进了李家，成为了李家的三姨太，但张管事对她却从未有过恭敬。
是，表面上他对她是恭敬的，但骨气里却并非如此。
这会儿她不过是大点声说了两句话居然就让张管事对她用上恭敬的语气了。
这人啊，果然还是得自己硬气点，只有自己硬气了别人才会打从心底里尊重你。否则无论依靠别人获得什么样的身份那都是虚的，纵使别人因为你一时间的得势而恭维你，那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终归比不上当自己真正成为有能力的人时来得尊贵。
这样寻思着，顾小娣便也没跟张管事客气，开口道：“我们都是庄稼人，最缺的不是钱，是田地。”
顾小娣这样一说，张管事算是明白了，顾小娣竟不是想要钱而是想要田。
这让他有些为难了。
若只是一些银两，他倒是可以做主替李贺答应了，但田地……
张管事略显为难道：“这……我恐怕做不了主。”
“我知道，分田地那是大事。我也没那么贪心，我这是索要赔偿又不是卖闺女儿，那些好田好地，你给我我也不会要。这么着，靠近东山头那附近有一带荒地，碎石多土质不好，所以一直搁置着没什么用。若是李家家主同意，便从那一带的荒地里划出个一亩三分地给我，我也不用你们派人来帮忙了，这荒地给了我，我们自己或是开垦或是荒废任由我们自己处置。”
这起初听顾小娣说要分田地的时候，张管事还以为她是想借机狠狠地捞一笔呢，眼下听顾小娣竟然说她想要东山头脚下那块荒地时不由愣了。那一带的荒地他也是知道的，就如同顾小娣所说的，那一带的荒地既多碎石土质也不怎么好，而且靠近山体距离河源远所以浇灌也不方便，不是一块合适种植的地，也因此才会被称之为“荒地”。
顾小娣要那么一块地方……要说过分倒也不过分，但，她要这么一块地方那不是既得不到便宜又讨罪受吗？
这让张管事有些不解，还没想清话便就已经问出了口：“顾小姐要那一带的荒地？那一带的荒地可没什么用处。”
“我知道。我方才也说过了，我只要那一片的荒地，不管是荒芜还是开垦出来那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与李家无关。我只问一句，给或是不给，若是同意给，白纸黑字的麻烦将地契写得清清楚楚。”
“行，既然顾小姐这么痛快，我也就不啰嗦了，我会将顾小姐的意思完整地传达给老爷。”
“那就有劳了。慢走，不送。”顾小娣说完痛快地下了逐客令。
张管事也不啰嗦，点点头，“好，请顾小姐回头等消息。”
待送走了张管事之后，金氏这才上前来拉住顾小娣的手紧张地问道：“小娣啊，你刚刚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我刚刚不是把话说得清清楚楚吗？”
“可……你怎么能够问李家要田地呢？”顾永福问。
“我要田地怎么了？阿爹，东山头脚下的那一块荒地你也是知道的，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才一直荒废着。他李家只因我容貌被毁就无端要求退婚，我要这么一块荒地做赔偿又怎么了？那是我应得的。”
“小妹说得对，他李家因为这样的理由就悔婚，要一块荒地实在不过分。”顾夏花赞同道。
“可是……”顾永福还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妥。
“好了，孩子他爹，我也觉得小娣说得没错。”金氏打断了顾永福的话，道，“我们家小娣虽然脸毁……但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他李家这样不清不白地就要求退婚，本来就于理不合，我们要求一点儿赔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李家不愿给，我还怕我家小娣受委屈呢。不过……”
金氏转头望向顾小娣，道：“小娣，既然是要求赔偿，你为什么要这么一块荒地啊？要一块好一点的地方不是更好吗？或者……我们可以要一笔钱。先前你不是还说让存钱让满子上学堂吗？有了这笔钱，兴许我们就能够……”
“阿娘！”顾小娣打断了金氏的话，说道：
“做人不能太贪心，我若是要一块好地，想必那李家老爷非但不会同意反而还会说我们是在讹人。那一带的荒地虽然是荒地，但只要我们能够花一些时间慢慢地将那块土地开垦出来，也不是不可以用来种植。至于你说的直接要钱，那就更不行了。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若是要了钱，以后就一辈子都要被李家人瞧不起了。更何况，钱财花了也就花了，哪有地来得实在？有了地，那就是世世辈辈的事情，想要钱我们可以自己想办法赚，用不着问人讨。”
顾夏花认同地点点头，道：“没错，还是小妹想得周全。这事儿，我也同意小妹的做法。阿爹、阿娘，依我看，你们这次就按照小妹的说法去做吧。”
说完，顾夏花还不忘拍了下顾小娣的肩头，道：“小妹，你长大了，做事也沉稳了。”
顾小娣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她毕竟早已不是十几岁的年纪，当然要比过去沉稳。
而且……这一次的事情，说起来，她还要感谢那个意外获得的“系统”。
若是没有“系统”的指引，她一定不会想到要利用这样的机会来问李家索要赔偿，只会能多快摆脱这场婚事就多快摆脱。
但，这样只会便宜了他李贺。
也许……有了这样一个“系统”真的是一件极好的事情。直到这个时候，顾小娣才真正有了这样的意识。
顾永福和金氏见连顾夏花也都这样说了，便也就点头同意了顾小娣的做法，但顾永福却仍旧是有些不放心，对顾小娣道：“小娣啊，若是他们李家当真不同意，那也就算了。我们自己也有田，不差要多这么一块。”毕竟，这问人索赔的事情在顾永福这样的老实人看来多少有点不是那么“光彩”。
“放心吧，阿爹，我自有分寸。”
第二四章 探究（）
张管事回去之后便就将顾小娣容貌已毁以及她所提出的要求全数告知了李贺。
李贺闻言一愣，颇有些意外也颇有些感兴趣地问：“这果真是她的原话？”
张管事弓着身子应道：“一字不差。”
对于李贺这样的反应，张管事并不觉得奇怪，因为他自己也同样对顾小娣的态度感到既意外又颇有兴趣。
这样的顾小娣显然与他第一次见到的顾小娣截然不同。
第一次顾小娣时，他是惊艳的。
虽然李家家主李贺的身边从来都不缺容貌出众的女子，张管事跟在李贺身边自是也见过不少，但在见到顾小娣的第一眼时他还是大大地惊艳了一把。
起初听李贺说让他去牛头村向顾永福家里提亲的时候，张管事心里还在想李贺什么时候突然换了口味了，居然会想起要将一个农家女娶进家门。
但在见到顾小娣本人之后，张管事突然间就全明白了。
原来顾小娣这个农家女根本就不是一般的乡下丫头，虽然出生乡野，但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段又或者是那与身俱来的清冷气质都是如此的出色。
不过，那个时候的张管事对顾小娣的印象也就仅仅只是停留于此——一个容貌气质出众的农家女。
可今日再见顾小娣时，张管事却在顾小娣的身上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不单单只是容貌的改变，改变的还有气场和给人的感觉。
从前的顾小娣是好看的、脱俗的，但却并没有多少深层次的东西，但今日的顾小娣却是让人刮目相看的，有着一般女子所没有的沉着和智慧。
张管事很好奇一个才刚刚毁了容貌的十四岁小丫头为何会有如此惊人的变化。又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如此的聪颖过人，只是将其隐藏得很好？
因而此刻的李贺会对这样的顾小娣露出感兴趣的眼神，张管事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张全，你说……这顾家小丫头是怎么一回事？”李贺一边缓缓用食指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一边眯了眼睛缓缓问道。
张管事仍旧是低着身子，迅速但同样语气略显缓慢地回答道：“这……小的愚昧，实在不知。”
“那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她其实是在撒谎？”
“老爷您的意思是……这顾小娣并没有毁容，她只不过是想借机向李家敲诈一笔？”张管事问。
这样说着，张管事脑海里突然又浮现出了顾小娣那张占据了美与丑两个极端的脸，顿了顿又若有所思地补充了一句：“听老爷这样一说，小的这才突然觉得事情有些古怪。”
“怎么个古怪？”
“小的记得顾小娣那张烂脸上并非是什么癞疮或者是疱疹，而是一块已经成形而且看上去似乎有些时日的疤痕。不过才几日的功夫，就算是不小心伤了脸，也不应该这么快就成疤才是。”
停了一停，张管事推测着又道：“难道……事情果真如老爷您猜想的一般？”
“若非如此，那你说说，一个乡下村姑为何会突然之间变得如此精明？而且还是在毁了容貌之后短短数日内产生这样的变化。”
“这……小的对此也甚是不解。但，若顾小娣果真只是贪财，那她为何不直接向老爷您讨要一笔钱财或者是条件更好的田地呢？而且，直接嫁到李家来不是比用这样的手段敲一笔来得更划算吗？”
“呵——”李贺轻敲了一下手指，道，“这种事情只有见过她本人之后才会知晓。”
“老爷您的意思是您要亲自去牛头村一趟？”
李贺没有回答是或不是，而是直接吩咐道：“时间你安排一下，对了，去同济堂找一位大夫同着一起前去。”
“好的，老爷，小的这就下去安排。”
当李贺带着张管事出现在牛头村的时候，顾小娣正对着院子里晾晒着的一堆干草发呆。
说是发呆，也不全是，她其实是在思考。
自从那一日动了养猪的心思之后，她就一直在想着怎样才能够让猪在冬天里也能够吃到草料，于是她就想到了自己晒制的菜干。
她就想啊，既然野菜能够晒干了再吃，那么这些草料是不是也可以呢？
于是她隔天就上山去隔了比平日里多出一倍的猪草料回来，然后将这些多余的猪草都铺在门前的空地里进行曝晒，就像她做那些菜干一样。
经过两天的曝晒，这些了料草倒是渐渐地快要干了，可是问题就来了。虽说现在这些料草现在还没全干，但顾小娣却看得出来，原本绿油油的草渐渐开始因为失去水分而变得枯黄了。
这样干瘪又没有滋味的干草料，猪真的会吃吗？
虽然还没有将这些晒制过的草料拿去给猪吃过，但顾小娣却已经隐约猜到晒制干草料似乎并没有她所想的那么简单。
一旁的顾圆满已经蹲在旁边看着顾小娣盯着地上的一堆猪草料发了好一阵子的呆了，终于他有些忍耐不住好奇了，蹲着身子往旁挪了两步凑近顾小娣，问道：“四姐，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或许用这样的法子是不成的，猪可能不会吃这样没有滋味的干草。”
“咦？四姐晒这些草是为了喂猪吗？我还以为你是打算拿去垫床铺。”乡下地方没有那么多棉花去弹垫褥，所以在冬天里天冷的时候便会在床在铺一层干草，既保暖又能够祛湿，所以顾圆满才会以为顾小娣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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