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明明有更好的吃食,但在他递给她硬糙饼子时却没有丝毫的嫌弃或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而是好好地收起来了。
当然,赵卫国不是没想过或许人家姑娘是顾着他的面子才没将情绪表现出来,事后将饼子扔了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当这一想法刚冒头时,他就觉得自己太肤浅了,有着那么一双淡然却温暖的眼睛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如此做?那种想法本身就是对人姑娘的不尊重!
赵卫国也不是矫情的人,当下就把馒头和咸鸭蛋吃了,虽然他不是没吃过更好吃的东西,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这馒头和咸鸭蛋是他迄今为止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了,而此后他也便爱上了这两样吃食,几十年如一日。
待歇息了十几分钟后,赵卫国再次开车启程。
“解放军同志,你给我说说郑曙光的情况吧!”钟希望开口道,虽然声音轻浅柔和,但却不自觉地夹杂了些担忧和伤感。
这孩子咋就这么多灾多难呢?难道说这是她强行将他救回来的后果吗?老天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命悬一线,其目的就是让他死一死?
“……叫我赵卫国吧!”
赵卫国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滑稽的是,过程竟与她之前做过的那个梦境非常相似,郑曙光真的是为了救另外一人而被枪打成了筛子。至于赵卫国说的他执念太深,所以迟迟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那根本就是生命药丸在他身体里续命的结果。
难不成她之前做的是预知梦吗?啊,好在是提前做了梦,不然……
想至此,钟希望不由地抓紧随身携带的挎包。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忐忑和不安,虽然她在空间里的模拟治疗中成功了,但她即将面对的毕竟是活生生的真人,这次,她还能救活他吗?
“姑娘,虽然由我说这句话不大合适,毕竟他是为了救我才会……但是,军医已经尽力了,这次接你过去只是要圆他最后的心愿……”说白了就是让他心无牵挂地咽下那口气。
在赵卫国的人生里,从来就只有两种明确的行事模式,一是服从上级得指挥命令,二是自己发号施令。他还从来没有安慰过谁,在他的思想里,那是政委负责的工作。所以,如今他想安慰安慰后座的姑娘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车里的气氛很是沉寂。
不过,貌似人家姑娘也不用他安慰,从始至终,他都没见她掉过一滴泪,神情也没有表现出太过悲伤的样子,难道说她对郑曙光的感情不是太深?还是说她天生就冷静理智如斯?
当然,他也庆幸她没有哭,不然,他心里会更不安。
“赵同志,请停下车!”钟希望突然开口。
赵卫国稳稳地刹车,急急转头问:“怎么了,不舒服?”
钟希望摇头。
虽然她想低调一些,但她实在是有些心急,如果按赵卫国说的,郑曙光已经昏迷两个多月了,那离丧命的三个月也不远了。而赵卫国并不知道,再加之他实在是太过疲倦了,从刚才开始,短短的半个钟头里,他已经打了无数个呵欠了,他自己也知道,所以并不敢开得太快。
“赵同志,你示范一下怎么开车,我来开吧,你太累了!”钟希望说着便打开车门下来,直接来到前面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赵卫国以为自己幻听了,不敢置信地转脸瞪着钟希望:“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钟希望又重复了一遍,为了让其信服,还难得地夸了自己一回:“你放心,我脑子还挺好使的,看一遍绝对会操作,你标的路线图我也看得懂。你看这里和这里……”
钟希望伸手指着地图上的几条线路给赵卫国看,她一低头,长发便滑落肩头,她这才想起自己居然没有绑头发,好在挎包里有备用的扎头的红头绳,找出来,利落地将一头长发绑成低马尾垂在身后。
赵卫国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如果眼前的这个叫钟希望的姑娘不是脑子有问题,那么就是个厉害非凡的人了。他本来是觉得钟希望的提议非常离谱荒唐,但在她那干净通透但又莫名幽深的眼神的注视下,他居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待他示范了一遍后,发现钟希望果然能够熟练掌握驾驶技巧之时,赵卫国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固有的认知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真的是有绝顶天才这一种人的!
“姑娘,你真的是第一次接触汽车吗?”赵卫国不甘心地问,心里暗搓搓地想,兴许这姑娘以前接触过汽车,而且还学过,但心里的另一个理智的声音却在冷嗤,一个乡下的姑娘别说接触汽车了,就是见过都难得吧!
钟希望一边稳而快地开着车,一边回道:“是接触过。”她并没有在撒谎,且不说在空间里驾驶的那些大型的农耕机器了,就是在外界,她这辈子也是坐过李毅峰的小轿车的。
而赵卫国听后,心里立马就释然平衡了,原来人家姑娘以前就接触过汽车,难怪会一下子就能上手呢!
如此,两人轮换着开车和休息,竟比赵卫国独自去时早了大半天到达军区医院。
赵卫国将钟希望领进重症监护室处。
门外的走廊里坐着一位中年妇人和一对老夫妇,中年妇人和老妇时不时地便拿着手绢擦泪,而那个老者则是一脸凄苦悲伤,眼睛也是红的,显然在无人的地方也哭过了。
“郑爷爷,郑奶奶,苏阿姨,这就是给郑曙光写信的钟希望。”赵卫国走过去,先是敬了个礼,而后向三人介绍了钟希望。
老夫妇俩一听说钟希望,猛地就抬头看过来,脸上也适时地摆上了感激的笑容。
他们本以为钟希望是和他们差不多大年纪的老人,大老远地奔波过来就是为了让他们的孙子了了心愿,可见人家对他们孙子有多关爱了。
然而,他们看见钟希望的一刹那,脸上的笑容登时便僵住了,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是个长辈吗?还是说他们老眼昏花了,硬把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老人给看成了十七八的小姑娘?
“你……你是钟希望?”中年妇人,也就是郑曙光的亲生母亲苏雯不自觉地拔高了嗓音,“怎么可能?不可能!小赵,你一定是搞错了……”
“他没搞错,我就是钟希望。”钟希望自打赵卫国乍见到她时的反应就已经预料到会这样。
“呵,呵呵,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苏雯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而老夫妇俩倒是回过神了,冲钟希望客气地笑了笑,说了几句场面客套话。
“赵同志,我想马上见到郑曙光,你能安排吗?”钟希望不想再耽误时间了,早一秒钟或许郑曙光获救的几率就能更大一些。
“好,我去找主治医生。”赵卫国说道,随即又问她,“如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告诉我!”
钟希望也没客气,直接道:“现在就有一件急事需要请你替我办一下。”
“什么事?”
“帮我拍封电报回老家,就说我已安到达目的地,无需挂念!”
赵卫国愣了一下。
这时候拍电报还是挺精贵的,一般没有重要紧急的事情是不会拍的。当然,钟希望想给家里报个平安的心情他多少也能理解,于是便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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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神一样的手法,希望的曙光()
不知是不是因为钟希望给苏雯的第一印象与苏雯的内心里擅自猜想的大相径庭,总之,苏雯有点不喜钟希望。
尤其是想到曾经在部队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包裹事件的元凶就是钟希望这个小姑娘时,她心里就更不喜了。
她觉得这个钟希望有问题,一个小姑娘给一个小伙子寄东西代表什么,代表这个小姑娘心思不纯,更要命的是,这个小姑娘居然敢给男人寄裤头,太龌龊了!
苏雯突然开口:“等等小赵,我想你弄错了,既然钟希望只是一个小姑娘的话,那也就没必要让她去见我儿子了,还是等你郑叔过来后再说吧!”
赵卫国愣了愣,不由地看向郑曙光的爷爷奶奶,见这两人也均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心里便有些犹豫。
钟希望多少也能猜到郑曙光的家人是什么心思。
若是她真的只是一个关爱郑曙光的长辈也就罢了,事实上她只是一个小姑娘。而他们的儿子(孙子)却在命悬一线只余一口气的情况下挂念着的,也正是她这个小姑娘,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在郑曙光心里的地位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重要,因此——
“人命关天的关键时刻,你在这里嫉妒个什么劲儿?亲情是慢慢培养出来的,郑曙光之所以跟我亲,挂念我,那是因为他和我相处的时间久,我待他好,他又是个有良心的孩子。再说了,他永远都是你儿子,难道还能跑了不成?这么大的人了,说话做事好歹成熟一点!就这样,你安心在这里等着,我去救你儿子!”
钟希望也是急了,这一开口就将苏雯好一通批评,还是以着长辈的口吻说的,听得在场其他人是一愣一愣的,而被批评的苏雯更是羞愤难耐,她又是个自诩文明有礼数的高知识分子,所以一时间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赵,你赶紧的,带我去找主治医生,时间不等人哪!”钟希望皱着眉头催赵卫国,因为心里急切就将老太太派头暴露出来,也不礼貌地喊他“赵同志”了,直接称呼他“小赵”。
赵卫国更是被钟希望突然转换的画风雷得嘴角直抽,这姑娘是咋了?因为忧心郑曙光而神经错乱了吗?呃,等等,她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大话……
“呵!你去救我儿子?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救我儿子,你若是能救活,我跪下给你磕头,你若救不活就给我收回刚才大言不惭的话,滚回你的老家去!”苏雯缓过劲儿来,怒火便飙了出来。
“年轻人说话别这么冒进,看在郑曙光那孩子的面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小赵,你还愣着干嘛?走啊!”
“哦……哦!”
钟希望去见了主治医生,赵卫国守在门外,也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两分钟不到,主治医生便领着钟希望出来了,一边走还一边详细地给她介绍郑曙光的病情,用的还都特么是医学专业术语,听得赵卫国是一头雾水,两眼抹黑。
再之后,钟希望便与主治医生一起换上了外科手术的白大褂、帽子、口罩、手套等,装备齐地进入了重症监护室。
苏雯和郑家老两口均目瞪口呆地看着钟希望,然后在监护室的门关上的一刹那,听到钟希望透过口罩的声音传来:
“安心等着,我绝对不会让那孩子死的!”
赵卫国用力咽了口吐沫,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随着一股钻心的痛意直刺大脑,他才确定,刚才的所见所闻并不是梦。
郑爷爷皱着灰白的眉看向亲自将钟希望带过来的赵卫国:“小赵啊,那丫头究竟是什么人哪?”怎么这么嚣张狂妄?不过貌似是有些本事的,不然那个主治医生言卫华不会如此热络地和她说话,要知道言卫华可是个出了名的学究派。
赵卫国一脸懵逼状态:“我……也不清楚,她说她就是钟希望,我就将她带来了。”
“什么?她说她是,她就是了?小赵啊,你这回办事可不严谨啊!”苏雯板着脸道,因为从钟希望那里受气了,所以就迁怒到赵卫国的身上。
郑奶奶拍了拍苏雯的手,安慰道:“行了,你也别怪小赵了,若是那丫头真的能救曙光,那不是天大的福气吗?就是让我这把老骨头给她磕头我也愿意!”
“妈!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能让您……”
赵卫国听着那对婆媳的对话,抬眼看向重症监护室的门。
钟希望吗?
他倒是希望他这回带来的这个姑娘真能像她的名字一样给他们带来希望。
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郑曙光,钟希望很难不触动。
又是四年没见了。
上一个四年见他,他命悬一线,残喘一口气。
这一个四年见他,他依然如此。
他这运气咋这么背?难道真跟她想的那样,他是她强行留在这世间的,所以老天隔一段时间就想弄死他一回?
“……他身中十弹,已经取出了五弹,还剩五弹卡得位置非常致命。按理说,哪怕只中那五弹中的一弹,那人即便不当场死亡,也绝对活不过一天。不过他的情况真的非常特殊,简直就是奇迹了。裹着子弹在体内,他的伤口居然也愈合了,还一直活到现在。但他的各项生命指标每天都在下降,随时都可能死亡,只是这两个多月来,我们每天都以为他会死,结果他竟是硬撑了下来。”
“所以,我们想,他或许是执念太深,尚有遗愿未了所以才迟迟不肯咽气。我们让他的父母爷奶等亲人每天都在他床边和他说话,但没有效果。后来小赵想到了他昏迷中还紧抓着口袋里的一封信,想来那写信之人便是他的牵挂,故而我们才让小赵去寻那写信之人。”
“实不相瞒,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地去接你过来,一来是郑曙光本人军功赫赫,二来他的个例是非常值得研究的……”
这是主治医生言卫华跟她说明的情况,而最后他未尽的话语里,钟希望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所以就隔着口罩冲他吼:“你们就等着他咽气之后,将他解剖研究他的尸体是吧?你们就这点出息吗?既然都说了是个例了,又不是普遍的,那还有什么研究的价值?有那空闲还不如多治几个病人!”
言卫华当时的反应也是很奇葩的,不但不恼,还一脸认同:“小姑娘说得对!”
钟希望不由地深看了他一眼:“你这人不错,在一旁看着就好,不要出声干扰我!”
言卫华突然就兴奋起来:“是,老师您尽管医治,我绝对不出声!”
想他一个四十多岁,留过洋,西医成就斐然,中医也颇为精通,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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