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膈应得慌,那就不要接受好了,放开眼界,男人多得是。”钟希望觉得自己不过是替吴玲说出她的心里话罢了。
钟希望确实说到吴玲的心里去了,所以她像是终于得到解脱般松了好大一口气,但接着却抱着钟希望嚎啕大哭起来,哭她有始无终的恋情、友情和迷茫的未来。
钟希望索性找块石头坐下来,一边肩膀借给吴玲哭,而她自己则看着远处烟波浩渺的海面。
太阳已完全落下海平面了,只剩下一抹靛青晕红。
待吴玲的情绪稳定后,钟希望就问她:“算起来,我和你不过是见了两面,你怎么会想到来找我说心事?”
吴玲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眯着哭得红肿的眼泡看向渐渐氤氲起一层雾气的海面。
“有的人认识一辈子也只是个稍微熟悉的陌生人,而有的人尽管只见过一两次面却能成为真正的知己,这就是我和你之间的缘分啊!”
“别说得这么高大上,你是因为没人听你说话才找上我的吧?毕竟那几个女兵都向着杨雯呢!”
“唉,你说你都清楚原因了,还问我做什么?心机够深的啊!”
“你呀,一见面就像个呛口的小辣椒,我当时还觉得你就是个娇纵刁蛮的小姑娘,不过后来看你忍着身体不适高质量地表演完自己的节目,我就觉得你这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多谢你夸奖了!其实吧,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狡猾世故,但你一直笑眯眯的,又感觉你挺和善的,也是你主动帮了我之后,我觉得你是个非常可靠的人。在我心情低落痛苦的时候莫名就想到了你,所以才厚着脸皮跟着郑首长过来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钟希望又问了一次,但这次问题的出发点与刚才的完全不同。
“我不是半途而废的人,接下来几个部队的巡回慰问演出我还是会去的,只是我不会再和武天奇有任何瓜葛了!”
钟希望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好样的,像你这么优秀的姑娘肯定是好多优秀男人争着抢着想要娶到身边的,加油,我看好你!”
吴玲就白了钟希望一眼:“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站着说话不腰疼,还好多优秀男人呢?你倒是给我介绍几个优秀的男人哪!”
吴玲纯粹就是顺口和钟希望斗斗嘴,其实心里还是挺温暖的。
“嗯,你不说我还真没朝这方面想,我这边还真有一个优秀的男人,钟来春,和我一样大,二十三岁,他要事业有成也只是迟早的事,而且他现在单着,没有恋爱史,还是个童男之身。不过他家里就他一根独苗,他爹忠厚老实,是个石匠,十几年前腿跌折了,恢复得不好,现在腿有点跛,他娘懦弱胆小有点嘴碎拎不清,但只要你强起来,她就拿你没辙了。”
钟希望一说起钟来春就滔滔不绝了,将他家的家庭情况都给介绍了一遍,听得吴玲直翻白眼。
“这小子的头脑特别灵活,能说会道的,而且特别顾家。”
钟希望就将钟来春小时候的趣事说了几件,尤其说了他如何为家里觅食的事,下套子逮野兔野鸡,上树掏鸟窝,下河捉鱼虾,地里挖野菜等等,只要是他能想到的,他都想办法尝试了。吴玲一开始还觉得钟希望就是心血来潮瞎说的,却不想她越听越觉得有趣。
“他呀,和他爹娘立了个口头协议,说是两年之内如果他还找不到合他心意的,他就听他爹娘的娶个他爹娘合心意的姑娘,他说他相信一见钟情,也相信日久生情,只要结了婚,他就会对媳妇好,让她觉得嫁他这辈子值了!”钟希望说话时都没察觉到自己是以着相当自豪的语气说的,毕竟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
“那个口头协议快到期了,估计年底他爹娘就会张罗他的婚事了。”
吴玲听得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他真这么好吗?说得我真的有点动心了,不过,你说他相信一见钟情,这几率可是很低的。”
“就像我和你的缘分啊,说不定你和他也有缘分呢?当然了,凡事都得做好两手准备,成功或失败,咋样,要不要去相看相看?不过是见一面,成不成都没什么损失的。”钟希望突然就感觉自己像只邪恶的大灰狼在诱骗无辜的小绵羊。
吴玲咬着唇在思考。
钟希望又加了一把火:“对了,我忘了说他的长相了,他个头一米八,脸长得很俊俏,皮肤很白,身体很健壮……”
吴玲赶紧打断钟希望的话:“行了,你越说越离谱了,我吴玲是那种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吗?”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已经情不自禁地在勾勒钟来春的模样了,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是个很有自己底线和原则的女孩子,今天虽然快刀斩乱麻地断了过去的恋情,但心里对那个武天奇到底还是有感情的,所以只能靠时间来淡化,最后让其变成记忆里的一个可有可无的片段。
“如果,我是说如果,”吴玲叹了口气说道,“在年底之前我过了这个坎儿,而你说的那个男人也没有结婚的话,我想亲自过去相看一眼,看看我和他究竟是不是彼此的缘分!”
听了这话,钟希望越发觉得吴玲是个不错的姑娘,而且是越看越觉得哪哪儿都很适合钟来春,当然,她也不会去大肆鼓吹什么的,她只负责牵线,缘分还得看他们自己。
两人踩着微暗的天色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六人慰问团就离开了小岛,吴玲的手里就攥着钟希望写给她的钟来春家的详细地址。
第239章:一刀下去()
钟希望给钟来春写了一封信,大体内容就是,她在外头给他牵了一条姻缘线,然后将女方的家庭背景,女方的外貌品性为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当然,这些都是她见了三面之后了解到的,可能有出入,如果他有兴趣,不妨跟他爹娘说一声,别急着就结婚了,再等等,也许缘分就来了。
这封信在路上辗转了近一个月时间才到钟来春手里,彼时正赶上公共大食堂的晌午饭时间。且说,钟刘村和其相邻几个村共同盖了一处简易的公共大食堂,已经投入使用近两个月了,一天两顿,村里的男女老少都端着碗拿着筷子去食堂吃饭。
钟来春他娘刚给自家三人打好饭,就见钟来春被人叫了出去,不过,很快他就拿了一封信进来,直接就拆开看了。
他娘便催他:“看啥看,先吃饭!”
钟来春顾着看信,只嘴里嗯嗯几声。
他娘又催了几声,他仍然两眼盯着信,他娘就有些不高兴了。
这可是公共大食堂,你不吃自然有人吃,所以不吃白不吃,反正生产队长也说了让他们“放开肚皮吃饱饭”,但说是这么说,她可不好意思大声嚷嚷出来,不但不能嚷嚷出来,还得“谦虚”说自家人胃口小,其实吃不了多少。
当然,实际上生产队长还说了后面一句“撸起袖子把活干”,但大家都自动将这一句忽略了。
钟来春家因为之前一直有钟来春在赚钱,所以生活比一般人家好很多,虽然吃不了多好,但一天两顿还是能够吃饱的,不像一般人家都是一顿或两顿稀汤续着,保持饿不死的状态。不过,既然现在有饱饭吃干吗不使劲吃?要是吃不了能带点回家就更好了,当然,这是不被允许的。其实很多人都和钟来春他娘有同样的想法,所以他们都闷头使劲吃。
钟来春他娘看着别人一碗接一碗吃着,心里就急了,直接就伸手扯钟来春的衣服,结果他还是没反应,于是她就扯了又扯,直到“哧啦”一声响起。
四周虽然声音比较嘈杂,但衣服撕破的声音还是被邻近的人听到了,于是带着八卦的视线便齐刷刷地扫了过来。
“俺娘,你干吗扯俺衣服呀?这么大口子缝着也费事啊!”钟来春皱着眉头说道。
钟来春他爹钟三石也跟着瞪了他娘一眼,低声说了句:“你干啥呀?不嫌丢人啊?”
他娘心里委屈啊,但在外头也不敢跟丈夫和儿子吵,就苦着脸道:“俺也不是故意的,是衣服朽了,这好像还是钟希望给来春做的衣服,用的啥布料啊,一点也不结实……”
“行了,你赶紧闭嘴吧,别不识好歹!”钟三石又说了她一句。
钟来春也不太高兴地说道:“俺娘你以后少说俺姐坏话,做人得凭良心!”
他娘气得脸色涨红,化愤怒为食量,粗玉米面加青菜叶子的稀饭,一气喝了四大碗,撑得差点走不动路。
回到家,钟来春继续抱着那封信看,而且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莫名亢奋的状态。
他娘已经猜到信肯定是钟希望那丫头写的,心里更来气了,冲着钟来春就是一阵数落:“不就是封信吗?瞧你跟捡到宝似的,真是没出息,俺咋就生了你这么个窝囊儿子?”
钟来春不理会他娘,直接跟钟三石说道:“俺爹,等农忙一完,俺要出门一趟。”
钟三石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他娘给抢了先:“你要去哪儿?是不是又要去找钟希望那丫头?那丫头都是别人媳妇了,你还去找她干吗?她还能一女侍二夫啊?你不管俺和你爹死活了,你个不孝的东西!”
钟来春当场就黑了脸,虽然他很生气,很想发脾气朝她爆吼,但她毕竟是他娘,他最后只说了一句:“俺娘,你到底还想不想你儿子好了,要想好,你就留点口德,别什么话都朝外说!”
“瞧瞧你现在对俺说话的态度,俺还是你亲娘吗?俺不是,那丫头才是,俺真是白养你这个白眼儿狼了!”
“你赶紧闭嘴!”钟三石生气地吼道。
“你们爷俩都看不上俺这个老太婆了,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唉,老天爷呀……”
钟来春气得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钟三石直接就将瘫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他娘朝堂屋里拉,但他跛着一只脚,在他娘有意死拖着赖在地上的情况下,他居然拉不动她了。
钟来春突然就跑进厨房摸了一把菜刀出来,他娘顿时哭得更大声了:“你个挨千刀的,你居然想砍死你老娘,你的心都被狗吃了……啊!”她话没说完,就见钟来春突然拿起刀就朝他自己的胳膊上砍了下去,鲜血瞬间流出浸湿了整条袖子。
他娘直接惨叫一声吓懵了,而钟三石也骤然惨白了脸色。
因为钟来春的胳膊受伤了,所以他也干不了农活,第二天他就装上钱,带上一包干粮出远门了。
临走时,他娘欲言又止,实在是她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就怕一句说错,儿子直接又朝他自己身上砍一刀,天可怜见的,那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他不疼,她疼啊,果然是个白眼儿狼啊,居然这么对待生他养他的亲娘!
钟三石也只是沉默了半天没说话,就在钟来春转身要走时,他出声了:“你等一下。”
钟来春果然站住不动了,然后就见钟三石又检查了一下他受伤的左胳膊说道:“出门在外要小心,家里不用你担心,你爹这几年身体养得不错,干点农活不算什么,你也要早去早回!”
钟来春点头应声,突然也觉得嗓子眼儿有点酸胀,他昨天只是想让他娘停下来别闹腾,想着既然不能打她,那就打她儿子,看她心疼不心疼!哪里想到他流血的胳膊彻底将他爹娘给吓坏了,现在他觉得有点对不起爹娘了,但做都做了,反倒成全了他想要出去闯一闯的愿望。
“啪”地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钟来春的左脸上,正想着事情的钟来春被打懵了:“……俺爹?”
“下次你再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老子亲自打死你个兔崽子,听到没有?!”钟三石红着眼睛吼道。
钟来春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急忙用那只好手擦了擦:“俺听到了,俺再也不会了,对不起……”
“走吧,到了落脚地儿,给家里报个平安!”
钟三石站在村头将儿子送走,回头就见到泣不成声的老伴儿,心里也酸唧唧的,拉着她就回了家。
钟希望在小岛上呆了一个月,郑家几口人也被她带得统一了生物钟,太极拳的招式已经全部学会,剩下的就是坚持不懈地练下去就行了。
这一个月的饭菜都是钟希望做的,饭菜的味道自然是好得没话说,尽管都是些普通常见的食材。郑家几口人这一年来经受的打击和挫折太多,再加之生活的环境恶劣,吃得又差,所以身体亏损得有些严重,几人都不同程度地憔悴衰老了,所以钟希望就在饭菜里加了点滋补的药丸,量不多,在吃饭的同时就能潜移默化地改善身体。
当然,滋补药丸只是阶段性地修复一下他们亏损的身体,就像生病吃药一样,只有坚持锻炼才能让他们的身体强壮,而且一旦钟希望离开了,他们也就没有滋补药丸可吃了,钟希望也不愿意他们依赖滋补药丸,平时给他们准备点药酒和保健茶也就足够了。
一个月下来,郑家几口人的身体明显好了很多,郑兴华甚至发现自己鬓角的白发居然有了转黑的迹象,这就如同他的新生一样,让他心情雀跃了好几天。郑家老两口的脸色变得红润精神了许多,而郑灵粗糙的皮肤也变得细腻了,基本上恢复到郑家没出事之前的状态。
眼见着一切步入正轨,又有王卫民照看着,钟希望觉得自己暂时可以放心了,所以打算离开小岛回到郑曙光那里。郑家几口人虽然有点舍不得钟希望,毕竟这么优秀又懂事贴心的儿媳(孙媳,侄媳)真的是让他们想不喜欢都难。
王卫民去送钟希望,虽然脸上带着笑,嘴里说着俏皮话,但钟希望还是察觉到他眼里的郁郁,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狗剩,你得沉得住气,还要不断提升自己,机会只留给有准备有能力的人!”
“俺姐,你说的俺都明白,之前看到郑首长那样俺也觉得自己的事也不算什么,但每次想起来心里还是觉得堵,实在不甘心!”
“要不然你就试着换位思考一下?”钟希望觉得自己说再多也没多大作用,关键得他自己想通了才行,“我走了,保重!”
王卫民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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