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文天说道:“我看天气这么不好,这段时间肯定会不断下雨,我担心这座水坝会出事。”
“嗨——”周卫东笑着说道,“孟干部,原来你还在想这回事啊。……,你也真是奇怪,别人来看水坝,都会说水坝这么宽、这么高、这么厚,肯定是比山还坚固,不可能崩塌。你倒好,看到这个大坝,你就担心它垮。怎么可能?这都安全运行几十年了。……,我爸就是这里的总工程师,说权力,应该也是老三吧。要不,我带你去见我爸,他应该能消除你的顾虑。”
在他看来,孟文天这个局外人根本就是不懂水坝,根本就不知道水力发电站是什么东西,只是看到大坝两边的水位相差太悬殊,几乎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七八十米的落差吓坏了他,所以他才如此杞人忧天。
听周卫东说他爸是水库的总工程师,孟文天不由有点心虚,因为他担心大坝会重复上辈子的惨事完全是出于脑海里的记忆,并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他担心自己说出内心的担心,真会被对方驳的体无完肤。因为他的依据只是这段时间一直在下雨,只能也许、可能、大概、差不多等不确定的词来描述自己的观点。
第404章 绝对安全()
不过,对方毕竟是水库的领导,如果自己早点提醒他,或许(唉,现在只能用这个词了)真有点帮助,可以让水库方面早做准备。
水库有武警在值勤,防止无关的人随意走上大坝、走进发电机房。
但有了周卫东,孟文天很顺利地上去了,也很顺利的在总工程师办公室找到了周卫东的爸爸,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他们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看一本专业书籍。
看到周卫东,那个男子很是奇怪又有点严厉地问道:“你不在单位好好上班,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还带外人找到我单位来了?”
周卫东似乎有点畏惧自己的老爸,但又对自己老爸如此不讲情面,导致自己在孟文天面前失了面子有点不满,就说道:“是我们单位领导让我来的。这位是孟干部,是华县长的秘书!”
为了引起老爸的重视,更是为了体现自己在老爸心目中的价值,他把孟文天的身份拨高了不少,而且孟文天也不能说他错。
孟文天两世为人,很理解现在的父母,特别是父亲,喜欢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似乎对自己的儿子表现太亲近就丢了他的面子似的。
周父显然没有想到孟文天这个看起来像高中生似的男孩竟然是县长秘书,他吃惊地看着孟文天,很是尴尬地招呼道:“孟……孟秘书?”
孟文天笑了一下,说道:“周总你好,我不是现在秘书。我是华弈副县长的通信员。”
周父更是惊讶孟文天说出的这个奇怪称呼,但想起以前县里的秘书确实是称之为通信员,不由认可了自己儿子的说法,加上他虽然装严厉,但内心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在单位被人看得起,所以他伸出手,对孟文天说道:“欢迎孟秘书前来指导工作。”
孟文天握了握对方的手,说道:“周总,你太客气了。你叫我小孟就行。”接着,他单刀直入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问道,“周总,这么多天来连续下雨,请问我们的大坝安全不?”
因为他认定孟文天是副县长的秘书,所以周父对于孟文天的问话没有感到多奇怪,就笑着肯定地说道:“安全!绝对的安全!”
孟文天内心纠结了一下:绝对的安全,那上辈子这大坝怎么就倒了呢?难道这辈子的大坝质量好些?或者这辈子的水量没有上辈子的大?
他不由皱了一下眉头,追问道:“周总,你这么自信?这的是绝对的安全?……,对不起,我是想问一下,在什么情况下这个大坝才会不安全?”
因为对方说了大坝绝对的安全,作为总工程师的他肯定有他的理由。孟文天又是水利方面的文盲,即使请对方说出他的理由,自己也听不懂,更无从反驳或者找出他的漏洞与错误,还不如询问大坝在什么条件下会产生崩塌,然后根据他说的条件自己一一询问,试图让对方自己发现自己大坝存在的问题。
周父也是一愣,内心还有一丝火气,如果不是想到孟文天是副县长秘书,他绝对会不理睬孟文天,甚至把他给赶出去。他不由问道:“孟秘书,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的判断?”
考虑到自己儿子在对面年轻人手下做事,他还是忍住火气,问道:“你是担心水库的水淹没你们县上安东村的稻田吧?……,这可怪不了我们水库,那里本来就是上级规定的淹没区,是不容许种水稻的,现在你们县的人种了,我们也没说他们什么,但我们可不能为了那一百多亩水田而加大泄洪量,国家修建我们水库的目的可是为了蓄水,是为了发电,而不是为了保住你们县的那一点点水田。”
孟文天摇头道:“不是。我不是为那点田土担心,我只是想问一下,你真的保证这是绝对大坝安全的?我怀疑这大坝在目前不断下雨的情况下有可能出事……”
周父的火气又忍不住上来了,说道:“我当然能保证,我是这座大坝的总工程师,如果我不能保证,还有谁能保证?难道你们常恒县要我向你们签保证书什么的?真是岂有此理,我们水库可是由省水利水电厅只管,不归地方上管辖。就算地方管理我们,那也是石目县而不是你们常恒县!”
孟文天理解他的不满,但不放心的他依然客气地说道:“周总,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大坝不安全,担心大坝出事。总是下雨,我心里慌得很,所以……”
周父一见孟文天一副诚恳的样子,认为自己不应该对他发火,就挥手说道:“没事,没事,你不是搞水利的这一行的,看到水位这么高,担心是正常的。……,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这大坝绝对是安全的。除非……除非……,呵呵,没有什么除非。”
孟文天心里萦绕的还是上辈子垮坝的事情,连忙问道:“除非什么?”
周父笑了,说道:“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一定要问到什么情况下垮坝。……,除非水位再增加三米!漫过我们的大坝顶部,而且还有一米五以上的浪,这样的话,大坝有可能出现危险……”
见孟文天又要问话,他再次笑道:“呵呵,幸亏我这个人不迷信,否则的话我还真会认为你在诅咒我们垮坝呢。……,你放心,水位是超过不了三米的,只要水位达到警戒水位,我们就会考虑加大泄洪量。再说,除了我们大坝本身的泄洪孔,我们前面还建有一条泄洪渠,超过警戒水位零点五米,多余的水就会走泄洪渠,绕过前面的那座山从另外的地方走。另外,我们也一直盯着天气预报,只要没有四级以上的西风,浪花是不可能达到一米五以上的浪。所以说,你现在真的是杞人忧天。”
孟文天认真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只有水位再增加三米,水浪达到一点五米以上,这个大坝就不安全了。”
周父觉得孟文天简直是一根筋,说道:“是的。但这两个条件必须同时达到,只有一个条件也构不成垮坝。比如,水位只要再增加两米六七,水早就漫过坝顶了,根本增加不了三米。还有,刚才我也说了,超过警戒水位我们就会加大泄洪量,不可能让水漫过坝顶的。……,即使漫过坝顶,大坝也不会垮,这是当时建筑大坝时设计的安全冗余。”
说着,他笑呵呵地问道:“安全冗余知道不?”
孟文天点了点头,说道:“知道。就如一根绳子,标称承载重量是一吨,实际上有可能承载一点五吨甚至两吨。”
周父点头道:“你理解的不错。所以,你不用担心,把你的心放回胸腔就是。”
孟文天哪里能不担心,那可是涉及到上百条人命,他再问道:“如果上游来的水里突然增加,而泄洪渠又突然阻塞,加上四级西风什么的,那怎么办?”
周父终于确定孟文天是一根筋了,而且是不可理喻的一根筋,就说道:“你啊你,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我们这里可是好多年都没有刮过四级以上的风了,而且这个季节更没有四级以上的西风,现在可是春暮霞初,最常见的是南方和东风。如果你有时间,可以让卫东带你去档案室查这几十年的本地的气象资料、水文资料。”
孟文天也不管他厌烦不厌烦,说道:“很多灾难都是由巧合构成的。如果没有巧合,如果都是正常情况,哪会发生灾难?比如车祸,很可能是一辆车恰巧车速太快,而另一车的司机恰好又没有注意。还有,大坝的质量会不会如设计图纸上所标注的?毕竟这座大坝修起后也有几十年了……”
“小伙子,我们大坝可是年年月月都要检修的。”周父见这孩子如此犟,就朝周卫东说道,“卫东,你带你领导上水坝看看,带他去发电机房参观参观,等下我陪他吃饭。”
不管怎么说,孟文天是副县长的秘书,虽然没有什么级别,但周父还是给他这个面子。
孟文天也听出这是周父的逐客令,就说道:“谢谢周总。……,周总,我知道我的话有点过分,但请周总不要计较,请周总多多注意大坝的情况,因为我总是有点心神不宁。”
周父都懒得说话,低头看起自己的专业书来。
孟文天只好走出了总工程师办公室。对于自己被赶出办公室,孟文天内心没有一丝火气,幸亏周卫东的这位父亲是技术型干部,面对孟文天的无理追问,虽然内心不乐意,但还是说了不少话。如果他今天遇到的是行政干部,估计对方早就将他轰走了,不可能让他啰啰嗦嗦说这么多“废话”。
看到孟文天被父亲用这种方式结束说话,周卫东很是尴尬。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才好。一个是自己的父亲,一个是自己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秘书。如果是自己的父亲做的过分,他还可以说自己父亲几句,可现在错的、无理取闹的明明是孟文天,他就不好说什么。
第405章 一意孤行()
孟文天看他尴尬的样子,笑道:“怎么啦?你是不是觉得我胡搅蛮缠?”不等周卫东点头,他自己说道,“不错,我是有点胡搅蛮缠,可是我……,对了,你能带我去看看那条泄洪渠吗?”
周卫东吃惊地问道:“你还没有死心啊?”
孟文天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能死心吗?我真担心这大坝啊。”
周卫东问道:“孟干部,以前你没有见过大坝吧?”
孟文天摇头道:“没有这么近的距离看过。”
周卫东说道:“怪不得。其实第一次上这种高坝,大家多少有一种害怕的感觉,感觉自己在云端似的。……,对了,孟干部,你是不是还有恐高症?”
孟文天哭笑不得,说道:“你还不如说我神经病呢,你以为我在胡搅蛮缠?走吧,我们去看看泄洪渠。……,有多远?”
周卫东见他坚持,也不好再反对,指着右手边那座属于常恒县地盘的山,说道:“绕过前面那座山就是,大约六七里地吧。……,你等一下,我去家里推一辆自行车过来,我们骑车去。”
两个年轻人只用了十几分钟就骑车到了泄洪渠那里。
泄洪渠看上去还算齐整,至少接近水库的这段水渠疏通得不错。因为水库水位才到达警戒水位。泄洪渠还没有向外排水,甚至渠里的涓涓细水朝水库流动,而且流速很慢,显然这点点水对整个水库而言实在微不足道。
孟文天准备顺着这条渠道走上一段,看看它流向哪里,整条渠道是不是畅通。不想他和周卫东没有骑多远就看到了华弈他们一行人,他们正走在水田的田埂上。
他们一行四个人,那个叫夏树的村长走前面,华弈走第二,他们后面还跟着两个男子。孟文天不认识他们,估计那两人也是上安东村人。
看见华弈,骑自行车的周卫东有意放缓了车速,朝华弈招呼了一声:“华县长。”
华弈看着他们两个,朝孟文天奇怪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孟文天说道:“我看看泄洪渠,不知道这条渠畅通不?”
华弈更是奇怪,问道:“你关心这渠道干什么?”
孟文天说道:“我看了水库,水位很高,担心水坝出事,就来看看泄洪渠是不是起作用。真要水位高,泄洪渠又堵塞的话,那大坝就危险了。”
华弈身后一个男子哈哈大笑道:“你还担心水坝危险?那么宽那么厚的坝体,可是用水泥、钢筋浇注的,怎么可能出事,你也太担心了。”
最后面的男子也笑道:“这泄洪渠根本没有什么用,哪有水流到这里来?真要有水过来,那我们这些水田都会成了河。”说到这里,他朝华弈说道,“华县长,我们真的等不起,我们希望你们领导跟水库说说,现在泄洪把水位降低吧,你看我们的水田都看不清底了,刚插下去的禾苗真的淹不了几天就会死。”
水稻田现在看上去一片汪洋,栽在田里的禾苗只能看见少数长得高的,而且也只是一寸最多两寸露出水面,看见一点点绿色。
当微风刮过来,真正是白茫茫的一片。
村长夏树抬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对华弈说道:“华县长,我们真的不是故意与水库为难,这老天要真的再落两天雨,这一百多亩禾苗就真的完蛋了。”
从他们说话的口气可以听出,他们压根就没有重视孟文天所说的大坝出事的事情,他们固然也是想水库早点泄洪,但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们的水稻田不被淹。
三个男人是如此,华弈也是如此,她也没重视他所说的大坝安全,只听她对三个男子说道:“我跟胡主任打了电话,他说你们这些水稻田根本就是非法耕种,他们水库绝对不会因为因为你们这一百多亩水田被淹而泄洪。”
夏树在田埂蹲下来,看着不远处露出一小截绿叶,很心痛地说道:“华县长,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禾苗吗?如果让它们成长起来,一亩也有七八百斤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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