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但担心案子会不会破获,更担心华弈背后的人会如何反应,要知道华弈的父亲可是才升职不久,又是省警察厅的一把手:他会不会趁机扩大打击面,会不会把我这个县长当障碍物给清除掉?是谁这么大胆,难道真的是章海青他们?
第374章 善后()
当县长苦恼时候,孟文天他们已经到了镇里。
他们先去的是镇医院。
听说有县委领导在车祸中负了伤,镇医院几乎所有人都惊动了,从副院长到普通护士都一下高速运转起来。因为院长到镇政斧开会去了,这里为首的只是一名副院长。
这个副院长带着几个技术高超的医生为谢林生检查身体,普通的医生则认真地为小王医治伤口。华弈则由一位女副院长陪着,到洗手间清洗手上的泥土和沾染的血迹。
因为孟文天年纪小不像参加了工作的样子,加上他活力十足,所以没有人照顾他,由他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
事实上孟文天的心情远不是他表面看上去的轻松,他一方面在思考如何抓住这次谋杀的背后黑手,思考这次谋杀与那个被车祸撞死的女孩有什么关系,另一方面他在思考如何防备那些人的再次暗杀。他不能肯定对方一次暗杀不成就罢手,或许他们正在紧急思考或布置下一次暗杀呢:“是劝华弈马上回去,还是让她呆在这里当诱饵,让幕后那些王八蛋跳出来?”
当然,他也知道在医院这里还是安全的,那些幕后黑手胆子再疯狂,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医院公开杀人。
虽然常恒章家名声在外,但孟文天相信依附在章家身上的爪牙也没有几个敢真正动手杀人的。布局这次车祸,肯定动用了章家手里几块王牌,他们不可能有多王牌。
不说只能在乡下称王称霸的章家,就是富可敌国的财团,也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和精力来培养多少甘心为他们卖命的亡命之徒,毕竟现在是法制社会,又没有多少穷光蛋非得靠卖命才能活下去。
章家也好其他违法集团也好,都只能靠小恩小惠、靠淫威、靠掌握别人的把柄来控制、指挥别人,让那些人为他做事。如果是平时做些打打杀杀、欺行霸市的事情,这些手下也许会又快又好,但如果涉及到犯罪、涉及到那人的身家性命,他们就未必听话了。
当孟文天他们安定下来,得到信息的章海青却气得砸了手机。
时间返回到十五分钟前,当时章柏文急急忙忙地进了镇里,很慌乱地钻进章海青的镇长办公室。当时章海青亲自将办公室的门关紧,急切地问道:“怎么样?那臭表子干掉了没有?”
章柏文哭丧着脸说道:“三叔,对不起,我们……她……没有……”
见到章柏文这个样子,章海青心里暗叫一声糟糕,随即抡起胳膊对着对方就是一巴掌,吼道:“你狗日的给老子好好说,到底怎么啦?给老子撞死她没有?”
章柏文被这一巴掌打得清醒了很多,说道:“三叔,撞是撞上了,可……可不知道她死没有死啊,开车的那个王八蛋司机太厉害了!他在那段我们扔了石头的路面上开的飞快,眼看就要撞上那堆石头了,谁知道那奥迪车突然停住,车身原地转圈,车尾横扫,正好跨骑在石头上。我们的卡车只是撞上了奥迪车前面车头,没有压死他们,也没有办法将奥迪车推下悬崖。里面有人受了伤,那个王八蛋司机毫发无损,还跑出来想抓他王建华……”
章柏文也不知道什么叫漂移,只能连比带划地述说着当时所见到的情景,眼里还残留着一丝惊骇和佩服。
章海青连忙问道:“你是说里面有人受了伤?”
“是!”章柏文见章海青没有责备自己消灭目标,连忙肯定地说道,“绝对有人受伤,虽然我躲在山顶听不清楚下面的哭叫声,但看到了卡车撞上去之后,车上的松木都砸在奥迪车上面,而且从奥迪车里跑出来的只有司机一人。王建华说里面有人在哭叫。”
章海青认真的问道:“你肯定那臭女人坐在后面?”
章柏文说道:“肯定!他们在县城出发的时候,有人亲眼看见是女人坐的后排座。”
章海青点了点头,说道:“没弄死她也好,真死的话还不知道会出现多大的麻烦事。能够让她受伤更好,就是不伤,那也把她吓破了胆,让她今后做事有点分寸。只要我们再加把火,让姓杨的一家围着她闹,我就不信她还有精力调查我儿子的事情。”
章柏文想不到章海青突然这么好说话,自己还没原谅自己,他就已经为自己开脱。心里不由感动起来,哽咽着说道:“三叔,真是对不起,这次计划好好的却……”
他哪知道现在章海青心里恨不得掐死这个家伙,可想到今后还要利用这个亡命之徒,把他掐死了或者把他吓跑,下次谁来执行他的其他计划?
章海青装作大度的样子,拍了拍章柏文的肩膀,说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就是诸葛亮那么聪明,不以失了街亭?何况我们。那个司机……王建华呢?你可要好好关照他,这次人家出了这么大的力。”
刚刚感动的章柏文心里一下凉到了瓦凉瓦凉的,心里骂道:“章海青,你狗日的忒不地道了吧,我们动手之前不就商量好了杀人灭口的吗?你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
但他嘴里却只敢说道:“三叔,他被我……他在逃跑的时候自己坠下去了,从悬崖上摔下,摔死了。”
章海青紧紧盯着章柏文,问道:“他自己坠下去,摔死了?除了你还有谁见到了?”
章柏文心里一阵慌乱,但很快说道:“没有人看见,没有人看见,我……我也是猜想的,那么高摔下去,不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块铁也会摔碎。”
章海青问道:“你不是说那个司机追出来了吗?”
章柏文咬牙切齿地说道:“就是那个小杂种跑了出来,我才不敢多呆啊。那家伙爬山的动作好快,比王建华快多了。我都不敢问王建华太多就……我……幸亏我事先在小路边藏了一辆自行车,等他爬上来的时候,我已经骑着自行车走了。……,三叔,你说县长司机怎么这么厉害?”
章海青沉思了一会,说道:“那个姓王的王八蛋?不会吧,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之处。因为他替县长开车,自以为了不起,平时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能有真本事?不可能。这家伙一贯狗眼看人低,每次我让人送钱给他,他倒是毫不客气地接了,不像一个有本事的人。……,谁知道呢,也许县长就是看他开车的本事好,又有打架的本事,所以才留下他。否则的话,这种成不了大事的人不可能呆在他身边。”
说到这里,章海青突然问道:“你看清楚了,他真的是这个姓王的司机?我怎么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个开车的不是姓王的司机,而是那个臭表子带来的小子。”
其实被章海青这么一说,章柏文心里也开始怀疑这个厉害的司机是不是县长的司机了。
章柏文开始之所以认为司机是姓王的,是他听了从县城传过来的消息而先入为主。他虽然见过姓王的司机三四次,但并不熟悉,孟文天冲下奥迪车追赶王建华的时候,他一样惊慌失措,完全没有仔细看孟文天,只是盯着王建华。哪里分辨出他到底是不是姓王的?
等王建华气喘吁吁地爬上来,只来得及问了两句话就用铁棒将其打死推下悬崖,然后他就撒腿狂奔,从另一边下山后骑着自行车迅速逃离了现场。
章柏文心里虽然已经怀疑开车的司机可能不是县长的司机,但想起刚才向章海青汇报说姓王的司机,一时不敢改口,担心章海青会甩他一个耳光。
于是,他说道:“三叔,我看清了是姓王的,虽然隔的远,但脸上的轮廓还是能看清。你想想,那个跟那个女人来的小伙子才多大?就是从娘肚子出来就开车,也不会开得这么好吧?再说,他们路上一路都没有停车,中途怎么可能换了司机?除非那小子把姓王的提起来扔到后面,而他飞起来插到前面的位置上,不可能。”
章海青没有心思纠缠于是谁开的车,这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多少意义,因为事情已经发生。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
接完电话,章海青铁青着脸,对满脸惭愧不敢抬头看人的章柏文:“不要自责了,谁知道这小子这么厉害。你……你马上走,离开这里一段时间。等事情安稳一段时间之后再回来。我给你五……我给你一万元,在外面好好休息,不要给我惹事就行。快点,去办公室开一张介绍信,就说你考察其他地方的大棚种植情况。”
章柏文说道:“三叔,我没有必要走吧……,这一万元实在……实在太少了点,能不能多给点?”
章海青瞪了他一眼,问道:“是你聪明还是我聪明?你拿那么多钱干什么?……,好,再给你加五千元。快点滚!你开介绍信的时候,顺便跟主任说一声,就说谢县长他们在路上出了一点事,开会的事情以后再说。会议室里那些人他们该干什么去就该什么去,能够下基层的就下基层,不要总围在镇上转,让上级领导看见了心烦。”
第375章 他们为什么敢?()
章柏文看着章海青从抽屉里拿出两叠厚厚的钞票,把其中的一叠扯出一半后也没有再数就递给了他。他连忙拿了这些钱,顺手扯了桌上一张报纸报了,急匆匆地离开。
孟文天和谢林生可谓同过一次生死、共过了一次患难,他们的关系自然比以前更融洽了。虽然谢林生知道这次车祸是华弈引来的,是因为华弈公开说了要调查章海青的事,但他是一个理智的人,知道华弈也是无辜的,是章海青这家伙欺人太甚,太凶残太恶毒。
他真的不明白章海青为什么这么做,难道华弈调查出来的事比你们谋杀她还严重。要知道她可是省警察厅厅长的女儿,谋杀她的后果有多严重,就是傻子都能想到,可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就算华弈跑到谷口镇调查出来什么,他章家不还可以找人疏通、摆平吗?也可以花巨款收买华弈,最多最多就是坐牢吧。更何况她很可能调查不出什么,一个外地来的人,人生地不熟的,能找到多少东西?你章海青不可能不把你的那丝丑事掩盖好吧?
可你这么用制造车祸来谋杀,不管你未遂不未遂,华家是不可能放过你们章家的,两大家族绝对是死磕到底的节奏!华家不把你们章家的老根挖出来烧掉,绝不会罢休!
谢林生这么想是没错,因为普通人或者说不了解情况的人都会这么想,而章海青本人却不会这么想。
首先,他知道自己这个土皇帝在谷口镇做了什么事,贪赃枉法、敲诈勒索、挪用霸占、欺男霸女等等几乎没有他不做的,可以说除了公开杀人没有干过,其他的坏事差不多都做尽了,如果是别人来查,他确实不怕,盖子绝对可以捂住,可华弈来查就未必了,因为她不仅仅是一个新来的副县长,更是因为她县长是副省长的女儿,也是警察厅厅长的女儿。
镇里那些早已经看不惯所作所为的人,之前是因为害怕章家打击报复,害怕接受告状的领导与章家沆瀣一气,或者连这个领导自己都被章家吃得骨头都不剩,所以有人告了几次状失败后也就没有人告了,外面的人来这里也问不出什么了。
可是,现在的华弈是旗帜鲜明地来找章海青的麻烦的,她是章海青以及整个章家不可撼动的存在,那些受了委屈、受了欺压的受害者找她告状的话,虽然不能说一定会沉冤昭雪,但至少不用担心他们的冤屈被章家掩盖,不用担心这次告状会半途而废。
这样一来,章海青的丑事就会大白于天下。章海青即使不被枪毙,也会长期坐牢。对于习惯了当土皇帝的章海青而言,失去权力就等于死掉,甚至比死还难受,怎么可能接受坐牢的命运?所以,他宁愿孤注一掷赌一把,只要把华弈弄死了,把责任往司机身上推,他或许啥事没有。就算最终追查到他身上,最坏结果不就是一个死吗?
反正都是死,干嘛不弄死她呢?至少有一个垫背的不是。
其次,对于华弈过来调查自己的事情,自己那些丑事百分之九十九有可能曝光,自己也百分之九十九会被抓走判刑坐牢,但这还不是让章海青断然安排人谋杀华弈的主要原因。毕竟按谢林生的想法,这些事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查不出来,或者说在自己的精心布置与威压下,某些人还是不敢向华弈透露太多的事情。
就算这些事真的被华弈掌握,也正如谢林生所言,自己还可以采取其他方法,比如花巨款收买华弈,用整个章家低头向华家签定城下之盟,把他们这么多年霸占的资源交给华家,以换取华家的宽恕,或者利用章家这么多年所掌握的某些官员的把柄,求得他们在审判时网开一面,他章海青也许就能安全渡过这段危险期,或者象征性地坐几年牢,然后用保外就医的方式出来,继续吃香的喝辣的。
完全没有必要走到现在这个鱼死网破的地步。
让他不得不这么做的是,因为他知道华弈过来可不是只调查他的事,而是要调查杨家那个叫杨小红被车撞死的事。
表面看,这个杨小红是被卡车司机撞死的,无论她是被司机无意撞死的,还是按华弈所说她是自杀的,按说这都与他章海青无关,他完全可以高枕无忧。可章海青自家知道自家的事:这个叫杨小红的女孩确实是自杀,而导致她自杀的原因就是自己强歼了她。要死不死的是,他儿子和他的几个同学也强歼了她!
她不但身心受到了巨大创伤,还被她的同学所羞辱所中伤,心灰意冷之下才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事实上,章海青到现在都不很清楚那天发生的全部事情,他只记得那天自己和几个亲信在镇里的一家酒店喝醉了酒。他亲手提拔的办公室主任蒋圆石就扶着他到了包厢楼上的一间客房睡觉,他临走的时候询问自己是不是需要一个妹子来暖被子,他就笑着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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