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到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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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到1984-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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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只要下辈子投胎别再做老二就行了。我不争不吵,只希望爸妈看在我乖巧的份上,让我读书上大学,可如今都因为你,我连唯一的希望都破灭了……”

    章秀青从来不知道,章秀红的心里累积了这么多的不满。说句公道话,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思想还相当严重的年代,章林根夫妇的做法已经相当不错了,他们的本意并非想亏待章秀红,只是太穷了,没法让三个孩子个个满意。

    都是生活贫穷给闹的,章秀青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别哭了,我会跟爸妈谈,让你继续读书……”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处于暴怒中的章秀红给打断:“你少来我这里假惺惺做好人,我不吃你这一套。你以后给我滚远点,别想着再欺负我,从今天起,你再敢惹我,我就跟你拼命,别怪我事先没警告你,反正我是豁出去了,不要命的你就来吧……”

    章秀青闭上嘴巴,再次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年代,农村人想要出人头地实在太难了,对于男孩子来说,读书是唯一一条出路,而对于女孩子,此路不通,还有另一条路,那就是嫁人,确切地说,嫁给城里人。

    上辈子她心高气傲,不顾双方父母的反对,执意要嫁给沈安林,婚后她过得并不好,可她不愿意让人看笑话,咬紧牙关,把所有的泪水往肚子里咽。离婚之后,只觉没脸见人,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小事,与家人渐行渐远,最终落得个悲凉下场。如今有幸重生,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与唯一的妹妹吵架。

    两世的经验告诉章秀青,有些人不能过分迁就与退让,因为她会得寸进尺;而有些人需要迁就与退让,因为她的身体里流着和你相同的血液。

    一味的争吵并不能解决问题,针尖对麦芒的结果往往是两败俱伤。章秀青前后两世的年纪加起来将近七十岁,自然早就看透了这些道理。

    因为章秀红此刻的情绪非常激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章秀青想了想,决定等到她情绪稳定下来,再跟她好好谈谈,便双手撑地爬起来,打了半桶井水倒进脸盆里,然后兑上热水,回房间擦洗。

    要说重生到八十年代有哪点不好,那便是洗澡不方便,此刻的章秀青无比怀念前世的淋浴房,不仅随时可以洗澡,还可以自动调节冷热,怎一样方便了得!

    换上干净衣服后,章秀青走进灶屋,就着咸菜扒了一碗冷饭,然后将换下来的脏衣服放在木盆里,倒上水,再倒了些洗衣粉进去,双手轻轻一揉,蓝色的颗粒迅速溶化,冒出许多白色的泡沫。

    时隔三十年,她再次见到了海欧牌洗衣粉,这个牌子在二十一世纪早已经退出消费者视线,然而在八十年代,它红遍了全中国,是个家喻户晓的知名品牌。曾经有句话叫做“南海鸥,北熊猫”,说的便是这个洗衣服。

    泡了大约十五分钟后,章秀青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河边洗衣服。这时候的农村还没有受到工业污染,河水异常清澈,数不清的柳条鱼在水里游来游去,河岸两侧,柳枝随着风轻轻飘拂,数棵野杨梅树枝繁叶茂,枝头缀满了鲜红欲滴的果实,不时有熟透的野杨梅掉进水里,引得小鱼争相啄咬。

    一群鸭子扑腾着翅膀,嘎嘎叫着,时而在水面上追逐,时而伸长脖子钻到水里找东西吃,一切都是那么祥和美好。

    章秀青蹲在河桥石上奋力搓洗衣服,好不容易洗好,正要直起腰,后背被人使劲一推;“扑通”一声,一头栽进河里。

    好在河水不深,章秀青又从小在河边长大,熟悉水性,一惊之下,很快就镇定下来。等到她站稳身体,猛地想起上辈子也发生过这样的事,那时她二话不说,爬上岸和章秀红扭打,引来许多村里人围观,惹得父亲发了好大的火。

    这辈子她当然不会这样做,心里很火,脸上却是面无表情:“如果淹死我,你就能去上学,那你就淹死我吧!如果不能,以后就少做这种蠢事。你难道不知道,想要改变命运,最重要的是改变自己,怨天怨地是没有用的,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怎么凭借自己的双手挣到学费,而不是伸手向父母讨要。有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成功从来都是偏向有准备的人,任何时候都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哪怕他们是你的亲人。记住我的忠告,求人不如求己!”

    章秀红已经作好了打架的准备,没想到章秀青会说出这么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来,仔细品味,只觉字字忠言,句句真理,一时之间便愣住了。

    章秀青站在微凉的河水中,脸色十分冷竣:“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以后洗衣服这点事情你包了,第二我告诉阿爸你想害死我,你选哪个?”

    章秀红毕竟是个未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毕竟只是一时冲动才做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害怕?不一会儿她就作出了选择,咬着嘴唇,走到河桥石上,端起那盆湿衣服晾晒去了。

    章秀青摇了摇头,站在齐腰深的水中,想着她要从何处着手来改变现在的处境,只可惜她现在一无本钱,二无人脉,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1984年,农村已经实行了土地改革,章家五口人,分到四亩五分田,但章秀青很清楚,光靠这么几亩田是不行的。这些年,她的父母亲为了供三个孩子读书,没日没夜的干活、挣工分,一直入不敷出,她估计家里至少欠了五百块钱的债务。

    八十年代初期,消费水平很低,一千块钱可以盖三间齐整的房子,五百块几乎可以算是巨债了。如果不是父亲作主,依照母亲的意思,早在念完小学那年她就该回家务农了。

    章秀青在水里站了一会儿,便向河桥石走去,走近后又改变了主意。她弯下腰,将手伸到河桥石下面,摸了一把螺蛳上来。

    江南水产丰富,小河浜里随处可见青壳螺蛳,想吃就去河里摸点上来,不用花钱就可以为家里添道菜,改善一下伙食。

    章秀青记得小时候,三不五时酱油汤伴饭,包产到户后,生活总算有了改善,虽然还是吃不起肉,但咸菜却是够吃了,只是她的弟弟正处在长身体的时候,父母亲也整天干体力活,要是顿顿吃老咸菜,营养肯定跟不上。

    小河里的螺蛳很多,不一会儿就摸了一大堆,章秀青看了看,估摸着有个两斤,这才爬上岸。

    章晓锋正好回家,看到大姐浑身湿透,吓了一大跳:“阿姐,你怎么啦?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河里?没事吧?要不要我去把阿爸叫回家?”

    江南水多河多,许多农村都是依河而建、傍水而居,几乎人人会水,虽无明文规定,但女孩子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很少有人会在光天化日下河游泳,因此章晓锋猜测他的大阿姐掉进了水里,却不知是被小阿姐推进去的。

第8章 木槿叶子() 
章林根既是慈父也是严父,他宁愿自己辛苦,也不舍得叫孩子下地干活,平时在家里话不多,却很管用。由于家贫,章林根只读过两年书,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在读书、做人方面对子女要求非常严格,若被他知道这件事,一顿“竹笋炒肉丝”是逃不掉的。

    别看沈荷英整天大呼小叫,她当不了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要章林根作主。

    章秀青瞥了章秀红一眼,只见小丫头蹲在树荫里,脸色煞白,眼睛又红又肿,像只可怜的小白兔,哪里还有先前的冲动与狠劲,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微心酸:“刚才洗衣服不小心掉进河里,没什么事,不要告诉阿爸,免得他担心。”

    章晓锋并没有起疑心:“好的,你快去换衣服吧,别着凉了!”

    “知道了,你去玩吧,阿姐没事,别担心。”家里不宽裕,生不起病也看不起病,章秀青快步走回房间,脱掉湿衣服,用干毛巾擦了下,换了一身补丁少一些的衣服。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章秀红。小丫头满脸的羞愧,不敢抬头看姐姐,声音更是低得像蚊子叫:“对不起!”

    亲姐妹没有隔夜仇,章秀青知道她想通了,指了指身后的湿衣:“把这些衣服洗了。”

    章秀红乖巧地点头,捧起湿衣,一溜烟往河边去了。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怎么这么听话?”章晓锋端了一碗凉水,正喝得欢快,看到这一幕,吃惊得瞪大眼睛:“阿姐给你钱了,还是你吃错药了?”

    章秀红脚下猛地一滑,回过头来,气急败坏地骂道:“你才吃错药呢,小赤佬,是不是皮痒想挨打?”

    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且是老幺,章晓锋被父母和两个姐姐从小宠到大,哪里会害怕,反而还得意洋洋地叫嚣:“你敢碰我一根头发,我告诉妈,保证不打死你,只打得你找不到东南西北。”

    章秀红翻了个白眼,露出一副强烈鄙视的表情:“你能不能换个花招?每次都向妈告状,算什么本事?有种咱俩打一架,看看谁厉害。”

    “我才不上你的当呢,先生说,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胆小鬼才说这样的话,你什么事情都要依靠爸妈,连半夜起床撒尿都要人陪着,不是胆小鬼是什么?”

    “你胡说,我没有……”已经知道面子为何物的章晓锋羞得满脸通红,想要辩驳,却底气不足,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我才不是胆小鬼,我以后再也不要人陪了,不信你等着瞧。”

    章秀红:“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休。章秀青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斗嘴,深信明天会更好。

    比斗嘴章晓锋从来就没赢过两个姐姐,连忙转移话题:“阿姐,这自行车轮是不是你拿回家的?你从哪里搞到的?这么脏,拿回来干什么?”

    章秀青也没卖关子,将自己去了县城的事情说了出来:“……还记得抗战电影里那些老乡的独轮手推车吗?我想参照着做一个,如果做成了,阿爸以后就不用再挑担子了。”

    话音刚落,章秀红和章晓锋异口同声说道:“什么?做独轮手推车!”

    章秀青点了点头,表示他们没听错。

    章晓锋立刻兴奋得尖叫起来:“太好了,阿姐,你是怎么想到的?我怎么就想不到呢?不行,我等不及晚上了,我现在就去告诉阿爸,让他高兴一下。等到推车做好,我也能帮家里干活了……”

    章秀红毕竟年长几岁,比起弟弟冷静多了:“我们村还没有一家人家有推车,想参考都没办法,阿爸没做过木匠,不一定会做,如果请木匠,现在农忙,不一定请得到人。”

    章秀青没想到她这个从没出过远门的妹妹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颇有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决定等父亲的心情好一点,父女俩好好谈谈,让妹妹继续读书:“我在买车轮之前已经想好了,家里有盖房子剩下的木料,都还能用,我去看过了,做一辆推车足够了;螺丝和铁钉需要买,这个花不了多少钱;木匠让阿爸去请,要是请不到人,就想办法借些工具回来,我们自己动手做,我就不相信,我们一家五口人,连辆推车都做不出来。”

    章晓锋一听,立刻改变主意,飞奔到屋子里,把沈荷英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木料全都抱了出来。

    章秀红定定地看了章秀青好几眼,然后将湿衣服抖散开,晾在绳子上。

    章秀青今天一早下地干活,回来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县城,一路上风吹、日晒、雨淋,头发早就乱得像鸡窝似的,自己都能闻到异味,此刻一放松下来,只觉两条腿酸软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便摆出大姐的威风,老实不客气地指使妹妹和弟弟干活。

    “秀红,我摸了点螺蛳,放在河桥级上,你去把青苔搓一下,放清水里养养,再滴几滴菜油进去,隔一段时间换水,明天炒来吃。再帮我烧点热水,我要洗头……”

    “晓锋,看到那一排木槿篱笆了吗?你去帮我摘些叶子回来,小半盆就足够了……”

    章秀青说的木槿是一种很常见的落叶灌木,成年树高三到四米,苏南很多人家都有种植,除了做篱笆墙,还有个用途,那便是它的叶子可以用来洗头。

    八十年代初期,农村的生活水平普遍不高,许多人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分花。为了省钱,他们想足了办法,头发油腻了,就用这些纯天然的汁液来洗头,到了冬天,木槿花谢叶枯,没办法才去买洗发水。而许多老头嫌麻烦,直接用洗衣粉洗头,一辈子都不知道洗发水是什么味道。

    章秀青今天累坏了,闭上眼睛眯了二十分钟左右,等到她睁开眼睛,章秀红已经照她的吩咐将螺蛳养在了清水中,并烧了半锅热水。而章晓锋采了半脸盆的木槿叶子,此刻正蹲在河桥级上清洗车轮上的污泥。

    章秀青捶了捶腰,硬撑着站起来,端起脸盆,先将木槿叶子用冷水清洗干净,并沥干水份;然后倒入四十度左右的温水,用力搓揉;等到脸盆里的水变粘、变绿、变滑,将那些被挤干汁液的叶子捞出来扔掉,加入适量开水,将水温重新调到四十度左右,然后开始洗头。她弯下腰,将头发浸在盆里,一只手不断撩水,另一只手轻轻搓揉,大约揉五分钟后,倒掉脏水,用清水洗干净。

    这样子洗头虽然麻烦了一点,效果却很好,洗过的头发又黑又亮,特别的有光泽,还散发出一股自然的清香,用手一摸,又顺又滑,手感非常好。

    章秀青把头发擦干,满意地眯起了眼睛,回到客堂,趴在八仙桌上,一会儿就沉沉入睡。等到她醒过来,已是黄昏时分,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田间劳作的农民陆陆续续回家,章秀青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到井台上用冷水洗脸漱口,然后走进灶屋。

    章秀红正在煮粥,章秀青揭起锅盖,一股热腾腾的蒸气扑面而来,等到蒸气散开,只见锅里放着一只木蒸架,上面放着两只碗,左边的小碗里炖着咸蛋,右边的汤碗里炖着咸菜。毫无疑问,这就是今晚的下粥小菜。

    章家一共五口人,咸蛋却只有两只,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们姐弟三人每人吃半只,章氏夫妻合起来吃半只。也只有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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