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众人都觉得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毕竟对于乔歆来说,不管这事儿究竟是不是她主谋,身为一个姑娘家的清白已经没了,夏侯旸若是犯浑不肯负责,那乔歆这辈子也别想再嫁人了。
乔歆整个傻了眼,她虽然没有她娘那么大的想头,一定要嫁入高门,但至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给人做妾呀!她再怎样也是正经人家出身,乔家在泉州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
燕秋比他还要难过,她这段日子四处寻找门路,又严格督促女儿,并非像外面不知情的人以为得那般纯粹为了攀附权贵,只不过是存心要在乔歆的婚事上争一口气,更多的还是为了乔歆将来能过上好日子。
母女两个于是抱头痛哭。
乔歆哭哭啼啼地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
孟珠只觉满心都是迷惑:“你说我们约在午时、春晖园正北间?这不对啊,我收到的帖子明明写的是未时、正东间。我按时去的,不对,还提前了一会儿呢,夏侯芊的丫鬟画屏当时守在楼梯口,将我迎到正东间去,还告诉我你们都没到”
“她说谎!”乔歆不等她说完,便打断道,“画屏明明在过了未时后到笔墨铺子找我和夏侯芊,还对我们说你派人送信说今天不来了。”
两个人眼神一对,都明白过来这事是夏侯芊在捣鬼。
“这么说,那位郡主娘娘,我们的另一位好表妹,今天的目标是二嫂嫂你啊。”燕骁飞也明白过来,“这就对了,所以我上楼去的时候你晕在哪里,若不是我将人带走了,到时候被丁家、余大人和徐山长撞见与男人私会的就是你,那你就算不被夏侯旸带回去做妾,也不可能再嫁给我二哥了。”说到最后笑起来,“二哥,平日里你不苟言笑,我还以为姑娘们都怕你,没想到你桃花很旺,还很凶残呢。”
燕驰飞瞪他一眼,并不说话。
孟珠觉得事情仍有不对之处,只是她头疼欲裂,难以仔细思考,实在忍不住,又举起小拳头狠狠地捶打脑袋。
“这是做什么?”燕驰飞见到,连忙拽住她手,“干嘛自己打自己?”
“头好疼。”孟珠说,不知道为什么被燕驰飞一问就觉得好委屈,语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没听说头疼用打的便能好。”燕驰飞嘴上呵斥她,行动上却很温柔体贴,将孟珠拉过来背靠自己坐好,举起双手在她头上穴位处按摩起来。
屋里另两个人,一个是他亲弟弟,根本无需避讳,至于乔歆么,燕驰飞却是故意要与孟珠亲热给她看。
被人围观,孟珠先时很害羞,小脸红得像熟透的林檎果,小脑袋垂得低低的,恨不得埋进自己心口里。不过燕驰飞的按摩非常有效,头疼很快得到缓解,孟珠脑筋转动起来分析着今日的事情,便把羞涩不安抛在一旁。
“如果夏侯芊要害的人是我,那我被骁飞带走了,这事儿就应该算完了,为什么她还要让人打晕阿歆呢?”孟珠难得条理清晰,“这也太不合理了。毕竟阿歆没有任何事情影响到她的利益,但如果阿歆和夏侯旸在一起了,那让我和夏侯旸在一起的计划肯定要泡汤,我还是可以嫁给驰飞哥哥,这样做法对夏侯芊没有半分好处,反而凭白给她自己增加了障碍。”
燕骁飞和燕驰飞两个都觉得她说的对,可是乔歆并不关心事情的究竟,她只想赶紧将自己从困境中解脱出来。
“二表哥,你快帮帮我吧,去告诉太子妃娘娘夏侯芊做的事情,那样我就不用给夏侯旸做妾了。”
燕驰飞双手一直保持着稳定的频率为孟珠按摩,口中淡淡地说:“就算让娘娘惩治了她,也不等于在你这里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今日的事情,有那么多人看到,不去小南宫,你以为你还能嫁给谁么?”
他知道自己这样说未免有些冷酷,但前世今生乔歆在吴愈那件事情上的影响一直令他耿耿于怀。或许他这样不够宽宏大量,可对于有份害死自己母亲和弟弟的人,又为什么要宽容?如今还要在加上孟珠的这一笔。虽然他相信对于夏侯芊的计谋乔歆并不知情,但无心犯错仍是错,所带来的伤害并不因为无心而减轻半分。更何况,若不是她自己懒惰贪心,又怎么会被夏侯芊利用,说到底还是自作自受,应当受到教训。
“我可以和娘回泉州去,我可以在那里嫁人,那里不会有人知道京城的事情。”乔歆说到最后几乎崩溃,跪坐在地上,哭求着,“我什么都没有和他做过,我醒来时衣裳还整齐着,我还是可以好好嫁人的。”
这话让燕骁飞听着不大自在,他轻咳一声,说:“可以倒是可以,但你也得明白,如今不是咱们家要把你送去小南宫,而是那位殿下自己要来接你,所以除非能让他改变主意。”
他们家国公府的名号听着威风凛凛,但到底大不过皇家去,皇子来要人,又是合情合理的情况,难不成还能不给?
“一定有办法的。”乔歆先是嗫嚅,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没有信心,但她突然记起一事,像浮沉与大海中的人抓到一块木板,给绝望中的她带来希望。
她猛地抬起头来,双目闪出光芒,一字一顿地说:“大舅不是他的师傅么,他会听大舅的话的,实在不行还能让大舅去求皇上。”
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给皇子当文夫子、武师傅皆是一桩微妙的事情,表面上学生确实要尊师重道,但因为学生的身份异于常人,所以根本不可能像民间当夫子、师傅时那般教训得学生事事听话,毕恭毕敬。
至于求皇上,难不成还嫌这事不够给燕国公府丢脸么!
燕驰飞沉着面孔不说话,燕骁飞还在给乔歆出主意:“既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父亲呢?”
当然去过。
从春晖园回来,燕秋就拉着乔歆去了燕靖的书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大哥帮忙想办法。乔歆见大舅听过来龙去脉后,一直犹豫不决,不肯答应,便退出来找燕驰飞,希望能让二表哥帮忙劝说。
可现在看燕驰飞神情,猜也猜到他不愿帮忙。
乔歆虽然难过,但并不怪燕驰飞,毕竟她差点连累了孟珠。
不过,她还是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二表哥和三表哥可以陪我一起去找大舅吗?”
燕骁飞几乎是立刻答应下来。
燕驰飞却说:“让骁飞陪你去就行了,我要送孟珠回去。”
“我不要你送。”孟珠当然不忍心看乔歆沦落到那般境地,“你去帮阿歆。”
“父亲向来极有主见,若是肯应承自然会应承,若他不肯,必定有足够的道理,那么便是全家出动也劝不动的。”燕驰飞说,“倒是你,三天两头出事,今天若不亲眼看着你走进家门,实在不能让人放心。还有那个如霜是怎么回事?不是叫她保护你吗?怎么半点用处没有?我听罗海说,他们师门规矩很严,出师后走镖或是做护卫,若是不能完成主顾的任务,师门会认为他们丢脸,将人带回去断了筋脉废出师门。”说到后来却是存心吓唬孟珠。
孟珠果然上当,立刻维护起如霜来:“不可以!她做的很好,是我和朋友聚会的时候不习惯带丫鬟才没让她跟,你看阿歆也没带人去,不然何至于”
话没说完已被燕驰飞打横抱起来往屋外走去。
她“啊”一声惊叫,之后便把整张脸死死地埋在他肩膀上,宁肯憋得呼吸不畅,也不愿让燕家的任何一个主子下人见到被燕驰飞抱着的人是她,不然将来嫁进来时她还有脸见人吗?
孟国公府,芙蕖院。
锦春匆匆忙忙地跑进次间里,孟珍一见她便问:“三妹妹回来了?”
“是。”锦春答。
然后呢?
孟珍在等下文,锦春却不说话了,她等了片刻,忍不住问:“她怎么回来的?没事发生吗?”
“是未来三姑爷送三姑娘回来的。”
锦春是去年拐子事件后买回来顶替被发卖掉的锦梅的,并非从小伺候孟珍,对她的心意自也不十分了解,答话总不是孟珍想听的。
孟珍也不愿对她说太多,只吩咐:“那你去福鑫堂一趟,问李妈妈要几个新鲜的花样子,就说我想绣手帕。”
虽然她不大明白为什么会是燕驰飞送孟珠回来,但只要孟珠出了事,福鑫堂那边肯定会有动静,锦春过去一趟自然会听到。
可惜,孟珍的如意算盘落了空,直到二更睡下时,家中仍然平静如常。
怎么可能呢?
孟珍难以安寝,她明明让白五家的雇人躲在春晖园盯梢,就是怕万一夏侯芊不愿用那药,或是有疏漏,事情进行得不顺利。那人后来还告诉白五家的,他敲晕了那姑娘,抬上榻和屋子里昏睡不醒的男人抱在一起,又等到旁的雅间里有人出来进了正东间发现他们,才悄悄退走。
总不能出了这样的丑事,那些客人还愿意帮孟珠遮掩吧。
直到三日后,听闻夏侯旸用一顶粉红的小轿将乔歆接走,孟珍的疑惑才解开来。
真是一群蠢货!
这样简单的事情都能搞出纰漏!
她气得掀翻了八仙桌,整套汝窑的茶具摔得粉碎,锦春不知大姑娘发得哪门子邪火,不敢吭声,战战兢兢地收拾完便躲了出去。
海棠苑里,孟珠也是闷闷不乐。
她揉捏着燕驰飞送来的信函,那上面说:燕靖真的去求过元衡帝,但元衡帝不知是否为了弥补自己一直未被公开承认的孩子,所以不但没有答应,还亲自派了轿子接乔歆到小南宫。
其实,乔歆如今说是做妾,但夏侯旸日后会被封王,到时以燕国公府的背景,为乔歆争个侧妃还是不难的。
但孟珠对夏侯旸印象太糟,自然认为嫁给他的人不会有好日子过。
可她偏偏也无能为力,什么都帮不到乔歆。
孟珠并不知道夏侯旸曾向自己求亲的事情,她想起夏侯旸醒来后对乔歆说的那些非常轻佻的话语,这是否说明,这一世,自己再不会被夏侯旸惦记了呢?
第44章 城44()
第四十四章:知足
小南宫。
乔歆身穿粉红色的喜服坐在床畔,头上的喜帕阻挡了视线,只能看到自己并拢的双膝与踩在脚踏上的双脚。
屋里静悄悄的。
没有喜娘,没有宾客,不像小姨成亲时新房里热闹得好像开了锅。
因为她不是嫁进来,只是被抬进来。
一字之差,却有如天地之别。
乔歆坐着等了许久。
到底过了多少时候她不清楚。
不过,她在傍晚时分上的轿,算起来现在怎么也有戌时了。
肚子叽里咕噜一阵叫,乔歆开始不耐烦。
“有人在吗?”她试着喊了一声。
许久无人应答。
她自己掀了盖头打量四周。
房间很大,比燕国公府的任何一间屋子都要敞阔。烛火通明,照得整个屋子如同白昼,没有一个暗角。
只是除了她,再没有旁人,连伺候的丫鬟或是仆妇都不见踪影。
乔歆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见到外面天已全黑,檐廊上的灯笼照得院子里明晃晃的,两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丫鬟正靠离门口十来步在围栏上低声说话。
“我叫人,你们没听见么?”乔歆问,她出生在富贵人家,丫鬟仆妇十几人伺候着长大,一开口不必拿腔拿调,自然而然带出主子的做派。
两个小丫鬟根本不买账,其中高个子尖脸盘的,撇她一眼,又继续说笑,另一个矮个子圆脸盘倒是理她了,只不过站在原地没有动,懒洋洋地抛过来一句:“姨娘怎么自己把盖头掀了?这不合规矩,这样子等殿下来了我们怎么交代?”
那一声“姨娘”叫得乔歆心塞,她皱眉斥道:“该依什么规矩我自有分寸,倒是你们,没听说过哪家的规矩主子问话时丫鬟不答不算,还站得老远连动都不带动一下。还不快点过来听我吩咐办事。”
尖脸的丫鬟“扑哧”一声笑,刻薄地说:“你算哪门子主子,不过是个姨娘,和我们一样都是伺候人的,只不过我们出卖劳力,你出卖身子,别以为能陪殿下睡觉就高人一等,暗门子里的娼妓也陪男人睡觉呢,大伙儿还不是都说她们是贱蹄子。”
乔歆哪里听过这种话,气得全身都在发抖。
圆脸的丫鬟拉着尖脸的袖子,说:“石榴,别乱说,听说乔姨娘和燕国公府还沾亲带故呢。”
石榴半点不肯收敛,反而越发猖狂起来:“啧啧啧,殿下念书的时候不是有过这么一句么,出淤泥而不染,咱们这位姨娘竟然反过来,出身高贵自甘低贱求做妾。玛瑙,你可记住了啊!”
话还没说完,就见乔歆冲上来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石榴说话不好听,脾气也像个炮仗,一点就着,哪里肯吃下这个亏,一把抓在乔歆发髻上,精心梳起的元宝髻登时散了半边。
乔歆从小到大只吃过夏侯旸这件事一次亏,更不是个擅长忍气吞声的,几日来积攒下的坏情绪全在这时爆发出来,扬起手掌继续往石榴脸上招呼,口中不停嚷:“我今天便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别别打了。”玛瑙想拉开她们,哪知两个人偏都倔上了,谁也不肯撒手,她力气有限,怎样也拉扯不开。
玛瑙实在没办法,跑出去找人来帮忙,不大会儿功夫,两个高壮的婆子便进来拉开了乔歆和石榴。
跟在她们后面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嬷嬷,此时一边摇头一边冲乔歆说:“乔姨娘这是做什么?大好的日子不在屋里等殿下来,却跑出来跟两个丫头吵闹,真是不成体统。”
石榴捂着红肿的面孔凑过去:“钱嬷嬷,我好心劝她,就和你说的一样,她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打我。”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乔歆看得出钱嬷嬷是个管事的,再不去管石榴如何,只说:“钱嬷嬷是吧,这两个丫鬟是服侍我的吗?我想我不可能继续用她们了,麻烦钱嬷嬷另领几个人来让我挑一挑。”
“姨娘恐怕没搞清楚咱们家里的情况。”钱嬷嬷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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