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还发现了,这男人的左侧脸儿,眉头儿,埋着一颗跟眉毛同色儿的圆痣?
听谁嘟念过的?这种痣有一个比较好听的名字,叫做:草里藏珠,或者叫喜鹊登枝。顾名思义,草里藏珠是指草丛里藏着一颗宝珠,喜鹊登枝是清晨起来喜鹊在枝头叫,都是好兆头,好吉利。
福相深厚,据说,这样的男人性情温和从一而终
在网友“雨雪霏霏”同学的生死存亡关头,李褰裳同学竟然没羞的走神儿了。
好在,“阿东”没发现身边女人的异常,他那么紧张那么恐惧的仰着脸,高声劝慰石柱顶上的女人。
“快下来!别人抛弃你了,我不会抛弃你!永远不会抛弃你!”
什么情况啊?人家姑娘十冬腊月爬到石柱子上寻死觅活,就是因为“阿东”你个负心汉,怎么就“别人抛弃你了”?
石柱子顶上的“雨雪霏霏”也被叫懵了圈儿,从二十几米的高处往下看,不是自己的痴恋情人阿东啊!难不成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有来借机欺诈唬弄鬼的?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走开!”
李褰裳听到上面落下这么一句,都替身旁的优质男揪心,一腔深情都付之东流了哇
可是身旁这厮不屈不挠的,继续仰着脸坚持沟通:“我知道你不认识我,可是我认识你啊!从你上中学起,我就喜欢你,知道你喜欢画画,我不喜欢的,也跟着去学,就是为了能每天看到你,守着你”
这是几个意思?
观众们个个支棱着耳朵,到了饭点儿都没舍得回家的。
李褰裳的心脏一抽一抽的,为什么听这个男人对着石柱子顶上的白衣女子说情话,自己感动的稀里哗啦的?还有啊,这位“雨雪霏霏”同学,中学的时候也学过美术?那为什么连勾勒张“钟馗捉鬼图”都办不到?
石柱子顶上的女人也听得一脑门子雾水,这是哪儿跑来的神经病,找老娘开涮呢吧?
“你滚!少胡说八道!别影响我跳河的决心!”
这话说得,早就没底气了吧?您要是真想寻死,这么大会儿时间,死十八次都妥妥的,还有工夫跟人闲聊天儿?
身侧的男人确是真的惊慌的,众目睽睽之下,左右手齐努力,竟然是去解开毛呢大衣的扣子。
“这绝壁是真爱!”褰裳身后一个小伙子叹息:“瞧瞧,这连跳水后急救措施都准备好了。”
然而并不是。
男人从毛呢大衣里侧,抓出了一捧红艳艳的玫瑰花,都是含苞欲放娇艳欲滴的模样,完全没有打蔫儿,可见男人把花放入怀中的保暖措施做的不错,
李褰裳的玻璃心,抽动的更厉害了,这位“雨雪霏霏”可忒不厚道了,虽然前男友遗弃了她,但是,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过其实还有一位忠实的暗恋着做着“备胎”呢?还是这样顶级配置的“备胎”?
看看人家,连鄙弃在一旁的“备胎”都优秀到没朋友了,自己哪儿还有脸面去慰劝“雨雪霏霏”哦
。
李褰裳不由自主抽空去摁亮手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幸福,自己的那位“阿西莫多”,到底来了没有?
时间:11点55分。
在45分钟的时候,牙医先生发了一张照片过来,是高架桥的近景,桥面上的行人还在往正中最高处云集。
“你已经到了?”李褰裳手指翻飞,在热热闹闹的人群中,发出一条微信。
貌似,听到点若有若无的动静?不可能,微信的声音个个短小急促的可怜
石柱顶上的白衣女人好像哭了,或者是傻了,下面的优质男无论从个头长相还是气度上,都给她长脸了吧?怎么还哭的二百五似的,追问人家是谁呢?
“你到底是谁?是阿东让你来的吗?他舍不得我死,对不对?”
捧着玫瑰花的男人一脸的阴郁和失望,从左侧望过去,褰裳甚至觉得他的眼睛都是湿漉漉的。
“若是我说,是阿东让我来的,他舍不得你死,你就会下来吗?”
玫瑰花的香气,萦绕在褰裳身侧。
石柱子顶上的女人终于熬不住了,嘴里叫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阿东舍不得我,哈哈,哈哈,狗屁男人,狗屁男人,我勒个去!”
奇迹般的一幕出现了,白衣女人很轻松的抱着石柱子要往下挪一层钢筋脚踏梯,但是,她忘记了在寒风中站的太久,双腿早撑不住了,忽然打了个抖
下面的观众们发出“啊――”一声尖叫。
好在,有惊无险,白衣女人双手还死抱着石柱子呢,一条腿虚晃一下,再次站定了身形。
然后,女人再不敢轻举妄动,石柱上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嚎声,那内容,再次洗刷了观众们的认知。
“阿东你个王八蛋!可把姑奶奶坑苦了!上次撞折了一条腿,这次又差点儿掉河里,姑奶奶还没活够呢!呜呜呜――死阿东,这次就算是你给姑奶奶磕头下跪,姑奶奶也不会原谅你了,姑奶奶有房有宅有钱有车,凭什么全丢了为了你去死啊”
这算是被吓了一下之后,聪明机智全吓回来了?不一根筋的在阿东那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观众们跟着操心呢,一个个的喊:“既然想明白了,快下来吧,万一真掉下去,姑娘你的房子车子可不知道便宜谁去了。”
“哇――”,白衣女人披头散发跟女鬼似的继续崩溃的哭叫:“我不敢啊,救命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会面3()
&nb想自杀的人叫起“救命”来,这场景也让人醉了。
&nb身后那小伙子伸手推一推前方的优质男:“哥儿们,你不是暗恋人家很多年了吗?上吧,到了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nb确实,这样“英雄救美”的机会,应该留给捧着玫瑰花的“备胎”。
&nb男士脱去了藏青毛呢大衣,和那捧玫瑰花一起,随手往左侧一递:“帮忙拿一下,谢谢啦!”
&nb连个眼神儿都没对上,男士就小跑了几步,到了石柱子下面。
&nb“你不要怕,褰裳,抱紧了,别松手,我来了!”
&nb男士上身是宝蓝色的轻薄毛衫,身姿矫健开始了攀援。
&nb李褰裳抱着毛呢大衣,鼻孔里萦绕着更加浓郁的玫瑰花香,谁来告诉她,刚刚听到的夹杂在深情表白里的名字,是她的吗?
&nb同样表示疑问的还有石柱顶上的女人,尽管此时声音已经哆哆嗦嗦的了,还是很清晰:“你――叫的谁?”
&nb男士手脚没停,已经攀援上了第五层钢筋口字梯。
&nb“褰裳,我叫的就是你啊!你抱紧柱子,等着我,我说过的,要照顾你一生一世,我们原先错过的光阴”
&nb男士的话没说完,石柱顶上又传来一声哭嚎:“哇――我不是褰裳”
&nb不是所有穿白棉袄的都是你的女神。
&nb人群中又是一阵骚乱,报警之后,公仆们终于翩翩来临了。
&nb听说了白衣女人已经打消了求死的心,就好办了。
&nb“闲杂人等退后!喂,还有你,你这样爬上去不方便救人,下来吧!”
&nb专业升降梯,利利索索支在石柱下,缓缓上升。
&nb那个英姿矫健的“备胎男士”,像一枚被风吹拂的树叶,仰着脸愣怔在石柱一侧。
&nb然后,放弃了孤身奋战英雄救美的机会,宝蓝色毛衫一晃一晃的,退了下来。
&nb“啧啧,哥儿们,那位虽然脾气犟了点儿,这身条儿家世还算优秀,大好的机会,追紧点儿”
&nb身后的小伙子迎上前去,拍着优质男的肩膀搭讪。
&nb“嘿嘿,误会,都是误会,看错人了。”宝蓝毛衫尴尬的满脸羞红连连摆手,根本不肯再往白衣女人跟前凑。
&nb身条儿家世优秀的白衣女人,战战兢兢被接应下来,跟着升降梯队伍离开,一直捂着脸都不好意思面对热心观众,也完全忘记了刚才假扮阿东的那个陌生男士到底是谁的问题
&nb人群很快就散去了,东来西往,各奔着自己的家园,过了饭点儿了。
&nb宝蓝色毛衫跟新结识的小伙子朋友告别,寒风吹透了毛衫,才想起自己的藏蓝色毛呢大衣,和玫瑰花儿。
&nb不会趁乱被人顺走了吧?
&nb这年头就是好人多,宝蓝毛衫松了口气,就在刚刚人群最集中的石柱子下面的栏杆上,他的毛呢大衣闲闲的搭着呢。
&nb玫瑰花也在,毛呢大衣的衣袖遮盖住花束的多半个身子,鲜艳欲滴的花朵簇拥成一颗心的形状。
&nb“穷极一生
&nb做不完一场梦
&nb大梦初醒
&nb荒唐了一生”
&nb手机,正在大衣口袋里吟唱。
&nb优质男悚然一惊,现在是什么时间?褰裳,来了吗?
&nb蓝色频幕的亮光透出毛呢大衣的内胆,男士拿到手中,果然,来电名字是“李褰裳”。
&nb男士很激动的样子,顾不上穿大衣御寒,先摁下了接听键。
&nb“喂――,褰裳吗?你在哪儿?”
&nb寒风吹拂,对面的电话却掐断了,留下的是连串的盲音。
&nb牙医先生傻了眼,不需说,肯定是女神生气了,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手机上显示12点25分。
&nb再打回去,解释解释?
&nb那个寻死觅活的女人,不是自己的女神,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红果果的叫着女神的名字,会不会被女神听到看到啊?女神,生气了吧?
&nb牙医先生在寒风中凌乱,举目四望,想要寻找到白色绣花棉袄的身影,可是,哪里有?
&nb他小跑起来,沿着一侧栏杆跑到高架桥最西面,又沿着另一侧栏杆跑向最东面,口中叫着:“褰裳――,我知道你在这儿,李褰裳――。”
&nb曾经的催眠大师,生怕就此失去女神的消息,在人群稀少的桥头上,召唤着心爱的人。
&nb一幕一幕画面在眼前闪过,一道一道声音在耳旁回响。
&nb“褰裳的最后一个梦境,是很欢乐的,她一定以为自己真的在重生,我的最后一个心理暗示,下的很成功。”
&nb“所以,我――以后――就不能再露面了。”
&nb
&nb“可是这已经不是你的前生了啊,你忘记了,亲爱的,你在重生,现在的你,是新的生命,你可以的,你做什么都可以”。
&nb“对啊,我重生了,我肯定有金手指,书上都是这么说的,重生的女主角勇敢跨越每一个困难,终于挣得盆满钵满,兼美丽富有收美男良夫,要什么有什么,想什么来什么”。
&nb一道男声笑了,提醒道:“即便是重生,你自己不努力不坚持,也开不了金手指。”
&nb“那是那是,”褰裳闭着眼睛点头:“这一辈子,我肯定活得漂漂亮亮”。
&nb
&nb最东头的第二根石柱子后面,转出一道身影。
&nb半筒黑布靴,白色绣花长棉袄,及腰长发披垂在前胸,一顶白色贝雷帽,一双如水剪瞳,安静的,俏生生的,出现在牙医先生的面前。
&nb仿佛,穿越过千山万水,经历过沧海桑田,终于,四目交投。
&nb不是敲钟人阿西莫多,不是怪兽美女的未来。
&nb胳膊上还搭着毛呢大衣的男士,高高大大,精精神神,五官莫名的熟悉
&nb“我是――高树群,褰裳,你还认得我吗?”
&nb李褰裳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白雾
&nb十七岁的那一年,玉兰花开得正盛,满树都是硕大的花蕾花苞儿,象牙白色,向天空绽开心房。
&nb十七岁的褰裳摇摇头,把小脸儿仰回去,继续对着一朵硕大的玉兰花傻笑,昨天晚上在画室里,从画板上取下一张素描肖像时,发现肖像后面,被人涂抹了两颗饱满的心形,一支锋利的箭穿过,把两颗心串在一起。(。)
第一百四十五章 会面4()
没有颜色,黑白灰三个调子已经让两颗心饱满鲜活。
现在,那幅肖像画就藏在她的画夹最里层,画夹也插在卧室最隐秘的地方
她走到教室门口,猛一回头,走廊拐角处一道瘦长瘦长的身影,一闪而没
父亲的声音,沉重又无奈:“褰裳,你读书早,这个年龄正是容易上当受骗的时候,千万别大意啊!爸爸已经去画室把事情帮你解决了,以后,别再去那儿了,收起杂七杂八的念头,好好准备高考”。
“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真的不可以!李褰裳的声音尖利高亢,泪水滚滚而下,她的双手有些痉挛了,却死死的掐着自己的左右大腿,她需要镇定,需要清楚明白的,表达自己的心声。
“爸爸妈妈,我保证,我用我的生命保证,这张画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困扰,那个男孩儿也从来没有影响过我的学习,请——放过他,也放过我,请给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白色绣花短袄的李褰裳,跟艺术学院校门外的父亲告别之后,就已经开始手足无措了,不善争抢的性格,决定了她的位置落在了静物台的最边远处,两组考生交接的过道上。
然后,素描完成换彩画,需要提前给红色的小塑料桶灌清水,她气喘吁吁完成了这一壮举,刚回到小马扎上坐下,左手托起白色的颜料盒,右手掀开盖子,三十六格的色彩,提前准备的满满当当。
就在这么一瞬,身前身后各有一名同样需要灌水和灌水回来的考生相蹭,灌水的小桶一歪,洒向了褰裳的画板。
那画板上可是要命的画纸,污染了了不得。
褰裳完全出于本能,双手电闪而出,把画板抢救到了自己身子右侧。
画纸没被污染,三十六格装的满满的颜料盒,却悲催的,“哐”一声,扣到了地面上。
十七岁的小姑娘,只来得及潸然泪下,那个时候,她还没学习与人争执的本领,不懂得如何交涉。
那么绝望的一幅画面,白色绣花短袄的女孩儿,弯着腰落着泪,试图挽救三十六格缤纷色彩,用美工刀把混在一起的颜料分离再分装回去。
一只手伸过来,一个白亮亮的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