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这个世道,谁手里粮草多。就能更多的招兵买马;手里的兵马多,谁说话的声音就大。那些即使没拥兵自立的人,也同样不愿意将自己的命脉给控制在别人的手上,所以无论是为了自保,亦或是其他,对面着大批大批的粮食,难有不动心的。
正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璟瑜与家里的这种秘密粮食交易。或多或少的被不少有心人给探知了一二。于是盯着这件事的人便多了起来了,再加上莫妍提醒过祭庙那些人对她应当是依旧贼心不死,现在这每一次的交粮为了躲避那些越来越多、越盯越紧的眼睛,就已让她殚精竭力煞费苦心了。
若不是空间的感应能力着实强大,有几次都差点儿栽了跟斗。在如此情形之下,现在每次交粮的时候她都几乎可算将莫妍教给她的那三十六计兵法给用尽了。也正因为如此。就更是进一步限制了每次交粮马的数量。
先时没有意外时,这样细水常流方式到也还无妨。如计划得当。到是完全可以周转得过来。可是现在军队要提前向西向北转移,为安军心这粮草也自是省不得的。而先时已调入各地城内的粮食为防民心不稳,也同样不得再轻动。于是这空出来的差额要如何尽快补上,便足以令璟瑜忙上许多个夜晚了。尽管空间与现实的时差能让她保证有足够的睡眠时间,但这疲累的心却不是睡几觉就能补回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事太多太过心烦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璟瑜开始渐渐变得消瘦了不少。原本还有几分婴儿肥的鹅蛋脸愣是瘦出个尖尖的下巴,变成了标准的瓜子脸。脸上那双不大的小的眼睛,也变大了许多。也幸好这双变圆变大的眼睛依旧十分有神,不然家里人看着她这样的变化还真以为她是不是又病了。
当然,如果不是璟瑜一再以自己也略通医术,保证自己并没有生病,死命不肯让大夫来看病,只怕这城内的名医都不知道被请了多少过来给她看病。她甚至有几次都听到家人抱怨她师父聂一脉,既然答应了会在他家坐诊三年,却还是就此一去不归,实在太不应该了。
对此璟瑜也只能苦笑,因为她那倒霉的三师兄身上所染的疫症虽然勉强算是治好了,但身子却是大不如前。虽说不上是缠绵病榻,可也好不了多少。不过这好歹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算是病愈了。那些还滞留在沧州疫区的名医们在得知这个好消息之后,便一封书信将聂一脉给请了过去。
为人医者的职责,令聂一脉对此所请自是义不容辞,更别说那些名医们之中就有不少还是他自己给请去的。所以聂一脉在明知疫区的疫症在那么多的当世名医的费心诊治之下,花了近半年的时间,竟然还只能勉强控制而无从根治,其中必然应是另有缘故,却还是应邀而去了。
只不过在临去之前,他特意来了一趟将军府,与璟瑜这个对他支持不少的自己却未有尽到为人师之责的小徒弟见了一面。
见面之后他对璟瑜这些日子功课做了一番考核,也为她所积累的那些疑惑一一做了解答。可以说他对璟瑜在他离开之后的这短时间的长进可说是非常的满意,甚至还感慨了几句璟瑜在医术一道之上确有不小的天赋。最后才十分愧疚的告之了璟瑜他的来意。
他此番前来的目的一是向夏侯家道歉,告之他因为要前去沧州疫区,所以还要再请一段时间的长假,有一段时间不能再继续指点璟瑜的医术。其二则是还想要厚颜向夏侯家求援一批之前提供的那些草药,让他带去赈济沧州。也许是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要求确实有些过份,在得到璟瑜的满口答应之后,他在离开前将他的那些本要用来立书作典的毕生心血给留了下来,交到了璟瑜的手里。并告之璟瑜,如果他此去有什么意外,这些东西就全当他这个不称职的师父送予她的补偿了。
璟瑜知道这些东西可以说是凝聚了聂一脉这一辈子的心血,对他来说甚至比性命还重要。如果不是这场突出其来的疫症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原本是有意在近几年里将这些他用毕生心血收集到的药材的资料整理出来,作出一部药材的典籍。可惜这天不遂人愿,他这项伟大的事业才刚刚开了个头,就被这场莫名其妙而来的疫症给打断了。
正因为知道这次东西无论是师父本人,还是未来的天下万民,其意义都非常重要,璟瑜心里虽想要推辞,却到底还是收下了。她知道师父的那句话虽是十分的吉利,但却不无道理是白担心的。他现在是要亲赴疫区,此去北上路途遥远不说,所经之处的各地都笼罩在战争和疫灾的阴云里,可说是非常危险的。而哪怕这一路上勉强顺利,让他能够平安到达疫区,也并不能够保证安全。
璟瑜如今在医道上也算是上了路,多少也一样能够猜到疫区的疫症能消磨至今还未被消灭,必定有其缘故。她师父虽医术不凡,但再厉害也还是一个大夫。能否在那个错综复杂的地方医治疫症时还能够保全住自己,她也没什么底。
她虽有心阻止,却也知道必是不可能的。于是只得看着他与运送药材的车队消失在城门外时,在心里默默立誓,如果师父此去最后真有不测,自己也会不负他所托,完成他的遗命。令其功泽后世,成就其一代医圣之名。
对聂一脉的这种选择,家人心里虽亦是有几分敬佩,但在看到璟瑜可能患病,那现成的好大夫却不在时,总是有些遗憾的,这才有了那些抱怨之词。
尽管璟瑜再三保证自己没有生病,但看着女儿那瘦得似是弱不经风的身子骨,陈夫人还是心疼自责得要命。她认为是自己交给她的那些家务太多,将她给累成这样的。心下也不无后悔,无论女儿再能干,到底也才不过年及豆蔻,接下阖府繁多的杂事确实是太吃力了,自己实在不应该真个儿就全都放手交给她了。于是刚好自己所忙的事务也算是告了一段落,便又从璟瑜手里将府内的家务事接了过去,同时还责令侍琴和弄笛要盯紧她。让她回自己的院子里好好休息,短时间内不准去那处已经被璟瑜变成了府里第二个药库的院子里摆弄她那些宝贝药材。就是在自己的院子里休息,也不许在医书上花费太多的时间心力。
对于陈夫人难得的如此强势,璟瑜到底也不是不识好歹。心知她这也是心疼自己,尽管她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虽有费心太过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在发肓抽条儿。近半个月来,她身量就长高了约寸许,但担心太过的家人却没将其看在眼里,又或许是看到了,却还是宁可错过也不愿再冒任何的风险。说来说去,其实还是被那年那场要了真正夏璟瑜那条小命的大病给吓到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错着()
对于家人的好意,璟瑜当然不会不领情。能够将手中的府里的杂务交还给母亲正是璟瑜求之不得的事。自从得到了师父留下的那笔珍贵资料之后,她就一直心痒痒的,恨不能将所有时间都花在那些资料内容上。虽然空间与外界的时差令她在此方面受惠不少,可对正沉迷于医术兴味正浓的璟瑜来说,再多的时间也是不够的。更何况这也并不仅仅只是时间问题,任何人在沉迷于某件事时候,总是不愿意有其他事来分心的。
自从顺势而为的将家务交出,打着“休养”的名义得以躲在那方属于自己的小天地里的璟瑜,便有如龙归大海一般自由自在投入了那些资料的海洋,如饥似渴的汲取其中浩瀚医药知识。即使没有经过师父的评定,璟瑜也知道自己在医药理论方面的知识长进了不少。
同样,她通过这笔珍贵的资料,对于师父聂一脉也有了更为深刻的新认识。认为无论是他在医药方面的学识,还是他的人品,他都远比自己先前所以为的还要值得令人尊敬。从这两方面来说,他实际上都是远远超过不少那些名气远在他之上的当世名医圣手们。
如果说最先时璟瑜拜他为师,最主的是不愿意让先前对医术投入的那些心思白费,想要真正将医术作为自己的一技之长。而她南归之后,在短时间内是不大可能离开南疆地界了。想要再找个指点的师父,也只能就近找。尽管她出身不凡,但世间对女子多有偏见,那些“名医圣手”们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愿意收下自己这样的女弟子的。就算是她的前一个启蒙师傅无方真人,之所以愿意指点自己医术,也更多是为了安抚当时被被绑架的她。
在这样的背景下,夏侯家就是再势大,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甚至还可能有相反的效果。不少喜欢自诩为“名士”的“名医圣手”们,为了爱惜他们的羽毛,绝不会愿意为了收下一个可能令他背负上“谄媚权贵”这样不好名声的女弟子,而千里迢迢的赶到潼涧来收她为徒的。
而聂一脉与北地的不少名医圣手相比,在整个大月王朝的名头或许要弱上几分,可在南疆来说已是算是名头最大的名医了。而且与那些自诩清高的名医圣手们不同。他不但根在南疆,而且这些年来为了他的药理研究。弄到那些珍贵罕有的药材进行研究,没少与“谄媚”出得起价的权贵。
就这个弱点看来,他也是当时最合适、最容易请到的师父人选了。而实际上也的确是如此,他现在虽然对璟瑜这个女弟子的天赋十分看重,可最初他之所以会收下璟瑜,可几乎完全是看在璟瑜所拿出来的那一笔比一笔丰厚的束脩。可以说,对于璟瑜来说更多的只是当初的一时之选。
聂一脉在蓝城时愿意放下身段,与璟瑜这个新收的女弟子一道研究药膳时,璟瑜才觉得这位师父的特别之处。直到在聂一脉凭真本事救下夏侯焰露了一手之后,璟瑜对这位师父才完完全全的心悦诚服,想要在将来真正的承袭他的医术,视之为师为父,而非之前那种普通的教学先生,还一山望着一山高的惦记着以后再找一个更好的师父。现在她的心里。她此生的师父便只会有聂一脉这一人了。
只可惜这世事无常,他们这对师徒的配合正要渐入佳境之时,就发了三师兄的意外,甚至还导致了现在师父顶着危险北上的结果。璟瑜是真心希望那两个自己特意向祖父给他求来的护卫真能够保住他平安归来,继续他们这段被打断的师徒之缘。
不过璟瑜虽然想要在空间里全心全意的沉溺于医书药海,但因为供粮的事到底无法正真的做到完全心无旁骛。为了减少送粮的次数,璟瑜干脆选择了在晋城的那种做法。选择了在几个山洞里挖一个庞大的地下粮仓,在里边堆满粮食。她都不必看,就能够猜到收货时家人的反应,不过被越逼越紧的她也顾不上许多了。
其实她不知道,对于这几个凭空出现的地下粮库,她家人的反应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得多。这里是夏侯家绝对控制的地盘,在被人弄出这么巨大的工程,他们却是一无所察,这对夏侯家的自信真是绝大的打击。在璟瑜这个罪魁祸首还不知道的时候,潼涧城乃至是整个南疆地界又再次被夏侯深犁了一遍。
只是这一次他们依旧还是白费了工夫,还是没能找到与那神秘势力是如何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弄出这么些一看就是人工工程的巨型粮库,并将那么巨量的粮食运到其中的蛛丝马迹。不过到也不能说是全无收获,至少北面那些势力的潜伏力量在这次深犁中被挖出了不少。
其中就有之前到处散播他夏侯氏投敌勾结燕逆、西凉那种不实谣言的那些个漏网之鱼。从而查实了放出这些谣言扰乱南疆秩序民心的,是两股势力。其中是为主导的正是之前特别派遣了信使过来,希望夏侯家看在姻亲与大义的份上出兵援助的楚芎一方,而推波助澜的自然是他如今的“好盟友”、“好兄弟”楚荆一方了。
这两人还真不愧是亲兄弟,楚芎一方安排人放出这些流言,除了想要逼夏侯家在此立场上表态之外,更是想要将此事嫁祸给他的“好兄弟”楚荆,好让他们兄弟收拾完了他们大哥楚芨之后,能让夏侯家的立场完全的倒向自己、支持自己。
显然他到底还是有些行事不秘,被他想要陷害的对象、楚芨一方的人察觉了。于是楚芨一方便想出了个将计就计的做法,在此事上推波助澜以激怒夏侯家,然后再在楚芎出招嫁祸的关键时刻,再及时拆穿此事。好让楚芎一方彻底的得罪夏侯家,以确保到时夏侯家哪怕不倒向自己、支持自己一方,也绝不会去站在楚芎一方。
他们兄弟俩想得到是挺美的,不想这计划开始之初不久,便被夏侯家以雷霆手段给化解了。不但没有能够最后得逞,还让他们各自都损失了一些人手。初时他们暗自庆幸损失的那些手下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鱼小虾,虽然参与了此事却并不知道主使是谁,让他们及时逃得了一难。却不想正当他们刚刚放下心还没多久,就被璟瑜给弄的这一出给连累了,最终还是落到了夏侯家的手上。
这些事等璟瑜知道后,也只是在心中默念这大概就叫做歪打正着吧。她对于父兄大肆暗中追查自己建的那些粮库的事,到也没什么不满。虽然如果作为与他们交易的对象来看,他们这样的做法已经算是违约了。不过她到底立场不同,所以也颇为能够理解家人的做法。毕竟任凭换了谁,对自己自己地盘的态度都是“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这种无法控制的事发生在自己地盘上,若不能弄个清楚也确实难以令人安心。
不过她除了有些后悔自己做时没能够考虑得更加周详,没能选址得更加合适之外,到也并没有太多的后悔。在众人都对她虎视眈眈的情况下,给自己再增加一层神秘莫测之感,对她来说多少也有些好处。比如能够震慑到一部分人,又或者“警告”一下合作的家人收敛一下合作中的咄咄之势。虽然给父兄添了些额外的麻烦,但也能够令他们更加的警惕到也不是什么坏事。
在这段时间里,北边的战局也正如莫妍先前所分析的那样,陷入了一种表面僵持的局面。燕逆一方没有再继续攻城掠地,而是选择了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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