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原话大意为:如今她大哥不在了,家中留下一门老弱。得到那些丰厚得能令不少眼红的丧仪,也许并非是多大的福气。对他们这样失去了家中顶梁柱的人家来说。家有千金,不若有一技傍身。她说听闻逸香楼似是夏侯烽的妹妹有关,便恳请夏侯烽能够帮忙上她弟弟能在逸香楼拜师学习厨艺。如果逸香楼的厨房不收徒,也想让他帮忙给自己在那里找个活计。
如今的夏侯烽早已不复从前的天真了,当然明白她这个请求背后真正的想法。那位秦姑娘并不相信他所允诺的以后会代替她亡故的兄长照顾他们的话。她也许相信他会愿意照顾他们,但却并不相信他这样一个非亲非故外人的照拂能有多久。而且所谓之的人情本就是越用越薄,更何况所欠人情的那个人还不在这世上了。这时间一久又或是麻烦过几次之后。也许连原本这点儿情份也磨没了。一但失去了他这棵大树的依靠,他们一门老弱妇孺就真正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到了那时那笔不菲的家财,就会是引祸的祸根。
所以她便做出这个出人意料的选择。一来如果她家小弟真能去逸香楼学得一手好厨艺自是最好,哪怕万一将来离开逸香楼甚至是蓝城、南疆。无论那里依靠这门手艺最不济也寻得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可若此路不通,逸香楼无意让他们的绝艺外传,凭借他的关系,至少也能让她在里边安插个活计。且不论逸香楼的伙计做活的收入已经远远超于一般农户人家了,单单只是借着背后东家的名头,就足以庇护她家一家人的平安。况且她也是那种自信之人,相信如果能有一个机会,她相信自己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得到背后东家的赏识。
逸香楼现在的大掌柜、柯诚青柯大掌柜发迹的故事如今在蓝城可以说是传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几年前他还是个落拓的乞丐。甚至在不久之前他还只是一个不景气的酒楼里那种普通的小跑堂。可现在已经是手掌蓝城最好的酒楼大权的大掌柜了。而且他这个酒楼大掌柜灼手可热的程度和影响力,甚至还要远远过蓝城里一般的权贵人家。就是蓝城最大最有影响力的宋氏一族的嫡系族人,对他也是十分的客气。这样天差地别的巨大变化,无非是他得到了背后那位东家的赏识而已。
这样凭借自己的用处而来关系的在她看来,远要比他许与的那种单方面的照拂要来得可靠得多。也让人踏实得多。
虽然夏侯烽不是没看明白她的这些算计,但他对此不但并无反感,甚至还极为欣赏。因为受家人的影响,他对女人并没有一般常人的那种偏见。他向来欣赏的也正是这种自强自立、独立自主的人,无关于男女。甚至还因为她是个女孩儿,还愈加的欣赏几分。
他觉得从某些方面来看,在她身上有几分与自己妹妹相似的地方。他直觉妹妹如果认识她,也会与他一样欣赏她身上的这些品行。他特意在璟瑜面前着重介绍这位秦姑娘,而不是秦大哥的弟弟,本就有着想要让她们俩认识的意思。如果秦姑娘能够得璟瑜的看重,他也更加放心一些。
毕竟他再欣赏秦姑娘的为人,他与她始终男女有别,并不是那么方面出面来照应她一个姑娘家。自己到是无所谓,但影响了她的名节可就不好了。如今她本就因为被男方退婚,而声名有损,如果再与自己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那她这一生可就真的给毁了。他一直忍着没在此事上为她出头,便是顾忌着这个原因。他早就已经懂得了夏侯家的势力再大,也无法与世俗礼教的这个道理。
就这样他们兄妹,便定下了过几日安排秦姑娘从蓝城过来与璟瑜见上一面的事。目的达成而心满意足的夏侯烽不想再继续在这里影响璟瑜做事,便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目送夏侯烽离开之后,璟瑜又将注意力转回到了放在地上已经差不多快要变凉的药罐上,她摸了摸药罐的罐壁,稍稍估计了一下里边盛着药汁大概的温度,便又再次将药罐搬回了火力已经弱了很多的药炉上。开始下一步的过程。
一旁的忙活着自己手头活计的弄笛本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璟瑜正全心致致的看着炉火时,又想了想到底还是没问。又低下了头,专心于的手头上正在做的事来,
其实璟瑜这样的专注也只不过是表面上罢了。虽然这一道煎药的步骤的确要很小心的控制火力,但有空间给她注意着,她完全不必像表面上那样费心思。此时她的心思已经沉到了空间,与莫妍开展了热烈的讨论。
“莫妍,你之先说的那个另一个想法,是什么意思?”璟瑜虚心的向莫妍请教道。
“也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从前在书上看到过的一种做法。”莫妍既然提出来了,便不会有藏私的意思:“以前就听人提到过,夏侯家的铁军算是整个王朝待遇最好的几支队伍之一。之所以如此说,一是因为夏侯家从未有苛扣军饷和吃空饷这类最易引发士兵哗变的事,二来就是因为战死的抚恤金也是最高的。我想这也是夏侯家麾下的军队要远比一般军队更加英勇善战的一个主要原因之一。”
莫妍的这番话,听得璟瑜在心里不住的暗暗点头。这种类似的说法,她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从前也有听人提起过,说夏侯家最擅长收买将士的心人。这其中的“收买”指的就是这些了。
“只是那些不算菲薄的抚恤金,在很多时候并不能真正帮到那些牺牲士兵的家人多少,就如此刚才你小哥所提的这秦家。他家牺牲的这秦光祖还是个百夫长,他的情况即使有些特殊,可以算是有其代表性。更何况那些更多的、战斗在最前线的普通士兵们,他们战死后的安家抚恤金可不能跟秦逃祖这样的百夫长相比,而偏偏每一场战打下来,死伤最多的也是他们。
还有那些没有战死,却受了重伤缺胳膊少腿等丧失了劳动能力的残疾士兵,他们不得已离开后回到家里生活,仅靠那些安家费也同样是支持不下去的。所以无论是战死的,还是伤退的,他们的家庭很多时候都不能说还能过得有多好。”
听到这里,璟瑜好像有些明白了莫妍想要说的是关于什么的。也隐约直觉这对家里应该能有所帮助,便赶忙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祖父他们已经尽力了。像之前在凌水镇那间车马行里的人一样,家里雇佣了不少伤残的伤兵,为的就是给他们另寻一条活路。只是潼涧南疆本就是战火多发之地,没有战事的那些年还尚好,但历年来受伤战死的人还是不在少数。特别是近两年来可说是一直大战小战的战事不断,其中死伤的人数就不少,与之相关的人家就更多了。即使夏侯家再家大业大,但也养不起那么多的人。
就我所知道的,祖父他们一直都要更好的解决这个问题。但却是有心无力,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大可说来听听,说不定就能帮上那些人。以我们的力量虽无法阻止战争的发生,以及它所带来的不幸。但我还是想要能够做些什么,帮帮那些人。”
“你还少说了一点,帮上了那些人,同时也就是帮到了夏侯家。”莫妍意味深长的补充道:“战士们无了后顾之忧,想必在杀敌的时候会更加的奋勇。而所谓的打战,本就是‘两军交战,勇者胜’。在很多时候,底层军士的势气决定着战局的胜负。”
璟瑜并没有否认莫妍的这种更为功利的说法,因为她心里也明白这的确是事实,所以她没有再扯旁,而是直奔主题的问道:“难道你真有什么解决的好办法?”
第二百二十六章 疫症()
那天与莫妍讨论过之后,璟瑜之后的好几天都在想这件事,而且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觉得非常可靠。每天除了在给大哥夏侯焰准备药的时候会分出一些心思,其他的时候几乎满脑子都在思考着这件事。
这次与之前的每一次一样,都是莫妍提个点子起个头,然后其他的部分就交由璟瑜自己去计划、去思考一些更具体的内容。在这个过程之中,璟瑜也会将自己的一些想法提出来,与莫妍一起讨论。在这个过程中,莫妍虽有时也会给予一些提点,但更多的时候还是让她自己慢慢完善她的想法。等到了最后,莫妍还是会细心指出她的疏漏和不足之处,直到璟瑜能制定下最佳的方案。
只不过这种指点和引导,已经越来越少,由她独立完成的时候越来越多。比起在晋开那两间米铺和药铺时,几乎是由莫妍全部一手安排,她只是负责将莫妍的那些想法付诸于行动将其变为现实的时候不一样,这一次莫妍只算是提出一个想法,之后的所有想法皆是由璟瑜自己想出来的。到了最后,莫妍也只是帮她指出了两个很小,而而且并不会影响整个计划的小漏洞,让这个计划更加的完美而已。
对于莫妍的这种做法,璟瑜知道莫妍这是为了自己好,是在培养她的独立性。现在的璟瑜经过莫妍的潜移默化和细心教导,视野越来越开阔,越来越不将视线局限于一方小小天地的璟瑜,已经渐渐开始认识到了她前世会落得那样一个悲惨的结局。除了林、宁两家对她的设计陷害之外,她自己也一样有责任。
前世还是宁婉儿的她依赖性太强了,在宁家做女儿时依赖她父亲和二娘;等嫁到林家后又全心全意的依赖她夫君,虽然这“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是世间订给女儿家的准则,但她却因为太过迷信这些,而彻底迷失了自我。
这也就注定了当她所全心依赖的人不再能够依靠时,她就如同茗丝花一样失去了可以依托的乔木。最后的结果便只能是死亡。如果那时的她没那么强的依赖性,够稍稍一些独立性,能够离开了那两家人都能够活下去,就不会有那样一个悲凉的结果了。
所以对此她心里很是感激莫妍的,在很多时候她甚至觉得重生成为夏璟瑜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并不是得到了那个逆天的神奇空间,而是认识了莫妍。
璟瑜的这种小小兴奋自然瞒不过家里人,只不过她家人都只是认为她这是因为她接手照顾大哥的能力得到了家人的认可和称赞,才会如同一个被大人们夸奖长大的孩子一般的兴奋。
不过璟瑜也的确将夏侯焰照顾得不错,因为聂一脉不在的关系。璟瑜又开始悄悄的将灵泉水每天一点点的掺到了他每日服下的汤药里。先前因为已经有些引起了深谐药理的聂一脉的怀疑。而夏侯焰也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她只好暂时停止了这种做法。现在聂一脉不在,不会每天都给夏侯焰切脉,也就暂时没有了被发现的危险。
至于聂一脉回来之后会不会发现。她到是不担心。毕竟他过了一段时间看到夏侯焰恢复的状况比他预计的要好,他顶多只会认为夏侯焰恢复能力强。不比那每天可见的进步要更惹人怀疑。
关于她师父聂一脉。她也不是没的担心。聂一脉回蓝城三天之后,她就接到了他的来信。信里提到了她那倒霉的三师兄的奇症已经被他确诊了,是一种少见的役症。与通常的几种疫症都有些相似,却又有着些许的不同,从前那些治疗时疫的方子对他身染的这种都没有明显的效果,如果不是她三师兄的确有几分本事,只怕根本就坚持不到蓝城,早就死在半道上了。现在师父出马,也只是暂时控制了他的病情,治愈的方子至今还没有能研究出来。
他给璟瑜的这封信里,不但又向璟瑜讨要了上十种药材,还提到了他难捱的忧虑。疫症最可怕的就是它的传染性,现在还好还是冬天,但离开春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一但天气回暖,这可怕的疫症便有可能爆发出来,大片大片的传染。可想而之,随之而来的会是怎么样可怕的结果。
他作为一个医者,眼看着这种事就要发生,而他却毫无解决的办法,这实在令让他忧虑不堪。他所能做的,只有一面给沧州州郡去一封信给那里的官府提个醒,事先预防;另一方面有也他所认行几位同样厉害的同行们也一一去信将这件大事告之了一二,并恳请他们帮忙共同研究解决折的办法。而且如果真有了结果,他也可能会去疫区那边看看。如果真如他所预想的那样爆发了时疫,他就会留在那里。所以他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关于夏侯焰的后续治疗就全权交给她、
听到三师兄染的是疫症时,璟瑜也十分吃惊。她将师父提到的那些药材加了四倍的分量使人尽快给送了过去。并且让送药的人带信给他,如果还要什么尽管跟她说,她一定会尽力办到。如果研究出了医治的方子,让他记得给自己送一份,如果他要前去疫区行医,她会负责尽量解决他所需要的药材。
聂一脉和璟瑜都没提要去蓝城或是之后跟他去疫区的事,这当然不是不想或是害怕什么的,要真说起来她到是两个地方都十分想要去。毕竟她也是学医的,将来也会有行医的时候,像疫症这种有恶疾怎么能不认识?但他们师徒也同样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夏侯家的人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这并不仅仅只是担心她也会染上了这种致使的恶疾,更重要的是因为她的身份实在不适现在离府出门。
自从那两位信使来到潼涧,入住将军府后,这府里使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两位信使的来历以及目的,他们前来的这一路上就从未有过半点的隐藏和掩饰。几乎所有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在等待着夏侯家做出决定。但两位信使自进将军府的大门后,除了第一天受到了夏侯烽的接待,将手中的书信交由他转给老国公和夏侯将军,还有楚芎的信使在同一天还见过这府里的女主人陈夫人,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一位夏侯家的正主了,更毋论得到他们明确的答复了。
两位信使到没有被将军府里的人怎么样。相反,还好吃好喝的被供着,也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但就是找不着正主。而夏侯家的理由到是很充份:家中老国公正病着,已经没精力管事了,将军带人去了别处练兵,大公子下落不明,二公子也跟着将军一起。而先前接待他们的三公子与陈夫人,一个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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