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的说:“韦,不许食言,要一直在一起的。”
韦麟沉默了两秒开口,或者是一秒,书书却觉得那是亘古的黑暗里,一滴水经过了亿万年的下落过程,缓缓坠在她的心上,砸出来一圈涟漪,她的心没由来就慢了半拍。
他说:“好,我保证。”说的清晰而干脆。
书书还是觉得自己的心悬挂在半空,吊着一口气,不肯归位。
为了缓解这种异样的担忧,她开口转移话题:“求了两次婚,都没有戒指,就算是我这么无趣的人啊,也会有些不开心的。”
这是一个足够安全的话题。
韦麟伸手揉乱她的头发,声音里带着能融化珠峰冰雪的温柔和笑意:“我错了,明天去买。”
“我喜欢大的宝石。”
“喜欢大的啊,”边上那个人慢悠悠拖长了尾音,突然低下头来凑到她眼前,不怀好意地问道:“那亲爱的书书小姐,你对我还满意吗?”
距离太近了,韦麟那张极其好看的脸被放大数倍刻在书书眼里,不管看多少遍,她都被这个人迷的目眩神晕,她自己倒是先红了红脸,一本正经丝又毫不以为意地说道:“还行。”
“看来我要再加把劲,等着书书小姐说满意了。”韦麟在她颈间蹭来蹭去,咬着她的耳垂低声说道。
书书伸手勾住韦麟,回应他热烈的吻,就让她继续沦陷吧。
*
第二日清晨,书书被韦麟吻醒,他的吻沿着她纤细的锁骨一直往上,最后咬着她的下唇不放,书书半睡半醒之间却还记得闭紧牙齿,最后被他弄的有些恼了,偏了偏头轻轻推了韦麟一把,“别闹了,我起床就是了。om”她接着又补了一句:“我没刷牙。”
“我不介意。”韦麟放过她的嘴唇,手又开始不老实了。
“我介意。”书书抓住韦麟的手,不让他继续动作,从床上坐起身来,她原本一头微卷的长发,此刻有些蓬乱地披散在脑后,初初睡醒的模样带着些平日少见的娇憨感,韦麟摸摸她的头:“昨天不是有人说她没戒指么。”
等到他拿出一枚戒指单膝跪在她面前时,书书尚疑心她是否仍在睡梦之中。
在一个周日的清晨,梁书书披头散发呆若木鸡的坐在床上,由她的未婚夫补上了求婚的最后一道程序。
韦麟自顾自的拉过书书的手,不由分说的把戒指套在她的中指上,“正好。”随即他起身坐在床边,右手撑在她脑后,轻轻吻过她的嘴角:“喜欢吗?”
“喜欢。”她内心万语千言,似有海浪一阵一阵拍打她的心房,但最后也只得说出这一句。
她自认并不是虚荣的女子,非多少克拉的钻石不可,但戒指所带来的仪式感让她的幸福感更加完整。书书实在好奇,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之前订的,昨天刚送过来。”
那差不多就是他们最初确定关系,那一次餐厅求婚之后。书书细细端详手上的戒指,是hw的classibsp;winston系列,中间的主石是颗椭圆形切工的艳彩粉钻,周围环绕一圈细密的钉镶钻石,戒圈内部刻了她的名字。
她过于纤细的手指上套着大小正合适的戒指,随着指间的任何一个微小动作,在瞬间会有璀璨的光芒从手指掠过,这让她在一瞬之间愣了愣,这是他给她的承诺。
她只是那次半开玩笑的提过一次自己喜欢彩钻,他就自此记在心中,她甚至不知他怎会知晓她的尺寸。她猜测那枚戒指一定价格不菲,贵到她需要花费数秒去弄清楚后面一共多少个零,是她即便路过珠宝店也不会进去询价,再喜欢也不会想要拥有的那一种价格范围。因为她那种别扭的自尊心,对于买不起的东西绝不多看一眼。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帮她找回她丢失的少女心,又小心翼翼的满足她那隐藏在自尊之下的虚荣心,就像他也曾经纵容她因为赌气和任性故意在社交账号上秀恩爱一样,他为她所做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人深爱着。
有时候爱情也需要用这样一种俗气的方式表达出来,可是和这世上任何一个不能免俗的女人一样,她很喜欢。
书书望着韦麟,眼中带笑,又忍不住开口:“那干嘛不昨天拿出来?”
“你是在嫌我求婚求晚了吗?”韦麟大笑:“那么迫不及待要嫁给我了啊!”
书书脸上一红,这下子就要用手去撸戒指,有些气恼的喊着:“我不嫁了。”
韦麟一把抱住她:“不许反悔。”她发稍上传来若有若无的香气,开始令他心神荡漾,他摸着她如月光一般倾泄下来的长发,低声说道:“昨天太紧张,忘记拿戒指出来了。”
“嗯。”书书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她心里终究是欢喜,马上就绷不住了,歪头靠在韦麟肩上,“早上又没洗脸又没刷牙的,人好丑。”
“不满意么,那下次再求一次好了。”韦麟丝毫不以为意,随口说道。
书书想,她疯了,韦麟也疯了,就这么跟着她胡闹。
她埋首在韦麟肩膀,这个人身上有阳光一样清爽温暖的气息,她抱着他也舍不得放开,眼看着迷糊之间她又要睡着了,韦麟轻轻掐了下她的脸:“别睡,一会还要出去。”
“去哪?”
“试婚纱。”
*
一切似乎都太快了。
被一群人簇拥着记录下来她的身高三|维数据,拿了一套又一套的样衣出来供她挑选,不时有人跟她沟通,喜欢什么样的款式,a字大摆、鱼尾、还是蓬蓬裙;喜欢什么面料,缎面、雪纺、还是蕾丝;要不要头纱,头纱要多长。书书被众人围在中间,她们每一句询问都带着殷切的催促之意,务必得到答案,仿佛下一秒她就将披上白纱和韦麟站在教堂里。
书书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半分微笑,她听见那些藏在水面之下的心思,有人惊叹她的美貌,有人羡慕她的好运气,还有人诅咒她下一秒就被韦麟甩了。得益于韦麟的未婚妻这个身份,她受到了极其尊贵的礼待。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已是五月份的初夏,她在这间装饰略浮夸的的贵宾室里觉得一切虚无。书书在身后宽大的白色沙发里轻轻坐下,随即抬起手来撑住额头,这个细小的动作被人看在眼里,马上就有人说着留下画册和样衣让她慢慢挑选,有需要再唤人进来。
书书对这个体贴的回应表示了感谢。等到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挺的笔直的后背和微微抬起的下颚仍没有半分放松的意思,她绝不在外人面前失态,哪怕她的淡定自如也许有一半是装出来的。
改天吧,书书在心中微微叹气,从昨天求婚到今天试衣,她被动的接受这一切,也不过是不想让他失望。
书书起身,打算出去,临出门之际听见隔壁传来的女声,她靠在门上满是嘲讽地笑了起来,熟人呢。
“您穿这个好看。”一个甜美女声。
“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琳达的声音。
“一定会的。”甜美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猜也是。”
书书不打算再听下去了,推门出去。和琳达碰个正着。
她先被琳达身上那条裙子吸引了目光,大约是当季新品,浅鹅黄色的单肩连衣裙,带着细条纹的皱纱在阳光下呈现凌凌水光,袖口及腰际这样的小细节处有一圈勋章样的纽扣,中和掉过多的柔美感,同时裸|露的恰到好处。并不是她一向的风格。
裙子倒挺好看的,她觉得那种虚无感再次加重,于是径直向外走去。
琳达拦住她:“sue,好久不见你了。”琳达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敌意,既然她在这里,那韦麟也在这里吧,琳达想到此处,脸上便有几分期待。
虚幻,幻觉。
琳达在她的视线里开始摇摇晃晃,她看不清楚琳达的脸和眼睛里的怨恨,却能清晰感知道她身上的香水味,盛放的百合花香,同时混合了马厩和雨天角落里发霉青苔的皮革味。
书书开始觉得头晕,那种隐隐约约的生水气息有些熟悉。
以保护客人隐私为由这样的理由,这两人身边已经没有多余人了。书书有些费力地斜靠在墙壁上,头顶似有千斤重,她不想被琳达看出来,只用手撑着腰。
琳达上前一步,潮水一样涌上来都是她发霉的香水味,书书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她大约是对这个味道过敏。琳达的眼睛钉在她腰上那只手上,书书手指上光芒熠熠。
书书已经不能忍受了,她直接用手掩住嘴:“你的香水味可真难闻。”
琳达却盯着书书手上那颗粉色艳彩钻不出声,书书顺着她的眼神,顿时明了。
书书的第一反应是有些害羞,下意识的想把手移开,琳达却在此时幽幽开口:“这是韦麟最喜欢的香水,你不知道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那种“我们之间有什么而你却不知道”的暧昧表情让书书心生厌烦。
一股无名火从书书心中烧起来,她扬手把额前碎发顺到耳后去,指间那一星玫红色的光芒尤为显眼,“韦就在前面,你可以去和他讨论香水。不过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去自取其辱。”她对着琳达笑笑,继续说道:“我要继续去试婚纱了,你要来帮我参考吗?”
书书转身推门进去,并不想知道一瞬间琳达的脸色有多难看。
关上门之后,书书上前两步歇在沙发上,端起透明玻璃杯的水喝了一大口下去,她靠着沙发好一会才缓过来,她晕那种奇怪的味道,却不知道已经严重到能直接晕倒的地步。
她视线模糊,神智却很清醒,外面并没有人说话的声音,韦麟离她离得并不远。
“上次你要介绍给我的朋友,我明天来找你方便吗?”书书编辑完这条短信发送给露亚,收到她的笑脸回复之后,对着镜子确定脸上气色还好,什么都看不出来,这才走了出去。
外面并没有琳达,只有韦麟一个人,于是书书也绝口不提刚才的事。她偶尔也有些困扰,网络上传言太多,一个人也许只是打了下乒乓球,一个小时后就能变成他在表演胸口碎大石,后来书书就不再网络上搜索自己的男朋友了。
回去的路上,书书收到露亚的短信,“你明天几点过来。”
她飞快地回过去一条:“上午十点。”
上一次她在浴室晕倒之前,闻到的那种隐约的水生感,和琳达身上的香水味如出一辙,她确信不会出错。
一定要说什么开心的事,那就是她确定自己是对水生和皮革味严重过敏,而不是因为重生身体机能紊乱了。
韦麟在一边专心开车,书书盯着他流畅利落的下颚缘线看了一会,“啪”的凑过去亲了一口。
他腾出手来揉了下她的头发以示回应,书书恋恋不舍地望着他韦麟的侧脸,好一会才移开视线。
她是相信这个人的。
一路之上她都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进家门之前,韦麟去停车,书书发现有快递,显示里面是份文件,寄给韦麟的,她就顺手拿了进去。
直到晚饭时分,书书端着沙拉从厨房出来,沙发上零散摊着那份文件,她一眼瞟过去,依稀看见两个单词,婚姻、财产?
书书微微一愣,婚前财产公正协议?
57。Chapter56()
她尚有一瞬间的出神,韦麟从背后搂住她,亲吻她的耳垂,“在想什么呢?”
书书偏过头去望着他,又垂下眼睛低声说道:“在想能认识你就已经很好了。om”她再度抬眼的时候,眼睛里已没有任何波澜。
“莫名奇妙的在说什么呢。”韦麟松开她,走到一边拿起桌上的文件递给她,“差点把这件事了。”
“这是什么?”书书有些迟疑地接过来。她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因为惊疑和隐隐的担忧,说话声音也不自觉的高了几度:“为什么?我不要。”
那确实是一份协议。
但是不是她理解的那样。相反,韦麟找了律师,声明他所有的财产,不管任何时候,指定第一顺位继承人为梁书书,相当于提前立下了遗嘱。
书书脸色有些发白,心中五味陈杂,她想说她不要,她想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还想冲过去大声告诉他她真的很担心。
“怎么了?”韦麟温柔地用手捏了下她的脸,“书书,赏脸签个字吧。”
“为什么要这么做。”书书轻轻地把文件放下,低声问道。
“因为我爱你啊。”韦麟捧着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可是”书书沉默。
“别瞎想。”韦麟挑眉笑了下,“什么事都没有,而我爱你。”
“嗯。”书书闷闷回答,她抱着韦麟,把头埋在她肩上。既然他什么都不说,她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韦麟伸手,温柔地把她圈在怀里。两个人都不说话,客厅没有开灯,他们在光线黯淡的房间里相拥而立,世界倏然静止。
隔了一会,书书抬头,“这样子啊,不怕我挥金如土吗?”
她一向都很能伪装,现在也决不想让韦麟担心,嘴上说这些俏皮的玩笑话,却悬着一颗心在半空中不能归位。
“不怕。”韦麟想也不想答道。
“好的,明天我就去珠宝店把他们最贵的戒指买下来。”书书从沙拉盘子里捡了一朵西兰花自己吃掉,又顺手喂了一朵给韦麟。
沙拉好像醋放多了,书书转身拿水杯去喝水,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回头时候韦麟已经凑过来一把吻住她的嘴唇。
这突如其来猝不及防的吻,唇舌交缠之间,书书被呛住了,一把推开韦麟,咳嗽了好几下,她用手背在唇边擦了两下,“不许乱亲。”
偏偏有个人已经死皮赖脸的凑上来:“西兰花太咸了,还想喝水。”
*
第二日,书书醒的时候韦麟还在熟睡,一般他会醒的早一点,不过大约是昨晚没怎么折腾她的缘故,于是今日书书先醒了。她睁开眼,就看见韦麟干净疏朗的眉眼,他浓厚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睡觉的样子异常的安静。
她用手指在他睫毛下蹭来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