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哲提着行李袋下车，插口道，“爸，这样吧，等开了年假，我们就带你去医院做检查，不然的话，我们心里不放心。”
“那行吧。”钟磊见他们两个这么坚持，勉强同意了。
钟哲这一招，可谓是一箭双雕，不但把钟林哄了出来，还顺势劝服了老爸去医院做检查。
他有些惦记着林敬贤那边的结果，却不好打电话去追问，只能等消息。
他们把行李搬上二楼，钟磊给他们一人留了一间房，说，“现在有条件了，你们也不用挤在一间房里。”
钟哲在楼上整理东西的时候，一楼店里的门口，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双手背在身后，一双灵动的眼睛在店里面张望着。
钟磊正在看电视，一转头，笑着说，“是珊珊啊，进来坐。”
“钟叔叔。”周梦珊礼貌地叫了一声，从身后拿出一个保鲜盒，说，“我妈妈包了一些饺子，让我拿过来，给你们尝尝。”
后头厨房里的王芳听到动静，走了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说，“替我谢谢你｜妈妈。”接过保鲜盒后，说，“你在这里等会，我做些芋头糖，你拿一点带过去。”
“好的。”
周梦珊应了一声，目光往楼梯那边望去。
钟磊眼睛没有离开电视，一边招呼她，“这有凳子，你坐。”
“不用了。”
她把手背在身后，问道，“钟叔叔，钟哲——哥哥已经来了是吗？我看到外面的车了。”
钟磊随口说道，“嗯，刚刚到，现在在楼上整理行李。”
“哦。”
“你就想着你钟哲哥哥，那明明是我的车。你怎么不问我呢？”这时，从门外传来一个调｜笑的声音，说话间，人已经走了进来，正是钟剑锋。
周梦珊别过脸去，不理他。
“剑锋，你怎么来了？”钟磊一见到他，就站了起来，热情地说，“快，进来坐。”
钟剑锋手里提着几袋东西，笑嘻嘻地说，“钟叔，我是来给您和阿姨拜年的。”
“来就来，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这时，王芳从厨房里出来。
钟剑锋把东西放在茶桌上，说，“要的，钟哲人呢？”
“在楼上。”王芳说着，把装着芋头糖的保鲜盒递给周梦珊。
钟剑锋正要上楼，转头对周梦珊说，“你不是找你的钟哲哥哥吗？一起上去啊？”
周梦珊没理他，很礼貌地说，“叔叔，婶婶，我先回去啦。”
“大年初一的，你不呆在家里陪叔叔，跑长山来做什么？”钟哲见到钟剑锋，并不太意外，刚才在路上他们就通过电话了，只是有点奇怪，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在大年初一说。
钟剑锋苦笑着说，“一言难尽。”
钟哲本来正在铺床，闻言抬起头打量了他一眼，见他脸色不太好看，神情有些憔悴，眉间布满了忧愁，有些吃惊，知道肯定是发生了大事，说，“来，坐下说。”
钟剑锋摸着肚子，“我今天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呢，肚子都快饿扁了，到老周那边先吃碗粥再说。”
到了楼下，见老妈在守店，听到后面房间里的说笑声，就知道老爸跟朋友在里面搓麻将。
“妈，我跟剑锋出去一会。”
王芳叮嘱说，“别太晚了，剑锋今晚也留下来吃饭吧。”
“早就想尝尝阿姨的手艺了，钟哲老是在我面前夸您会做菜。”钟剑锋笑着说。
王芳听了，特别高兴。
到了隔壁，却没见周世发，只有他老婆在。
“老周呢？”钟剑锋一进门，就打起了招呼。
老板娘说，“在钟哲他爸那里打麻将，现在他们天天都打，店里的生意也不管了。”
两人到最角落的桌子坐下，问，“还有粥吗？”
老板娘说，“米刚放下去泡，现在煮的话，要半个多小时。”
“那算了，我都快饿死了，炒两碟牛肉河粉就行。珊丫头，先拿两瓶啤酒过来，要冰的。”钟剑锋说着，见到周梦珊从楼上下来，后面一句是跟她说的。
周梦珊没拿啤酒，端了一壶热水过来，把杯子碗筷用热水烫过后，给两人倒了一杯热水，说，“空腹别喝冰的。”
“有生意都不做啊？”钟剑锋嘴里埋怨着，脸上却是在笑。
钟哲打量着她，半年不见，她长高了一些，人也瘦了，下巴都变尖了，有些心疼，说，“你瘦了，以后要多吃一点，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钟剑锋也说，“对啊，女孩太瘦就不好看了。”
“嗯，知道了。”周梦珊听话地点点头。
不一会，炒好的河粉上来了。
钟剑锋顾不上说话，三下两下把一碟粉给干掉，显然是真的饿坏了。然后才打开啤酒瓶盖，倒了两杯。
他喝了一口酒，才说起正事，“有件事，得提前跟你说一下。林文龙上周已经出国了。”
这个消息，让钟哲有些奇怪，“那香飘飘那边呢？”
钟剑锋四下看了一眼，小声说，“集团那里的资金出了点问题，从香飘飘那里抽了两千五百万出来。”
钟哲悚然一惊，致远集团居然要从香飘飘那里抽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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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 破产之路（）
钟哲警惕地看了一下周围，除了守在柜台前的老板娘外，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他们坐在角落里，小声一点，不虞让人听到。
他沉声问，“致远集团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麻烦？”
“何止是麻烦。”钟剑锋叹了口气，苦笑着说，“我也不瞒你，要是不从香飘飘那边抽两千五百万出来，致远集团很可能有资金断裂的危险。”
钟哲还想再问，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正想要挂掉，等看清那个号码，手指当即顿住，说，“我先接一下。”
这个号码是林敬贤的，接起来一听，却是一个年轻许多的声音。是林敬贤的司机，特意打电话来告诉他，宾馆的那个案子。
钟哲听完后，一颗心登时就放下了。
在前世，钟林被卷进强j案里，因为他一直不肯说那天发生了什么，所以钟哲并不清楚里面的细节。
正因为如此，钟哲才不愿意让表弟涉险，又不想放过那帮陷害表弟的混蛋。这才想了这个辄，先把表弟给骗走，等那些人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再把事情捅到林敬贤那边。
林敬贤再怎么初来乍到，也是一县之长，要是连几个小年轻都搞不定，那也不用混了。
在宾馆里，五个人当场人赃俱获，罪名是轮j。这五个人里面，有黄利福，张庆国，金晚荣，还有另外两个社会人员。
等人一审，其中有两个人就招了，说犯了事后，有点后怕。于是金晚荣想了个招，打电话把钟林叫过去，弄点药给他吃，把罪名栽到他的头上。
钟哲听到是金晚荣想的办法，这知道这家伙多半是蓄谋已久，不然的话，怎么刚好找上了钟林喜欢的女孩？
可惜，这几个人渣，这次不会受到应有的惩罚，林敬贤用这些把柄，用来拉拢分化金书记的亲信，才是合格的官员的作法。
“林县长说，这次多亏了你。等他忙完后，会亲自给你打电话。”
说完后，司机就挂了电话。
一旁，钟剑锋等他收了电话，好奇地问，“谁打来的？”
“林敬贤，咱们县新上任的县长，他是钟林的父亲。”钟哲没有瞒他，把这个关系说透了。
钟剑锋“啊”的一声，惊讶地说，“真没想到，钟林居然是他的儿子。你知道他现在的老婆是什么人吗？”
钟哲当然知道，不过只能假装糊涂，“来头很大吗？”
“他现在的老婆姓何，叫何玲玲，这个女人的爷爷，当过省的组织部部长。她的大伯，现在是常务副省长。她还有一个堂兄，在某个市当市长。”
钟哲感叹道，“果然是背景深厚。”
钟剑锋搓着手说，“你跟林敬贤居然有这样一层关系，真是，意想不到。”
钟哲知道，他看重的并不是林敬贤，而是背后的何家，特别是现在致远集团陷入困境的时候，如果有常务副省长这样的强力人物拉一把，就可以摆脱危机。说不定还能凭借着这个关系，更上一层楼。
当然了，以他现在的层次，还高攀不上何家，致远集团想抱何家的大腿，只能靠自己的手段了，他反正是帮不上忙的。
而将他跟林敬贤的关系告诉钟剑锋，是想让钟致远知道，他并不是没有根脚的人，别打歪主意。
钟致远让林文龙出国，再从香飘飘抽走两千五百万的资金这一手，让他嗅到了不好的气息。
林文龙从银行里贷的五千万还没还呢，这个数目，在以前的时候，对钟致远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在这个关头，很可能成为要命的吊索。
钟致远为了保住致远集团，毫不留情就把小舅子一脚踢开。而为了保住小舅子，会不会把他推出去当替罪羔羊？
钟哲从来都不会高估商人的低限，为了自己的事业，儿子的救命恩人算什么？就算是亲儿子，也未必不能牺牲。
当然了，情况未必会坏到那种程度。他只是事先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免得真的发生了，措手不及，连个反应的时间也没有。
他问道，“致远集团的资金链，怎么会出问题？”
“我爸前几年拿了一块地，因为不到最好的开发时机，就一直捂在手里。去年来了一个新的书记后，一些位置就换人了，其中有一个，正好跟我爸有些旧怨。这一次，抓到了机会，就勒令我们在今年内建起楼盘，否则的话，就要收回那块地。”
钟剑锋说得比较含糊，许多细节没说清楚，不过钟哲也知道了事情大概的缘由。
“不能将那块地抵押吗？”
钟剑锋苦笑，“已经抵押过了。”
抵押之后贷的钱用到哪去了，他没说，钟哲也没问。
“最麻烦的是，之前跟我爸关系比较好的一个领导，已经退下去了。顶不住那边的压力。现在，整个集团的流动资金，都砸在这个楼盘上。要不然，也不至于从香飘飘那里投调资金了。”
钟剑锋说，“有了这笔钱，集团可以缓过气来。不过，在一年之内，集团的资金恐怕都抽调不出来。”
当时林文龙贷款的时候，还款期就是一年，如果一年之内还不上，香飘飘只有破产一条路可以走。
不对，香飘飘恐怕都撑不过一年。
钟哲问，“现在香飘飘那里还有多少流动资金？”
“好像不到一百万。”
这么点钱，估计一个月都撑不下去。
钟哲若有所思，“那就香飘飘以后怎么办？”
“集团这边顾不过来，恐怕，只能任由它破产了。”钟剑锋有些遗憾地说。
钟哲心想，要是香飘飘真的破产了，当初拍板批贷款的银行负责人，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他考虑了一会，说，“这样吧，我怎么说也是香飘飘的股东，你让人整理一份详细的财务报表给我。我好好看一看。”
“行。”钟剑锋点点头，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069 难得的机遇（）
“每条大街小巷，每个人的嘴里，说的第一句话”
房间里，钟哲听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新年歌曲，放下手中的文件，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
他正在看香飘飘公司的报表，年初二，钟剑锋就派人把报表给送了过来。这两天，他都认认真真把这些报表看了几遍。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这里面没什么水份的话，林文龙确实是把钱都投入了实处。
林文龙接手香飘飘后，经营的手法可以说是极为豪放。公司原本有五百多万现金，加上他带进来的一千五百万。还有从银行里贷来的五千万中已经花掉的两千五百万，就是四千五百万。在半年的时间里，花了精光。
现在香飘飘的资产，主要分为四块，一是建厂的那块地皮，二是厂子本身，三是专门用来送货的车队，四是那一千一百多家分店。
他仔细看过报表之后，发觉自己真是小瞧了林文龙，能用四千五百万，办成这些事，这家伙绝不是什么草包。
这也引起了他的重视，林文龙这么不惜血本地发展壮大香飘飘公司，目的是什么？
仔细琢磨了两天，他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晚上，钟哲跟钟剑锋约在了九记，吃惯了大鱼大肉后，现在钟剑锋对沙煲粥情有独钟，两人还是坐在上次那个位置。
钟哲一来，就说起了正事，“林文龙是不是想要把香飘飘弄上市？”
“他确实是有这样的计划。”钟剑锋点点头，说，“我爸一开始也不知道，后来贷款的事曝光之后，不知林文龙怎么说服我爸，结果没多久，集团出现了危机，只能让他放弃。”
钟哲深吸了一口气，说，“这小子挺阴险啊，贷了五千万后才说这个计划，摆明了是想造成既成的事实。钟叔叔即使知道了，为了不让这几千万打了水漂，只能追加投资。”
“我也没想到他这么大胆。”钟剑锋有点嘘唏，“要不是集团出了这一档事，说不定还真的让他弄成了，他家在证监部门有点关系。”
两人正聊着，门外几个学生走了进来，有男有女，都是熟人。
“钟哲，剑锋，你们什么时候来长山的？”
张依敏有些惊喜地跟他们打招呼，然后跟江倩一起，向他们这桌走了过来。
钟剑锋笑着说，“年初一那天过来的，你们也过来吃宵夜啊？”
张依敏说，“江倩他们上完晚自习，约我出来吃粥。”
“才年初五，你们就开始补课了？”钟哲跟江倩打了声招呼。
四个人聊了一会，两个女生就回去找同学了。
两个女生走后，钟哲又说起了正事，“香飘飘已经投进去了几千万，还搭上了本地银行那边的关系，就这样放弃了，会不会太可惜了？”
钟剑锋挠挠头，无奈地说，“那也是没办法，集团实在是挤不出多余的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