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山地势十分地高,马车行至半山腰,在半山腰上,正好将整个京城揽收眼底,那层层朱红色宫墙的包裹之下,便是皇宫,许多人想进那里,但是又有许多人想出来?若是定睛去看,还能看的见街上行走的路人。
福毓掀了一角的帘子往下看,半山腰上的风大,那冷风就灌了进来,刮在她细嫩的脸上,生疼的。她立马就放了帘子了,一手揉着脸颊,一手放在那小炉子上烤。
马车不知走了多久,她都觉得有些困了,突然听到外头有些响动,还有马儿的嘶吼声。
“青佩,外头是什么声音?”她问道。
还未等到回答,青柳便急急地了开了帘子,“姑娘,外头有人拦路,已经打了起来了,惊了几位姑娘的马。”说罢便伸手去扶郑福毓,这会儿该是去一个安全些的地方才好。
她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青柳和青佩两人搬了小凳子过来,在下面扶着她,她还另一只脚还在马车上,一只银箭便射中了马的前腿,马儿嘶吼了一声,四蹄乱踏,她还未下地,脚下一空,便摔了下来。
“姑娘!”
“姑娘!”
青佩和青柳两人还未缓过神来,被受惊的马拖着的马车一撞,也跟着摔倒了在地上,几个会武的小厮立马将几人团团围住,抽出了腰间的佩刀,看着四周。
“姑娘,可是何处受伤了?”青柳连忙爬了起来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伤。
她一手按着脚踝,本就刚受了伤还未养好,就又崴到了,她看了看周围,皆是受惊的马儿拉着马车四处乱跑,不知是多少女子的尖叫声和哭声,乱成了一锅粥。四周都是“保护太子”的声音,然后再是刀光剑影的声音。
“扶我起来。”她说道,还不知来人是何人,留在这儿就是坐以待毙,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才好。
青柳和青佩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便扶着姑娘站起来,由护卫护着往一处走。
场面已是黄沙纷飞,根本分不清敌我来,她一共是三个护卫护着,慌乱中一个护卫中箭而亡,其余两个护卫护着她和两个丫鬟往其他地方躲。
她突然听到马蹄的声音,那黄沙散尽,竟是三人骑在高马之上,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手中拿着明晃晃地大刀。
“你们带着姑娘走,属下们殿后!”两个护卫靠着轻声道,皆是脸色一面,握紧了手中的佩刀,大叫一声,便冲了上去。
三人皆是受了伤,又是女子,根本就走不远,两个丫鬟扶着她一路跑,两个会武的侍卫终是寡不敌众,死于乱刀之中。
福毓听着后方传来的越来越明显的马蹄声,步子也越来越沉重,难道她就要葬身与此?
“姑娘。。。姑娘。。。快些。。。后。。。后头的人追。。。追上了!”青柳也已经是跑的满头大汗,步子一急,竟是一头栽了下去。
来人估摸着是有十几人,其中是有三人追着她的,她心里一惊,三个人追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莫不是就是冲她来的?
“这个女子便留给你好生享用,啧啧,这生的细皮嫩肉的。。。。。。”居右的男子一双眼睛从头到脚地打量郑福毓,语言更是污秽不堪。
居中的男子腰间配了一柄长刀,他手中拿着的却是一把长弓,那弦上的箭,值得方向正是郑福毓的方向。
“慢着!”她只觉得背后的热汗被这山上的冷风一吹,冷到了骨子里,脚踝的疼痛更是难耐,手掌上的沙子已经刺进了皮肉里。
“是何人派你们来的?”她捏着手掌,手掌的疼痛也叫她时刻都清醒着,“我愿出十倍的价格。”
那居右的男子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眼珠子一转,落在她身上,从脚到胸,咽了咽口水,“价格倒可商量,若是你让我们爽。上几回,我这一倍的都不要你给。”
“你这登徒子!”青柳立马护在福毓的身前。
她只觉得那高马上的男子手中的弓箭又拉了一分,心跳如雷,“二十倍!”她提高了声音,她就不信有人不爱钱,既然有人雇人来杀她,那自然是为了钱。
“只要你陪我们睡上一回。。。这钱嘛,倒是好商量。”左边的男子骑着马朝她们靠近,她们则是虚浮着步子往后退,突然踢到脚下的石子,青佩往后一看,吓得软了脚。
“姑。。姑。。。姑娘,后头无路了。。。”她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
莫非真要死?她死咬下唇,这三人看来是铁了心要杀了她的,竟然连钱财也不放在眼里。
“啊!”突然发出一阵惨叫,原来是那居右的男子被人削断了一只手臂,鲜血淋漓地往外喷,他捂着手臂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那高马上的人脸色一变,一松手,那箭便射了出去。
那箭力度极大,穿破了风云,直直地朝她这面飞来,她脚下一软,绝望般地闭上了眼睛,身子便往下倒去,只觉得突然听到一声马儿的嘶吼,和周遭的尖叫声,突然落入一人怀抱,直直地往下坠,那人将她护在胸膛之上,头紧紧地被一只大掌按着,然后便直接往下摔去,一路往下滚,尖利的石头滑破了她的手,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她头一歪,双眼发黑地晕了过去了。
***
此刻,东宫里一片肃杀。
“不是他动的手还能有何人?!”那给他受伤的手臂换着药的宫女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力度便有些重了。
顾闵凤眸一寒,那宫女立马就跪了下去。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滚下去!”他对着那宫女便是一脚,眸中寒意不减。
自外殿进来两个穿着胡服的男子,一进殿便单膝跪地,齐声道:“参见太子殿下!”
顾闵冷哼了一声,身边的一个畏畏缩缩地宫女伺候他穿上衣裳,立马就退了下去了。
“人找到了么?”
那两人对望一眼,立马叩地,“有辱殿下使命,,属下们并未寻到襄王世子。。。。。。追杀襄王世子的人嘴里藏了□□,应当是死士。”
“没找到?”他话语中又冷了几分,眼中含着怒气,“本宫养你们有何用!连个人也寻不到!”
两人头皆垂着,异口同声道:“殿下息怒!”
“息怒?”顾闵冷笑了几声,顾泱这回下手,不是冲着他是冲着谁来的?此次狩猎上九宫山的人皆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姑娘,顾泱倒是下了不少的功夫,这就算只死了一个,那也是得罪了一家,如今正是动荡之时,他求贤若渴,顾泱这一招倒是用的好,这安国公府的嫡出姑娘不见了,这襄王世子也不见了,呵,很好!
“给我继续找!找不到人你们也不必回来了!”他按着眉心,厉声道。
那跪着的两人立马正身,再次一头叩地,“是!”然后起身弓着腰退了下去。
这事儿一出,立马便有人上了折子到皇上那儿去,这不是针对他又是针对谁?首先惊的是他的马,所以护卫皆来护他,等他缓过神来,护卫来禀告说有人不见了,即便是要皇上下令派兵追查,但是他身为一国太子,如何能和他脱了干系?若是他真死在九宫山上,顾泱倒是奸计得逞,即便他未死,那还是一把火烧到他这儿来了。
“殿下,稍安勿躁。”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站起身,躬身行了一礼,“此若真是誉王所为,那殿下可不要顺着誉王的心思走了,此番最重要的是,好好安抚这些在狩猎中受惊的人,然后殿下再去皇上那儿辞错。”
这男子一说,顾闵心神也渐渐定了下来,要是就这般乱了阵脚,那就是真正的中了顾泱的计了,他按着眉心,一摆手,身边的公公便传了几个公公进来,“传本宫令,九宫山上受惊者皆赐玉如意一柄,锦缎四匹。”
“是。”那几个公公得了令,立马就退下去办事儿去了。
“殿下也不必担忧,顾世子和郑家姑娘定是有福之人。。。。。。”其实这话他自己说的都玄乎,但是他哪里敢说这实话?
顾闵轻叹了一声,紧皱着眉头,心道,你懂什么?
他虽忌惮顾怀慎,但是顾怀慎现在是在为他卖命,要是失了这一臂膀,他不知又要遇上多少麻烦事。
第九十七章()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的见一片黑暗,全身上下无一不痛。
有人压在她的身上?她全身一僵,而且还是活人,那人的手还环着她的腰,即便没有灯光,她也觉得自己面色一路发烧,可是这人是谁?她坠下山时,是这人救了她把?
她伸手推了推那人,那人哼了一声,手臂又紧了几分。
“哎!”她恼羞成怒,用力地推了推。
“别动,我受伤了。”
她应当是碰到他的伤口了,他闷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疲惫。
这声音她真是熟悉不过,她吸了一口冷气,手竟然慢慢地收了回来,她拢紧手掌,只觉得指尖发热。
那人动了动,下巴抵着她的头,两人离得极近,呼吸交缠在一起,郑福毓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在发热,受了伤的地方也愈发疼了起来了。
“你……没事吧?”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幸好是在黑夜里,看不见彼此的脸。
果真是造化弄人,最不想接触的人,却离得最近。
听不到回答,她用手轻轻地碰了碰那人的手臂,那人的身子比她还热,她才伸手探了探,觉得热的异常,她心里一惊,莫不是发热了?
“顾世子?”她推了推身上的人,“你怎么了?”
身上的人不见动静,她废了极大的力气,才将顾怀慎推下去,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真是在发热。
“这可如何是好?”她叹了一声,这是何处她也不知道,天色那般黑,她也不敢到处走动,外头一点风吹草动便会让她紧张许久。
她爬起来四处摸索,才发现她和顾怀慎应当是在一处山洞里的,俩人从山崖上滚下来,难道是顾怀慎带她来这山洞的?她坐在地上思虑,也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四处到底有没有人家,若是就这么贸然出去的话,指不定会遇见什么危险,可是顾怀慎怎么办?她刚站起身,一滚烫的手便握上了她的脚踝。
“不要出去,危险。”他的声音虚弱至极,但是手中的力度却是愈发紧了。
“你……”她手一顿,只觉得被握着的脚踝发烫发热,她蹲下身子,去扯那只手,反被那手握了起来。
“你冷吗?”顾怀慎睁开了眼,眼里一片黑暗,他只依稀地看得见一道黑色的影子,但是他正拉着那人的手,那手柔弱无骨一般,细腻柔软,带着丝丝凉意。
“啊?”她扯了扯手,反倒被握的更紧,“不冷……”一点都不冷,她还觉得惹了……
“我热。”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觉得喉咙干的发疼,手中握着的手带着凉意,很是舒服,他咳嗽了一两声,大掌包裹着那手,他只觉得全身发热,汗水几乎要渗透了他的衣裳。
“你发热了,我去外头看看何处有水……”她动了动手。
“外面没有。”他摇了摇头,握着的手又紧了几分,越是到这时候,他脑子便越是清醒,没有杀到人,杀手是不会甘心的,他身上受着伤,若是真来了,他不一定能敌得过,而且还有一个女子在身边,他如何舍得让她受伤啊。
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誉王派的人,那么为何要对郑福毓下手?若是誉王,他下手的对象应当是太子,闹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太子,又如何会对郑福毓下手?况且,还是三个人?追一个弱女子,那说不过去了吧?难道是两拨人?碰巧凑到了一起?
“你得罪了谁?”他哑着嗓子问道。
得罪了谁?她一愣,得罪了谁?莫非是灵芝郡主不成?灵芝郡主会对她下手?“其实也不知……嗯,灵芝郡主好像……”好像不喜欢她,嗯,是不喜欢,前头拦了一个蒋津远,听蒋新月说,灵芝郡主喜欢蒋津远……
他咳嗽了几声,便不再说话了,外头的风呼啸地吹过,刮着外头的树木,沙沙作响。
两人就这般安静了许久,她都以为顾怀慎已经睡着了,她甚至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郑福毓觉得腿都快麻了,但是手依旧被人握着,她只觉得手心都出了汗了,她伸手去掰顾怀慎的手。
“睡吧。”那人捏了捏她的手。
“你!哎!”
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地,头便撞上了顾怀慎的胸膛,估摸着是撞到了他的伤口,他闷哼了一声,她也撞到了头,禁不住哼了一声。而另一只手,竟然环上了她的腰。
“你做什么!”她有些怒了,顾怀慎简直是无赖。
“外头凉,不要伤风了。”他松开她的手,抬手按着她的头,“你睡,我听着外头的声音。”
“不必了。”她冷声拒绝。
“你怕坏了名声?”顾怀慎笑了几声,“你以为你这回出去还有什么好名声?”
即便她先回去,那她摔下山崖的事早已传遍,她这回回去,一个女子,还能回来,名声早就坏了,谁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若是同顾怀慎一同回去,那她和顾怀慎……
“不过名声而已,不必顾世子为我担忧。”她伸手去推他。
“既是如此,我便吃亏娶你,你觉得如何?”他即便是受了伤,但是郑福毓终归是个女子,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推了半天,手都酸了。
“我如何都是郑家嫡女,不必让顾世子将就!”她冷哼一声,什么将就,她堂堂国公嫡女,还要人将就娶她不成?便是不嫁那也不关他顾怀慎的事儿。
“那你吃亏嫁我如何?”
这话一变,郑福毓一噎,还真不知如何接话了,手紧紧握着,顾怀慎的手一手放在她的腰上,一手按着她的头,她只觉得全身都烧了起来。
前辈子是如何的?她一心爱慕着顾怀城,虽然嫁给了顾怀慎,但是她的心里只有顾怀城,为了顾怀城,她什么都愿意做,最后还落得那般的下场,真是可笑至极。如今又让她嫁给顾怀慎?又进顾家去管那腌瓒事?她的手紧紧握着,“还请顾世子松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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