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至与此,这天天说日日道的。
吴氏面色一红,立马住了嘴,垂着头坐着了,儿子可是她的指望啊,要是能中举,那日后二房的地位哪里还会如此?怎么都是举人的母亲了,日后又考了进士,做了官,哪里还会有人敢瞧不上他们?
这郑淳回来这几日,都是歇在两个姨娘那儿的,连吴氏的房里都没去,郑淳来请安的时候,作为嫡母,严氏还是问了几句,郑淳只是敷衍地说了几句,具体的也没说明白,吴氏被打的事儿,严氏自然是知道的,到底什么原因,她也没细问,人家小两口的事儿,关起门来过日子,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好过问?再说了,又和郑淳隔了一层,更不好过问了。她还是说了郑淳几句,这吴氏毕竟是他的发妻,这样打她的脸,日后叫吴氏怎么在下人面前做人?郑淳是满口答应,果不其然,当晚就歇在了吴氏的屋子里。
日后要是池哥儿能考取了进士,入朝做了官,那对郑府来说,那也是好事儿。
吴氏这头严氏这头都派了人去巡抚衙门那头去打探了,不过都还没回来,这也叫人等的心焦,光是吴氏,就派了两拨的人去打探了,是越等越急了。
福毓已经好几日没看到郑浩之了,她想的是,怕自己又问起乡试的事儿来,说中了五哥的伤心事儿那就不好了,四哥这些日子倒是春风满面的,和五哥完全是不同的。
她做了一会儿,又觉得坐不住,青蕊几个丫头叽叽喳喳地说着,说得她也有些紧张了,站起身来,便说道,“去五哥那儿瞧瞧。”
郑浩之的院子算不得大,但是有些偏了,在国公府的西边上,要从明珠楼这头过去,几乎是要穿越大半个的郑府了。
他门前冷清,伺候的人只有四个小厮、两个伺候的丫鬟。两个洒扫丫鬟,再加上一个嬷嬷,平日里也不闹热,福毓想着,应当是与五个这人冷清的性子有关。
守门的两个小厮一见是她,立马过来请安,也不必通报郑浩之,便将她往里边儿迎,毕竟这三姑娘和五公子,在府里的位置那是云泥之别,这么一个贵人来,还不可劲儿地往里头迎?
比起明珠楼来,这院子是小了些,院子里除了种了几株花,倒是没有什么了。
那小厮领着她往书房那头去,不过一会,便到了。
书房的门是开着的,外边站着的两个小厮,福毓见过一个,不过说不上名字来,那是郑浩之的随行小厮,又几分眼熟。
“奴才见过三姑娘。”两个小厮一见是三姑娘过来,也是一惊,立马就上前来请安了。。
福毓摆了摆手,说道。“五哥可在里头?”
郑浩之一向早起,此时正坐在书房里看书,小厮请安的时候他便听到声音了,淡然地合上了书,上回不知怎么,就对三妹妹摆了脸色,还真当自己是个孩子了?他叹了一声气,将手里的书放下了,说道,“进来吧。”
小厮那句“五公子正在读书”还没说出口,就被郑浩之打断了,皆退到了一旁去,弯腰做出了请的姿势。
青蕊是留在外头的,福毓提着裙子便进去了。
“怎么过来了?”郑浩之抬了抬眼皮。
福毓看他面色,淡淡地,案桌上海摆着一本书,上头盖了一张纸,她看不到是什么书,倒是闲情逸致地,也不见有一点焦急或是其他的情绪来。
“五哥不知道今日放榜?”她奇怪道,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他穿着上回去考试时的那件青色的衣裳,腰间还是那块玉,泛着温润的光泽。
“知道。”他自然是知道的,大早起来便在看书了,也听小厮说了,吴氏和严氏都派人过去了,他看了三妹妹一眼,今日穿了件桃红色的衣裙,发髻上簪了一朵粉色的攒珠珠花,明艳动人。
“五哥莫非一点都不急?”她本来是不急的,被青蕊几个丫头说的也急了,倒是五哥作为当事人,倒是一派淡然的。
“君子淡如水。”他说道,“急也急不来的。”他将桌上的书理了理,抬头看她一眼,说道,“过来,写这几个字给我看看。”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她说的是这放榜的事儿,他倒是叫她写字,再说她那个字。。。。。。
“过来。”
福毓咬了咬唇,“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比二姐姐的字那般好看,到时五哥可莫要笑话我了。”
“二妹妹的字好不好看我不知道,你先过来写。”他铺平了纸,用砚台压了纸。
她一皱眉,还是走了过去,墨是已经研好了的,她瞥到一旁写字的纸上,上面是郑浩之写的,写的是“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坚;丹可磨也,而不可夺赤。坚与赤,性之有也。性也者,所受于天也,非择取而为之也。”
这句话,她读过,出自《吕氏春秋》,她听二哥曾经说过,她不知道,五哥的志向到底是什么。
五哥在府里地位卑微,一向都是存在感极低,莫非他一直都没有显露出来?福毓看他一眼,他身姿瘦削挺拔,似是院子里的青竹一般,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那笔叫她平日里用的要重,她抬手写了三个字,便觉得手酸了。
“虽不知二妹妹的字如何,看来应当好过你。”
郑浩之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看着她写的那三个字,皱起了眉头,他原先以为,三妹妹的字,应当是当下闺秀都流行的娟秀字体,如今一看,都是规规整整的,但是却说不上好看。他记得族学里请的几个女先生在京中也是极有名的,这字倒是没有学到半分。
“是五哥的笔太重了。”她狡辩道,她看了看自己的那几个字,又去看郑浩之抄写的,两人想比,确实是云泥之别,复又道,“我且不参加科举,即便这字写的如王羲之在世也没几人赏析。”
郑浩之又觉得好笑,轻咳了一声,差点就信了她这歪理了,遂又板着脸说道:“你倒是说的有理了?”他摇了摇头,拉着她到一旁,提笔洋洋洒洒写下“君子淡如水”。
大气者,浑厚朴拙,笔力老辣之谓也。这是福毓第一回见郑浩之写字,苍劲有力,矫若惊龙。
“掌竖腕平,肘自会比腕高些,便不会那般吃力了。”他写完后,将笔放到一旁,又挑了支较轻的递给她,“指实,掌虚,掌竖,腕平,腕与肘同时并起,这些你应当是知道的。”
福毓揉了揉手腕,实在惭愧,她这些都忘了,她心里默念着,然后照着郑浩之的字写。
她发现,其实五哥并不是她所以为的那样,有言道“字如其人”,她顿了顿笔,墨汁便滴在了纸上,晕染成了一团。
“我。。。。。。”
她还没说完,外面的青蕊便跑进来了,福毓皱着眉头正要训斥她一声,便听青蕊大声说道,“中了!姑娘五公子中了!”
中了?“多少名?”
“第一!是第一!”青蕊面露狂喜。
第一?第一?那可是解元啊!
福毓的手一抖,衣袖掀翻了砚台,墨汁溅到她的衣裳上,迅速染黑了衣裳。
“可。。。可是真的?”她都听不出来自己的声音再颤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是老夫人那边来了人,正请五公子过去呢!”青蕊笑道。
怎么可能呢?她扔下笔就去拉郑浩之的衣裳,“五哥,我没听错吧?”是解元?
郑浩之极少笑,此刻他露出了浅淡的笑容,轻“嗯”了一声,说道,“没有听错。”
福毓眼神复杂,五哥中了解元?前世不是这样的啊,怎么可能中了解元了,她猜的会中举,但是名次一定靠后,怎么是第一名?她看着他,想起郑浩之抄写的《吕氏春秋》里的《诚廉》,石头再怎么破碎,依然是坚硬的;丹砂无论怎么磨损,依旧是红色的。有人是保存自己的这种高洁的品质而五哥,想说的应当是玉碎了,但它依旧是把?没有改变,而是本来就是如此?
第五十二章()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是严氏如今想的,那个孩子,竟然中了解元?她还当是自己听错了,去打探的几个人都回来了,都是一样的回答。
屋子里这会儿,三房都过来了,毕竟郑浩之中的是解元啊,吴氏拉着郑池之坐下,郑池之也中了,是第十名,本也是个十分好的成绩,她还以为这回真正地扬眉吐气了,哪知道郑浩之竟然是中了解元?她看了严氏一眼,严氏皱着眉头,瞧不出是喜还是什么,反观尤氏,倒是有些笑容,正在喝茶,抬起头正和吴氏对视了一眼,吴氏拿着锦帕的手紧了紧。
过来的报信的人都已经打赏过了,除了几个丫鬟,都伺候在屋里,此刻心里倒是乐翻了,这五公子和四公子还有两位表公子都中了举,老夫人这几位主子应当会轮着打赏吧?再看几位主子,尤氏悠然自得地喝着茶,吴氏面上倒是没有什么笑容,一想到五公子较四公子要考的好许多,便也觉得释然了,再看严氏,面上也无过多的表情,但是郑家出了一个解元,老夫人应当是十分高兴的吧?
此番,几位参加秋闱的公子都中了举,郑浩之是解元,第一名,郑池之也不差,第十名,两位尤家的公子一个第三十名,一个第三十五名,都是极为不错的成绩,这郑家一下子在京里头就出了名了。
严氏捻着手中的佛珠,心里还是不可置信,她暗叹一声,数到地十颗佛珠的时候,传来外头守门丫鬟脆生生地声音,“三姑娘五公子来了。”
屋里头的人一下都向门口望去,站在边上的穿着姜黄色短褙子的丫鬟挑开了珠帘,先进来的人是穿着粉色衣裙的郑福毓,边上跟着的是穿着青色衣裳的大丫鬟青蕊。再进来的是郑浩之,穿着青色直缀,腰间挂着的是一块温润的玉,众人的目光都往他身上放,他垂着眼帘,跟着郑福毓一道给几位长辈见安。
严氏淡淡地应了一声,招手把福毓叫到了身前,才看着郑浩之,时间真快,郑浩之已经十六岁了,自一个襁褓里的婴孩长至这么高大了。
福毓见严氏一直不开口说话,心里一惊,莫非祖母厌恶五哥到了这种地步了?
“过来坐。”严氏对他招了招手,面上才露了些笑容,福毓看了严氏一眼,才微微放下心来,她怕的是,严氏当着众人的面给五哥摆脸色,虽然祖母不喜五哥,那是众人皆知的,但是如今不同了,五哥如今是解元,注定他在京城里在郑府里的地位不同了。
郑浩之坐到严氏的身边,以前他是多么渴望这个位置,兄弟姐妹,都曾被严氏抱着坐在这个位置上,如今他是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了,但是却和别人不同,祖母不喜欢他,他自己比谁都清楚,儿时总是渴望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也想得到关心,但是那都是以前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呢?他不再渴望这些了,他也越变越孤僻,越变越冷清,一切都不重要了。
“可要恭喜亲家母了。”尤老夫人眯着眼睛笑道,方才她见郑浩之进来时,这孩子十分冷静,中的可是解元,面色却是十分的平静,再拿来和自己的两个孙儿比,确确实实地是相差了许多了,这孩子,日后并非池中之物。
严氏也回了心思,笑着道,“清哥儿两个也不差,也要恭喜。”
虽然是中了举,但是这和郑浩之比起来,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这在场的人心里头都十分地清楚,这四公子是第十名,本事最好的成绩了,哪知道这五公子居然考了个第一!日后这郑家公子的地位,在京城里又抬了一个档次了。
柳姨娘是个妾室,是没有资格坐的,不过因为是老夫人的侄女儿,才有了个位置,坐在门边上,她此刻也攥着手中的丝绢,看着坐在尤氏身边的陈姨娘,陈姨娘穿的一件有些旧了的碎花样式的衣裳,料子并不是多上乘,衣裳的样式也是好些年以前的了,此刻她面上带着笑,心情愉悦,看她这样子,柳姨娘心中便不十分不悦,心里头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她和陈姨娘同是妾室,虽然陈姨娘也生了个儿子,但是这孩子老夫人并不喜欢,所以这对母子在郑府里头也并不起眼,可这如今,她却坐在尤氏的边上,这地位,谁都看得出来。再观郑浩之,一个是个平淡无奇的庶子,如今是鲤鱼跃龙门,一下子成了真龙了!她心里哪会平?
兄弟几个都互相恭贺里一番,这尤家的两位公子虽然考的不如郑池之好郑浩之好,但是也中了举了,已经是极开心了,郑池之也是面上带笑,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五弟会中举,而且还是解元!
这榜一放出来,就在京城里传遍了的,都知道这郑府里头出了两位举人,其中一个还是解元。
“三叔也也跟着祝贺浩哥儿了。”一向不出门的三房老爷郑腾也出来了,他年纪不大,看起来却有些虚弱,他常年沉溺酒色,早已被掏空了身子,这还是自秦氏那事儿之后,福毓第一回见到三叔,三叔后面跟着两个貌美的丫鬟,含娇带怯,我见犹怜。
“多谢三叔。”郑浩之微微一笑,眉目才有了些动容。
严氏正要问福毓怎么会和郑浩之一同过来时,便有人来报,外头的小厮说传捷报的人到了,一同到的还有几位大人,这将严氏个几位公子请了过去。
等人走了,福毓才收回了视线,才注意看自己的衣裳,衣袖被溅了一片墨汁,本是粉色衣裳,如今倒是黑色的袖子了,吴氏已经去准备宴席了,毕竟郑浩之中了解元,这要来的人一定是十分多的,得早些去准备着才好。
“恭喜陈姨娘了。”
这声音软糯,低着头看衣袖的福毓也不禁抬头看,正是几日不见的郑福柔,她穿了身绿色水袖长裙,头上佩戴的是翡翠玉簪,十分地好看。
陈姨娘笑了笑,说道,“多谢二姑娘了。”
在得知五公子中解元时,她是十分震惊的,她和五公子是母子,都不曾想过五公子会中解元,能中举她便是十分高兴的了,哪知道这不禁是中了举,还是第一名,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她在屋里头坐了许久,才平复了内心。
“家里的公子姐儿都教的好。”尤老夫人也笑着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