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想的还是另一件事,潜伏在他身边的人,昨夜终于露出了马脚,他在府里放了已经找到账本的消息,那人夜里便来他屋子里打探,当场便被捉拿下来了,那人杀了他一个亲卫兵,用人皮面具伪装成这个亲卫兵的模样,在他身边的待了近一个月,也就是说,这近一个月他的所有东向,都被人掌控着,而那人好巧不巧,正是太子的人。
太子在他身边安插人?到底是不信任他,他将这个人留了下来,继续和太子保持着正常的联系,太子是吩咐他监视顾怀慎的,太子怕的是他的野心,怕他将那本账本据为己有了。不过那人也是为了这账本而来,至于陈大人怎么死的,不是他动得手。
莫非陈大人早就被人下了毒药了?就是怕他有一天被人抓了,将这账本的事儿都抖了出去?尸检是中毒,至于是什么个死法,他问的并不清楚,当时想着是身边出了细作,也没往其他方向去想。
“都是死士,难以从中下手。”养死士的人何其多,不说几个皇子,有些权利的大臣都会培养一批死士为自己所用,到底是谁的人,真的是难以下手了。
“太子平安到达便是万幸了,皇上这回发了大火了,宫里头近日太不安宁。”他答了一句,太子既然在他身边安插了人,应当也会在蒋津远身边安插人,看如今蒋津远的样子,应当是还没有发现此事。
太子不放心他们,第一,如贵妃的母家是蒋家,四皇子是蒋津远的表哥,蒋家明里暗里都是拥护四皇子的,蒋津远又是四皇子的伴读,这投靠太子,太子自然是不信的了。这第二,也是顾怀慎自己猜疑的,他是皇家人,祖父是太上皇的亲兄弟,太上皇能够登基,是祖父一路扶持上去的。父亲镇守在边疆,手中握着兵权,日后有一天若真是造反的话,这龙椅,还不知道是谁的,所以为了监视他们的动向,太子在他们身边都安插了人,而且不止一个。
近日宫里着实是不太平,安国公已经有两日没有回过府了,安国公手里握着兵权,皇上召安国公进宫,难免不难猜其中到底是为了什么。
安国公府一直没有表明是支持哪一派的,但是按着这日日进来说,安国公的意思,应该就是皇上的意思了,皇上一共有十一个儿子,这成了年的皇子就是八个,皇上到底喜欢哪一个皇子,下头的人都不知道,这太子虽然是立了的,但是谁又能保证这太子就能成日后的皇上呢?
襄王府也是一样,襄王一直镇守边疆,到底是站在哪一位皇子身后的,没人知道,暗地里,顾怀慎和太子勾搭上了,也没几个人知道,他们是堂兄弟,平日里交往甚多,也拉不出什么嫌疑来,顾怀慎和除了太子之外的几位皇子面上关系都不错,所以这其中也不好猜。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蒋津远叹了一声,太子那头虽然是没什么大碍,但是如贵妃是他亲姑姑,四皇子又是他表兄,蒋府明暗里都是站在四皇子身后的,若不是又如贵妃和四皇子,蒋家也不会有如今的地位,但是太子遇刺的事儿一传回帝京,皇上发了大火,再加上众多大臣联名上折子,皇上已经对四皇子不满了,昨夜批了奏折本是歇在如贵妃那儿的,但是因为一个小宫女倒茶滴到了皇上的手上,那水不烫,皇上却是发了一顿大火,叫人收了东西就在皇后那儿歇了一晚上。
皇上对如贵妃和四皇子不满,直接牵连的便是蒋家,父亲昨日回来面上便是愁云密布。
福毓病的也不重,徐嬷嬷在床上拘了她一天,晚上她就往正院那头去了。
尤氏正坐在炕上,看着边上的香脂做针线,时不时还指点几句。
林嬷嬷怕她伤了寒,给她披了一件披风。
“夫人,三姑娘过来了。”香茴自门外进来。
尤氏收回了视线,笑着道,“进来。”
福毓一进来,便快步走了过来。
“慢着点!”尤氏将她搂紧怀里,仔细地看了她一遍,又觉得她瘦了,心里一痛,“这还病着,还不歇着的。”她声音责备,但是眼里满是心疼和宠溺。
“好了,不过是伤了风寒了。”她靠在尤氏怀里撒娇,绕在鼻间的是淡淡地药味的香气。
“你呀。”尤氏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自己的身子也不知道好生顾着,还当自己是个不知事的孩子。”
福毓看尤氏,觉得尤氏气色好了些,一想到何姑姑也已经寻到了,心里头才安心了不少,“今日瞧母亲的气色好了不少了,母亲可要好好养身子。”
尤氏笑了笑,抚着她一头柔顺的青丝,“你呀。”
何姑姑说的那些,虽然都是好的,但是这血块能不能打下来,也还是个未知的事儿,尤氏心里自然是希望自己平平安安的,她的儿女都还那般小,她如何舍得?
“你是如何知道这何姑姑的?”尤氏突然问起,前些时候也没听毓姐儿说起这事来。
“是新月说的,本是要说的但还是又怕寻不到人让人失望,所以人寻到了才同祖母说。”她说道,又看了看尤氏,“母亲不会怪我吧?”
尤氏哪里会舍得怪她,她是担心,怕毓姐儿和不相干的人牵扯到一起
虽然是在蒋府接来的何姑姑,但是何姑姑起先是在襄王府的,尤氏虽然不知道这位姑姑,但是也听说过以前有这么一位女官,一直是在宫里的,三十岁才被放出宫,这与皇家扯得上关系的人,向来都不是什么平常的人,而这位姑姑,又是襄王世子请来的,这襄王世子是个如何的人,她是听说过的,她怎么愿意毓姐儿和这样一个人扯上什么关系?
“哪里会怪你?”她叹了一口气,看毓姐儿的模样,应当也是不知道的,毓姐儿还太小了,其中的事儿如何能明白,这襄王世子这回帮了国公府,这人情事到了,国公府总是要还人情的。“如今是欠了蒋家一个人情了,我们可不能落了别人的话柄了。”
经尤氏这么一提,福毓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茬,说起来,她也好些日子没有给蒋新月写过信了,要不是母亲这么一提,她还真忘到脑后去了,不由得觉得脸上一燥,别人帮了这么大的忙。“我知道的,明日就叫人备了谢礼过去。”
两母女许久都没好好说过一回话了,尤氏屏退了几个丫鬟,问着府里头的事儿,福毓也是捡了几件大事来说。
“母亲放心吧,如今二婶娘管的也好。”她还不知道吴氏有这么能干,以前还不清楚,如今吴氏掌家,她才知道,这个庶出的婶娘,也并不比那些嫡出的差,管起家来,是有模有样地,连祖母也夸了她几句了。
“那就好。”这一病,尤氏就没少操心过,这二弟妹是以前没有管过家的,安国公府家大业大,她还怕吴氏一人顾不过来,哪知道这吴氏这么快就上手了,这样样都做得好,不得不说,这吴氏心里玲珑七窍。下头的人来回话的时候,尤氏也是惊讶不已,这个二弟妹,她以前真正是小瞧了的。“你也要学着你二婶娘一点,你呀,过了年就十四了。”
“娘!”福毓撒娇道,这尤氏的潜意思不就是她也说的亲了?
“有什么羞的,我可舍不得你这个泼猴,还要多留你几年,多唠叨你几句。”她抱着怀里的女孩儿,眼里都染上了一层柔光,刚生下来的时候,皱巴巴地像个小猴子,父亲给她提了字叫明珠,明珠明珠,掌上明珠,这些年何不是当做掌上明珠来疼爱的?这日子飞快,当年抱在怀里头的女孩儿就这么大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尤氏如何舍得?
“一辈子留着才好,我可是厚脸皮,才不怕别人说。”她仰着脸笑。
少女的笑容明艳,两弯新月里如同点缀了星辰一般明亮。
尤氏被她逗得大笑,守在外头的林嬷嬷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了,许久没听到夫人这般开心了,三姑娘果然就是夫人的开心果。
说了一会之后,尤氏又问起她来,“听说浩哥儿前日来看你了?”
福毓一愣,答道,“是啊,五哥说是陈姨娘在侍奉母亲,移不开身过来。”
“这样说的?”
“嗯。”她点了点头,又问道,“五哥怎么了?‘
尤氏摇了摇头,“没事。”
“母亲,其实我一直有事想要问的,祖母为何不喜欢五哥?”这是她一直想问的,要是说祖母嫌他身份低,但是三哥不也是如此的?也同样都是姨娘生的,而且比起三哥来,五哥就出息多了。若是说因为柳姨娘是祖母的侄女,但是也不会是祖母不喜五哥的原因。
尤氏皱了皱眉,“谁说你祖母不喜浩哥儿了?”
没有?这可是郑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的,福毓便不解了。
“不要听乱嚼舌根的奴才人乱说,你五哥性子清冷,哪里是祖母不喜他了?”
听尤氏这么说,福毓也奇怪了,米菲母亲也不知道?
坐了一会,尤氏便称累了,福毓才回去。
福毓一走,守在外头的林嬷嬷便进来了,见尤氏正按着眉心,皱着眉头。
“夫人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和三姑娘说的开开心心的?
半晌,尤氏才睁开眼,说道,“叫陈姨娘过来。”
第四十四章()
福毓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天还未亮透,今日是她起的极早的。
屋里的丫头早已经醒了,听到里头的声音,便进来问她是否要起身。
日子过得十分快,一晃便到了秋闱的考试的时间。
青柳和青蕊进来服侍她起身,穿好衣裳呕便问,“姑娘,现在可要传膳?”
昨夜她吃的有些多,又没有出去消食,所以觉得也不饿,她摆了摆手,便问道,“五哥还没走罢?”
青蕊和青柳相视一笑,姑娘心心念念着这事呢!
“没呢!马车已经在外头侯着了,几位公子正在正院国公爷那儿呢,昨日姑娘不是说要送五公子吗?”青蕊笑道。
“那是自然了,咱们这就过去。”她扬了扬眉,眼角也染上了笑意。
这回参加考试的自郑府出去的就是四位公子,其中两位便是国公夫人外家的表公子。
郑凛甚少在府,这些时日好不容易得了时候,也将几位公子唤到一处,考了些学问,又指点了些。
八月天气已经转凉了,福毓穿的一件嫩黄色的掐腰长裙,此刻正往正院里去,这些时候,她与五个的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至少见了面还是会说上几句话,倒是敏哥儿,还是怕,每回都是躲得远远的,五个似乎也知道,也并不说什么。
正到正院的时候,便有小厮说几位公子都在书房里同国公爷议事,要她在偏房等一会,几位公子的东西都还放在那头的。
“姑娘又不参加考试,倒是比几位公子还要急。”青蕊捂着嘴笑,姑娘这坐一会站一会的,就像是自己要参加科举似的,坐立不安的。
“怎么还不出来?”她探着头望了望,她前两日问五哥这回考试有几成把握,五哥倒是不急,慢条斯理地说,“没有把握,这事说不准。”就像青蕊说的,比起五哥来,她更像是要去考试的人了。
等了一会,才听到声音往这边来,四个少年说笑着往这边来。
青蕊站在门边的,一见几位公子过来,连忙行礼,“见过几位公子。”
福毓是在屋里的,一站起身,几个少年便进来了,两个表哥走在前头,再是四哥,最后进来的才是五哥。
和往常一样,几位哥哥说的言笑晏晏,五哥一直沉默着。
“三妹怎么来了?”郑池之看到妹妹,便笑着问。
“福毓见过两位表哥。”她对着两个表哥行了一礼,才答郑池之的话,“今日可是大日子,我还来不得啊?”
郑池之笑了几声,才对其他几人说道,“以前小时候就顽皮惯了,连我都敢打。”
说起福毓的小时候,福毓也是脸上一燥,小时侯她就是一个霸王,这上有祖父祖母护着,下有几个哥哥护着,在府里头横行霸道惯了,她要是有个什么不满意的,立马就去老太太那儿告状,非要看老太太打他们一顿才开心。
“四哥尽爱取笑我,亏我还来送呢。”她佯装生气。
这模样,逗得几人一笑,郑池之告饶道,“好好,都是二哥的错了。”
一直来,郑浩之便在检查者自己的东西,其他人也早都习惯了郑浩之这个样子。
说了几句话之后,她才去看郑浩之。
郑浩之穿了件青色直缀,上头隐约可见纹的竹纹,衣裳并不是新的,比起以前的那几身衣裳要合身多了,他生的本就高大又瘦,这般穿着,倒是叫福毓看出几分文人的风骨来了。
“上回不是做了新衣裳吗?”她奇怪道,前些时候二婶娘都给量了身子做了新衣裳,她的衣裳一送过来,便穿上了,倒是五哥,只见他穿过一回。
郑浩之看她一眼,手中收拾的动作并没有停下,答道,“我是去考试,又不是去赴宴的。”
福毓想想,倒也是这么个道理,然后赞同地点了点头,“说的倒是对。”她眼珠子在他身上转了转,“不过二哥适合穿青色,衣袂翻飞,倒是又几分文人的风骨。”
低着头的郑浩之弯了弯眼睛,染上些许笑意,不过很快又隐去了。
他自来清冷惯了,在府里的身份地位,他是早就明白的,但是也觉得这个妹妹好玩,以前是嫌他,如今倒是有事无事便来找他说几句话,以前的事倒是都抛在脑后了,见得是个脸皮厚的。严氏不喜他,他自来是知道的,上回严氏就已经警告过他了,即便是严氏不说,他也不会伤害福毓的。
很快,便要走了。
外头的人已经进来催了,几个小厮再三检查东西,才提着东西送他们出去。
郑浩之走在后头,福毓走在他身后一点,看着他高瘦的背影,她以前做的错事太多了,伤害了许多人,这些人都没有错,还是对她好,如今,她要一个个的补偿,她前世做了太多的错事,如今便让她一点点赎罪。
“三妹妹。”郑浩之突然叫住她,放慢了脚步,与她平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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