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清楚了,这位是城门楼上那位的娘子,也就是我的二嫂,听她怎么说。”
看客们有的认出穆清瑶正是晋王府选妃胜出的那位,不由惊道:“咦,不是说,她在京城无依无靠么?怎么又出了个二哥?”
“可不是吗?当初她被赶出侯府时,可是流落街头,任人欺凌也无人问津的。”
“她这二哥在京城可有不少铺面,都是开首饰的,那时候肯定在京里的,又有钱,自家妹妹出了那样大的事,竟然不管不问,也确实做过了些。”
“罪名是白眼狼,莫非这位穆少爷的家财其实是穆姑娘的?他得了穆姑娘的钱,却落井下石,巴不得穆姑娘早死,他好得更多?”有人开始补脑。
“二妹,是二哥和二嫂的错,伯娘给了我们铺子让我们在京城照看你,结果,我们只顾着赚钱,没管你的死活,求求你了,放过你二哥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见这么多人看过来,二少奶奶哭得伤心伤意,可怜巴巴地跪在穆清瑶面前。
她原就长得柔柔弱弱的,又哭得楚楚可怜的样子,顿时引来不少男人的侧隐之心,到底是一家子,虽然做哥哥的有错,也不该用这种法子惩罚,太过了,太伤风败俗了。
“你说什么?我是来救哥哥的,你和哥哥虽然对不住我,辜负我娘,又还吞并我的嫁妆,可我没有计较你们,就算要计较,我宁愿把你们赶回江南去,收回铺子啊,那样才得了实在,哪能用这么羞人的法子。”穆清瑶立即看出二少奶奶阴险的用心,一边作势扶她,一边也跟着哭道。
“可不是么?二嫂,我们姐妹不顾女儿家的脸面特地赶来救二哥哥,你怎么能冤枉我姐姐呢?太过分了。我们可都是柔柔弱弱的女儿家,二哥一身武功,我们有那个本事把他吊到城门楼上去么?”穆清婉也道。
看客们立即明白,原来这位二嫂好阴险啊,自家做错了事,让人报复了,却把屎盆子扣到两个娇弱的小妹身上,真是好黑的良心。
“明明就是你们做的啊,你二哥素来行事小心,从未得罪过人,你们还知道你们是未出嫁的啊,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你哥都吊了几个时辰了,不羞死也冻死啊,求求你们了,放过他吧。”二少奶奶一见大家眼神不对,继续演戏。
穆清婉气得差点一脚踹死她,穆清瑶冷笑,对着楼上喊道:“楼上那位义士,你可愿意放我二哥下来,我愿意出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银子救她二哥,这姑娘可也算心诚了,如果真是她作下的,又怎么舍得出这么多钱?
而且,楼上那位锦衣华服的,一看就是个比她还要有钱的人,肯定不是她出钱能请得动的打手之类。
言若鸿骚包地摇着扇子,怪声怪调道:“一万两啊,不要,爷有的是钱,爷就爱打抱不平,不算见义勇为,就爱拾金不昧……”
你丫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么?什么叫拾金不昧,是不为利所动好不好。
穆清瑶心中腹诽,暗骂他骚包啰索。
“这位义士,你的好意我领了,虽然我二哥确实对不住我,但也还没到十恶不赦的地步,求求你高抬贵后,你若觉得一万两太少,就两万两吧,我们姐妹愿意出钱救二哥。”
穆清瑶情真意切地说道。
言若鸿看她的样子不象在作戏,这丫头还暗暗对他挤眉弄眼,肯定又有算计,便装作思考的样子。
“喂,楼上的,有钱你不赚,你是傻子啊,就算你家有钱,这银子多了又不咬手,你要嫌钱多,可以去城北开粥铺去,救济穷人啊。”穆清婉最是看不惯男生女相,妖里妖气的男人,也不知姐姐在哪找了这么个人来,不对,不是姐姐找来的,他是自动冒出来帮忙的,就算如此,也很讨厌。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葱,爷为什么要听你的?”言若鸿早听说穆家小妹来了,这还是头回见,没想到,是这么个长相可爱,性子却火辣的小姑娘。
“大哥,请高抬贵手,两万两你嫌少,我再加一万两好不好,求你放过我哥。”穆清瑶又道。
“那爷要现银,你拿得出来么?银子来爷就放人。”言若鸿也一本正经道。
楼下的看客们顿时呲他:“还不是为了钱……”
言若鸿道:“爷明儿就开粥铺去,喂,穆家小姑娘,明天你帮爷看粥棚,要不然,爷就把你这二哥吊在楼上冻死。”
他总算松口了,穆清婉也懒得跟他计较,推穆清瑶:“姐,你真要拿这么多钱救二哥啊。”
穆清瑶一脸为难道:“你不是不知道,我的钱都被婆婆搜刮干净了,这些年嫁妆里的收银,我一两也没落着,要不然,也不至于当初流落街头了。”
“那怎么办?”穆清婉一副心急火急的样子。
“这样吧,二嫂,你先去库房取三万两银子来,救人要紧,这银子算我的,将来我赚了银子,分期还给你。”穆清瑶也急切地说道。
二少奶奶怔住,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些年,穆清瑶确实没钱,可你没钱,你充什么大方啊,还答应那个妖人三万两……
一想起要白白拿出三万两,顿时心肝肉疼。
“二嫂,你家在京城开了三年铺子,救的又是你相公,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银子比二哥的命还重要么?”穆清瑶沉下脸道。
一旁的看客们听得真切,也道:“可不是么?你这两个妹妹不顾闺名过来救人,你只是拿出点银子来又有什么要紧,看你刚才哭得好生可怜,原来是假模假式,哭给咱们看的么?一但说到正板上,就不肯拿出实际行动了?”
二少奶奶顿时成了众矢之的,一旁的殷管事娘子也扯她衣袖,让她看楼上的穆清文,大冬天的,一丝不挂的吊在城门楼上冻了好几个时辰,身子都冻乌紫了,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没命的。
二少奶奶心一横,三万两就三万两,先救了人再说,有太子殿下做后盾,将来这个仇总要报复回来的。
又央求穆清瑶:“好,我这就回去弄银子,你且求求那人,先将你二哥放下来。”
穆清瑶点头道:“快去吧,记得拿现银,那人说了,不要银票。”
二少奶奶驾着马车往回赶,果然正是别院的方向。
穆清瑶唇边就勾起一抹残戾的笑。
库房的机关安全控制全被她给毁了,二少奶奶这会子回去,很快就会尝到自家老公机关的利害。
她幽幽地仰头看天,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她都想与人为善,可是有些人,却总拿着她的善意来欺她,骗她,再忍让下去,会让二哥一家治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庆丰祥既然是自己一手亲自创制的,那就得全部收回来,岂能让穆清文这只白眼狼窃了去?
第六十七章 :穆二哥的悲惨才开始()
二少奶奶回去取银果然许久也没回来,看热闹的路人开始纷纷议论:“不会是舍不得银子,故意不来,让自家相公活活冻死吧。”
“或许也没有那么多现银,谁家没事在家里放几万两现银啊,也不怕遭贼偷。”
穆清文昨夜午时,被鬼面人突然袭击,暴打一顿后,脱得赤白条条,吊上这城门楼足有三个时辰了,已经冻晕过三回,夜深没人时还好,只是又痛又冷,可天一花白,渐渐就有了过往的人,没一个见了不惊叫的,一开始还有人以为他是尸体,被人杀了暴尸城门,有好心的找人想放他下来。
但是,刚一接近,便被不知何处来的臭气给熏走了。
好心人便以为他尸臭,偏他那时正好醒来,忍不住痛呼两声,好心人吓得以为炸尸,抱头就跑。
于是,直到大天光光,也没有人来救他。
天越亮,来往的人就越多,越喧闹,他就是想晕,也难晕过去,最难受的,不是受冻,受痛,而是这千夫所指的羞辱。
穆清文这一辈子,不说顺风顺水,也是自洁自傲,自恃甚高的一个人,虽是商家出身,但自从进了京城后,更与豪门贵族有了交集,地位不断上升,让他越发意气风发,正在往上走的人生,有了这次事故,便会象一根攀着大树上升的藤,突然被人拦腰斩断。
羞耻,怨怒充斥着他的胸膛,此刻若有把刀,他情愿剥腹自杀,也不愿当成全京城人观赏谈论的笑柄。
后来,有人报了官,官兵也觉得这样太过伤风化,便上城门楼来救他,可是,不知何处冒出一个二楞子来,天不怕地不怕,不管是谁,敢接近自己,便被他打将下去,官兵先前还敢跟他过几招,但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刚一交手,就被他扔下楼去。
自己又不是哪位贵人的亲眷,官兵原就是做做样子,哪敢当真为了他这个素不相识的人拼命。
于是,后来的几个时辰,他便被一直这么吊着,一直受千人所指,万人耻笑,所有人唾骂。
好不容易等到顾氏来了,那女人去搬银子,竟然搬到现在还没来。
看客们的议论不时地传入他的耳朵,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又冷又饿又羞耻,听了这些话,更是气得肺都要炸。
当一个人处于极度困顿之时,最亲的人但凡有半点做得不到位,都会引起他的猜忌。
平素再相信顾氏,那点子信任在这个当口也变得一钱不值,如果说穆清文现在最恨的是谁?
那就是顾氏!
顾氏哪怕多努力一分,他也能少受一分的罪,可偏偏,她一去不复返,让他久等成恨。
“好生没趣啊,姐,咱们回去吧。”穆清婉打了个呵欠,一大早就来了,没想到,一呆就是几个时辰,都到午进了,看热闹的人,去了一拨又来了拨,倒还是人山人海,乐此不疲,可她饿了啊。
“二哥还没救下来呢,怎么能回去?”顾氏两个时辰都没回来,自然已经出事,只是这会子她也不好去别院看顾氏的热闹。
城门楼上的穆清文终于知道,顾氏做不得指望,穆清瑶这句话便如仙乐一般传入他的耳朵,成了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大妹……大妹……”
虚弱的声音自城门楼传来,尽管很轻,很弱,但却让看客们越发刺激,惊奇。
“哎,听见没?还是活的,说话了。”
“不可能,就算没死,也没脸说话吧。”
“真的,真的说话了,你们听?”
穆清文也顾不得脸面了,这个时候,能留下一条命才是最重要的。
“大妹,哥哥求你了。”
“哎,真的说话了呢,是叫穆姑娘么?”
“别吵,别吵,听他说什么。”
好奇和八卦永远都有神奇的力量,方才还闹哄哄的城门楼下,很快安静多了。
“二哥,你很难受么?”穆清瑶自然也听见了。
“求你,救救我。”
“不是正在想法子么?你看,二嫂回去都这么久了,还没拿银子来,二哥,是不是你家银子藏得太好了,二嫂找不着啊。”穆清瑶一脸忧急地问。
穆清文气急,这三年他在京城赚的钱,哪一分那个婆娘不晓得?
怕是真想等自己死了,她好拿了钱再嫁个年轻英俊的去。
“二妹,只要你肯救我,红丰祥盘下来,我给你。”穆清文道。
二十万两银子盘下的铺面,轻易的就给了别人,穆清文好大的气魄。
穆清瑶听着就想笑,一脸受伤道:“二哥说什么呢?你我兄妹,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谈什么银子不银子的,多伤感情啊,虽然,你确实忘恩负义,拿了我娘的钱,却不替我娘办事,任我这个妹妹被夫家欺凌,任我被人虐打,但你是你,不能因为你无情无义,我也跟你一样啊,那岂不让人以为,我穆家人都是你这样的白眼狼么?”
一席话让所有人唏虚不已,这穆姑娘还真是个纯善宽仁的好姑娘,原来他哥哥这般对她,她还以德报怨啊。
穆清婉在一旁听着差点笑死,姐姐还真是与以前不同了,不但身手了得,连性子也变得腹黑了。
好,对待象穆清文这样的伪君子,白眼狼,就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也让他尝尝被亲人惩治,还有口难言的苦处。
“大妹,哥哥错了,哥哥不是人,求求你了……”穆清文没力气了,声音越来越虚弱,幸亏有武功底子,不然,吊这么久,一般人早死了。
估计这会子二少奶奶也不会来了,就算她没有被机关刺伤,库里也没有一两银子可拿来。
时候也差不多了,穆清瑶就打算离开:“二哥,也不知嫂嫂是怎么回来,我和三妹回去帮你瞧瞧,你放心,就算嫂子不肯拿银子救你,我和娘也会凑些银子来的。”
说着,她向穆清婉使了个眼色。
穆清婉也跟着道:“是啊,二哥,咱们去变卖首饰去,你等着啊,我们就来救你,一定要等着。”
说着,跳上马车,姐妹二人扬长而去。
马车刚行到街对面,便看到一队侍卫冲了过来,开始驱散人群。
穆清婉掀开车帘子问:“姐,谁这么牛啊,派禁军来了。”
还能有谁?那日在街角看穆清瑶正拜见太子。
这只白眼狼之所以一点也不惧娘亲,肯定就是攀上了太子这根高枝。
只是穆清瑶一直想不明白,自己与这位大锦国储君殿下实在没有交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何他一直要针对自己呢?
他已经不止一次对付自己了,在东条街角一次,后来宫里,淑妃娘娘的无端发难,肯定也是受他指使,而后来,他竟然强押自己去北靖侯府,任公孙昊凌辱。
这一次,又是他想来救穆清文么?
看热闹的人一冲而散,禁军很快包围了城门楼,一个将军模样的人率队冲上城楼。
言若鸿那厮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不知面对禁军他会如何?
会打起来吗?
穆清瑶好生兴奋,大眼亮晶晶的,满是看好戏的热切。
“姐,你脸上写满了八封,莫非,那个守在城楼的,不男不女的人,真的很有本事?他敢对禁军动手?”穆清婉黑亮的大眼闪烁着同样的兴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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